第101章 第一百零二章 三皇子落水在行……
的那两个月还是敏嫔最受宠,那些小妃嫔们讨好不了高位妃子,便一窝蜂跑去她那里,她也不拒,只是时常拉着人听她吟诗作对,颇有才女风范。
只是在章美人出的对子比她更为鲜明后,敏嫔逐渐的就不乐意她们登门,时常有回绝之意。
渐渐的,就有妃嫔对她不满。
这不,刚回到皇宫,李安宁正趁着六皇子睡着了出来散步,哪儿知便在假山后边听见了两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嘀咕敏嫔。
“她算个甚么东西,凭着宠爱高高在上,还以为遗世独立呢。结果比诗词比不过我,就再也不许我去延禧宫,心眼比针小。”章美人骂敏嫔,“在陛下跟前装的清高无比,到了咱们跟前就露出了本性,呵,还以为她多有能耐呢。她那样的人,只怕不出三个月就要失宠了。”
同一批入宫,敏嫔风头无两,而章美人却逐渐被陛下遗弃,她能不着急上火麽?
和她一起说小话的不是新妃嫔,而是早已落魄的燕贵人,她说,“敏嫔空有一张好脸,且等着吧,很快她就不得喜爱了。”
这自然是违心的话,她了解陛下,敏嫔外貌身段入了他的眼,可仅仅如此是不能让敏嫔专宠到如今,敏嫔最大的优势是她能说会道,宫中比她会说的没有她美丽,比她好看的又不如她出口成章。
这才是敏嫔一直得宠的原因。
“燕贵人,我不是在挑拨是非,而是实话实说。你是伺候了陛下几年的旧人,资历深厚,敏嫔哪怕位份比你高,可到底是新人,怎么能对您毫不客气?”章美人说,她自个想对付敏嫔,可哪里有好法子?
所以想要唆使燕贵人去办这件事,好歹燕贵人以前当过贵嫔,在宫中的经营比她好。
“我能有甚么办法。”燕贵人苦笑一声,她风光不再,从前围着她的人都散尽了,这会儿哪怕要吃个好饭好菜也要使银子去御膳房换。
两人沉默下来,李安宁见无戏可看,搭在南枝手背的手轻轻拍了拍,南枝会意,突然出声,“谁在那里。”
章美人与燕贵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绕过假山出来,一看见是贞贵嫔,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燕贵人,脸都绿了,“见过贞贵嫔。”
过了这么久,燕贵人还是很厌恶贞贵嫔,她后知后觉是贞贵嫔害她失宠,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这天虽然凉下来了,可你们也不至于跑到这里说敏嫔坏话吧?”李安宁扇着美人卧榻看书的团扇,慢悠悠地询问道:“怎么,方才不是还长篇大论吗?怎么一见到本宫就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也罢,到底不干本宫的事,走吧。你们几个把嘴闭上,别到处乱说。”李安宁没有罚章美人和燕贵人,而且还管着自己带出来的宫人。
但她们三个在这里半天,吸引了一些修剪花草的宫人们的注意,不多时,这件事就被传出去了。
准确被敏嫔知道了。
南枝派了金桂出去打听消息,金桂去了一个时辰,过后回来也不歇一歇,立马就去找李安宁邀功,“娘娘,您吩咐奴才办的事有结果了。”
“说来听听。”李安宁示意乳母把六皇子抱下去,随后看着金桂说道:“你要是说得好,回头本宫一准赏你。”
“是。敏嫔听见了宫中的风言风语,直接去勤政殿找陛下为她做主,说燕贵人与章美人诋毁她,娘娘有所不知,在您出现之前,就有小宫女小太监躲懒,恰好看见她们来,便偷偷瞧她俩骂敏嫔。陛下当时就去了延禧宫,随后把燕贵人与章美人找去,有了人证,抵赖不得,陛下登时就怒了。”
“两位小主的惩罚都是禁足,燕贵人禁足五个月,章美人禁足三个月。”
“燕贵人禁足五个月?”李安宁吃惊,她没想到陛下对燕贵人如此不耐,“这回满后宫都不敢再惹敏嫔了。”
“可不是,前有再也不能侍寝的樊宝林,后有禁足的燕贵人与章美人,敏嫔的名声传遍整个后宫了,御膳房、内务府的太监们一个个都跑去延禧宫讨好敏嫔,生怕让她不悦,在陛下那儿告状。”金桂说,不过在他看来,敏嫔这一招实在低劣。
同一个招数用两遍,确实有威慑的效果,但敏嫔怎么就知道陛下对她的喜爱长盛不衰?万一有失宠的那一日,敏嫔的高调会让她加倍难受。
“陛下这会儿在延禧宫麽?”
金桂回答道:“不是,处罚完燕贵人与章美人后,陛下去了承乾宫。”
南枝与李安宁对视一眼,皆从皇帝这个举动中看出点门道:只怕他对敏嫔不耐烦了。
主仆俩的直觉很准,皇帝的确与皇后谈论这事,他说道:“朕原本以为敏嫔是个喜静的性子,不曾想两次闹出大动静。”
争风吃醋的事常有,他不是不知道。淑贵妃也被评头论足过,可她从不会到勤政殿寻他诉苦,有时候过了一两个月他才了解到她受了委屈。
即便他当面问她,淑贵妃也只会说,“有了陛下的关心,臣妾再也不觉得受罪。”
瞧瞧,都是被人说闲话,淑贵妃善解人意,敏嫔却大张旗鼓。
“敏嫔还年轻,哪里懂得那些利害。”皇后嘴角挂笑,“她大抵不清楚,这嘴长在旁人那里,哪怕她杀鸡儆猴,旁人也只会更加抵触她。”
“到底不经事。”皇帝拧眉,“朕这回给她做主,但愿不要有第三回,不然,朕可不耐。”
皇后心说,敏嫔已经在失宠的边缘了,陛下对她是一时的新鲜,她没抓住机会,反而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尴不尬的地步。
“倘若陛下不那么爱惜敏嫔,想来她也不会有此举动。”皇后一板一眼地说道,隐隐有些责怪皇帝过于宠爱敏嫔。
“陛下要雨露均衡,后宫才能长久和睦,您一连几日让敏嫔侍寝,又晋升她,其他妃嫔岂不眼红?”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错了?”皇帝提眉反问。
皇后没有回答,而是给皇帝奉茶,劝道:“人人都说淑贵妃曾经宠冠后宫,臣妾那时还没嫁给陛下,故而没见过。可如今的敏嫔,倒也有点那个意思了,陛下不如冷一冷敏嫔,让她反省自己。”
“也罢。”皇帝没生气,觉得皇后说得在理,敏嫔的确张扬过头,这样的性子实际并不适合在后宫里。
*
皇帝冷落了敏嫔,后宫的人看人下菜碟,一开始还不敢薄待敏嫔,可见到敏嫔去勤政殿没进门后,势利眼们就暗地里给敏嫔眼色看。
她先前高调,这一下子跌落,也没有人帮她说话,请安时她左右的妃嫔隔着她聊了起来,半分不搭理她。
“贵妃娘娘,听说您给陛下绣的一件寝衣上边的真龙活灵活现,陛下喜欢得不行。”何嫔坐在敏嫔对面,瞧了瞧她的脸色,又对着淑贵妃说道:“咱们到底不如贵妃娘娘您那般得圣心,要是换了嫔妾给陛下绣衣裳,保不齐连勤政殿的门都进不去。”
“何嫔,你这话就岔了,陛下对待我们向来温和,哪怕手艺再如何差劲,陛下也会看两眼。除了不讨陛下喜欢的人,还真没有哪个妃嫔被挡在勤政殿门口。”意料之外,搭话的是容妃,她慢慢悠悠睨了敏嫔一眼,说道:“这人呐,风光无限的时候没想着以后,哪里能猜到会落到这般境地?”
