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后,母亲大受刺激,也许是自知承担不起间接害死丈夫的后果,也害怕被程家人怪罪,她第一反应是选择逃避。”
程与淮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父亲死讯传来时,母亲先是歇斯底里地痛哭了一场,接着昏迷过去。
他一直守着她,醒来后,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浸满了恨意,还发了疯似地不停锤打他:“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爸爸……”
当时他害怕极了,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无法理解她对他的指控。
经过医生诊断,由于精神受创,她出现了严重的认知错乱,甚至还有自残行为。
为避免她再受刺激,彻底陷入癫狂状态,外公特地找他谈话,语重心长,老泪纵横:“孩子,你妈妈如今这种情况,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当时年仅八岁的他其实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他不想在失去父亲之后,又失去母亲。
除了承担,别无选择。
江稚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顷刻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原来他这些年都是在替他母亲承担莫须有的恶意和中伤,她无法理解:“那后来,你外公为什么不……”
程与淮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为什么后来外公不跟其他人澄清真相?
因为,作为父亲,外公对自己的女儿也有私心,他凭个人经验做出主观臆断,程家不会为难一个八岁的孩子,尤其这个孩子还被选中作为未来继承人,但程家断然不会原谅一个因疑心太重间接酿造这出悲剧的儿媳。
反过来,程家人还会自觉亏欠,而对她有所怜悯和弥补。
权衡利弊之后,外公当机立断,迅速辞退了唯一知情的外人,也就是那个目睹打电话过程的保姆丁翠喜,并向外界所有人隐瞒了事实真相。
那时程家兵荒马乱,全家哀恸,没人怀疑外公的说辞。
后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那通电话真就是他打的,是他造成了一系列后果。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局外人般,江稚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疼起来。
难怪他和外公外婆不亲近,甚至连他不惜背负一切不堪去守护的母亲也将他视为仇人。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他?!
有谁真正考虑过他的感受?!
那一年,他也才八岁,刚失去父亲,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又被他们推向风口浪尖……
江稚越想越心疼,用力握住他的手,稍微缓和了情绪:“你原先,是不是也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他母亲目前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如果公开真相,万一她再次受到刺激,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吧。
程与淮敛眸陷入了沉默。
他确实打算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从未向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提起过。
不过说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
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承担,如果有个懂得他的人可以倾诉,感觉如释重负。
“可是,”江稚侧过身,面向他,哽咽着说,“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这些年来,他受了好多好多的委屈。
被误解,被孤立,被中伤……
无法辩解,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她的呼吸徐徐拂来,春风般轻而暖,程与淮定定地看着她,心底柔情泛滥,眼角悄然堆积了一片潮热湿意。
差几个小时就满三十岁的人了,竟也会这么失态。
可在她面前,他一点也不想掩饰。
“都已经过去了,”程与淮亲了亲她的唇,坦然又轻松地放任眼泪流出来,同时彻底放下那些曾经深深困住他,囚禁他的过往,“都不重要了。”
如今她在他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第83章 结最好的生日礼物
次日,三人折返A市澄园。
大家都知道程与淮自从父亲离世后便再没过过生日,按照惯例没有准备庆祝仪式,只为他煮了碗长寿面。
陪奶奶吃完晚饭,他和江稚回到金月湾的住处。
江稚昨夜答应帮忙保守那个秘密,让一切维持现状,但她不想他的三十岁生日就这么敷衍度过,从今天起就是新的开始,以后生日每年她都会陪他好好过。
她脱掉外套,径直走向厨房,程与淮懂她用意,也叠起袖口跟了进去。
两人齐心协力,按照教程捣鼓出了一个小蛋糕,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在上面铺满水果。
“许愿吧。”江稚点好蜡烛,又关了灯。
程与淮坐到桌前,烛光在他面上摇曳,衬得轮廓越发深邃立体,眉眼舒展,难掩愉悦之色。
他浅浅笑着凝视她,诚心许下愿望,吹熄蜡烛。
黑暗笼罩而来的一瞬,江稚挑了小块奶油抹到他鼻尖上,嗓音清软:“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时隔二十二年再过生日,还有最重要的人陪在身边,程与淮心境迥然不同,多年来风雨飘摇,独自穿过凛冬,终于抵达温暖的港湾,从此有了归宿。
被接纳,被理解,被牵挂,被珍视……踏实而安心。
他已别无所求。
只想和她相守相依,共度余生。
江稚又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只木刻小猫,这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程与淮接过来,这只木猫比前两只小,肚子上刻的字是“喜乐。”
第一次,她祝他平安。
第二次,她祝他健康。
这一次,她希望他余生欢喜,快乐。
他珍而重之地轻抚着“喜乐”二字:“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江稚笑得眉眼弯弯,在心底回答他——
“我还活着,又回到了你身边,才是送你最好的礼物啦。”
程与淮伸手将她抱坐到腿上,挖了口蛋糕喂她吃,奶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她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又被他一点点地吮掉。
唇舌交缠,黏糊糊,甜滋滋,别有一番妙趣。
他睫毛浓密卷翘,蝴蝶翅膀般轻扫着,微微痒。
“哎呀,”江稚忍不住缩了下肩,“你的睫毛好长,戳到我了。”
程与淮附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只有睫毛吗?”
