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让我熟悉不已的声线,震惊地望向来人。
“妲姐姐?!”
无人在意我脱口而出的名字,他们都将视线投向了这群凭空冒出的不速之客。
谢行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皆是一脸茫然,就连我父亲也看不出是认识的模样。
他主动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我?你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大吵大闹、为非作歹,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
妲妲的话如平地惊雷,一句话砸下来,满座寂然。
“你的地盘,你是红莲教的魔女?”
“所以秋庄主果然是被冤枉的吗?”
“猖狂,太猖狂了!”
听到此起彼伏的谩骂,妲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但我的心思已然走远了,从妲妲出现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就被她身后一道挺拔坚韧的身影给攫走了。
他似乎清减了不少,头发被高高束起,鬓边的发丝随着夜风拂过他棱角分明的眉骨,却没有扰乱他分毫。他就抱剑站在那处,眼中尽是我看不透的神色,我瞧着陌生得紧,却还是没忍住一遍又一遍地看。
但他没有看我。
我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不是大壮,他是薛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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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出了神。
待我回过神时,才发现周遭又一次陷入了混乱。
也不知妲妲都说了些什么,惹得方才还互相敌视的两拨人以及在一旁观望形势的人都对她怒目而视。
“狗屎一样的中原人!”说着她又回头朝身后之人找补了一句,“我没说你和阿雪。”
薛流风淡漠地撇开头,并没有在意。
谢行强忍着怒气,恐怕他从来都没有被别人这样当面骂过,哪怕那个人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他冷硬地开口道:“如今连南疆本地之人都出面证实你的恶行,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父亲并不买账,连带着妲妲他们一起攻击起来,“谁知道是你从哪里找到的阿猫阿狗来给我泼脏水,她说什么大家都要信吗?说不准还真是什么红莲教的走狗,和你勾结在一块,在这里一唱一和地演双簧!”
“你可真是有脸说出这些话!”妲妲微微一侧身,将身后之人完全露了出来,“那这人你可还认得?”
“这,这不是……?”有人认了出来,却不敢开口说出这个名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知秋庄主在夜深人静时是否会梦到那些枉死之人来向你索命?若是有机会见到我父亲,还请秋庄主替我给他带个好。”薛流风平静地走向父亲,“不过秋庄主活着的时候恐怕没资格见他们,还是让我亲手送你下去赎罪吧。”
人群中一阵惊呼。
“这是流月剑?真的是流月公子!”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是他!我从前见过他的,就是这个模样,不会错的!”
父亲微眯着眼,看了看我,转头对着薛流风冷哼了一声,“当初果然不应该留下你。”
“秋庄主想错了,即便今日我死在这里了,总还会有人再提剑为这些无辜者寻个公道。”
“哼。”父亲不屑嗤笑。
薛流风将剑握在手中,步伐坚定地站定在父亲面前,一道寒芒划过,流月的剑锋直指父亲。
“昔年南疆有红莲圣教,其有聚灵地阵以作祈福之用,你却因一己之私残害南疆寨民,将地阵据为己有,以红莲教之名在中原武林为非作歹,怙恶不悛,此罪一。”
“这么多年以来,你以除魔卫道之名,自编自演,沽名钓誉,暗地里却以魔教的名义铲除异己,陷害残杀武林中的正义之士,此罪二。”
“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你杀害手足,杀害发妻,连亲子也不放过,你枉为人兄,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此罪三。”
他毫无畏惧地声讨着,像只自不量力的蚂蚁,试图以蚍蜉之力撼动巨树,可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的决心。
“以上种种,罪无可恕,该当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