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大忽悠术
16.
“嘟——”
“嘟——”
电话响了几声,无人接通,接着自动挂断。
咚。
安蔓心脏跳了一下。
“继续。”崔英朗慢慢悠悠地说,“打到通为止。”
他在戏弄她。
崔英朗不觉得她能打通电话,他很享受猎物挣扎的感觉。
安蔓按下第二个电话,浓密的睫毛抖了一下,不断深呼吸。
不同于韶景荻,按照江赫毫不圆融的脾性,绝不会配合她撒谎。
播出后依旧是漫长、无聊的等待。
云顶餐厅没有开灯,也没有其他人来。天色渐晚,只有窗外的落日余晖提供些许光亮。
而视频自动运转带来的流光,则被崔英朗高大的身形完全遮挡住。屏幕上的光线幽幽转暗,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第二次电话依旧无人接通。
她按下第三次。
崔英朗百无聊赖,戴上一只黑色手套,抓起盘中一块猩红生肉,喂到老虎嘴边,“小猫,吃肉。”
小猫是一只几个月大的老虎,它的额头圆润宽大,四肢短小,尾巴粗短,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饲养人身边,对新出现的猎物十分好奇,一直趴在安蔓身边。
它闻言站起,抖了抖胡须,四肢用力,一个猛扑上去用力撕咬生肉,忽然又狗狗祟祟,把肉扔到新猎物身边,油光滑亮的皮毛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它拱了半天,故意龇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
柔软毛绒的触感在手心划过,幼年的猎食者初具威慑,安蔓僵持了几秒,按下第五通电话。
这次只响了两声,电话便被挂断,接着震动几下。
崔英朗挑了挑眉,将肉盆放在地上,扔下手套,伸出两根手指将手机扒了过去。
安蔓犹豫了一下,也看了过去。
两个人四只眼睛同时看向手机,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条信息。
[江赫:周日来我办公室。]
崔英朗轻轻地眯了眯眼睛,第一次露出货真价实的惊讶,屈起指节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又拨了一次电话。
手机里传出自动回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安蔓重重吐出一口气。
看起来像是江赫被她弄烦了,随便给了一个时间,接着关了手机。
不论如何……现在崔英朗不会动她了!
属于他朋友的“物品”,他很少自己处置,为了不伤友情通常是转交主人处理。
啪——
灯光大亮,整个餐厅亮起了灯。
崔英朗啧了一声,扔下控制器,把手机扔在她的身上,再次蹲在安蔓的面前,端详着她在灯光下纤毫毕现的脸,略带趣味问,“……真有意思,这句话什么意思?”
安蔓靠在玻璃上,眼睫微垂,伸手握住手机,开始瞎编爱情故事:“我们真的是只差一步就捅破窗户纸的关。虽然,我和江级长的初遇一点也不浪漫,相识在班级,最开始对彼此都只有一个朦胧模糊的印象。直到后来在彼此的一次一次相处中不断加深感觉,内心萌生了爱情之花,这条信息的意思是我们约定的见面时间,这是因为……”
“他喜欢你?你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崔英朗打断她。
安蔓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问句,她眨了一下眼睛,才发现崔英朗不知何时靠得极近。
对方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微微歪了歪头,自言自语,“看起来也没什么内在美,难道是因为看上了外貌,他到底喜欢你哪一点?是眼睛吗?”
崔英朗的手指骨节宽大,粗大的骨节卡着银链,手背青筋浮凸。
手臂的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流畅,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发丝在灯光下如同繁星夜空。
安蔓感觉他的手指碰到了皮肤,像是好奇般,轻微触碰了一下她微微下垂的眼角,和抖动的睫毛。
他大概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举止肆意,带着一种迫人的直接。
“还是因为鼻子,耳朵?”
触感从眼尾微微下滑,到了她的鼻尖。
安蔓鼻尖高耸,鼻头小巧圆润,右眼下方的颧骨处,长了一枚小小的黑痣。
崔英朗一按,她便忍不住轻微退缩,怕痒似地眨了下眼,仍然小心翼翼不敢动弹。
他的手指有粗茧,骨节宽大,磨得她的皮肤微微发痛。只停留了一下,接着诡异的触碰感移动到了耳朵。
崔英朗随意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垂,原主打了耳洞,还买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真货的漂亮耳环,不过她一个也没有戴。
大概出于这个原因,所以这一小块皮肉的触觉格外敏感。
对方手指上的茧太粗了,安蔓微微打颤。
幸好他的注意并不在这,很快松开了手。
“……还是嘴唇,脖子?”
