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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原来你们是这样唱戏的

霓春楼后台, 夏清和已经上好了大妆,贴了包头,戴着凤冠, 长睫粉颊, 金色滚边的女蟒加身,活脱脱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娇娥。

宋几真上下打量了一圈,动手将云肩拆了, 把圆襟领的盘扣打开,往外扯了扯, 玉颈锁骨连带着半个藕肩, 都遮遮掩掩地露了出来。

见她手下不停,还在解下边的扣子,夏清和让了让, 抗议:“老师, 露太多了。”

宋几真一把将他按住, 哼道:“多什么多,真在那个时候, 你这一场粉戏唱下来,全身脱得最多只剩一条裤衩。”

“矫情的人,吃不了这口饭。”

“这又不是真在那个时代, 演戏嘛。”夏清和撒娇。

“别把它当戏来演,你思想不正,才总是演出来些半吊子。”宋几真给他将衣襟理好, “一会儿好好唱, 打赏的人就算真下手摸了,也不准动,知道吗?唱戏的人, 站到了戏台上,那戏就大过命。”

“嗯,知道了。”

宋几真往后退了两步,看到本来坐在一旁看剧本的谢忱两个眼睛直愣愣的,手里的剧本都要掉了。

她笑着问:“小谢,好看吗?”

谢忱被她这样一调笑,在夏清和面前惯常没皮没脸的一个人,蹭一下脸都红了,呆呆地应着:“好看。”

夏清和看了他一眼,嘴里无声嘀咕道,没出息。在老师面前,装得多么纯情一样。

宋几真倒是很高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有眼光,我家清和的贵妃扮相,在整个行业里也是拔尖的,就是可惜他后来不唱了。”

“你们是没见过,他十五岁时扮杨贵妃,水灵灵的,多俊,遇到这样的杨贵妃,那唐明皇多荒唐都是情有可原。”

“我也很遗憾,没能早一点认识夏老师。”谢忱说的很认真,不见丝毫恭维之态。

他一身蓝灰色洋派学生西装,温文尔雅,让宋几真突然就想到了顾辞,有些人遇见的早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年少时的爱而不得,期间悲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晚一点认识,有晚一点的好处。”宋几真嘴角的笑意淡了。

少年人情思单纯,易生执念,像顾辞这般心地善良的孩子,不害人,却伤己。

陶子说,顾辞走的前一天夜里,在胡同口看着清和住过的屋子哭了,那么大个人哭得像一个孩子。

陶子那丫头,向着他师兄,在顾辞面前连编带添地说谢忱是师兄的男朋友,把顾辞一把心肺都要戳烂了。

为了让他能够走出来,她和李山就默认了,并没有解释。

如今看谢忱这个样子,怕是生的心思,不比顾辞浅。

不过他命好,遇到的晚,清和不闪不避的,看上去倒是乐意让他亲近。

昏暗的戏楼里,胡琴声起,凤冠霞帔的玉芙卿踩着宫廷碎步从小门里走出来。

珠灯之下,粉面凤眼,皎皎娆娆,如天仙下凡一般,底下三五成群的男人们挤在一起,哄哄闹闹,哪里听的清楚,到底唱了些什么。

平平淡淡地唱了一段,下边的观众就再也忍不住躁动了,粗鲁地喊道:“穿太多了。”

“贵妃娘娘的红肚兜儿呢,亮出来给爷看看。”

……

下边的喊声越是粗俗,场子越是热闹,气氛一起来,人就容易上头,抛到台子上的打赏,自然就不会少。

玉芙卿在叫嚷声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楼主放下去的托,提醒他别再拿劲儿,该脱了,不然下台以后,少不了一顿棍棒收拾。

这些事儿,陈二桥是不护着他的,更是冷眼旁观得高兴。

牡丹金扇一旋,勾掉了松松垮垮的云肩,散乱的领口衣襟就露了出来,随着步子移动半遮半掩,看到一指的莹白皮肤,转眼又不见,勾得台下观众,心如蚂爬。

高力士端着托盘捧了酒上来,左围右堵,等着娘娘来喝上一杯。

这个演员选得极丑,拉扯之间,半边缎袖落了一半,那高力士哎哟叫着去给他往上穿,台下气氛再次燥热到了极点,台子上响起了砰砰当当抛大洋的声音。

人的恶趣味就是这些,最爱看那仙女落泥沼,娇娇贵贵的娘娘遭丑八怪来玷染。

玉芙卿冷目横眉,将那丑角喝退。

高力士跪倒在地,酒杯高高举过头顶。

贵妃娘娘摇着步子,转了一圈,跟台下观众抛了一个魅惑妖娆的眼神,慢慢弯腰俯身,一张檀口微微张开,咬住酒杯的边缘,起身仰头去喝。

这般的喝法,自然是喝不到的,酒液顺着嘴角漫出,一路滑过修长白净的脖颈,从领口处涓涓探入春地。

“娘娘好酒量,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这酒冰不冰,我给娘娘来暖一暖。”

“娘娘里面的肚兜儿都透了吧,扔了,扔了,我出一百块大洋。”

……

高力士又端上了第二杯酒,贵妃娘娘眼波一转,扣下嘴上的酒杯,往台下一扔,旋转了身子,去咬另一杯。

同样的喝法,同样的酒液漫延肆虐,这酒要喝三杯,衣服一杯比一杯湿,领口垂下去的幅度自然一次比一次大,观众等着看的,就是这个。

喝完第三杯,台子上的打赏已经不少,只是今日还没有人上台来。

落在台子上的打赏归戏班子,人人有份,只有落在他身上的打赏才是属于他个人的。

接下来的醉酒之态,演得便比往日里张扬了许多,从半遮半掩,到敞敞亮亮落出一个肩。

台下晃晃悠悠走上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蒲扇般的大手里抓着一把大洋,笑呵呵地往玉芙卿的蟒袍里一伸,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响声。

“娘娘,都是宝贝,可要夹.紧,别露了。”胖子的大手往回抽的时候,勾出了一条红色肚兜儿,对着台下扬了扬,“一百个大洋,一个不少,剩下就看娘娘的本事了。”

肚子上兜着一捧大洋,玉芙卿唱起来,动作幅度小了很多,明明白白地谨慎起来。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宝大爷好本事,娘娘的肚子这么快就鼓起来了。”

“等我攒够了钱,也让娘娘给我鼓一次。”

“细麻秆,你连饭都吃不饱,也想娘娘呢,哈哈,娘娘也是你这种臭东西能惦记的。”

那瘦竹竿一样的闲汉,面子上挂不住,啐道:“呸,什么娘娘,就是个烂戏子,谁有钱都能弄,等爷有钱了,弄他个十回八回给你们看。”

刚才那胖子,一巴掌将细麻秆扇到了地上,骂道:“坏规矩的东西。”