江稚懵了下,感受到某种异常强烈的波动,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中深意。
戳到她的,不只是睫毛。
腼腼和小雪花美滋滋地吃完了丰盛的加餐,正抱成一团玩耍,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他们。
江稚不禁面红耳赤,曲起手肘就给他来了一下。
程与淮笑意更深,将她打横抱起,进了主卧浴室。
他像在拆一份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动作不紧不慢。
直到这份礼物毫无遮挡地,以最初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
他先欣赏了一番,极尽耐心地给她抹沐浴露,每一处都细致照顾到,毫无遗漏。
在这温柔折磨下,江稚呼吸微乱,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染上了浅粉色。
男人目光滚烫,不加掩饰,她尽量避免和他对视,免得被灼伤。
一低头,却清楚地看清了那儿……
她干脆闭上眼睛,却无法阻止那幅生机勃勃的画面蹿入脑海。
程与淮拿着花洒冲掉泡沫,视线随着被细密水流冲开的地方,一寸寸蔓延而下。
江稚保持一动不动,红唇紧抿。
感觉到他,在戳来戳去。
泡沫冲净后,程与淮又拿来毛巾擦干水珠,把人抱起,放到提前垫了浴巾的洗手台上。
接着,分开她的膝盖,蹲下身去。
……
上次在这儿,他就想这么做了。
江稚只觉天旋地转,被卷入巨大的漩涡中心,无所依靠。
整个人好像被点燃了,如同蛋糕上的奶油般,正在他有力的唇舌间
一点点地融化。
浴室的灯亮得刺眼,堪比烈日,周围温度骤升,江稚浑身发颤,手掌撑在洗手台上,大理石微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感觉好受了些。
又不那么好受。
可以说是难以承受。
原来,他才是烈日本身。
两道影子被叠在地面,纠缠不清。
江稚想去开水龙头,像上次那样借着水流声,遮盖住某些声响。
可她被他全然掌控着,几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不……要……”
她睁大眼睛,颤着声阻止。
然而徒劳无功。
他已被汹涌的浪潮淹没了个正着。
江稚呼吸急促,额头紧紧地抵在他肩侧。
真是羞死人了。
程与淮喉结滚动,吞咽下去,又随手抹了一把脸。
鼻尖和嘴唇仍有湿润,面上也有情-动后的余韵,耳后更是泛着明显的红晕。
“这才哪到哪?”他还未尽兴,顶多算是开胃小菜。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暴风雨来袭。
……
食髓知味,配合默契,反反复复折腾到半夜,总算风平浪静。
彼此都疲倦到了极点,相拥着睡去。
***
周末,江稚抽空回了趟桐城,许铭安先前允诺过户后的一个月内会搬出别墅,结果一拖再拖,已经是最后期限。
一踏进前院,江稚就发现那棵小时候亲手嫁接、移栽的甜橙树不见了,只觉得悲凉又可笑。
有些人居然心胸狭隘到连一棵树都容不下。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屋内。
管家和佣人全是生面孔,一路目送着她,没有人出声阻拦。
客厅里的一切也变得那么陌生,似乎刚爆发过一场争吵,文件四处散乱,茶壶杯子也碎了一地。
吕丽坐在沙发上,隐约能听到轻泣声,许铭安则是佝偻着背站在窗边,唉声叹气。
没想到额外给了这么多时间,他们还是没有从别墅搬离。
这是想赖着不走?