崔英朗的手
指微微下滑。
粗粝的指尖按住了她因为一直用力抿住,而有些微微发红的嘴唇。
安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短短几秒,他的手指已经到了下巴。
崔英朗蹲在面前,眼睛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充斥着微微好奇,像是一头凶猛、暴戾,极具爆发力但又懵懂的野兽。
他也不像是在对人,更像是打量自己朋友喜欢的杂种宠物猫到底有哪里讨人喜欢。
对待同等级外的人,比如管理和服务生,态度一贯无视。就算是罕见的被他看在眼里——比如现在的安蔓——也无法从语言还是动作里得到丝毫尊重。
像对一条狗。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肆意,“恕我直言,小姐,那个短信根本不像什么告白的短语,或者是一种暧昧约定,它看起来像是在约你上床。还是说……你们是肉.体关系?”
崔英朗语言露骨,伸手掐住她修长的脖子,端详道,“你是用身体诱惑了江赫吗?他吻过你吗?你们上床了吗?”
“差点忘了,还有韶景荻。”崔英朗笑了起来,轻蔑道,“你是他的公主啊,哇,你是什么时候背着许赫和他勾搭上,就凭你这张脸,或者用这具还算好看的身体勾引韶景荻一起上——”
啪。
崔英朗的脸偏到一边,声音戛然而止。
安蔓放下了手。
她目光平直,表情冷淡,像是极力压制愤怒,嘴巴用力抿成了一条直线。
头面无表情地仰着,直视他,黑色头发垂在耳后,手指微微发颤。
氛围一时间凝固了。
连一直吃肉的小老虎都停了下来,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崔英朗英俊傲慢的侧脸偏向一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声音凝固了几秒,接着喉中溢出了一声嗤笑。
灯光仿佛一下子闪烁起来,一只飞鸟误认方向砰地撞上玻璃上,在落地窗外溅出几滴血。
崔英朗的表情还维持着刚才的轻慢,金色的眼睛却一下子暗了下去。
“哈。”
他转过头,直视着安蔓的脸,瞳孔中燃烧着恶毒的金色烈焰,一字一句地宣称,
“你不配成为小猫的食物,我要把你剁碎了送到萨利亚的草原喂狮子——”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做兼职吗!”安蔓大声说。
“不——”
“我喜欢你。”
安蔓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
崔英朗现在的样子,确实更适合做一条狗。
她直直地和他对视,脸色雪白,漆黑眼珠一动不动。
安蔓表情发冷,剧烈变化的情绪让她的身体迅速变凉,体温在降低,但额角冒出了晶莹的细汗。
她一字一句地说,“对谈灵秋下手,是因为我嫉妒,我嫉妒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吸引了你的目光,而我们一直只是朋友。”
“受到影响说出那些话是假的,因为我嫉妒她,想证明自己不在意,所以拼命诋毁。和江赫的关系是真的,我们两情相悦。其实我的家境没有那么富裕,但也没有那么穷,穷到让我要来这里打工。我甚至花钱贿赂人进来上班,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安蔓伸手握住对方落在地上的狗绳,黑色的皮革陷在雪白的手心,柔韧光滑。
这是用来嵌套大型动物的牵引绳,但也能栓人。
“我被你吸引,不是江赫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而且我和韶景荻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害怕被你发现我的心思,才匆匆忙忙逃离,被他戏弄,我根本一起跟他没什么交集!虽然江赫是先来的,但我一直很痛苦地,因为发现总是忍不住看你。”
“其实我对你是有些失望的。”安蔓放下狗绳,“对不起,再见。”
她站起来,推开挡在前面一大一小的两只,深深从喉头吐出一口气,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一走出餐厅就立刻加快脚步,迅速小跑起来,按照记忆东走西跑,找到了自己换衣服的试衣间,然后迅速将衣服和名牌交接了,走后门跑出俱乐部。
出了俱乐部,她就重新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约定了一个远离俱乐部的位置让他等候,接着开始千米冲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约定的位置,上了车。
“我还以为你又耍我呢,下午那一次你让我白跑一趟,这得浪费多少油钱!”一上车司机就开始不断抱怨。
“抱歉。”安蔓说,“路程是半小时对吧,我出双倍,只要你提前十分钟到。”
金钱发挥了作用,司机闭嘴了,立刻踩下油门,车身如同离弦之箭,猛然飙出。
安蔓轻轻吐出一口气,擦去因为奔跑流出的汗。
她的脸颊在运动中完全热了起来,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偏过头,安静地注视窗外飞速倒退的影子。
系统小心翼翼开口:“你没事吧。”
安蔓长舒一口气:“我靠吓死人了,幸好糊弄过去的。”
爽!