这样的事儿,每天都在上演,玉芙卿不惊不怒,安安稳稳地把最后一段唱完,转身退场。

叮叮咚咚,红色蟒袍下掉出了几块大洋,落在台子上。

“娘娘,没夹.住,露了啊。”台下轰然大笑,玉芙卿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后台,一张脸冷冷淡淡,不见一点儿被调.戏的羞.臊。

直接解开蟒袍,伸手将里面的大洋捞出来。

“玉老板,今天收获不错啊。”有跑腿的小子凑过来,递上茶杯,连连恭喜。

玉芙卿摸了一块大洋塞给他,接了茶杯,慢慢喝着:“混口饭吃罢了。”

“哎,刚才那两块掉得真可惜,都到门口了。”跑腿小子叹气。

玉芙卿白了他一眼:“傻子,你不掉了让他们乐呵乐呵,他们下次可不舍得往外掏。”都是一群贱.骨头罢了。

接过布巾擦拭脖颈处留下的酒液,其实就是白开水,真用上酒,对身上的行头有损伤,擦洗起来也不方便。

“刚才二楼那间房来了贵人,我估摸着一会儿要点你过去伺候。”跑腿小子眼睛往那一处瞥了瞥。

玉芙卿一把将布巾扔到旁边的铜盆里,冷哼一声:“没有一天能省心的,叫人来给我卸妆。”

“哎,哥你别生气,我跟你说,这次来的可是个金贵人,穿的是西洋衣服,年轻,长得贼俊,咱们这楼里还没来过这么俊的人儿呢。”跑腿小子压低了声音笑道,“也就是你,他要是点了别人,还真指不定是谁占便宜谁吃亏呢。”

“咱真想不到,这么金贵的人物原来也好这一口。”在跑腿小子的意识里,那些男人都是招惹不上漂亮姑娘,才跑到男人身上来寻开心。

今日房里这位,别说满身金玉了,就是这气度,这长相,也是缺不了女人的,竟然也到这里来寻开心。

玉芙卿解扣子的手,一下顿住,又往小子手里塞了块大洋,低声吩咐:“你去楼梯口,拦住那些听壁角的鬼东西。”

“好嘞,您只管放开了玩儿。”小子搓了搓手中的大洋,挤眉弄眼,“其他的都交给我。”

玉芙卿哼了一声,系着扣子往楼上走,掐到腋下的位置,没再往上扣,留了三颗。

人进了门,看到叶澜生穿了一身蓝灰色三件套西装坐在窗边,摇着手里一柄折扇在往下看。

“叶先生,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刚刚才知道。”玉芙卿走过去,看到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浅了,伸手拿过茶壶,给他斟上茶。

行动间,莹莹一段锁骨便透了出来。

“来的时候娘娘刚上台,不好打扰。”叶澜生笑着说。

“你都看到了?”玉芙卿说话的调子,不自觉地气弱了几分。

“原来你们就是这么唱戏的啊?今日我算是开眼了。”

“没能生就一副好嗓子,只能靠这个混口饭吃。”玉芙卿把茶杯放到叶澜生面前,柔声道,“叶先生,茶水粗陋,不要嫌弃。”

他落了茶杯后,抬手慢慢将领间最后三个扣子系起来。

叶澜生的折扇压住他的手指,笑道:“别人看得,我怎么就看不得,还在我面前扣上了。”

玉芙卿轻轻抬起眸子看着他,浅浅一笑:“怕污了先生的眼睛。”

叶澜生放下折扇,手指捏住最后一个扣子,帮他扣上:“先生可不怕污眼睛,卿卿不想给我看,我不看便是。”

“这身行头一穿,说是贵妃娘娘再世也不为过,怎得这样会长。”叶澜抚了抚他的脸颊,“若是早生个一千年,真要进宫当娘娘了。”

玉芙卿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是男子,哪有男子进宫当娘娘的,若真进了宫怕不是要当太监了。”

叶澜生把人拉进怀里,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口无遮拦,这样漂亮的人儿,谁舍得给割了。”

叶澜生的视线突然转到了屋里那张床上,捏着玉芙卿的手指说:“这听戏的包厢里,怎么还有一张床啊,卿卿跟我说说,是做什么用的?”

“先生,真的不懂?”玉芙卿反问。

“不懂,不懂,我可是第一次见。”叶澜生摇摇头。

玉芙卿噗嗤笑了一声,说:“那看来叶先生还年轻,等到了该懂的年龄,自然就懂了。”

“我这么年轻,是不是得唤卿卿一句哥哥?”他把弄着玉芙卿的手指,玩得越来越得寸进尺,“我饿了,哥哥卸了妆,喂我吃口饭,好不好?”

玉芙卿咬了咬唇,歪靠在他的肩膀上,期期厌厌地说:“那得换个地方。”

“行,我都听哥哥的。”叶澜生笑着答应。

玉芙卿起身,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您等一等,我先去把这身行头下了。”

看着那一抹艳丽的红在门口消失,叶澜生蜷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低头笑了一下,有些认可陈二桥的说法了,这上了年纪的男人,玩起来跟青涩小雏儿果然不一样。

端起桌子上那杯茶喝了,起身理了理衣服,一出房门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子,笑嘻嘻喊:“爷,您现在就走啊?”眼神不安地往后台瞟,声音奇大,好像很怕别人没听见一般。

叶澜生点点头,说:“跟玉老板说,我在车上等他,不用着急。”

“好嘞,我这就去通知玉老板。”那小子笑眉开眼地往后台蹿去。

玉芙卿换下满身富贵珠翠,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长衫,温柔干净,不像楼里的戏子,一打眼倒像是哪个私塾里走出来的教书先生。

叶澜生坐在汽车里,想着,真是能唬人啊,这样气质文雅的人,竟然大字都不识得一个,靠着卖一身皮.肉吃饭。

车门开着,玉芙卿直接坐进去,随手带上门:“先生,走吧。”

“好。”叶澜生拉过他的手,接续把玩,汽车已经发动,玉芙卿不知道目的地,也放心地任由大铁盒子驮着他跑。

这放在以前,他总要问个明白,但是,现在,谁让他见了这个人就高兴呢,一点也不想知道目的地,只想跟着他去一点点探索他的世界,那个对他来充满诱惑力,又碰触不到的世界。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灯红酒绿间,来来往往的男女,皆是穿着洋装。

玉芙卿的长衫在里面显得特别突兀,他有些生怯地后退了半步。

叶澜生勾住他的手指往里走:“哥哥不是答应了,要喂我吃饭的吗?怎么还悄悄往后退啊。”

“先生,你,我们换个地方吧。”大堂里亮如白昼的灯光,别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都让他自惭形秽。

叶澜生微微低头俯视着他:“原来哥哥想的喂饭,不是这个饭啊,哥哥还真是着急。”

玉芙卿一惊,眼睛不自觉睁大,压着声音急道:“先生不要在这里说这种话。”

这里太好了,说出这种话,让他有一种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仍在大街上的羞.耻感。

“那在哪里可以说?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澜生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笑起来:“先把你那乱七八糟的脑子关了,我是真的饿了,只想好好跟你一起吃顿饭。”

玉芙卿抬眼看他:“真的?”