何嫔附和了几声,又得意地笑着,前几个月敏嫔不是孤高自怜麽?怎么这会儿低着头了?
装甚么!
“又快到万岁节了,各位姊妹想好露一手了麽?”皇后雍容地走出来,“谁能讨得陛下欢心,本宫有赏。”
底下小妃嫔们雀跃地聊着,你一言我一语,敏嫔暗自听着,心说,陛下只是一时冷落她,待万岁节那日她弹奏一曲歌赋,陛下定重新宠幸她。
*
南枝正给李安宁做寇丹,忽的外面脚步匆匆,橙云进来,极速地说道:“娘娘,大事不好了,淑贵妃与三皇子出事了。”
“怎么了?”李安宁想要动,但南枝压住了她的手,“娘娘,先等等,还有一点。”
橙云说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淑贵妃带着三皇子出门放风筝,那风筝掉了,三皇子去找,仪贵嫔忽的出现,把三皇子推荷花池里,后边淑贵妃来了,仪贵嫔拔下发簪往淑贵妃脸上划去,所幸淑贵妃身边宫女多,没让仪贵嫔得逞。”
“仪贵嫔疯了?”南枝放下李安宁的手,“她做这样的事,不怕连累母家?”
“备轿撵,本宫去储秀宫。”李安宁说,这等大事,必然不能错过。
她带着宫女们到储秀宫时,皇后已经在了,容妃
站在旁边,不时看着外边跪着的仪贵嫔。
不多时,皇帝与太后也到了。
“三皇子有没有事?”皇帝问太医,三皇子现下是宫里最大的皇子,若是出事……
“启禀陛下,三皇子脸部的伤还需要时间去处理。除此之外,三皇子呛水,头部磕到了石块,微臣等已经给三皇子诊治了,只是还得等到晚上,如果没有高热,三皇子明日就能醒,如果高热不退,只怕是魇着了,要请大师来做法。”太医们叫苦不迭,三皇子年纪还小,突然落水受惊,发高热的可能性很大。
“淑贵妃呢?”皇帝气的狠了,得知淑贵妃无大碍后又问了详情。
南枝在一旁听着,有许多细节是她们不知道的:比如三皇子闹着要自己去捡风筝,那时乳母嬷嬷们只敢不近不远的跟着,给了仪贵嫔猛然发作的机会。还有,三皇子不只是被推入水中,他还被仪贵嫔划到了嘴边。
“把仪贵嫔押进来。”皇帝吩咐。
“陛下。”仪贵嫔穿着一件湖绿色的衣裙,显得有些暗淡,她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臣妾只恨没有捅死三皇子与淑贵妃。”
哪怕到了皇帝跟前,仪贵嫔却也不惧怕,她甚至问皇帝,“陛下为何要让蛇蝎毒妇当贵妃?”
“当年,臣妾生下了二皇子,虽然自知不能亲自抚养,可养在徐流盈膝下,臣妾也能时不时看二皇子一眼,臣妾很满足了。从没有奢望过其他,可是,徐流盈这个贱人,不把二皇子放在心上,二皇子有哮喘,可她丝毫不关心。后边,二皇子没了……”
仪贵嫔哽咽,只有提起二皇子,她才有了一丝生气。
“臣妾拼了命生出来的孩子,竟这么没了,但凡你这个毒妇多关心些,谨慎些,他也不会出事。”二皇子的死不简单,涉及到皇室秘闻,仪贵嫔知道的也不多,但她认定一点:淑贵妃有莫大的责任!
还有三皇子,她的二皇子死的时候偏偏三皇子就出世,这不就是三皇子天生克了二皇子?当初愉贵人朝她说,若是没了三皇子,指不定二皇子也就不会死了。
“陛下难不成还想替淑贵妃遮掩麽?您瞧瞧,三皇子在永寿宫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事,哪怕是熙贵妃带他出门,也是前边三人后边三人的护着,哪儿像淑贵妃,竟一丝也不关心三皇子。”仪贵嫔揪住淑贵妃理亏的点去踩她,“陛下还不明白麽?她养着二皇子,二皇子不在了。养着三皇子,又被臣妾推进了水里,无论她养谁,谁就倒霉,她天生没有子女缘。”
仪贵嫔指着淑贵妃,痛痛快快地骂道:“如果不是她,两位皇子又怎会出事?”
室内安静了一瞬,因为不少人都觉得仪贵嫔的话有道理,同样是养孩子,怎么三皇子在永寿宫就是平安顺遂,在储秀宫就有事儿?
纵然是有人故意暗害,可也能看出淑贵妃对于照顾皇子们颇不上心。
“陛下,臣妾冤枉。”淑贵妃哀泣,“三皇子既然已经记在臣妾名下,臣妾怎么可能不关心他?不论何时何地,臣妾都吩咐宫人们跟紧三皇子,可三皇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命了宫人不许跟随,她们夹在中间,只能暂且先听三皇子的,臣妾后头虽然及时去寻三皇子,到底慢了一步。”
先前的二皇子便算了,的确是她照顾不周,可三皇子是她的希望,她肯定没有忽视。
“你是如何得知风筝断线了?”皇帝只冷冷看了淑贵妃一眼,随后转头问仪贵嫔。
“淑贵妃带三皇子出门,臣妾隔几次跟随在周围。”仪贵嫔说,她耐心等了两年,这才找到今日的机会。
熙贵妃管得紧,可淑贵妃却不是,到底不是她亲生。
“除了亲母,谁会对旁人的孩子悉心照料?”仪贵嫔语气怪异。
第102章 第一百零三章 决定有资格入储……
入储秀宫正殿的唯有几个主位,或许是身子越来越好,连华妃也来了。
她听着仪贵嫔的控诉,说了一句,“仪贵嫔,你这话就不对了,皇后娘娘、本宫与容妃都把公主们照顾得很好,如何能因为一个人一件事就牵连到无辜的人?你这么说,岂不是让本宫等人对不住陛下的信任?”
“华妃说得在理,不管是三公主还是四公主都从未出过事,本宫可不容你污蔑。”容妃点头,她看着仪贵嫔说道:“作何拉上我们来拉踩?”
谁还没有脾气了?
可这般一说,愈发显得淑贵妃的不堪,是了,怎么福安与福庆两位公主在承乾宫没事,三公主在钟粹宫安然无恙,四公主在永福宫健康体壮,怎的二皇子与三皇子在储秀宫就那般遭难?
到底是不是与仪贵嫔说得一样,淑贵妃没有子女缘。
南枝偷偷看了仪贵嫔一眼,她正站在仪贵嫔左侧,恰好看见她勾起的唇角。不管华妃的突然开口是不是意料之外,总之仪贵嫔踩淑贵妃一脚的目的达成了。
“启禀陛下,微臣处理了三皇子脸上的伤,伤口十分深,哪怕用最好的药,也会留疤。”有太医出来回话。
皇帝凝滞了一会儿,才抬手挥了挥,“下去吧,尽力。”
仪贵嫔忽的笑起来,她原本更想把发簪往三皇子脖子上刺,可到底头一回行事,力道偏颇了。但脸上留疤或许更好,起码,一个面容有恙的皇子日后很难有体面。
“皇帝,哀家瞧过三皇子了,可怜的孩子竟被伤成那样,哀家看了心里难受。”太后一直陪着三皇子,等他睡了才出来,此刻她混浊的双眼盯着淑贵妃,语气沉重,“淑贵妃,皇帝是信任你才把两位皇子都交给你,可你看看,你都做了甚么?仪贵嫔千不是万不该,但她有一句说得很对,你压根儿没有用心照料皇子,才导致了三皇子受伤。”
淑贵妃诚惶诚恐地跪下,“臣妾知错。”
“知错没有用,得改。”太后却不打算再给淑贵妃颜面,“二皇子的事儿你不接受教训,原封不动把那一套搬给三皇子,如何使得?”