她真的好怕崔英朗追上了!
【崔英朗当前好感:0】
系统:“……是我多虑了。”
“还好他脑子笨,不过再过一会儿估计也就反应过来了。”安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打字。
“你在写什么。”
安蔓:“转生到贵族学院异世界的我面对生活努力鼓足勇气。”
系统:“?”
安蔓:“计划表。”
系统:“??”
安蔓握住手机,靠在柔软的车座上,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窗面散温,冰冷的触感让她暂时冷静下来。
“短信不够,我需要其他东西证明糊弄崔英朗,虽然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等他意识到了回学校找江赫证实就迟了。”
说到这个,安蔓立刻打开TEL的聊天框,江赫的那条信息还躺在那里。
——他如约将她放出黑名单。
安蔓在论坛上搜索江赫的行踪,根据一个帖子指引找到新闻,才发现他居然已经离开了学校。
【近日,江氏集团即将就新能源开发问题,和能源部进行系列磋商,公开开展意见征求会,并邀请各界媒体与社会大众一起见证历史,监督支持。
会议时间截止周日。据悉,此次参加会议的有集团理事会成员,江氏的核心人物、新一代的代表,江家的少董……】
她点进一个视频,里面传来两个主持人的讨论声,女主持人笑着开口,“……谭专家,你认为这个新闻释放了什么信号呢?”
“就企业而言,是江家涉猎新领域时,对竞争对手的一种警告;对我们个人而言,我比较担心垄断加剧。你知道的,江家已经是个遍布全球的庞然大物了。”
男主持人说完自己笑了一下,玩笑道,“这段可以掐掉吗?我有点担心收律师函。”
“不用担心,江家至少在气度方面,是几家里中,最开得起玩笑的。”
女主持也跟他笑了笑,转移话题,“不如我们来聊点浪漫的话题吧,关于此次出席的江家继承人,虽然资料说他还在上学,但无论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媒体上都有很高的人气呢。”
“是的,毕竟是一个超级大帅哥。不过我们不能浪漫化这个信息,关于他的事我曾仔细研究过,发现他在大学以前都没有出镜过,直到最近才增加了曝光率。”
男主持人分析说,“我认为可能和继承人的变动有关,众所周知,江家有几个明面上的私生子——”
安蔓关掉手机,疲惫地靠在玻璃窗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看来,至少在周日前是安全的。”
江赫极有可能是出于家族的内部因素,从而产生了治疗兴趣,但这份功利性的治疗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还有他星期天回来的死线——感觉像是悬在头上的倒计时。
她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了一会,逐一思考,可能是一整天都过得太过跌宕起伏,神经太过紧绷,居然渐渐睡了过去.
“醒醒,到学校了。”
安蔓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摇晃。
她猝然惊醒,眨了眨眼睛,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路灯从车窗外照了进来,同时也将学校门口的整齐
阔气的林荫道、气势恢宏的大门和其中龙飞凤舞的“德川”二字照得明亮清晰。
不远处,隐约可见高耸的古堡建筑和双子塔楼,连绵伫立的樟树在路灯下拉出阴森森的影子。
“该下车了,这里不能停车。”司机说。
“谢谢。”安蔓礼貌道了谢,支付了双倍车费,打开车门。
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得她浑身哆嗦,大脑立刻清醒了,连忙下了车,将车门关上,然后戴上口罩和头巾,快步走进学校。
德川的夜生活一点也不匮乏,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衣香鬓影的舞会,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
安蔓打开备忘录里的计划,划掉[计划一:搬寝室],然后捏着口袋里薄薄的宿舍卡,绕了个远路,穿过学校黑压压的树林,来到特招生a栋。
这个时间留在宿舍的人不多,她找到a栋的管家,递出宿舍卡。
管家看了她的银色制服好几眼,给出一把钥匙,“302房间。”
安蔓接过钥匙,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新寝室,打开了门。
宿舍是六人寝,其中一个床位空着,另外五个铺着棉被,旁边有共用的卫生间、洗漱台,以及紧紧连在一起两排三人书桌。
此时寝室没人,舍友可能去上了,她将钥匙收好,关上门,给栗纯发了条信息。
[我换寝室了,你把东西给我吧。]
短信刚刚发出去,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四个穿着特招生灰色制服的女生,抱着书并排走来。
安蔓站在一边,拉低帽子,等待她们经过。
四个女生在旁边的寝室嘻嘻哈哈地停下,其中一个在经过时,突然看了她好几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安蔓吗?”