叶澜生转过头去,往前走:“真的,所以,不准勾.引我。”

第32章 第32章 冒犯了,夏老师

明煌煌的灯光, 洁白的桌布,桌上雕花玻璃瓶中插着两支艳红的玫瑰,西洋乐曲在空中飘荡, 连服务的侍应生都穿着西式的衬衣马甲, 腰身笔挺,礼貌矜持,不像楼里那些跑堂, 肩头搭着毛巾,见到个穿绫罗绸缎的, 就弯着腰笑嘻嘻往前凑, 若碰上个粗布衣,便嫌弃的向后退,一张脸比那川蜀之地的技艺换得还纯熟。

“吃牛排好不好, 听说这家牛排做的很不错。”叶澜生说。

“都行。”玉芙卿矜持地点点头, 眼睛随着倒茶的侍应生转。

叶澜生的皮鞋在桌子下边勾着他的脚腕, 笑道:“卿卿,看我呀, 看侍应生做什么,难道他比我还好看。”

玉芙卿受了惊,忙往后缩腿, 眼含祈求:“先生,这里不行。”

“那卿卿不准看别人。”叶澜生说。

这时,一个满头毛毛蓬蓬卷儿, 露了整个后背的漂亮女人走过来, 向叶澜生轻轻伸出手,笑得娇媚:“这位先生,能否赏光跳支舞?”

叶澜生从桌上抽了一支玫瑰压在女人的手里, 笑眼风流:“不好意思,佳人在侧。”

女人被拒绝,拿着玫瑰在鼻下嗅了嗅,看向对面的玉芙卿,笑道:“哟,还是个兔儿爷。”

玉芙卿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眸子垂下去。

女人撂下这句话已经走了,但她那句话如同扇下来的巴掌一般,抽得玉芙卿脸疼。

原来一身浪荡,就算穿了正经衣服,也是遮不住的。

叶澜生支着脑袋看他:“她说你像小兔子,她说得不对,应该是个漂亮的小兔子。”

玉芙卿掀起眼皮看他,眼眶已经红了,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告诉他:“她那个话是骂人的,你不要……不要再说了。”

“小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是骂人的?”叶澜生第一次到北平来,很多话从来没听过。

玉芙卿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但又受不住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直问,指甲掐了掐掌心,人往前靠靠,压低声音解释:“就是,就是,男人要是被男人弄了,就是兔儿爷。”

叶澜生忽然笑起来:“她眼光还挺毒辣。”

玉芙卿气结,果然少爷就是少爷,想从少爷身上寻得一份理解,简直是天方夜谭,荒唐可笑。

侍应生送上了牛排,玉芙卿没有动手,只观察对面叶澜生的动作。

“卿卿,先等一下。”叶澜生左手执叉,右手拿刀,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块。

随后,将切好的这一盘换给玉芙卿,“你吃这一份,直接拿叉子吃就行。”

“谢谢。”玉芙卿拿起叉子,吃了一块。

“味道怎么样?”叶澜生拿餐帕将他嘴角沾染的酱汁抹掉,笑着问。

玉芙卿呆了一下,才回道:“很好吃。”

这一切,叶澜生做的很随意,却于不经意间在玉芙卿的心底激起了惊涛骇浪。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照顾过他,母亲只有疾言厉色的咒骂,戏班子里更是棍棒相加,污言秽语的嘲讽。

再后来的那些老斗,也都是急急.色.色,想着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让自己愉快。

没人关心过他吃的好不好,脏了污了,也没人给他擦过一下,他们只会看着他在泥潭里挣扎,自己站在岸边笑。

“谢谢。”玉芙卿又说了一遍,眼睛里起了层水雾,被他压下去。

“卿卿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一顿饭吃完,侍应生过来收了餐盘,换上甜点。

叶澜生挑了一小块慕斯蛋糕喂进玉芙卿嘴里,眼睛看向远处台上的舞池:“卿卿,跟我去跳一支舞,好不好?”

那舞池中晃动的身影皆是一男一女,而且两人贴得极近,玉芙卿羞得都不好意思去看,更何况跳了。

“我不会,先生还是找别人跳吧。”他眼神闪躲。

“很简单,卿卿身子这么软,肯定一学就会。”叶澜生又喂了他一块蛋糕。

“那都是先生和小姐们跳的,我不行,不成样子。”他实在不能承受,在上百双眼睛面前与一个男人身子贴着身子磨蹭。

“不想在这里跳,回去陪我一个人跳,好不好?”叶澜生双目生辉地盯着他,似乎在撒娇。

口里的蛋糕,甜的有些发腻,玉芙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夜色深重,此间还是衣香鬓影,歌舞翩翩,门外已经起了凉意,一轮明月挂于碧空之上,清清冷冷。

“这么好的月亮,今晚不坐汽车了。”叶澜生让汽车夫把车开回去,拉着玉芙卿上了一辆黄包车。

他一个人大刺刺地坐在中间占了满座,把玉芙卿拉到自己腿上,圈在怀里,笑着说:“带你好好赏一回月亮。”

“家在哪里?跟车夫说一下。”

玉芙卿看着他,没有吭声,一时间猜不透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你也累了一天了,不欺负你,送你回去休息。”叶澜生下颌在他肩膀处蹭来蹭去,“怎么,不累啊?不累跟我回去。”

玉芙卿被他蹭得发痒,躲了躲,跟车夫报了一个地址。

一路将人送到偏僻的小院,叶澜生又坐着黄包车回到自己在宜平饭店的房间。

房间内站着一个白.嫩嫩十八九岁的男孩,是汽车夫刚刚开车接过来的,也是一袭藕荷色的长衫,背影跟玉芙卿有三分像。

叶澜生关了门,一边解着领带,问道:“洗干净了吗?”

“回叶先生,洗干净了。”男孩怯生生回道。

“那就脱了,到沙发上趴好。”他自己已经扔了领带,开始解西装,突然又加了句,“外面的长衫留着。”

男孩乖巧地脱了衣服,在沙发边趴好,等待着。

叶澜生慢条斯理地压过去,从背后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警告道:“没人碰过你吧?我这人不喜欢别人玩过的脏玩意儿,在我玩够之前,你最好干干净净的。”

男孩眼泪都疼出来了,连连保证:“没有,没有,我只跟叶先生的。”

他盯着身下晃动的藕荷色背影,恍惚看到了玉芙卿,怒气上涌,心里发了狠。

怎么就脏了呢,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就早早被人玩脏了呢。

心里生了怒,动作上就更加凶狠起来,掐着后脖颈,将男孩的脸按进沙发里,不准露出一丝一毫,意想着这就是玉芙卿。

最后的时候,甚至克制不住地掐着男孩脖子叫出:“卿卿。”

“过。”韩陵这一个字传出来,对在场的人来说,宛如天籁。

谢忱松了掐人的手,按了按额头,说:“韩导清一下场。”

韩陵摆摆手,许怀古立刻开始清场,工作人员退得很快,只同样穿着耦色长衫扮演男孩的赵意还伸着脑袋往前看,“这就结束了?”