其实淑贵妃已经对三皇子十分上心,可她不能顶撞太后,只能苦涩地说道:“是,臣妾知道。”
“哀家先回去了,皇后,后宫交由你打理,往后你多关心三皇子,别让他受了委屈。”
“是,母后。”
尽管太后没有出言责罚淑贵妃,可谁都明白,淑贵妃讨不了好了。
“仪贵嫔谋害皇嗣与后妃,着赐鸩酒一杯。”皇帝慢慢说道,“淑贵妃,不堪为人母,念及往日安分守己,功过相抵。即日起,降位为妃,褫夺封号,禁足反省,无朕的旨意,不得出宫一步。”
皇后让她们散了,南枝与李安宁回到翊坤宫,聊起了华妃,“听闻从前华妃与徐妃有些不对付,不知今日华妃开口,是不是存了报复之意。”
别看华妃身子弱,可这么多年一直在后宫呆着,膝下又有了三公主,谁也不能轻视她。就这么慢慢熬着,指不定哪天就熬上贵妃的位子了。
“华妃暂且不提,只是仪贵嫔的举动……”李安宁轻轻叹息,“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唯一的儿子因为别人的疏忽没了,她能不疯癫吗?有皇子的贵嫔和没有皇子的贵嫔可是天壤之别,更别提二皇子本来立住了。”
在她看来,仪贵嫔表面上正常,其实内里已经腐烂破败了,如同一个空壳。
“只是娘娘觉得可惜,毕竟仪贵嫔在宫里地位不低。”就这么毁了自己,值得吗?
“她这两年不动手,往后更难了。”李安宁细细想了想,“等三皇子开蒙,身边都是老师先生,她不可能能接触到三皇子。”
“娘娘您说,徐妃这算是失宠了吗?”南枝问,褫夺封号极其羞辱妃嫔,可徐妃还是呆在妃位上,指不定哪日又复宠了。
“只怕是难,我觉得陛下留着她的妃位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三皇子,别忘了,三皇子生母是熙贵妃,这人呐,睹物思人,陛下大抵对熙贵妃留情,这份情移到三皇子身上,所以对于三皇子是很重视的。”
李安宁摇摇头,心说往日里徐妃再如何卖乖讨巧,可一旦涉及到皇嗣,皇帝也断不会轻饶她。
何况,太后还在呢,皇帝总得顾着她的心思。
宫中的小妃嫔们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夜之间,淑贵妃降位为徐妃,仪贵嫔没了,有位宫妃恰好撞见仪贵嫔的尸首被抬出来,当场吓晕,
如此平淡着就到了十月份,还有几日便到万岁节,张氏向皇后递了牌子入宫,求见贞贵嫔。
“娘娘递出来的密件臣妇看过了,没让伯爷看见。娘娘还不知道,伯爷先前觉得大公子不能再这般荒废下去,便想法子给他谋个官,在京都的小官,不拘是甚么,让他有事儿做就行。自然了,让他当官不是随他怎么做,而是想着让他稳重。可大公子许是想着有了去路,对臣妇不大尊重,言语间敷衍,臣妇恼他很久了。”张氏说,“娘娘想换个公子到臣妇名下养着,臣妇高兴还来不及,可咱们家与徐家定亲了,总不好让徐三姑娘丢脸,不然白白树立了一个敌人。”
“但若是大公子忽然出了意外,再补些东西给徐家,想必徐家也不会有意见了。”
张氏自然是不喜大公子,尤其是如今大公子还没有彻底掌家呢,就对她不恭敬了。这要是日后伯爷不在了,她在后宅岂不是要被架空?
李安宁同样厌恶大公子,不只是因为他身上留着先夫人的血,更是因为他目光短浅,将来会不会反过来连累她也未可知。
这般好的局面,可不能因为他毁了。
“母亲说得在理,便按照您的心思去做吧。”李安宁明确给张氏兜底。李家看着繁花似锦,可其实是空中楼阁,一点不对劲就容易倾覆,她们行事还是要小心些。
*
十月初八,万岁节,这一日热闹非凡。
像容妃、华妃还有李安宁这些妃嫔没有下场露一手才艺,而是选择看小妃子们花样百出的夺宠方式。
看了一圈,还是敏嫔仪态最为出众,她光是站在那里弹琴吟诗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当夜,果然是敏嫔随着皇帝去了勤政殿。
杨贵人瞧着敏嫔的背影,冷笑一声,回到长春宫后便寻来贴身宫女,问道:“樊宝林那里怎么说?她答应了吗?”
“主子,樊宝林一听能对付敏嫔,马上应了咱们,反正樊宝林这辈子只能老死宫中,有能拖敏嫔下水的机会,她不会放过。”宫女回答,更何况敏嫔眼看着又要起来了,樊宝林定然咽不下那口气。
“那便让她寻个好时机,把那件事说给陛下听。”杨贵人吩咐宫女,她自言自语道:“敏嫔啊敏嫔,你看你得罪了多少人,樊宝林宁愿拼着去冷宫的可能也要摁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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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南边水患,陛下一连两个月没入后宫,皇后娘娘提议妃嫔们出银子赈灾。
“本宫想着我们虽然是女流,可我们是天下女子们的典范,尤其是高门权贵家中的夫人姑娘们,更是以我们为先。”皇后说,这话不掺假,平常后妃们带甚么首饰、穿新制的衣裳都会为夫人们追捧。
“既如此,本宫想着贵嫔以上位份的宫妃们出些银子捐给受灾的州县,想必外面的人也会跟着我们做,如此起了一个好头,陛下也能宽心,不至于临近过年还不入后宫半步。”皇后这番话有大义也有私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妃嫔们都动心了。
似容妃与徐妃,她们不大关心流民,只关心陛下何时入后宫,又似新宠敏嫔等人,接连两个月不见皇帝,根基不稳的她们被太监们敷衍怠慢,一个个都急得不行。
“皇后娘娘,赈灾一事嫔妾也想尽一份力,娘娘不必体恤嫔妾。”敏嫔说,她有些急切,却全然没看见某些妃嫔对她怒目相对。
她受宠,陛下给她流水似的赏赐,所以她不缺银子,自然能这般大方。可像何嫔、方嫔、杨贵人之流便不是了,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月例少,自个手里银钱不丰,便算了吧。”皇后不让敏嫔开这个头,她总得考虑到拮据的宫妃们。
敏嫔微微失落,欲言又止,不过皇后没给她机会,转而问起容妃,“你打算出多少,本宫出两千两。”
有陆家为她撑腰,加上她是皇后,两千两也算合适。
定下了最高的数字,容妃紧随其后,“臣妾不如皇后娘娘丰厚,便出一千五百两。”司马家不在乎这点钱。
“臣妾也出一千五百两。”华妃笑了笑,透着一股悠然的味道,“徐妃呢?”
“一千五百两。”徐妃扫了华妃一眼,眼里晦暗不明,她本想压容妃与华妃一头,但转念一想,她已经不是淑贵妃了。
“贞贵嫔呢?”皇后询问。
“臣妾也出一千五百两。”李安宁说,她自认与她们三个没有太大的区别,妃位,她迟早能爬上去。
“既如此,那咱们就有八千两了,本宫等下就派人去禀告陛下。”皇后欣慰地点头,接下来,她又轮番问起了公主皇子们的日常。
“三皇子脸上的疤痕真的去不掉了吗?”皇后问,她觉得很可惜,三皇子身份尊贵,日后当个亲王娶个皇室宗亲的王妃也使得,可面容有恙,尊贵些的人家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他。
徐妃苦笑,“臣妾日日过问,那伤疤,是去不掉了。”只能永久的留在三皇子嘴边,很显眼。
*
皇后亲自去勤政殿给皇帝送汤,顺便给皇帝说起捐款,“陛下嘴角起皮了,要注意保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皇帝握着皇后的手感慨,“皇后总能让朕舒心。”
“臣妾想着,既然宫中有捐款,那么世家们应该少不了,估摸着能凑个十几万两。”百年传世的世家们善于经营,一下子拿个几万两出来也是可以的。
“他们都是老狐狸,在前朝跟朕哭穷,这个说家里儿女成婚耗费银钱,那个说长辈过世奠仪花了几万两,一个个夸大其词,作观上壁,只看着朕着急。”皇帝恼怒,他虽然是皇帝,可朝中的大臣们却各有心思。
因着他齿序十二,朝中大臣们不会在他身上押宝,以至于最后是他赢了,那些臣子们也不敢彻彻底底效忠于他。
虽然他同样也不信任他们。
今年选秀为何只选了六个?还是大多数家世较低的妃嫔?真的只是因为熙贵妃薨逝这么简单?