安蔓抬起头,口罩挡住脸颊,只露出她黑色的、没有情绪的眼睛。
女生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又笑起来,继续努力地抱着她的胳膊,“别走啊……许哥一直在找你呢,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呀!”
“你是谁。”安蔓说。
女主呆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薄薄的红晕,不好意思说,“我是他的跟班,我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许哥……就是许市帮了我,然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了。你怎么来特招生寝室了。”
“换寝室了。”
旁边的人意识到什么,开始窃窃私语,脸色各异。
“是她吗……”
“绝了。”
“好厚的脸皮。”
“是吗,你现在换到这里了,我看一下……好巧!居然在我隔壁。”
女生热情地开口,“别走别走,正好你不是没有私人物品吗,都在许哥那里,我带你去!”
女生示意身边的朋友先走,然后热情地带着她往外面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说,“他等了你好久呢,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好多人都在找你,结果全部扑了个空。不过幸好你来了,有好多人今天故意让管家查出勤,好让你记过呢。”
这个女生的身上,有一种对许市的无脑推崇,和极端的热情。
安蔓略感不适,但也没有拒绝。
在德川,多交朋友是绝对法则。尤其特招生这种群体,因为要共同抵抗其他阶层的压迫,导致内部抱团严重。
重点是,她确实需要行李。
许市这条狗放置一天了,也该看看效果了。
“我叫许艺,和许哥一个姓,特别巧,曾经还有人误会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女生自我介绍,一边说一边带她来到寝室旁边的塔式建筑,“不过我这种特招生,怎么可能和他扯得上关系呢?最多就是一个小跟班罢了。”
“你怎么认识我的。”安蔓问。
“许哥给我们每个人都看了照片,让我们一见到你,立刻把你带过去呢。”
女生热情满满,抬头辨认了一下位置,走到一个掩着门的厅室说,“到了。”
她推开门,一阵喧嚣扑面而来。
灯火明亮,古典装潢,地面铺着深黄和嫣红交织的郁金香地毯,黑色长桌,银质烛台上燃着雕花的长蜡烛,壁炉上挂着一只古铜色的钟。
壁炉里火烧的正旺,一群穿着制服的男性,坐在桌边,手边摆着高脚杯和香槟。
在他们足边的地毯上,跪着几个四肢着地的男生。
许市坐在桌边,穿着银色制服,胸口上别着银底的郁金香章,抬起了头。
室内现在静默极了,刚刚的热闹荡然无存,所有人看着她们慢慢停止了说话。
“你怎么不动了。”许诺有点着急了,接着反应过来,“别担心,这里和德川风纪会那些人不一样,是个高雅的纯男性社团,大家人都很好的。”
“安蔓。”许市在里面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有些错愕,接着又笑了起来,对许诺称赞说,“做的好。”
然后又对着安蔓上下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你戴的这是些什么东西,快摘下来,摘完再进来。”
见她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室内,没有动弹。
他又换了个口吻,“你不进来,我怎么还你行李,东西还在这呢。”
他一指角落,里面却确实堆着几个大箱子。
安蔓看着他,在一群人各异的目光中,缓慢地摘下头巾、口罩,露出一张素净的脸。
她扫过四肢趴在地上的男生,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窥视感。
侧头一看,一个狐狸眼的男青年,站在许市身边抓着相机,对她微笑。
“你脸上就是被她打的吧。”胡智方被她在灯光下的脸晃了一下眼,笑着吹了个口哨,“真辣。”
许市说:“滚,这是我的猎物。”
“感谢兄弟把她骗过来。”胡智方揽着他的肩膀,随意地招了招手,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扫过,“我看你是不行了,这个猎物还是让我来吧。”
:=
他转头对安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迎来到K社,我是这里的代理社长,胡智方。”
“许艺,关门。”
第17章 第17章K社
17.
