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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字体有刻意改变过,但是字迹上的细节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其主人真正的身份。
“我曾想了许久,周满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小黑,我们虽有过节,但闹到伤人性命这种地步还是太过了。”
薛流风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所以你觉得内奸之事确有其事,是周满自己所为,但却不小心被小黑发现,周满因此杀人灭口,并且栽赃陷害于小黑?”
我点点头,默认了。
“你知道章七为何而死吗?”薛流风突然问道。
我不解。
“因为他私自给你送了药,周满便找了借口惩戒他,即便章七向周满秉明此举是为了不让周满和你的关系闹得太僵,以免你之后报复周满,周满仍旧怒气难消,出手甚至更重,以至一时失手,将人打死。”他顿了顿,“周满本就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再加上有谢盟主的护持,他更是有恃无恐,先前你与小黑令他颜面大失,以他的性子,未必不会下此毒手。”
“那这张纸上的字迹与内容又作何解释?”我夺过他手中的纸笺,“他既然已经试图改变字体,如果他早就预谋杀掉小黑,还想栽赃小黑,为何不直接模仿小黑的字迹,哪怕只有几分像也好歹有些说服力,但他并没有,唯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发生得极为突然,让他不得不临时动手,再想方设法遮掩,才会如此漏洞百出。”
想来当初周满也是故意引我怀疑,在我当众向他发难之时反将一军,他料想有谢行在,再加上宴上人多口杂,极容易鼓动,反倒不会有那么多人细究这证据是否真实,我就算辩驳他也可以说我是在为小黑狡辩,在谢行的场子里,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我。
不过他完全没想到,我并不在意是非对错,只想让他死,他也没想到,最后动手的居然会是薛流风。他自以为胸有成竹,最后却还是丢了性命,连谢行都没护住他。
他问:“你觉得周满是内奸?”
“是,也不是,”我把我心中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他,“我只是觉得,周满传信于南疆之事,谢行不仅知情,甚至有可能是主谋。”
“不可能。”薛流风断然否决。
“可我后来查证过,你说巧不巧,还真有几次对魔教的围攻扑了空,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默然。
我继续道:“直到之后火弹之势越来越难抵挡,这种事才少了起来,要说没猫腻,谁会信?可谢行从未追究过此事,若这是周满自作主张,首先,这件事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仰仗着谢行,他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和谢行对着干,况且以周满的能耐,我不觉得这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敢让这张纸笺出现在谢行眼皮子底下,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薛流风陷入沉默。
我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我并没有告诉四公子,而你愿不愿意相信,就端看你自己了。”
“谢行,他没理由做这种事。”他有些茫然。
我一眼看出了他的逃避,也没生气。
“现今我父亲在南疆的势力已经不是你一人能够抵抗的了,我知道你一直指望借用谢行的力量去复仇,但你怎么就知道,谢行肯做你杀人的这把刀呢?” 我笑了笑,“你好好想想,谢行能成功组建武林盟会,当上这个武林盟主是用的什么理由。”
我默默与他对视,去告诉他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谢行需要一个和整个武林对抗的人,只有这个武林共同的敌人存在,谢行才有理由让武林中的这些势力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他在江湖中的地位才能长盛不衰。
而这个人,只能是我父亲。
如果我父亲就这么轻易倒台了,无论是武林盟会还是谢行这个武林盟主,其存在都会渐渐失去意义,武林中各个势力又会重新将矛头指向对方,互相争斗起来,谢行再也无法像今日这般一呼百应,谢行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曾经最想杀秋成英的人是谢行,如今最不想杀秋成英的人也是谢行。
“想要谢行愿意真心实意地全力对抗魔教,你大概要等到他的地位彻底稳固,但你愿意等吗,你甘心等吗?”我当然知道他不愿意,也不甘心,“所以我才劝你尽快答应四公子,他们需要你的身份,而你需要他们的势力与谢行抗衡。”
薛流风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可我无意与人相争。”
我想笑他的天真,“现在唯有你有立场与他相争,你若不主动站出来,他又怎会感觉到威胁?他的地位若不被动摇,又怎么肯去履行他曾向大家承诺的事,来巩固他的地位?”
“那也不必非要与这些人联手。”
他眉间的厌恶挥之不去,我知他是囿于心结,迟迟不肯接受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