自然不是,皇帝是不愿意选重臣们的女儿,以免她们入宫生下皇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想着想着,皇帝问皇后,“韩老太医怎么说?朕与你的身子都没事,怎么一直怀不上?”
皇后叹气,她不想怀麽?只是她也不明白,她与陛下正当年轻,陛下每个月也有七八日去承乾宫,怎的这都还没有动静?
“韩太医说,兴许放松心情,就能有了。”
“福安和福庆如何?闹不闹挺。”
“都好着呢,臣妾安排了老师给她们上课,教导她们知书达礼,她们学得快,日日都到臣妾跟前让臣妾查问功课。”皇后不介意多夸一夸两位公主,毕竟再多养几年,她们就能选驸马了。得让皇帝记着她们,往后夫婿人选皇帝才会上心。
“嗯,这方面还得皇后多加费心,她们两个是朕前头的孩子,朕还记着她们小时候玉雪可爱。”皇帝念起了熙贵妃,与皇后说道:“对了,等过了年,明年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朕打算晋封几个宫妃。”
“如今贵嫔之位的确空缺,陛下打算晋封哪些妃嫔?”皇后琢磨着,敏嫔不会再次晋升吧?倘若如此,后宫中的局面倒是要变一变了。
“朕想着,给敏嫔升为贵嫔,康嫔升为贵嫔,着内务府挑选封号。江贵人升为嫔,齐美人升为贵人。”
皇后听罢点点头,“要不要把沈美人升为贵人?太后近日喜欢把沈美人叫去寿康宫说话,陛下也要顾及到太后的心思。”
“那便依照皇后的意思。”皇帝颔首。
过了两日,便传出风声,有宫妃们要晋位了,皇后娘娘也没有隐瞒,把晋封的名单说出来。
一时间,延禧宫的敏嫔成了人人追捧的热灶,眼红的人不在少数,包括樊宝林。
隔了两日,她穿着一件花样简单的衣裙跪在勤政殿求见陛下,口口声声敏嫔欺君犯上。
第103章 第一百零四章 敏嫔失宠皇帝皱……
眉,恰好今日皇后也在,她观察皇帝的脸色,说道:“陛下,看樊宝林的模样,倒不像是喧哗夺目,要不让她进勤政殿仔细说一说。如果有误会,也能还敏嫔一个清白,不至于让她被污蔑。”
但如果樊宝林说得是真话……皇后心想,这个预备升贵嫔的敏嫔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樊宝林被带了进来,几个月不见,皇帝几乎忘了她是谁,与刚入宫相比,如今的樊宝林多了几分老气,似是被折磨得不轻。
“嫔妾见过陛下。”樊宝林嗓音沙哑,方才她在外面喊了一声,呛到了。
“你说敏嫔欺君罔上,是何事。”皇帝私心里并不相信樊宝林的话,毕竟敏嫔冰清玉洁,能犯甚么事?
“启禀陛下,敏嫔并不是罗玉笙,她不过是一个外室女,罗玉笙自生下来就带病,活不久的,在六岁的时候,真正的罗玉笙就死了。而敏嫔,是罗大人外室的女儿,后边带回了罗家顶替了罗玉笙的身份,成了罗家的嫡女。”这件事还挺隐秘,毕竟罗玉笙足不出户,突然换了一个人,谁也不知道。
“嫔妾打听到,罗玉笙与敏嫔同岁,当初她们两个出生,罗大人给她们一人制了一个钗子,上边刻着两人的名字,敏嫔的那个,刻了萱惢二字。敏嫔入宫还带了罗大人送给她的钗子,银丝缠枝的样式,陛下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寻。”樊宝林也是豁出去了,说了此等密事,不出意外她后半生凄惨无比。
可与原本有甚么区别?她不能侍寝,已然没有了将来,害她的人却高高在上,甚至即将封贵嫔,说不定过两年还能得封妃位,让她如何接受?
这事可大可小,但不可否认的是,罗家的确欺君罔上,而且以罗萱惢原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选秀,结果她成了罗玉笙,入宫选秀,成了敏嫔。
而且她把那钗子带进宫,想必对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那她怎么还端着一副高洁的模样?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果不其然看见皇帝脸色已经黑了,也是,明明似出水芙蓉一般的人,结果被沾染了脏污的泥巴,换作是她也会不悦。
“这件事你从何得知?”皇帝拧眉,上下打量樊宝林,以樊宝林的家世难以打探到这一点。
樊宝林口称“巧合”,说她母亲从前见过那罗玉笙一面,知道她耳边有颗痣,但敏嫔耳边干干净净,这才起了疑心。可皇帝却并不相信,立马让人去查,“樊宝林,暂且带回她的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门。”
在事情有定论之前,这件事不能被他人所知。
*
“你倒是舒服自在。”皇帝来了翊坤宫,他没有让人通报,入门便看见了逗弄六皇子的李安宁,看着温柔似水。
“臣妾见过陛下。”李安宁听出来了皇帝语气中的不满,但好似并不是对着她,“六皇子想着他父皇,陛下您抱抱。”
六皇子一岁多,正是好动的时候,入了皇帝怀中乱扭乱动,皇帝陪着他玩了一会儿,随后把他给了乳母。
“陛下可是有心事?”李安宁询问,“陛下是天下臣民的君父,该烦忧的事情多,陛下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要是陛下不想把事闷在心里,不如与臣妾说说,臣妾只听不传。”
皇帝想了想,贞贵嫔的确不喜与人交往,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与她诉说一番也可以。他把调查敏嫔的事与李安宁说了,樊宝林没有污蔑敏嫔。
“罗萱惢入罗家的时候,曾经伺候罗玉笙的那些丫鬟嬷嬷都被换了,她就这么在内宅养着,外边的人也不知道她不是罗夫人的女儿。”
半个时辰前,延禧宫。
事情水落石出,皇帝坐在上首打量敏嫔,最后他问道:“你刻了名字的发钗在哪里?”
只这么一句话,敏嫔瞬间脸色苍白,她倏地跪下,哀求道:“求陛下给嫔妾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甚么?你何时入的罗府,你那外祖家又是如何不待见你的,这些可都瞒不了。罗大人既做了,那就不可能瞒得严严实实。”皇帝轻蔑地望着敏嫔,从前他觉得敏嫔犹如银月般冷清,现在却觉得她做作假惺惺。
罗家不是甚么显贵的门户,内里的脏污也多,罗大人的外室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妓子,不能入罗家。罗萱惢这样的身份却能入府,罗夫人捏着鼻子认了,显然其中也有内情。他们也有野心,妄想把女儿们培养好,去联姻,去给高门权贵当侍妾,故而这些姑娘们是不懂为正妻的端庄,只有伶人般的轻佻。
凡事都有例外,这其中,便属敏嫔最为不同,旁人妖娆,她便孤高。随着年岁增长,敏嫔愈发出众,这让罗老爷打起算盘:要不,试着让女儿选秀,先不去讨好老王爷。
果然,这个女儿入选了。
可家里除了那些爷们高兴外,其他女子们却并不为此感到雀跃。罗夫人不喜这个占了她女儿身份的女子,对她恨得不行。其他姑娘们又厌恶罗萱惢,都是一家出来的姑娘,凭甚她们只能伺候能当她们祖父的男子,而平日里最瞧不起她们的那个却能入宫当娘娘?