大门被关上。
门内外隔绝出两个世界。
门外寒冷、凛冽,窗边甚至飘着薄薄的初雪,洒满地面。
门内温暖如春,开了充足的暖气,壁炉烧得正旺,火柴在里面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哔拨作响。
安蔓走进门内,她穿着银灰色的制服,脚下踏着厚重的短靴,脸颊被暖气烘得微微发热。
一走进来,就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肆无忌惮的视线。
k社的黑色长桌点了十八只白色长蜡烛,火苗安静燃烧,透明蜡油淌在纯银的分支烛台上,每只蜡烛对应了一个人,他们全部穿衣冠楚楚的制服,衣领上别着相同的标志:银底黄玉的郁金香勋章。
桌中摆放了几瓶香槟,有人端着高脚杯轻抿一口,有人站起来迎接,也有人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抬着头。
所有人都在看着安蔓,屏住呼吸,注视那张灯光下清冷、白皙,漂亮到了极致的面容。
她脸颊薄薄的皮肤,因为热气,蒸腾出一点动人心魄的嫣红颜色,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莫名的引诱感。
胡智方踹了脚边的特招生一脚,那个人跪趴在地上,仓促抬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耐烦地说,“没看到安蔓小姐热了吗,去帮她挂外套。”
那个男生连忙应声,从地上爬起,走近安蔓就要帮她脱外套。
她退后一步,微微皱了皱眉,“谢谢,我不用。”
胡智方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在桌上随便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一杯香槟,然后端着杯子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喝酒吗?”
安蔓看着他说:“谢谢,也不用。”
“差不多就够了。”许市忽然有些不悦,胡智方一直隐隐约约压过他一头,无论是家世还是学业上,甚至是在这里的地位都隐隐高出他一截。
这就算了,但是现在他连他的猎物也要染指!明明是他最开始宣布接手了,只失败了一次,现在却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竞争对手,就连胡智方
也隐约一副要跟他抢的样子。
好在安蔓根本不接,她看了胡智方一眼,瞳孔漆黑,眼角微垂,纤细洁白的手指,握着口罩和头巾,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胡智方将酒杯递给她,手指在空中僵持一会儿,又自己缩回来,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难道是我分量不够?还是刚刚这条狗惹你生气了。”
他又踹了站起来的特招生一脚,“狗东西,有没点眼色,过来接着酒杯,然后再爬回去,双手高抬给安蔓小姐道歉。什么时候她原谅你愿意接过这杯酒了,你再站起来!”
特招生穿着灰色的制服,底色与安蔓的衣服略有相似。但是一件皎洁如月光,一件灰暗如尘土,天壤之别。
他看了安蔓一眼,端起酒杯,眼睛里带着一点乞求,红着眼圈晃晃地跪了下去,手肘支撑着地面,两只手努力地捧着香槟大声说,“求求你!安蔓小姐,原谅我吧!”
安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刚刚蕴入身体的暖意突然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就连脸上嫣红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她抿了一下唇角,低头看着那个男生,对方仿佛看到了希望,努力把高脚杯端起。
“心疼吗?”胡智方问,“不用心疼,这几个是犯了错的人。他是猥亵。”
胡智方指了另一个,慢悠悠地接着介绍,“这个是偷窃,这个是诈骗,他们都是犯了错,自愿来接受惩戒的。如果你同情他们的话也可以,喝了这杯酒,原谅他吧。”
安蔓声音冷淡:“我没意见。”
“不心疼他,让他继续跪吗?”胡智方叹了口气,“跪不行的话,磕头行吗?”
“跟我没有关系。”安蔓说。
跪在地上的特招生猛然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红着眼圈,像是她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
他举了香槟很久,手指微微发颤,甚至眼中滋生了一丝憎恨,恨她不讲情面!
明明欺凌他的人就在旁边,这个人却不敢恨他,反而怨恨起旁观者。
安蔓没滋没味地移开目光。
胡志方看她的脸,想看看她是否真的那么冷酷无情。这位校花之前名声在外时,编造出的身世虽然富裕,但是甚至够不上他们的门槛,最多引出的茶余饭后的轻轻一瞥,聊一聊这个人和江少爷是否真的是朋友。
在伪装被揭穿之后,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虚伪、贪婪、拜金、有病……各种标签被贴在她身上。
但是直到真切见到本人的面才发现,这真是个美人,他家开了娱乐公司,见过不少皮囊出色的人物,但是像她这样的……绝无仅有。
“你生气了?”胡智方笑眯眯地观察她的表情,“是因为他们的遭遇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是k社的代理社长,可以说出来,我帮你主持公道。”
安蔓却不再理他,直接无视了。
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当着胡智方的面,直接移开目光,转头看向许市的方向。
他站在人群中偏后的位置,一脸不满。
安蔓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走到了他的面前,“许市?”
许市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居然在所有人选择自己。只要她对学校的人物稍有了解,就能发现在座的每一位都出身尊贵,而且对她倍感兴趣。
哪怕是胡智方,也摆出了欢迎的姿态,一旦她主动开口,便乐于为她解决麻烦。但安蔓穿过了所有人,没给任何人面子,停在他面前。
“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许市有点走神,他第一次主动送上来的猎物,有点略微不自在,“是的。”
“我能把它们带走吗?”安蔓低声问,她的声音清晰、柔和,带着一点疑问,比面对胡智方的时候更具暖意。
这个贱民……在讨好他?