江稚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全家福占据了整面墙,说不出地碍眼。
反正都这么乱了,也不介意再乱些。
她弯腰捡起脚边那个只碎了缺口的烟灰缸,用力朝墙砸过去。
玻璃相框应声而碎。
许铭安和吕丽齐齐被吓了一跳。
后者立刻扭过脸去抹掉眼泪。
“稚稚,你回来了!”许铭安满脸堆着笑走近,“怎么不提前跟爸爸说一声。”
江稚自是清楚他态度转变的原因,无非是看她攀上了高枝,便也想跟着沾一沾光,最好能帮着许氏脱困。
她懒得费心思应付:“怎么还没搬走?”
“稚稚,”许铭安的腰更弯了,语气讨好,“最近家里发生太多事了,爸爸实在没时间去另外找房子搬,要不,你再宽限几天?”
江稚眸色微冷,他不就是吃准了她会心软?
确实,她曾经对他心软过一次又一次。
此时,内心已毫无波澜。
江稚解锁手机,点开通话页面,敲出三个数字“110”。
拨通前,她又问:“房子如今在我名下,你们未经允许擅自入内,这应该算私闯民宅?”
吕丽顿时被她的话激怒了,斥责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爸流落街头?!”
“当然不,”江稚按灭手机,微微一笑,“我会闭上眼睛。”
许铭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突然间像完全不认识这个女儿似的,捂住心口倒退了两步,靠着玻璃窗缓慢跌坐下去。
吕丽更是气得全身发抖,披在肩上的外套滑落,江稚这才留意到她大腹便便,孕态十足。
原来不是发福,而是怀孕了啊。
吕丽面露慌色,赶紧捡起外套遮挡腰身,好像被人多看一眼就会发生什么变故。
江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必在吕丽腹中的便是许氏未来的继承人了,否则她怎会愿意冒这么大风险高龄怀胎,还拼命藏着掖着。
倒也无需这么紧张。
其实,江稚也挺期待这个孩子出生的。
由于她态度强硬,没留任何商量余地,许铭安夫妇不得不离开了别墅,临走前还签下承诺书。
两天之内,他们陆续清空了屋里的所有私人用品。
人去楼空,格外寂静。
江稚楼上楼下,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又一遍,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里珍藏了儿时大部分美好的回忆。
只是,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原来的家却再也没有了。
手机接连震动,江稚回过神,划开接通。
“还好吗?”低沉磁性的男声从那端传来。
她靠着柱子,望向郁郁葱葱的院子,展颜轻笑:“本来心情有一点点不好,听到你的声音就突然变好了。”
“如果有时间的话,”程与淮提议,“要不要想一想我们的婚房?”
“这么快就要准备婚房了吗?”江稚对此没有什么概念,脱口问道。
“不快了,程太太。”男人低笑一声。
买了现房还得重新装修,通风至少半年,如果是买地现盖的话,时间就更长了。
因他那句“程太太”,江稚不由得呼吸一滞,又听到他说:“唔,我看桐城湾那一片就挺不错。”
她忽然明白过来,他是想在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重新给她一个家。
属于他们的家。
心间残留的一丝怅然消失无踪了,她轻“嗯”了声:“我也觉得不错。”
目之所及,花团锦簇,一片清朗明净。
来时路不再回望,此后只期未来。
通话结束后,江稚又收到舒宇发来的短信,说他还有一些关于当年的内情要当面告诉她,还特地强调,这部分细节连程与淮都不知情。
她把见面地点定在程氏集团商厦附近的露天咖啡馆,到时还可以顺便接某位程先生下班。
然后启程回A市赴约。
工作日下午,咖啡馆人不算多。
天气晴好,微风不燥,江稚惬意地晒着太阳,喝着咖啡,偶尔抬眼去看路边经过的野猫。
不远处,车流如潮。
手机电量过低,她请服务生帮忙拿去充电。
又等了片刻,约定的时间到了,舒宇却还没出现。
舒宇已经连着打了几通她电话,可怎么都联系不上她,只好转而打给表哥。
此时,程与淮正在公司开高管会,手机调了静音放在桌面,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高阳留意到来电,轻声提醒他。
程与淮拿起手机,那边自动挂断了,屏幕上显示好几个舒宇的未接来电,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他回拨过去,一接通,就听到舒宇火急火燎地说:“哥,不好了!”