当然,她们倒还知道替敏嫔遮掩,毕竟都是罗家的人,敏嫔出事她们也讨不了好。
可多得是人想要让敏嫔失宠,让罗家失去圣心,杨家,章家,樊家,这些都是。
在这几家的推波助澜下,皇帝几乎是毫不费力就了解了前因后果。
敏嫔狡辩不了,她的贴身宫女把那发钗找出来,皇帝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上边“萱惢”二字清晰非常,“还给敏嫔。”他起身迈步,敏嫔见他要走,慌乱地拦住去路,哀求道:“陛下,嫔妾是罗玉笙啊,在府中住了十年、在外头交际出名、参选的都是嫔妾。”
可以说,除了她顶替罗玉笙,其他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回来的。可偏偏,她能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是罗玉笙。
唯有罗玉笙,才能进宫选秀。
在宫中的几个月,她享受到了权力的滋味,一心只想伺候好皇帝,为皇帝生个皇子,如此荣宠一生。
“陛下,求您别惩罚嫔妾。”敏嫔那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可惜皇帝不为所动,他低头,嘲讽般地说道:“朕以为你与其他人不同,不料也一样趋炎附势,嫌贫爱富。”
敏嫔很聪慧,也心狠。可正因如此,更让皇帝厌恶:毕竟自入宫以来,敏嫔一直是不为权贵攀折的模样,哪儿知都是演出来的呢?敏嫔入宫前便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娼女的孩子,可还是装得洁白无瑕。
“夏忠实,把她拖开。”皇帝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延禧宫,而他出来时脸上带了愠怒,想必很快便能让宫中其他人知晓,敏嫔惹怒了陛下。
听完了全部事情,李安宁面上一派震惊,南枝在一边琢磨:依她看,皇帝恼怒的点不是敏嫔的身份,而是敏嫔表里不一、心口不一。
李安宁有时候也会在皇帝跟前演戏,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让皇帝觉得真实。
徐妃的跋扈、华妃的安静、容妃的冷寂……哪怕宫妃们使手段也无所谓,因为皇帝清楚她们内外一致。
而敏嫔,很明显踩线了。
“陛下打算如何对敏嫔?”李安宁问,她倒是没想到敏嫔这般大胆,按理说她这样的过往最好不要入宫,可罗家为了荣华富贵,竟不管不顾。
或许他们也没想到,敏嫔这么打眼,脾气又太硬,入宫就得罪了杨贵人,紧接着又让樊宝林再无得宠的机会,而且她先前与章美人对词,章美人与她不相上下,她当场给了冷脸。加之她今年升为嫔,明年又当贵嫔,这样的速度让人羡慕嫉妒。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不怪别人要对付她。
“晋位就不必了,让她好好待在延禧宫面壁思过,只是朕再也
不想见到她。”
皇帝没有在翊坤宫留宿,用完晚膳便回了勤政殿,等他走后,南枝备了甜汤与小炉子,一边烤花生栗子,一边与李安宁说敏嫔。
“这也太……若是没有这回事,只怕她能荣宠不衰。论起晋升的速度,她算是最快的了。”南枝说,换作她是敏嫔,压根儿就不会入宫。
平平淡淡的出嫁,那家未必会知道她的身份,哪怕知道了,大概也做不了甚么。但敏嫔终究是想要荣华富贵,不惜代价。
“罗家也是傻子,就这样看着自家女儿不清不楚的入宫?”李安宁说,“他们家既然是利用姑娘们发家,又怎的不控制好?如今被人翻出来过往,罗家一家都要倒霉了。”
“方才听夏忠实说,敏嫔上边五个姐姐,除了第一个嫡姐当了正妻,其他的四个要么当了侧妃,要么当了侍妾。肮脏事做多了,只怕对于细节并不上心。”南枝说,罗家这是脸都不要了,但不可否认,正是靠着这乱七八糟的联姻关系,罗家才能在京都有些许位置。
不然早被挤出京城了。
“真是浪费了那副皮相,要是给我,我如今都能当上妃了。”李安宁惋惜,敏嫔长得就让人觉得她不会使计谋,而她不是,她丰满,样貌又是大气艳丽,稍稍一眯眼,就给人一种谋算的感觉。
“娘娘别惆怅,您现在有了皇子,任凭她们斗去。”南枝宽慰道,“杨贵人与章美人参与其中,也不知来日前程好不好。”
樊宝林不必提,她揭发敏嫔,只要皇帝一想起这件事,对她的厌恶不可能少。
“这两个做事太明显了,那樊家又不是显贵,没有人帮忙怎么可能查出这种密事。你别看陛下方才没有说罚她们,但是肯定已经记在心里,只等往后再教训呢。”李安宁了解皇帝,杨贵人与章美人很难登上高位了。
“如此算来,这一批入宫的,竟只剩下邵美人与樊才人有望得宠?”南枝吃了一颗栗子,软软糯糯的口感在舌尖迸发,吞下去后,她才继续说道:“可惜位份低了点,得靠熬才能熬出头。”
晋封的名单里面没有邵美人和樊才人,足以证明皇帝心里没有她们。这后宫想要晋位,一则靠皇帝的看重,二则靠熬资历,显然她们是后者。
“这么说来,这一批入宫的竟没有一个有出息?”李安宁算了算,“还以为宫里能热闹点,这回恐怕热闹不起来了。”
原想着敏嫔能搅起风雨,不曾想一朝被揭穿身份,没了声响了。
——昨儿还说着宫里冷清,实际第二日在承乾宫,皇后还在梳妆,殿内就已经聊得热火朝天。
都在议论敏嫔,有消息灵通的人向容妃问道:“容妃娘娘,嫔妾听闻御前的陈公公去了内务府,转头,给几位预备升位份准备各项事宜的太监们却不再为敏嫔奔波前后,是出了甚么事儿?”
“本宫也不知,许是敏嫔哪里惹到了陛下。”容妃摇摇头,皇帝两三个月才去她那里一趟,她又不是那等知心人,皇帝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些事?
“贞贵嫔娘娘,昨日陛下去了翊坤宫,您是否知道为何今日敏嫔告假不来?”
“本宫可不知,这等事情还是问皇后娘娘。”李安宁端起茶盏,她如今地位高,小妃嫔们也不敢继续攀扯她。
待皇后出来了,妃嫔们果然按捺不住,又问起了敏嫔。
皇后随口敷衍过去,警告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宫妃们,“本宫不允许后宫中出现妃嫔被欺负的事,尤其是如今临近过年,还有半个月就是新年,你们若是安分守己本宫定有赏赐,若是那等静不下来的,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敲打了后宫妃子,皇后便让她们散了,雪下得大,早些让她们回去烤火比较好。
过了四五日,南枝把李安宁给的新年赏赐分发下去,又勉励了宫女太监们几句,“只要好好当差,少不了你们的。”
翊坤宫各处挂红,包括六皇子也穿上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帽子也是红兔儿样式,他戴上后显得憨态可掬。
如今六皇子学着走路,摇摇晃晃也能自己走了,别提多可爱。
南枝小心扶着他,逗他玩了半个时辰,乳母便开口说要喂奶了,“南枝姑娘,容我把六皇子抱下去。”
“去吧,小心些,别让六皇子着凉了。”南枝交代。
“南枝,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停药了?”自从出了月子,李安宁侍寝后都会吃避孕的小药丸,可如今六皇子一岁了,她思量着要不要再生一个两个?