许市愣了一下。
难道是她经过对比,发现比起胡智方,还是他更好一点?
他有种诡异的愉悦感,像是狠狠回击了胡智方的轻慢,甚至连脸上的巴掌肿都不痛了,满脑子是早晨那个轻柔的触碰,“我让人帮你送回去。”
“你们两个。”他一下子亢奋起来,随便指了两个特招生,“去找几个女同学帮安蔓小姐的行李箱搬回宿舍,地址去问许诺,快点!”
几个男生对视了一眼,从地上站起,拍了拍手肘和膝盖,摇摇晃晃地点了点头。接着一个开门,剩下的几个负责搬行李箱。
几箱行李很快就被人运了出去,五分钟内,就能送到塔楼边的寝室里。
许市接着站在原地,等待安蔓的回应。
她是会赞美他,夸奖他,为早上的事情道歉,还是会感动地发现,他作为靠山的可靠形象?
安蔓站在他的前方,转头目送两个特招生,将行李搬了出去。她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时间,收回目光。
接着淡淡转过头,看着许市,将握在手里的口罩重新戴在脸上,遮住了发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薄唇,只露出一双眼睛。
吊灯璀璨的流光,在她的漆黑的瞳孔、眉间抚过,湮灭在夜雾般的发间。
然后她当着许市和所有人的面,一声不吭地转过了头,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走了。
走了!.
安蔓才懒得跟这些少爷们,玩什么你追我躲的游戏。
她感觉到淡淡的疲惫,懒得再继续应付,一确认那些人自己将行李搬走之后,立刻闪身跑路。
走出门外后,许诺居然还在外面等着,看见她愣了一下,开口问,“你怎么——”
安蔓看也没看她,直接从她旁边经过,将丝巾在手中摊开,接着在头顶上一圈一圈地缠好,将头发也全部遮住。
一走出塔楼,就立刻给栗纯打了个电话,对面秒接,“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都把那些东西全部搬出来了,就在后面的小树林里,快来快来!”
安蔓挂了电话,加快脚步,来到宿舍楼后黑压压的树影里。
寝室楼后,有一片茂密的森林,后面衔接着起伏的远山,最开始这里是独属德川的自由的探险地。后来为了保护环境,防止学生对这片自然森林产生破坏,学校撤走了灯,还布置了围栏。
但是堵不如疏,在前仆后继的学生的努力下,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最好的偷情圣地。
“你终于来了。”栗纯抱着几个大箱子快步向她走来,哭丧着脸,激动道,“你不知道要避开那些人,把它搬出来有多麻烦!”
“谢谢。”
安蔓简单查看了一下。
两个人互道晚安,栗纯一脱手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简直想要立刻分道扬镳,但安蔓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K社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栗纯打了个寒战,想要离开的脚步停了停,几乎又尖叫起来,“你不会又惹事了吧!”
“不,刚刚有人找上我……”
安蔓尝试着组织语言,概括了下刚刚的情况。K社是一个在原著里没有出现过的组织,但这只意味着它在剧情中不重要。
并不意味着它在学校中没有地位。
“K社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纯血组织,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只听说过一点,这个社团里面人数极少,要求成员非富即贵,只有最有权有势的那一波学生才会受到邀请。”
栗纯皱眉回忆,“我听过一些传闻,好像说他们的品味古怪,玩的特别糟糕。”
安蔓在心里记下这些信息,想起许诺,“谢谢。”
特招生在这种环境里只有这两种出路,一种是自立自强,不沾染任何事,按部就班地毕业。
另一种,则是选择一个可靠的势力投靠,例如许诺就是一个例子,她被许市帮助,对他忠心耿耿,跟随在身后,毕业后也会顺势进入许家的公司。
栗纯喃喃自语,“不是吧,你又被盯上了……这真的很可怕,程度甚至能媲美风纪会啊!如果你想再混下去的话,最好试试能不能找到他们的会长,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这些信息其实并不保密,但私下少有人聊,就是怕被告密。
据说K社里成员权势非凡,每一届都由学生中最有权势的人担当社长。但最近情况比较特殊,它们同时拥了一位代理社长,和挂名的名誉会长。
名誉会长不参与管理,不参加事务,从不出席,只顶着名头。
安蔓竖起耳朵,转过了头,
困惑地看着她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样子,“怎么了,是谁?”