“啊,这几场戏都磨了快一个月了,还不想结束?”许怀古哼了一声,“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赵意讪讪笑了下:“我没看。”

“你说没看就没看吧,你刚入行,最好别瞎起心思,得罪了人,前途怎么毁的都不知道。”许怀古劝道,“这里都是人精,别把自己当傻子,也别当别人是傻子。”

戏里这一段,最开始是赵意演的男孩,演了几遍,韩陵一直不满意,后来就安排叶澜生出现幻觉,从把人脸按进沙发里开始,就换了夏清和来演。

谢忱演得过于投入,夏清和整个人都要被撞碎了,歪在沙发上,一个背影就让人我见犹怜。

赵意这小子,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站在一边,眼睛都要糊夏清和身上了。

谢忱红着眼眶往这边瞪了一眼,厉声呵道:“出去。”

赵意吓一跳,立刻跟在许怀古身后,出去了。

韩陵从监视器后站起来,咬了根烟,笑道:“火气这么盛啊。”

“人快点滚,把烟留下。”

韩陵笑了一声,“得,你现在是老大。”接着把烟扔了过来,转身往外走,“要解决,快点啊。”

谢忱坐到沙发上,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从茶几下边摸出之前点雪茄用的火柴,划着了点上,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烟圈,抬手拉过仍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盖在腰上。

手背挡住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刚才冒犯了,夏老师。”

等了两秒,一直没有等到夏清和回应,他拿开手,侧头去看,只见夏清和就着刚才的姿势歪在地上,脸搁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头,问:“怎么还不起来?”

“累。”夏清和哼哼。

“你在下边又不露脸,都不用演,怎么还累了。”谢忱觉得他这样软软的,可爱至极,忍不住又揉了揉。

夏清和也没躲,白了他一眼,嘟囔:“你刚才有多疯,你自己不知道,我膝盖都被撞麻了。”

“赵意演得好好的,换什么人啊,就一个背影,看着也没差别。”

“哪里没差别了,明明就是你的更好看。”谢忱说,“韩陵的眼睛又没瘸,快起来,地上凉。”

“起不来,膝盖好像破了,疼。”

“怎么这么娇气。”谢忱弯腰去掀他的袍子,为了逼真,夏清和里面只穿了一条紧身泳裤,膝盖光秃秃地跪在木地板上。

刚才那一遍,谢忱实在太疯了,他感觉自己都要被撞碎了,此时袍子掀开,膝盖处通红一片,已经隐约有变紫的迹象。

夏清和自己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没破,你刚才是不是入戏太深,有点魔障了?”

谢忱又吸了一口烟,过一会儿才说:“嗯,有些失控。”

他托着夏清和腋下,把人拽到沙发上。

夏清和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上,伸手乱摸,谢忱按住他的手,喝道:“干什么?”

“烟呢?给我一根。”夏清和也不看,还在摸。

谢忱把烟直接塞到他手里,说:“在这儿,都给你。”

夏清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侧过头,哼哼:“来,借个火。”

谢忱靠过去,用嘴里的烟给他点着,顺道吐了一口烟圈在他脸上。

夏清和咳嗽了两下,骂道:“你贱不贱啊。”转头看到他盖在腰上的西装,突然就乐了,“你这还能下去吗?我猜韩陵肯定开着机器的。”

“你别乱看,过会儿就下去了。”谢忱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过,我得给你一个建议。”夏清和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嗯?”谢忱看他。

“你以后谈了女朋友,得温柔点,别像刚才那么疯,小姑娘家家的,扛不住你这么弄,别最后把人弄进医院了。”他忽然笑起来,“然后我在社会版新闻上领略你的风姿。”

“我要真上社会版新闻,也得拉上你一块。”谢忱弹了弹烟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里燥得难受,跟夏清和越说越燥,火气一点没有降下去的迹象。

找出手机,给助理小舟发信息:“拿件风衣过来,把车开到门口。”

西装裤子布料太薄,他实在不想就这样招摇过市。

第33章 第33章 技术太差

翌日下午, 宋几真叫夏清和去吃饭,“我约了你李老师,你一起过来啊。”

夏清和说:“行, 今天周末, 胖墩儿应该也在,我让小圆买包果冻带着。”

“不要叫女孩子胖墩儿,没礼貌。”宋几真嫌弃道。

“可她就叫胖墩儿啊, 谁让长那么胖。”夏清和蹲在地上,拿着一根火腿肠在喂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狗。

“她没有大名吗?”宋几真说。

“大名?她爸起那么长一个名字, 谁记得住, 老师你能记住?”夏清和伸手揉了把野狗的脑袋,想不明白,好好的, 为什么要起四个字的名字, 还是生僻字。

名字没叫出来, 胖墩儿之名如雷贯耳,这完全怪她爸, 还真怪不着别人。

宋几真想了想,也没想起来胖墩儿全名叫什么,叹了口气, 蹙着眉道:“你怎么又撩拨野狗,小心被咬。”

夏清和揪着野狗脑袋上软塌塌的卷毛:“我都喂它三次了,算熟人, 不是, 算熟狗,熟狗不咬人。”

“你的洁癖呢?撩拨野狗的时候,也不见你有洁癖了。”宋几真有些生气, 看那只狗极度不顺眼,“都被咬好几次了,一点不长记性。”

“老师,你这是迁怒,咬我的又不是它,你不能把账算在它头上啊。”夏清和呼噜呼噜狗脑袋,摆摆手,“快走吧,明天再见。”

宋几真看着跑远的小狗,哼了一声,说:“你跟小谢说一声,一起去吃饭。”

“叫他干什么?”夏清和把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倒出来冲手。

“我挺喜欢小谢的,明天就要走了,叫他一起吃个饭,怎么了?”宋几真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不忘跟夏清和说,“晚上私房菜馆见,别忘了把小谢带上。”

夏清和慢悠悠地擦干净手指,拿出手机给谢忱发消息:[晚上一起吃饭,下戏以后给我打电话。]

刚收起手机,就发现刚才跑远的小野狗又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大块骨头,跑到跟前,将骨头往他面前一放,摇着尾巴嗷嗷叫,态度极其认真。

夏清和直接看笑了,觉得这小狗认真起来的样子跟谢忱挺像。

他指着那块骨头,笑着说:“小忱,你也太客气了,骨头不用给我,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话刚说完,就觉得肩膀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上来。

“你用我的名字给狗起名,还是没人要的小野狗。”谢忱把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地,气息都喷在了他的耳后。

夏清和抬手揉了揉,盖住耳朵,把肩膀上的脑袋拨拉下来:“别弄我耳朵,不舒服。”

谢忱顺从地抬起脑袋,闷闷地笑。

夏清和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你下戏这么快?”

