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修边幅，消瘦不说，甚至看上去好像穷困潦倒，身上还萦绕着很重的烟味。

陆在东，是不会抽烟的。

至少在路回记忆里是如此。

路回动动唇，把那个字憋了回去：“……有人，托我来跟你说几句话。”

他问：“我可以进去吗？”

陆在东似乎是反应了一下，才慢慢走上来：“可以。”

他打开门，家里的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

那个福娃娃都好好地摆在了玄关。

路回忍住了想去波弄一下的欲望。

他坐在最熟悉却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都未曾回来过的家中，突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明照临反应会那么大。

明照临真的……

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啊。

他确确实实有一种想要留下来的冲动。

路回又搬出了那套说辞。

但和姚其雨与姚皜皜不一样，听过这话的陆在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路回就安静地等着，等到一直看着他不说话的陆在东再度开口。

陆在东只是问：“还有呢？”

他看上去好像很平静，但路回知道…陆在东相信了。

因为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光一样。

路回看着他：“他…想要你照顾好自己。”

陆在东眉眼稍动，有点无奈，又有些苦涩且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抱歉，我……我没想到。不是……”

陆在东懊恼：“我应该一直保持体面的，我明明一直在等这一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路回低声：“没有。我只是…他希望你们都很好。”

陆在东就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点头：“好，还有呢？”

路回：“你……把烟戒了吧。”

陆在东立马就说：“好，我回头就全部送人。”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路回看着陆在东：“你，也可以试着再联系一下姚皜皜她们了，她们肯定也一直在等你。”

陆在东：“好。”

路回：“……也没别的什么了。”

陆在东意识到了他可能来去会比较匆忙：“那…你要留下来吃一顿饭吗？楼下、以前我们楼下有家店，那儿的卤肉肠小满很喜欢吃，只是可惜后来那一家子都去外面发展了，但是我跟他们学了怎么做卤肉肠，你…想试试吗？”

路回在面对姚其雨和姚皜皜的时候，情绪虽然绷着，但都没有此刻这样被冲击到想哭。

他怔愣了一下后，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才没有失态：“抱歉。”

路回低下眼帘，看着陆在东和他因为光线问题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一角：“我……很快就要走了。”

陆在东讷讷地啊了声：“……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说完，又忙说：“没关系的，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就算是明照临给路回两小时，路回也来不及等这顿饭的。

而且…一小时更好。

路回怕自己再在这里多待一个小时，就会忍不住开始去算一个留在这儿的想法。

但他知道这是不行的。

他如果这么做，相当于要带着整个小说世界冲击这个世界。

要么两个世界融合然后手拉手迎来末日，要么他的小说世界坍塌。

所以他不能。

陆在东看着路回：“还有…还有什么话吗？”

路回摇摇头，又算到时间确实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陆在东不舍地跟着起身：“好。”

他低声，嗓音沙哑：“我送你。”

“送到家门口就好了。”

路回拦了他一下，不敢看他，又忍不住想看他：“不用走远了。”

陆在东和他撞上视线，不需要多说，一眼就明白了很多。所以他没有再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只是说：“……好。”

爷俩安静地走到门口，路回按下门把手，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陆在东：“对了。”

他轻笑起来：“还有件事，差点忘记说了。”

明照临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都很瘆人，有一种变态杀人犯下一秒就要愉悦犯罪的感觉，可陆在东也就是这样看着路回走神。

路回笑着说：“…他谈了个男朋友，可惜不能带回来给你们看，他可帅了。”

陆在东眉眼稍动，看着路回，很轻地说了句：“……我已经看见了。”

他也笑起来，那张脸终于没有那么苦相了：“很帅。”

他说：“很配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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