“我无意中跟姑姑说漏嘴江稚前两天打听那个保姆的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姑姑一下子变得奇奇怪怪的,状态特别不对劲,还咬牙切齿说什么不会放过江稚。”
程与淮霎时面沉如水,紧握着手机,骨节泛白。
“刚刚我发现,她居然偷拿了我的手机,还假借我名义约江稚见面……”
程与淮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她们约在什么地方?”
舒宇刚说完咖啡馆的地址,通话就挂断了。
进了电梯,程与淮一遍遍打她的电话,拨通了但就是没人接,不由心急如焚。
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到达地库,他驱车风驰电掣赶往附近的咖啡馆,期间没停止过拨打电话。
“小姐,你手机一直在震动。”服务生拔掉充电中的手机,给江稚送了过来。
“谢谢。”
江稚接过手机,还未接通,就听到一阵异样的动静。
她偏头看去,只见一部白色Suv撞开路边防护栏,正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伴随着剧烈刺耳的摩擦声。
起初江稚以为司机是新手,惊慌失措下,误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很快,她意识到,对方明显是冲她来的。
江稚迅速转身往安全区域跑去,白色Suv随之加速,接连撞飞桌椅,直冲向她。
眼看只差几米距离,躲无可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有一部黑色宾利疾驰而来,硬生生将原本撞向她的白色Suv撞到了一边。
两败俱伤。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咖啡馆的客人们发出阵阵惊呼和尖叫,四处跑散。
江稚也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等看清了宾利驾驶座里的人,她瞬间心神俱颤。
猛烈撞击下,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程与淮胸腔发疼,头晕目眩,视野越来越模糊,映着一道急切朝他飞奔而来的纤细身影。
意识快速涣散,余光瞥见她满脸忧惧地在拉、砸车窗,嘴巴动着,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确认她平安无事,他才放任自己陷入全然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病房里了,程与淮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她守在病床边,心事重重,眼圈泛红,想必是哭过不止一回。
江稚发现他醒了,立即倾身扑上前,关切地问:“有没有哪里难受?头是不是还很晕?”
医生做过检查,说是轻度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程与淮抬起手,轻覆上她的脸,声线低哑:“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江稚本来不想再哭的,可就是忍不住,怎么都忍不住。
后怕得不行。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做这种让人担惊受怕的事?”
即使是为了她,也不该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她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什么万一……
程与淮头还晕着,稍坐起身,晕眩感更重了,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将人虚搂着,柔声安抚道:“我有分寸。”
其实当时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下意识就这么撞了上去,他既没有分寸,更没想过后果。
唯有一个坚定且清晰的念头,不能让她受伤。
保护她,仿佛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就算再重来多少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江稚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慢慢地平复了情绪:“你答应我,不会有下次。”
程与淮亲了亲她额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会再有下次让她涉险,也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住院的消息并未向外界透露,江稚只告诉了程明朗一个人,他马上就赶来医院。
可惜来得不巧,他哥刚服完药睡下了。
站在走廊尽头,听完惊心动魄的撞车过程,程明朗拍着胸口,震惊不已:“二伯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属于是在公众场合故意伤人,不,是杀人了。
江稚同样没想到舒晴对她会有这么深的恨意,就像发了疯一样,不顾后果。
“对了,”程明朗又想到什么,环顾左右,压低声问,“你说我哥这一撞,有没有可能就恢复记忆了?”
他在书里和电视上都看过类似的案例。
江稚也不太确定,她当然希望他能够想起他们相爱的过往,但绝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好好的。
她幽幽叹息了声:“你哥住院的事别跟奶奶提,免得她担心。”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行。”程明朗应道,“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家里的猫和鱼我会定时去喂,其他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
江稚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好。”
接下来两天,她留在医院陪护,几乎寸步不离,贴身照顾。
程与淮谨遵医嘱安静休养,作息规律,饮食清淡,加上老婆管得严,也不必处理工作。
大部分时间都空了出来,他便有了闲心挑选婚房,以及商量婚礼各项细节,还定下了拍婚纱照的时间、地点和风格。
只是,定制婚戒的进展并不顺利。
程与淮收到那位属意的意大利钻戒设计师回复的邮件,竟被告知,由于他已经失去了定制资格,很遗憾无法再为他提供专属服务。
设计师才华横溢,特立独行,在业内有个众所周知的特殊规定——
每人仅有一次机会邀请他定制一对婚戒。
……失去唯一的定制资格?
程与淮百思不得其解。
这怎么可能?!
对方肯定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