“嗯,拍的顺利,就早早结束了。”这是一场和赵意单独的对手戏,两个人状态都很好,第二遍就过了。

夏清和啧啧两声,有些羡慕:“小孩子前途无量啊,才十九岁跟影帝搭戏就毫不怯场,以后又是一个谢忱。”

“那不可能,他再优秀也只是赵意,谢忱只有我一个,小野狗也不行。”

“小野狗已经跑了,大野狗还不快点去卸妆。”夏清和双手插.进裤兜里,“老师要去私房菜馆吃,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反正都是你的熟人,老板真拿刀,我就躲你后边。”

两个人到私房菜馆的时候,五岁的小胖墩儿果然在店里,拉着宋几真嚷嚷着她也要学唱戏。

宋几真问她:“我们小可爱要唱什么?”

胖墩儿扭扭水桶般的腰,脆生生地说:“我要唱虞姬,虞姬是大美人。”

李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伸手比划比划她鼓起来的小肚子:“你还是唱霸王比较合适。”

这小丫头太会长了,完全随了她爸的粗犷,小小年纪就颇为壮实,隔壁大她三岁的男孩子,打起架来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小丫头扭过头,小眼一瞪,小脚一跺,叫道:“妈妈,你又嘲笑我。”

“没有,你不要污蔑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李容吃着草莓甜筒悠哉游哉,一抬头看见夏清和跟谢忱走过来,笑道,“大帅哥来了啊。”

“你见过了?”宋几真问她。

“嗯,上次清和带他来过一次,还吃了我两个甜筒呢。”李容说。

“看来是挺喜欢的啊,都带到你这里来了。”

“咦,什么意思,清和喜欢他?”李容眼睛里八卦之火灼灼燃烧,靠到宋几真身边说起悄悄话。

“我可没说,他俩现在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搭档。”宋几真说,“你别瞎开玩笑,清和脸皮薄,好不容易交个朋友,别让你给逗弄黄了。”

“明涧让你欺负的都不来了吧。”宋几真叹一口气,“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还净欺负小辈。”

李容听了这话,兴致一下落了大半:“他自己带个漂亮小帅哥到我这里来吃饭,我误会了不是很正常嘛,那几个孩子来我这里,可是从来不带外人的,再说了,我也没误会,那小帅哥看他的眼神本来就不清白。”

“行了,清和过来了。”宋几真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吃顿饭的事儿,还讲究起内人外人了。”

夏清和将手里提着的果冻塞给小胖墩儿,跟宋几真和李容打招呼。

胖墩儿拿过果冻,眉眼弯弯地鞠躬致谢:“谢谢清哥哥。”

她咬字不清楚,听上去有点像情哥哥。

谢忱落后半步,听了觉得有趣,伸手戳了戳夏清和的脊背,等人转过头来,他坏笑着小声叫道:“情哥哥。”

夏清和横了他一眼:“别犯病。”

胖墩儿歪歪头,看到了谢忱,两只小眼睛蹭一下亮了,把手里的果冻往前一伸:“大哥哥,我长大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谢忱拽了拽夏清和的衣服,跟他求救:“这么……这么直接的吗?”

夏清和打掉他的手,蹲下来,捏了捏胖墩儿的小鼻子,故意板着脸不高兴道:“上次见面,你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胖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童童说,你长得太漂亮了,我长大以后守不住。”

“不是,你跟小竹马的探讨都已经这么深奥了吗?”夏清和觉得好笑。

“清哥哥,你说错了,童童不是竹马,我妈妈说,长得好看的叫竹马,长得不好看的是邻居。”小姑娘解释的非常认真。

李容咳嗽一声,叫道:“胖墩儿,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说的明明是,长得好看的是青梅,不好看的叫邻居,你不要偷换概念。”

谢忱听着笑起来,伸手揉揉胖墩儿的卷毛脑袋:“小姑娘好聪明啊。”

胖墩儿说:“我这么聪明,你接受我的求婚吗?”

“嗯,我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谢忱为难道。

“不用考虑了。”夏清和牵起胖墩儿的手往里走,跟她解释,“把果冻收好,他你更守不住,这袋果冻送出去,就是人财两空,你可赔大了。”

谢忱跟着往里走,说:“小妹妹,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不行。”

夏清和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少在孩子面前浪。”

谢忱无辜地眨眨眼:“情哥哥,那我只在你面前浪?”.

吃完饭以后,夏清和刚坐上驾驶座,谢忱又从袖筒里变出一个草莓甜筒,伸到他面前:“吃吧。”

夏清和接过来,撕开包装,问道:“又是李老师给的?你胆子真大,刚才张叔看你的眼神,都快飞刀子了。”

“没有,这次是胖墩儿妹妹给的。”谢忱看着他一口一口咬下去,唇边上沾了一块,随着他的咀嚼,动来动去。

“你怎么不吃?”夏清和见他光盯着自己看,问道。

“妹妹就给了一个,好吃吗?”谢忱问。

“好吃啊。”夏清和点点头,将手里的包装纸扔到车门盒子里。

“我尝尝。”谢忱突然就压了过来,把夏清和按在驾驶座上,舌尖擦过唇瓣上沾着的冰淇淋,狂风肆虐般卷了进去。

他破齿关极快,夏清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舌就被绞缠住,翻弄了个遍。

等他终于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推,谢忱已经见好就收,顺着他的力道退了回去。

夏清和用手背狠狠擦了几下嘴唇,怒瞪着谢忱,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伸手在车里摸到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推开车门准备吐掉。

谢忱伸手拉住,把他按在座椅上,命令道:“咽下去。”

夏清和瞪着他,嘴里鼓着那口水,并不往下咽。

谢忱低下头又去亲他,那口水破了,在啧啧声音中洒到了两人身上。

“你放松,明天要拍咬杨梅那场戏,你要适应我的亲吻。”谢忱一边细细的吻着,一边解释。

他这一次吻的很温柔,浅浅淡淡地试探,一点一滴地刮磨,勾缠着他的欲念,消磨着他的耐性。

夏清和最终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在里面探索,呼吸渐渐困难的时候,他伸手去抓谢忱的衣服,不小心抓在那片因为拉扯露出来的腰上。

掌下一片温热,夏清和不自觉的摩挲了两下,当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就愤愤地生起气来,在那一处狠狠掐了一把,疼得谢忱倒抽一口凉气。

他退回副驾驶座,笑了一声,说:“真甜。”

“你……”

“我是说冰淇淋真甜。”谢忱一直盯着他看。

夏清和气了一场,撇撇嘴,关好车门,一脚油门飞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非搞突然袭击。”

“我直接说,夏清和,我们接吻一下吧,你不觉得尴尬吗?”谢忱说,“我担心,还没开始你就先吐了,我容易有心理阴影。”

“说得跟你很了解我一样。”夏清和冷哼道。

“我觉得还挺了解的,你就是比较适合突然袭击啊,比如上次在床上,虽然是我绑了你,明显你感觉也很不错,不是自己以为的不行。”谢忱脸皮极厚地开始分析。

“闭上你的狗嘴。”夏清和叱道。

“刚才感觉怎么样?”谢忱根本不闭嘴。

“不怎么样,技术很差。”夏清和一个急刹,在红灯前停下。

“别激动,你不满意,那一会儿我们再练练,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有些不完美也可以理解。”谢忱说的时候还点点头,表示对自己此话的认同。

“你给我滚!”