第104章 第一百零五章 皇后有孕(捉虫)……
年,正月十六,延禧宫忽的传来了关于敏嫔的消息,她有了一个月身孕。
那时妃嫔们齐聚在承乾宫,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结果忽的所有人同时安静,皆沉默不语。
她们不知道敏嫔失宠的内情,皆在想,敏嫔会不会借着这个孩子复宠?怎么她就那么好运呢?刚失宠就有了身孕,往后哪怕陛下不喜,但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以后就不用愁了。
某些暗里去延禧宫踩过敏嫔一脚的妃嫔心慌慌,时不时瞧一眼皇后。万一皇后会向陛下进言,善待敏嫔,岂不是给了敏嫔再度得宠的机会?
“哦?本宫知道了,陛下那边有没有派人去禀告?还有母后那儿,入了冬母后身子不好,正好有个喜事让她高兴高兴。”皇后问那个宫女,她颇感意外,同时又有些惋惜,若敏嫔真的是罗玉笙,那么等她生下孩子,再过几年,肯定能挤身妃位。
如今麽,不好说。
“回皇后娘娘的话,勤政殿与寿康宫都有宫人去报喜。”
皇后便点了点头,让宫女退下,环顾一周,看见神色各异的妃嫔们,“才过了年就有好消息,有孕是大喜事,诸位妹妹也该多加勤勉,伺候好陛下,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原本皇后打算去延禧宫看看敏嫔,可敏嫔情况特殊,她就多等了一个时辰,见皇帝没有派人去给敏嫔赏赐,寿康宫的檀溪嬷嬷也没有出门,就知道皇帝与太后忽视了敏嫔这一胎。
可身为皇后,她却不能不管敏嫔,于是她去了勤政殿,恰好午时,快要用午膳了,皇帝让她留下来一起用膳。
“陛下日理万机,臣妾实在不该打扰,只是有一事臣妾需要过问陛下的意见。敏嫔那儿,陛下预备她生下孩子给她甚么位份?”皇后直截了当地询问,“她是第一胎,这一个月来心情不爽,太医说她心思浮动,不利于养胎。”
“她犯下那样的事,怎么好意思不爽?”皇帝漠然地问道,“等她生了,孩子抱给康嫔养着就成。日后大封六宫,也不必提起敏嫔了。”
皇后了然,敏嫔只能一辈子待在嫔位上了,上不去下不来,“也好,待二月二一过,康嫔就成了贵嫔,抚养孩子正合适。”
“只不过,臣妾担心敏嫔会是第二个静贵嫔。康嫔脸皮薄,恐怕被人说三两句就让人进门看孩子了,到底对于将来不妙。”静贵嫔纠缠三公主的事谁不清楚,换作她是华妃,同样心烦。
但康嫔不同于华妃,她
仗义热心肠,只怕到时候敏嫔哭上一两声,她就不得不把孩子抱出来让敏嫔看了。
“等敏嫔生了,朕下旨让她迁去行宫安住,如此,康嫔就不担心。”皇帝心狠起来时可不管敏嫔是不是花一样的美人,轻飘飘一句话,断了敏嫔下半辈子的希望。
“臣妾明白了。”皇后说,敏嫔不成气候了。
*
一眨眼便到了二月二,晨起,夏忠实就到各处宣旨,康嫔晋为贵嫔,赐封号恭。江贵人升为嫔,齐美人升为贵人,沈美人升为贵人。
“陛下还是念着旧人的。”齐美人是景宁三年入宫的,初封是才人,过了两年成了美人,又过了两年成了贵人。不出众,但是每一回大封她都有份。稳扎稳打,日后怕是贵嫔也能勾得上。
受封完,皇后、容妃、华妃、徐妃、贞贵嫔、恭贵嫔、江嫔、何嫔、方嫔一共九位妃嫔便乘坐轿子出了皇宫,去皇寺长华寺烧香祈福。
除了江嫔、何嫔与方嫔,其余的娘娘都是独坐一辆轿子。李安宁低声说道:“这人呐,不如有个好家世,看容妃,再看恭贵嫔。”
任凭她撒娇卖乖,放下身段去搏宠,甚至已经生了皇子,位份上却比不得容妃,如今恭贵嫔也追上来了。
“娘娘别难过,听说康家的两位将军在西北大获全胜,凭着这个,陛下也不可能薄待恭贵嫔,晋位也是情理之中。”南枝劝道,“娘娘也不差,咱们家成了伯府,夫人又获封三品夫人,多少人盼不来的好事,娘娘该高兴才是。”
“而且,咱们有六皇子。”在宫中,皇子的确要比公主重要,甚至只要皇后一日不诞育嫡子,六皇子的地位会高上两层。
大皇子在宜州行宫,三皇子面容毁了,四皇子养在太后宫中,唯有剩下一个六皇子身份容貌都找不出缺陷。
“敏嫔有了身孕,若她生了皇子,六皇子就算不得独一份儿了,陛下想必也不会因为六皇子常来翊坤宫了。”随着后妃增多,皇帝的目光会逐渐移向更为青春鲜嫩的美人身上,像她们这种伺候了陛下几年的老人,除非孩子够多,否则陛下不会时时记挂着。
李安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她也要预备怀第二个了。
*
由皇后领头,她们一行人在长华寺聆听了诵经,又挨处给神像上香,过后便准备离开。
“皇后娘娘,臣妾求见皇后娘娘。”
“何人在此地喧哗?”皇后不悦地蹙眉,“还不快堵住她的嘴,真是没有规矩。”
别看皇后平日里很好说话,可一旦有人触犯宫规,她可是当场冷脸不认人的。
“启禀皇后娘娘,是在长华寺长住的静贵嫔,她知道娘娘来了,想要求见您。”思琴出去了复又进来,“她带着两个宫女在磕头,额头磕破了。”
龙抬头的日子见血?皇后闭眼,心里涌起一股愤怒与无力,静贵嫔到底想做甚!
“把她带进来。”静贵嫔到底是宫妃,陛下没有废她的位份,那么作为皇后就不能不理会静贵嫔。
静贵嫔被带进来时,不少妃嫔都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发髻简单,头上仅仅只有两根金簪。而她的脸更是昏暗无比,两侧瘦削,眼眶凹陷,嘴唇起皮泛白,浑然看不出曾经养尊处优。
“这是静贵嫔?”恭贵嫔在华妃耳边问,而华妃却没有理她,只盯着静贵嫔,嘴边慢慢扬起一个笑容,显得她很明媚。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静贵嫔苍老了不少,连同声音都是嘶哑缓慢的,“娘娘,臣妾在长华寺几年,已经明白甚麽是对甚么是错,求皇后娘娘开恩,让臣妾回宫吧。”
若说从前的静贵嫔一心念着三公主,一心想要利用旁人去得宠,那么现在的静贵嫔心心念念的唯有回宫享受荣华富贵。
在长华寺住了那么久,她受到了无数冷眼,尽管寺庙里的人都对她客气,可她看得出来她们在背后鄙夷她。她身边只有西青与心儿两个宫女伺候,一些活计甚至需要她亲自动手,哪怕当初在家里,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长华寺,一切都变了。
这些痛苦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她唯有一个想法:只要让她回宫当娘娘,以后永远不见三公主也可以。
“静贵嫔,你来长华寺是代表皇家祈福,陛下亲口下的旨意,本宫纵然是皇后也不能忤逆。况且,你在长华寺住着有利于身心,不必回到让你烦忧的宫中。”皇后看了静贵嫔一眼,又说道:“你今日出格了,要是陛下问起,本宫会如实告诉陛下。”
“把静贵嫔带回去。”
“娘娘,皇后娘娘,求您开恩……”静贵嫔扑腾,想越过宫女们往皇后脚边爬,奈何她力气抵不过粗使嬷嬷,硬被带走了。
“静贵嫔当真是变了许多。”华妃意味深长地说道,竟都没有看她,也没有向她问起三公主的近况。
只怕静贵嫔后悔了,可现在才后悔有何用?