“离开这里就别说认识我了,我们一刀两断!”
栗纯一脸犹豫,磨磨蹭蹭,最后还是一咬牙吐出一个名字,“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听说的,这两年他们有个新任的挂名会长。
这个人你也知道,我们全学校的人都认识……是个出身皇室、超级尊贵的大少爷,也是个性格超级可怕没人敢惹的大贵族。”
“是……崔英朗少爷。”
安蔓:“……”
安蔓:“……??”.
“哈哈哈!”
“天呐!”
“哈哈哈,你该看看当时狐狸的表情。”
“性格跟传言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我听说她很爱钱的,还准备了几箱现金,结果今天一看,根本没机会用上。”
“真是个呛人小辣椒。”
胡智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端起那杯没有安蔓没有碰的香槟喝了一口,唇尖抵在高脚杯边,眼中流淌着浓厚的兴趣,“坏消息,她只和猎狗搭了话。好消息是,校花对我们一视同仁地甩了脸子。”
黑色长桌边,被中断的议事已经到达了尾声,衣冠楚楚的绅士们齐座一桌,举杯共庆,不知是谁又开始聊起这个话题。
有部分人不以为然,倚在桌边满脸无趣地喝着葡萄酒,准备离席。
也不少人饶有兴味地谈论刚刚的场景。
“好事好事,说明我们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我要出手。”
“她真漂亮。”
“她的样子是不是有些病弱?过两天让校医做个集中检查吧。”
“哈哈,太嚣张了吧,猎狗都没说话呢,你们就开始瓜分所有权了。”
许市被人拍了拍肩,各种哄笑、觊觎、窥视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他只觉得面红耳赤,脸上红肿的地方,像是再次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羞辱他的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这种贱民有什么好的,我要弄死她!”
他气得手都在发抖,咬牙切齿,“你们要出手的最好赶在我面前,因为我一定会弄死她。”
她甚至没说句谢谢!
第18章 第18章再训
18.
胡智方开始摆弄相机,他在安蔓走进门时,心血来潮举起了相机。
按下快门的时候安蔓恰好抬起了头,隔着摄像头与他直直对视,形状姣好的眼睛里不似日常那样冷漠,反而有一种野生动物般的警惕感。
既锐利,又敏感。
他把它导入了相册里,自我欣赏一会,接着打开了社交媒体,找到了校花的个人站,这里的站名已经改成[笑话大全],看起来像个鳖脚的营销号。里面布满了校花鱼塘的受害者发言,以及各种吊后被扔的惨痛经历。
胡智方把照片传了上去,配文[这么漂亮的人,想做她鱼塘里的一员也是情理之中],瞬间炸起来一片问号。
【这是谁?】
【??p图了吧。】
【你告诉我这是校花?】
许市偏头看了一眼,见胡智方在回复网友消息,顿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胡智方家里开娱乐公司的,从小见惯了美人,特别颜控,对待想要的目标一定要搞到手。
现在,他是明显对安蔓起了兴趣。
许市烦闷地端着香槟,走出门外。
许艺还靠在外面,表情有点惊慌,“抱歉许哥,刚刚她走的时候我没留住——”
许市喝了一口酒,“闭嘴。”
他心烦意乱,深呼吸了一下,想到那些潜在的竞争者,突然有了个主意——刚刚许诺在手机上告诉他安蔓换到了她的寝室附近。
他盯着许诺思考一会,“你现在回去,帮我看看她在做什么,然后给我发消息。”
许艺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在短暂纠结后,还是答应了,立刻走回寝室。
许市靠在墙边,握着手机等待消息,他不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就能爱上一个人,刚开始这只是对猎物的好奇,后面是失手的不甘,现在则是被其他人烘托的越发浓稠的不满。
他注视着手机里一条一条发来的语音。
[安蔓小姐回到寝室,正在布置房间,特招生是6人寝,不过她的5个室友有一个请假了,剩下4个刚刚下课回来,看见她的时候氛围有点尴尬。]
[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没有说话了,安蔓自己铺好床位,她的行李有点多,特招生寝室太小了放不下,只能在床边堆了好几个大箱子。她布置好后,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了,好像是在做一个学习计划。]
[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有很多人来围观,不过都是特招生,目前还没有人敢出手招惹她的,但是有些人开始拍照拍视频了。安蔓小姐的舍友还是没有说话,气氛很尴尬。]
许市坐回黑色长桌边,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如何迎接崔英朗,胡智方还在欣赏自己拍摄的照片,样子有些神经,但他毕竟是崔英朗的远亲。
桌边渐渐有人离席,他不感兴趣地握着手机,许艺回复的倒是详实,但全是自己不感兴趣的消息。
后面发消息的频率越来越慢,新内容越来越少。
最新一条极为简短:[她们准备关门了,安蔓小姐还和我打了个招呼。]
许市皱起眉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句问题:“她提到我吗?”