“不滚,你要是觉得亏了,就亲回来,我肯定躺平了不反抗,任取任夺。”谢忱靠到座位上,很放松,只斜着眼睛看他,好像真的在等着被蹂躏一般。

夏清和没再理会他,继续开车。

咬杨梅那场戏,也是在霓春楼那间厢房里拍,叶澜生带了一篮杨梅来听戏。

玉芙卿一直生活在北平,没见过这来自南方的新鲜东西,问叶澜生,这个怎么吃?

叶澜生把人按在脚边跪坐着,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我来教你吃。”

他捏开玉芙卿的檀口,捏了一个还在小枝上的杨梅,放在他的唇上,提着小枝条,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地磨蹭。

玉芙卿的嘴唇沾染了汁液,红得更加艳丽,口中津液都控制不住从嘴角流了出来,一片艳靡。

一颗杨梅玩烂了,扔到一边,他笑着问玉芙卿:“甜吗?”

玉芙卿被弄得身子都软了,眼含春水,呢喃着:“甜。”

“那先生让你更甜一点。”

叶澜生又拿了一颗杨梅,咬在嘴里,低下头,贴着玉芙卿的嘴唇,用力咬下去,杨梅的汁水就淋淋漓漓地流进了玉芙卿的口中。

“操,你不想活了,敢这么对我弟弟。”忽然一个人影冲进了拍摄场内。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影大叫着蹿了上去,“夏明涧,冷静,你给我冷静。”

蹭的一声,又一个人影冲了进去,“不准动我的演员。”这一声很熟悉,是导演韩陵的。

“清和,清和,明少来了。”最后冲进去的这个是杜今雨。

夏清和听到了他哥的声音,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先把谢忱拉了下来,叫道:“你快点躲一下,小心挨揍。”

话音刚落,一阵拳风就刮了过来,接着“砰”的一声钝响,明显是打到人了。

稀里哗啦,桌椅倒了一地,那个被打的人斯斯哈哈从地上爬起来:“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不准动我的演员。”

夏清和这才看清,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韩陵挡在谢忱身前,被他哥一拳打飞了。

此时,他顶着一个黑眼圈,又站到了夏明涧身前。

夏明涧看他一眼,问道:“韩陵?”

韩陵点点头:“是,我就是韩陵。”

夏明涧一拳又打了上去,骂道:“打的就是你,竟然敢让我弟弟演这种鬼东西。”

“夏明涧,你冷静,冷静。”程云树扑上去拦。

夏明涧一听更来气了,回身一脚把程云树踹到一边,“冷静个屁,你的账等会再算,我先打死这个姓韩的。”

韩陵受了两拳之后,看这个疯子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翻起身也开始还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在程云树被一脚踹飞之后,其他人根本不敢上前拉架。

夏清和刚才起身的时候被衣服绊了一下,没有起来,摔下去的时候,有个凳子被撞翻,正好砸到他的背上,那一下,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

屋子里围了不少人,这会儿不是在看打架的两个人,就是在看夏清和。

这场架的源头在他身上,大家都在等着看他怎么处理。

谢忱说:“我去把他们分开。”

夏清和抓住他的手,冷声道:“不用,我自己来。”

他在众目睽睽一下,到墙边提起两个瓷瓶,走过去,一手一个摔在了夏明涧和韩陵后颈上。

“咔咔”两声,世界安静了。

第34章 第34章 想打人

夏明涧醒来的时候, 人是躺在夏清和酒店房间的床上,脸上冰凉凉的还有水渍,看着夏清和手中的湿毛巾, 他抬手揉了揉作痛的后颈, 冷哼道:“姓韩的下手还挺重。”

夏清和说:“你下手也不轻。”

“我还是下手太轻了,谁让他给你拍那种玩意儿。”夏明涧揉着后脑勺,坐起身, 往后移了移,靠在床头。

“当初不是你劝我来拍的吗?现在又在干什么, 跑到拍摄现场发疯。”夏清和心里气得不轻, 本来正了八经的拍戏,让他哥这么一闹,就突然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我当初还是他半个影迷呢, 他以前也不拍涩.情片啊, 怎么现在堕落成这样。”夏明涧也很气, “他堕落就堕落了,干嘛拉你来拍这种鬼东西。”

“不行,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让韩陵的破电影找鬼拍去。”夏明涧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双脚刚落地, 一阵头晕又跌了回去,“操,头疼。”

“欺负你的那个狗东西叫什么名字, 我得找人收拾他一顿, 不打他一顿,我顺不过这口气,还有该死的程云树, 我把你交给他,他竟然给你接涩.情片,他不知道你不能拍吻戏,不能跟人亲密接触吗?”

“你看看你,脸都瘦了,一点血色都没有,是不是最近吐得太狠。”

夏明涧抓过他的手,一脸担心:“你呀你,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说,他们让你拍这种片子,你就拍啊,我们家又不缺钱,不就那么点违约金嘛。你要是不舍得那点违约金,跟哥哥说,哥哥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先违约。”

“哥,你说完了吗?”夏清和把手中的湿毛巾叠了叠,放到床头柜上。

“没说完,不过,你有话可以先说,我的手机呢?”他在身上摩挲一阵,没有找到。

“手机在桌子上,别找了,你跟韩陵打架的时候已经摔碎了。”夏清和伸手指了指,又说,“第一,这电影不是你以为的涩.情片;第二,我也没吐,人也没变瘦,体重一公斤都没少。”

“没有吐,那样儿了,都没吐?你的病好了?”夏明涧有些疑惑。

“哪儿样了?”夏清和看着他,对他这种语气很不满。

夏明涧脸有点红,挠了挠头,说:“你们这个玩法,比接吻还……还那个,你要真只是接吻,我也不至于失控砸场子了。”

“就……这不是明显在玩弄人吗?你还是被玩的那一个。”

夏清和撇开脸:“电影人物就是这样的,是你太肤浅了,只看到了他的涩.情,没看到人物命运的悲惨,新旧社会对他的迫害。”

“我就看了一眼,能看出什么。”夏明涧说,“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以低俗为乐,不管你这个人物反映了多么深刻的现象,人们首先看到的,就是它艳.情的一面。”

“拍了这种镜头,你知道会有多少人躲在银幕之后意银你吗?”