*
日子晃悠着到了三月,皇后正与徐妃说话,“三皇子与四皇子都是三岁多的年纪,很快就到四岁了,按照陛下的意思,该为他们启蒙了。”
“是,臣妾一切听从陛下与娘娘的安排。”徐妃如今沉寂了许多,不再是那般骄傲肆意,或许她自个也明白,陛下对她的宠爱大不如前,她得低调着。
“如此便好,陛下会为两位皇子找启蒙老师,待老师们找好了,过后他们就去上学。”皇后说。
“娘娘。”李安宁忽的开口,皇后本以为她想提起六皇子,不曾想贞贵嫔却问到了她的身子,“臣妾今日来的早,看见有两位太医出了承乾宫,可是娘娘身子不适?”
李安宁喜欢皇后的大度温和,所以她关心皇后倒也不全是做戏。
往日总是端庄的皇后抿唇笑了笑,摸着肚子说道:“太医说,本宫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李安宁怔然,随后与其他妃嫔们一齐起身行礼,“恭贺皇后娘娘。”
“陛下驾到——”皇帝还穿着朝服,看着是一下朝就来承乾宫了,他扶起皇后,满脸都是喜色,“快起来。”
“你们都起来。”皇帝只看着皇后,随手一挥让后妃们坐下,他问皇后,“韩太医怎么说?可安稳?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尽快派人去禀告朕。”
皇后笑着说道:“您瞧您,才一个月便这般紧张,太医说了一切都好。”
“朕盼着你给朕生个皇子,自然多问几句。”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不过是男是女都好,朕都爱。”
话虽如此,可不管是皇帝、太后、皇后亦或是陆家都是想一举得男。
请安结束后,南枝扶着李安宁出来,前边的徐妃正好上轿子,南枝一瞥,看见了徐妃脸上的落寞与愁容。
待回到翊坤宫,李安宁感慨道:“皇后有了身孕,这宫中要有变动了。”要是皇后诞下嫡子,不用说,其他几位皇子就不如现在金贵了。
“小六,蕴儿,日后咱们只当个闲散王爷好不好?不去妄想其他。”李安宁抱着六皇子。若皇后生了嫡子,她只想孩子一生无忧,不想他掺和进前朝事宜中。
“啊,啊,母妃。”六皇子玉雪可爱,不懂李安宁的意思,还以为她跟他玩呢。
“小不点。”李安宁点了点六皇子的鼻子,“甚么都不知道呢。”
“娘娘,如今一切都不好说,咱们也别太急着下定论。”南枝隐晦地说道,皇后肚里的孩子暂且未知性别,而生出来了,也要细心呵护才能长大。
其中有太多的变数。
南枝怕李安宁给六皇子灌输太多“不争”的思想,到最后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哪怕六皇子不争,别人也会忌惮他,对付他。
“我明白。”李安宁颔首,“但我们如今能做的,唯有静观其变。”
*
皇后有孕后,皇帝与太后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今日赐补品,明日赏医女,一应待遇让后妃们眼热。
可她们也有高兴的地方,毕竟皇后不能侍寝,她们的机会就多了,比如这个月是贞贵嫔与邵美人独得恩宠。
哪怕樊才人也伴驾了两回。
入了五月,天变得凉爽。
南枝带着六皇子出门玩耍,正巧遇见了檀溪嬷嬷与四皇子。南枝朝着四皇子行礼,又与檀溪嬷嬷福了福身,“少见嬷嬷出门。”
檀溪嬷嬷伺候了太后多年,周身自带一股沉稳,她对着南枝笑道:“四皇子在寿康宫待不住,太后吩咐我带他出来走走,不拘是放风筝还是扑蝴蝶,四皇子高兴就好。”
意外的,四皇子与六皇子倒是玩得好,一起牵着手放风筝,时不时还相互喂一口吃的。
“弟弟。”四皇子喊,六皇子回他,“哥哥。”
直到回去时,哥俩还依依不舍,南枝把六皇子抱起来,目送四皇子与檀溪嬷嬷离去,“蕴儿喜欢哥哥麽?”
“喜欢。”六皇子奶声奶气地说道,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四皇子的背影,“哥
哥,玩,风筝。”
“哥哥说以后都带你玩风筝是不是?”
六皇子重重地点头,“嗯!”他表达意思不太明确,但能听得懂。
用完晚膳,寿康宫的宫女来了,“太后娘娘说了,六皇子孺慕哥哥,往后贞贵嫔可以多带着六皇子去寿康宫寻四皇子一起玩。”
宫女来去都很快。南枝看着太后赏赐的物件,说道:“与四皇子交好,利大于弊。”这不就顺利搭上太后娘娘了么?
要入太后的眼可不简单,妃位的那几个也不是次次去寿康宫都能进门,更何况是李安宁。自她入宫,去寿康宫二十多回,其中有五六次没能见到太后。
“往后宫中妃嫔越来越多,能得太后的照顾路就容易走。”李安宁在思索如何能登上妃位。
妃位只剩下一个,而她与恭贵嫔都能争一争。
她可不想输。
第105章 第一百零六章 升贞妃(捉虫)……
您听说了吗?那科查部落输给了咱们,割让了好些地方还有赔偿金银以求和解,听闻随行上京的还有一位美人,叫善洛珠。”江嫔消息一向灵通,“若是陛下喜欢她,保不齐这宫中又要多一位妃嫔了。”
李安宁说道:“这纳不纳入后宫都不是我们说了算,何况,即便入了后宫,生下孩子,也不必惊慌,到底一半血脉是外族的。”
先帝后宫中也有几位来自草原几个大部落的妃嫔,可没有一个身居高位,最有出息的一个是贵嫔,生了一位公主。而那位公主的面容不似她们中原女子柔和,更硬朗一些,故而不得先帝喜欢。
那位公主也是过了二十岁才被先帝草草选了驸马下嫁,过后便去了昌州居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京城了。
“嫔妾也不是慌这个,只是多一个妃嫔,陛下能看见咱们的几率就低很多。”江嫔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已经二十三了,早已不年轻,陛下现在还会召她侍寝,可再过一两年,只怕就不会了。
“到底要有个孩子,不拘男女。”李安宁看着江嫔,说道:“旁人都觉得跳舞唱歌不规矩,是不规矩重要,还是得宠更重要?唯有得宠了,你才能风风光光,才能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无话可说。”
江嫔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贵嫔,要想越过这个门槛,单凭她现在的宠爱是不够的。
所以李安宁鼓动江嫔去争宠,最好能怀孕,她把利弊都与江嫔一一说清,劝道:“本宫想要帮你也有心无力,你也想一想,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难不成就熬着过了?”她能让江嫔日子舒坦些,可她内心的孤独寂寞终究不是外人能排解的。
江嫔家里规矩严,做不出那等谄媚谋宠的姿态,在潜邸便不受宠,入了宫,若不是搭上李安宁,这会儿只怕还是美人。
“嫔妾明白。”江嫔心思浮动,细细思索了一番,她记起甚么,“从前陛下说喜欢嫔妾弹琴的模样,过几日嫔妾就拾起这落下的琴艺。”
“这便好。”李安宁欣慰,江嫔没想着一心靠她就好,还是要自个立起来。
聊完自己,江嫔又讲到敏嫔,“娘娘只怕还不知,敏嫔在延禧宫中并不安分,先前仗着有孕闹了两回,后头知晓皇后娘娘也有孕了,才稍微安静些。”
约摸是知道自个有了翻身的底气,敏嫔作得很。
“娘娘,酸梅汤。”南枝端了碗凉饮子进来,她给江嫔准备了燕窝,“小主不吃酸,奴婢就没有备。”
“还是南枝姑娘细心。”江嫔夸了一句,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还没有到六月七月,不是喝酸梅汤的时候,娘娘怎的?”