手机在几秒之后收到回复:[没有。]
许市扔下手机,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香槟,几分钟后再看一眼,还是没有最新回复,最后还是没忍住摔了手机。
他妈的!.
安蔓和新室友的相处十分平淡。
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相处,她们不跟她说话,不看她,像是对待病毒。周围的特招生们也拿不准该如何对待她这个特殊人物,这确实是暂时最适合她的环境。
她第二天的课程有早上的心理学课程、和晚上的哲学主课,由于出勤率带来的限制,她一门都不能缺席。于是第二天收拾好,一大早,便再次到达心理学的教室。
依旧是卡点进入,只不过这次教室里安静了许多,不再有嘈杂的议论声,许多人屏息静气,仿佛在无声地等待。
安蔓抱着书,从前门踏入,一步步地走入教室的最后方。
这次人数稍少,其他位置都已经被人坐满,只有这三排空着,仿佛是刻意为她留出的位置。
砰。
教室门被踹开,又被人用力合上。
安蔓坐下,放下书,打开笔,这才抬起头,看到踹开教室后门的人——许市。
他单手插兜,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门外,视线直直地盯向后排,目标明显。随着他的出现,教室明显的躁动起来。
细碎的议论,无处不在的注意力,还有频频回头提前得知消息的众人,以及他们脸上的兴奋、惊讶、担忧、失神……无不意味着一件事。
猎犬宣称要当着大家的面表演狩猎。
——有好戏看了。
许市踹开了门,脸色十分糟糕,右脸带着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红肿,甚至有隐隐的黑眼圈。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妈的他昨天居然做梦梦见了奇怪的东西!
先是湿淋淋的水池,然后浑身湿透的安蔓,从水中瑟瑟发抖地爬了出来,表情脆弱又难堪,只能向他无奈求饶,求他施舍善心保护她。
她的表情柔情似水,专注温和,就像是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那样,无视了旁边的胡智方和杂七杂八一堆人。然后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抬手之后的力度却猛然加重,在落下之后变成了一个巴掌!
妈的,这世界上除了他爸妈,还有那些地位尊贵的人,还没有谁对他甩脸子动手的!
他双手插兜,用力踏步,一步一步地站在安蔓的身边停下,嘲讽一笑。他没睡好,这个贱民看起来倒是睡得挺香。
她脸色清透,虽然苍白,但皮肤娇嫩,如同花瓣,吸饱了晶莹的露水,有种神采
奕奕的惊艳感。
许市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思考应该给个怎么样的教训让她害怕?不如拽着她的头发拖出去,他已经关了监控,只要不遇到风纪会和告状的人就没事。或者现在当众给她一个难堪——
安蔓放下了笔,抬起头,一双黑色眼睛不躲不闪地直视他,勾起唇角,表情居然有几分柔和,“你果然兑现承诺了。”
许市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安蔓轻声细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那是在教室里被暖气熏出来的色泽,仿佛嫣红的桃花一样鲜妍明丽:“你就像上次答应的那样,坐在了我身边,保护我。原本昨天我还很害怕,以为你想故意羞辱我,所以才把我带到那种地方去。看来是我错了。”
许市没有反应过来,脑子绕了一圈,才意识到安蔓提的是那天早上,被风纪会抓到后,要求他做的事。
——在上课时坐在她身边,保护她。
他满腔愤怒都静止了一刹那,有点困惑,对上她专注的表情,“——什么?”
安蔓轻声细语:“我本来想,一个人说你的坏话也就算了,为什么大家都说你坏话呢。现在才发现,肯定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都是一群烂人。”
“原本我昨天是有些失望的,我很看好你,所以对你的要求要比别人高。你却那样对我,但是今天你让我改观了。”
安蔓说:“你做到了。”
许市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好像被夸了又被骂了,细细的一品又像是在夸奖他,最终还是满脸问号。
妈的,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坐下吧,别站着了。”
许市迟疑地坐下,脑子转悠着无数个念头,猎物主动送上门,连原本准备好的一堆手段,都不知道该不该用。
他察觉到身边的人还在看他,侧头一看。
安蔓的脸庞艳如春桃,带着一种靡红的色泽,刚刚喝过水的嘴唇湿润,唇瓣一张一合,声音肯定又欣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