“先不说远了,就刚才跟你拍对手戏那个男的,你知道他借着拍戏,心里对你生出多少龌龊心思。”

“哥,他不喜欢男人。”夏清和解释。

“不喜欢男人?你这话听着怎么还有点遗憾,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夏明涧好奇道,“我以前听公司小姑娘说,男人跟男人演亲密戏,最容易假戏真做了,你俩拍床戏了吗?”

“没想到,你在公司还挺八卦,跟小姑娘八卦,邵大小姐知道吗?”夏清和说。

“关她什么事,烦人精,他们父女俩跟我这个破名字没完了。”夏明涧冷哼道。

“那你改名啊。”夏清和说。

“不改,这俩字又不是她家的。”他忽然反应过来,拍了拍夏清和的脑袋,“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俩拍床戏了吗?”

“拍了,你想怎么样?”夏清和直接胡说八道,他哥在生活上,有时候也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人,他的靠谱只展现在事业上。

“拍的时候,全脱了吗?吐了吗?”夏明涧一下来了精神。

夏清和想了想,他跟谢忱虽然还没拍到床戏,但有些非常亲密的行为确实已经都发生过了,也没有引起应激反应,于是直接给他哥来了一针强心剂:“脱了,没吐。”

“你的病是真好了,还是只对这个人没有排斥感?”夏明涧开始思索,“你上次见陈医生是什么时候?”

夏清和想了一下,说:“半年前吧,记不清了。”

这个医生是十五岁第一次发病后找的,几年下来也没有太大的改善作用,纯粹当成一种放松方式,夏清和偶尔会去聊一聊,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方式也让他觉得乏味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对与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的需求,所以身体的生理性排斥,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当然夏明涧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知道了弟弟并不会对那个男人产生排斥反应后,甚至有点惊喜。

他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说:“阿和,你要不要试试跟他谈恋爱?”

“哥,他是个男人,而且他也不喜欢男人。”夏清和被他问的很无语。

“男人怎么了,你可以试着把他当女人,我觉得你身体不排斥,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夏明涧一脸认真地说,“好好谈一场恋爱,说不定你的病就能好了。”

“我跟你说了,他不喜欢男人。”夏清和又强调一遍。

夏明涧完全不当回事,哼了一声:“不喜欢,那就把他掰弯了,我不相信有人能不喜欢你。”

夏清和翻了个白眼:“哥,我是人,不是你游戏里的魅魔,人见人爱,不分男女老少。”

夏明涧伸手捏捏他的脸,笑起来:“你就是小魅魔,从小到大都人见人爱,戏演的一塌糊涂,还是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你。”

“哥,这种话,你就不用说出来扎我的心了。”夏清和挡开他的手,“没事了,你明早直接回去。以后再探班,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这不是今晚正好在附近吃饭嘛,吃完饭,程云树说你就在附近拍戏,都到门口了,我肯定得来看看你啊。”

“今晚我确实冲动了一点点,你放心,我明天去跟韩陵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夏明涧从床上起来,“给我找两件衣服,我去洗个澡。”

夏清和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扔给他。

夏明涧接住,往浴室走,走了一半又回头说:“你好好想想啊,试着去谈个恋爱,男人女人的无所谓,反正都是人,我公司还有个程序员跟一堆数据做出来的游戏角色谈上恋爱了呢。年轻人,不要那么死板。”

夏明涧进浴室没多久,夏清和的手机就响了,是谢忱发过来的消息。

[谢忱:你哥怎么样了?方便的话,出来一下,我在你门口。]

夏清和想回一句“没事”,最后还是把手机关上,开门出去了。

人刚出来,就被谢忱拉着进了对面的房间,门一关上,夏清和被锁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夏总凶你了吗?”谢忱下颌蹭着他的脖颈,问道。

“他为什么要凶我?”夏清和反问。

谢忱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温柔地说:“他看上去,很反对你演这部戏,而且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我不是说你哥哥不好,只是有点担心你。”

夏明涧的话重新萦绕在耳旁,他突然就感觉谢忱这个行为,好像太过亲密了,伸手推了推,提醒道:“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谢忱其实已经很克制了,他现在想要的何止是这样抱一抱,他更想把怀里的人压在门板上,放肆地亲吻,更想把这个人揉到自己的身体和骨血里。

但是,突然听到对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心底冷不丁地惊了一下,立马后退开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觉得以叶澜生和玉芙卿的模式来相处,对入戏比较有帮助。”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以后会注意。”他这种道歉又示弱的方式,让夏清和很烦躁,感觉自己像个麻烦精,明明是自己演技不好,需要别人帮着入戏,还要计较这个,计较那个。

如果跟他演对手戏的人不是谢忱,换一个人,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承受他反复无常的坏脾气。

有病的人是他,作为工作搭档,谢忱完全没有义务去迁就他,照顾他。

他自己拍了这么多年的戏,也算比较迁就对手演员的坏脾气,但是这有个前提,是他演技差确实拖人家后腿了。

不过,也远远没有做到谢忱这个样子。

谢忱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合作过的演员基本都会在采访或者节目里夸他。

他不能因为对方是一个好人,自己就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善意,他的家教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夏清和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抱住谢忱,低声说:“抱歉,我今晚太累了。”

谢忱没有再回抱他,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夏总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他要是气不过,就记我的,等拍完戏了,我让打一顿消消气。”

“胡说,这是我的事情,他打你算怎么回事。”夏清和有些生气地说。

“因为我确实占了清清的便宜,挨哥哥的揍是应该的。”他这么说话,夏清和只以为他叫的是戏里的卿卿,懒声道,“戏里的事儿,哪有戏外算账的道理,我哥冲动是冲动了点,还不至于这么不知理。”

“你放心,他已经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走。”夏清和松开抱着谢忱的手,“还不知道韩导和程总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们。”

“我刚从韩导那边回来。”谢忱拉住夏清和的手,“韩导没事,就是脸看着有点惨不忍睹,夏总有点不会打架,招数全招呼到脸上去了。”

“刚才程总和杜今雨都在,已经跟韩导道过歉了,韩导自己也很理解,觉得没什么事儿,这会儿都已经休息了,你明天再过去吧。”

“也行,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夏清和继续往外走。

谢忱还拉着他的手,顿了顿,问道:“你晚上怎么睡?夏总还在你房间……我帮你再去开一间房?”

“不用,我跟我哥一起睡就行。”夏清和说。

他见谢忱还不松手,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还有事儿?”