李安宁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肚皮,“里面的这个想吃。”她又有了,才将将两个月。
“呀!”江嫔甚是惊讶,盯着李安宁的肚子好半响,“恭贺娘娘,这怎么都没有听见消息?娘娘当真是好福气,只怕要给六皇子添一个兄弟了。”
“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可以,总归是本宫的孩子。”
江嫔附和了几句,又问起有没有派人去告知陛下,得知还没有,便说道:“若是娘娘不嫌弃嫔妾愚笨,不若由嫔妾去?”
“去吧。”李安宁点了点头,瞧着江嫔欢快地出了翊坤宫,她对南枝说道:“去传膳,本宫想吃点酸甜的菜,你让他们看着做,做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要不要备上陛下爱吃的菜?江嫔去了勤政殿,估摸着陛下会来陪娘娘用晚膳。”南枝提议,“左右不麻烦,备上几道也无碍。”
“去吧。”
待过了半个时辰,皇帝果然来了,脸上笑意不断,看着很是满意。
当夜,他也没有走,而是在翊坤宫留宿,与李安宁说着闲话,听李安宁问起善洛珠,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和亲向来是游牧部族的手段,朕并不反感。”
只要那个善洛珠懂事识趣,他不介意给个贵嫔的尊位养着她。
贵嫔啊,李安宁不合时宜地想,真是有些不甘心,她能否争得过她们?
*
八月,敏嫔发动了,皇帝没有到,只有太后与挺着肚子的皇后在场。
敏嫔生了个皇子,行七。太后看了眼七皇子,便对乳母说道:“按照皇帝的意思,把七皇子抱去给恭贵嫔养着,让恭贵嫔好生照顾七皇子。”
恭贵嫔平白得了一个皇子,容妃颇有些羡慕,因为脸上的伤疤,她一年到头伴驾不了几回,已然不可能自己生。
她膝下只有四公主,也想要一个皇子。
十月份,皇后破了羊水,于承乾宫诞下八皇子。
后妃们齐聚,听见“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时,神色不一,有些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有些则是沉寂。但无一例外,她们都齐齐行礼恭贺。
皇帝抱着八皇子,满心欢喜,高声道:“承乾宫上下一律赏一年月例,贴身伺候皇后的以及产室里头的稳婆嬷嬷们,各赏一年半月例。”
太后也跟着赏了,承乾宫的宫人们谢恩的声音一道比一道高,比天边猛然炸响的雷还要扯耳朵。
再有一个月李安宁也要生了,南枝让她早些歇息,“娘娘不要站在窗边,仔细受凉。您是在担心甚么?”
“皇后从发动到生产用了四个时辰,我站的位置离门近,听见她喊疼。我有些怕,担心我跨不过鬼门关。”李安宁叹气,雨天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她忍不住说道:“南枝,万一我不在了,六皇子会给谁养?陛下会关心他麽?”
“不会的,娘娘,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南枝哄她,“再说了,嬷嬷们都说第一胎顺利,您这第二胎生的就会容易些,不怕不怕。”
“南枝。”李安宁哽咽,她抱紧了这个陪着她走过风雨的人,从她身上汲取温暖,“若是我死了,除了你还有母亲,谁还会为我感到难过?”六皇子暂且不记事,只怕也记不得她。
“哭出来好一些,哭吧。”南枝轻轻拍着李安宁的背,极力地安抚她,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一直。”
过了一个月,十一月初九,八皇子的满月礼隆重盛大,天异常冷,过完礼后,皇帝亲自给八皇子盖上福寿小被子,点了点他的额头,嘱咐乳母,“把八皇子抱去后殿,小心着凉。”
任谁都瞧得明白,皇帝很重视八皇子。
过了十日,十一月十九,李安宁产下一女,为五公主,至此,她儿女双全。
*
寿康宫,太后慈爱地看着皇帝逗弄四皇子,听四皇子提起了六皇子,她便对皇帝说道:“贞贵嫔生了五公主,皇帝准备给她甚么赏赐?”
如今主位以上的位份空缺多,妃嫔产子多能晋位,像贞贵嫔是生了六皇子才成的贵嫔,没道理她生了五公主却不给她晋封。
“朕早就想好了,等五公主满月礼,朕会晋她为妃。”皇帝对李安宁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她识大体,私底下又懂得讨他欢心。
“如此便好。”太后点头,因着四皇子与六皇子玩得好,贞贵嫔时常带着孩子到寿康宫,故而她如今对于贞贵嫔上心了两分。
“皇帝,去年选进来的妃嫔们没几个是成器的,下一回选秀还是选些身份高的,大家闺秀,起码规矩与心性是错不了的。哀家知道你不想选权臣皇亲的女孩,担心他们弄权,倒也无妨,只要你不给高位,让她们当个贵嫔,有福气的能生个孩子傍身,没有福气的,你管都不用管她们。”太后冷漠地说道,“皇后诞育了嫡子,以后八皇子会是太子,陆家世代清流,种种加起来,足够震慑后宫中不轨的人心。”
皇帝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只是抬眼望着太后,“朕记得沈家也有几个适龄的姑娘,她们也参选?”
“参不参选是她们的事,皇帝选不选是你的事,不必看哀家的。”太后说,她已经养着四皇子,沈氏女又成了沈贵人,只要沈贵人熬得住,看在她的份上,皇帝也不会薄待沈贵人。
这样的局面刚刚好,不用再选沈家的孩子。
*
南枝忙着处理各宫与外头送来的贺礼,其中一份是秦侍郎家送来的,里头有一副大师的真迹,价格不菲。
“秦家很舍得,奴婢记得这样的一副墨宝要几万两银子。”南枝说,“还有两套苏绣的衣裳,六皇子与五公主各一套。”
“照常收下就行。”李安宁给六皇子喂糕点,突然与南枝聊起诚康伯府,“曲氏入府三个月了,你说我要不要给家里知会一声,让母亲带她入宫,我见见她?”
曲氏便是二公子的夫人,三个月前两人成婚了,张氏在十月份进宫陪伴她时曾与她说过曲氏,说她进退有度,侍奉公婆十分孝顺,是个有心眼的女子。
“娘娘想见便见吧,奴婢估摸着曲氏也想求见娘娘,当初二公子说亲,是曲家先搭理的夫人,他们家肯定不是那等清心寡欲的人。”南枝说。
“我也这么想。”李安宁颔首。
至于大公子,在半年前的一场意外中丧生,伯府给徐家退了亲,又私底下给了一些东西,这才让徐家没有张扬。
过了十来日,张氏带着曲氏入宫了,两人先去寿康宫门口磕头,随后拜见皇后娘娘,带着皇后赏赐的东西到了翊坤宫。
一番见礼后,李安宁让她们坐下,借此机会,她上下打量曲氏。她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姑娘,脸尖、眼圆、鼻小,说话轻声细语,并不敢大声。
“娘娘气色好,家里也就放心了。”张氏最担心的就是李安宁因生育亏空了身子,就像已经不在的熙贵妃,生养了三个孩子,如今都归到旁人名下,端的可怜。
“把六皇子还有五公主带来,让母亲瞧瞧。”李安宁说,“母亲不必担忧,太医与医女都说本宫身子好,不过近两年最好不要生养,得先补一补气血。”
她似是叹息,但张氏却听懂了,预备回去让人准备避孕的药材,只等南枝出宫,立马就能用上。
张氏瞥了曲氏一眼,果然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也是,妃嫔生不生由不得自己做主,也不怪曲氏会疑惑不解。
李安宁与曲氏是头一回见面,两人交谈有限,没有多说。她着重关心了如今养在张氏膝下的孩子,张氏得了一个嫡子,正舒爽着,自然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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