谢忱赶忙松开手,背在身后搓了搓,说:“没事了,晚安。”

“晚安。”夏清和摆摆手,头也没回地走了。

被留在门里面的谢忱却有些坐立难安,明明知道人家是亲兄弟,但是一想到夏清和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他还是心里发酸,躁得慌,想打人,想把夏明涧拉出来揍一顿。

第35章 第35章 生自喜欢

夏明涧第二天走的还算体面, 顶着嘴角的青紫伤口,跟两个眼睛乌漆嘛黑像熊猫成精一样的韩陵客客气气道了个歉。

韩陵本着不能影响夏清和拍戏的原则,也很是大度地挥挥手说, 可以理解。

这样一场风波, 起得如旋风一般急速,结束得疾风过境一般快猛,只是风暴过后, 总会留下一滩狼藉。

这场风暴的狼藉就落在了夏清和身上,当晚那场状态还不错的戏, 之后硬生生磨了三个晚上, 也没能过去。

他心灵上仿佛受到了某种桎梏,一到关键时刻,情绪就散了, 收不起来, 也放不开。

现场从导演到工作人员, 没有一个对他冷脸苛责,夏清和的压力反而更大。

先是他哥来砸了场子, 现在又是他一直过不去,在拖整个剧组的进度。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只是怎么努力都无法克服。

每到关键时刻, “玩弄”那两个字就蹦出来,噬咬着他的自尊心,当他意识到谢忱手下这些动作的含义时, 骨子里就硬顶出一股气, 不想配合。

“这些事发生在霓春楼,霓春楼里的玉芙卿是没有自尊的,他会顺从配合别人的玩弄, 对方是叶澜生,他不但会配合,甚至会勾引。”韩陵敲着剧本说,“他仅剩的那点自尊心和心气,只够在外面装一装,现在这股心气太重了,演的不是玉芙卿,是你自己。”

“你出戏了,要想办法重新入戏。”韩陵叹了一口气,将墨镜往头上一推,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两个黑眼圈,立马拉了下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磨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夏清和点点头,拿上自己的外套和剧本,妆都没卸就走了。

“你在发什么呆,帮他入戏啊。”韩陵拿手里几页纸的剧本,敲了敲谢忱的肩膀。

“你给我开两份薪水了?”谢忱脸色淡淡。

“哟,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挺乐意教他演戏的吗?”韩陵盯着他问,“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看着他一个人琢磨,也不帮忙。你不至于被他哥吓一次,就不敢往前凑了吧。”

“你想太多了。”谢忱看了他一眼,也没去卸妆,转身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他坐在车里,看着路灯下一颗棵急速往后退去的树有些失神,这几天,他心里也难受,但是难受也得忍着,他不能再往前走了,一旦完全触破了夏清和的警戒线,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夏清和的那句话,他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一阵阵的发凉。

进得太快了,已经引起他的警觉。

夏清和回到酒店,卸了妆洗完澡,对着镜子,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嘴唇都被杨梅磨得发红了,还是找不到一点感觉。

他抓着剧本,趴在床上,盼着有人敲门,盼着谢忱自顾自地走进来,跟他说,我跟你对对戏,这个感觉要这样找。

他等了三天,那扇门都寂静无声。

手机上的时间再一次穿过了12点,进入新的一天,这一个夜晚,谢忱又没来。

夏清和爬起来,在床尾坐了三分钟,最后终于像下了某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站起来,拉开门出去,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他敲了三遍,房门才打开,谢忱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站在门口,头发湿淋淋的,还在滴水。

“在洗澡,刚刚听见。”谢忱手搭在门上说。

“我方便进去吗?”谢忱挡在门口,他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形,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别人,又实在做不到,站在门外跟他提出那种请求。

谢忱往后退一步,让开路:“进来吧。”

夏清和往里走,步子有些慢,眼睛在房间里逡巡,没有见到什么人,房间跟他之前过来那次一样,干净整洁,又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谢忱的头发比较短,没夏清和那么长,他没用吹风机,直接拿了个毛巾在头上擦着,问道:“你在找什么?”

夏清和有些尴尬地否认:“没找什么,你是不是要睡了?”

他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一个水珠从谢忱的浴袍下流出来,沿着结实的小腿一路下滑,止在突起的踝骨处。

能想象到浴袍之下还是潮湿的,他敲门时,人应该刚从浴室出来。

谢忱擦完头发,将毛巾扔进脏衣篓里,说:“没有,准备看会儿剧本再睡。”

他走到小吧台那儿,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高脚杯,问道:“要喝一杯吗?度数不高。”

夏清和这才注意到,他醒了红酒,走过去,在他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点点头:“好。”

谢忱倒好酒,推给夏清和一杯,拿起自己那杯先喝了一口,也在高脚凳上坐下,拉了拉浴袍,两腿交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夏清和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沾了酒液的唇,更加润泽饱满,谢忱盯着看了两秒,赶紧把目光移开。

“我那晚说的话,是不是让你生气了?”他垂着眸子盯着杯子里轻轻晃荡的深红液体。

“没有。”谢忱说的很干脆。

夏清和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真的?”

“真的。”谢忱又喝了一口酒,浴袍的交襟领口散开一些,露出一段平直的锁骨和饱满的胸膛。

“那你?”夏清和只落下这两个字,自己都没注意语气中已经带了责问的味道。

谢忱一口喝光杯中剩下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色道:“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之前对你太过冒犯了。”

“虽然我们的初衷都是想把这部戏演好,但不管是把你绑在床上,还是没经允许就吻你,我的这些行为确实有失妥当,肯定给夏老师造成了很多困扰。”

“我应该后退一些,把这部戏的主动权交还给你。”

“你以后都不跟我对戏了?不教我演戏了?”夏清和盯着他,语气里带着委屈,眼睛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是,你要求的话,我肯定教你,但是我不能再自作主张了。”谢忱错开眼睛,看向他身后的墙面。

“那你现在就教我。”夏清和说。

“什么?”谢忱又看向他的眼睛。

“教我今晚这场戏。”夏清和的眼睛无比坚定地回视着他。

“好。”谢忱起身绕过吧台,走到夏清和面前,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拢着他的腰,俯身亲了下去。

涓涓酒液从他口中流出,渡进夏清和口中,他唇舌青涩,接得不稳,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出,漫过修长的脖颈,汇聚在颈窝中,落下浅浅的一汪红。

瓷白的肌肤,深红的酒液,漂亮勾人的一处颈窝成了盛酒的容器。

谢忱直白白地盯着,眼睛都热了。

“不要动。”他拢在夏清和窄腰上的手臂暗暗生了劲儿,将他固定在怀里,声音却是夏清和从来没有听过的嘶哑。

他感受到了隔在浴袍之下的滚热,身体乖觉地不敢再动。

谢忱缓缓弯下腰,温热的唇覆住了那一处颈窝,舌尖一卷,吸走了酒器中的液体。

“是甜的。”夏清和听见他说。

舌尖沿着那条红色的痕迹攀援而上,将所有漫出的酒液收回口中,最后落在唇角,轻轻咬了一下,再次卷入口腔之中,带着对方追逐游戏。

那一咬,夏清和没有感觉到疼,反而有酥酥麻麻的玄妙自尾椎骨生出,沿着脊椎一路向上,最后冲击着大脑里的神经。

他从被动,开始学着去回应,本来搭在吧台上的手,也不知不觉攀上了谢忱的后背。

谢忱的手穿过他的发丝,托在后颈处,压着他靠向自己,吻得更深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