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选择,除了黑天四煞他们,可还有其他人是坚定地站在你身后的?”我言辞冷酷,“没有人了。”
他却还是冥顽不化,“总之我不同意,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我都气笑了,“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到现在还在被人关着,你凭什么去威胁谢行,靠你一身正气吗?”
他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们怪他们当初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但做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量,这无可厚非,这世上坚持本心一往无前的人本就少,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做到这个程度,太难了。”
“说到底,以他们的能耐,当初就算站出来反抗又有什么用处?无非成了另一个众矢之的,你自己心中也清楚。”
“我只是需要他们一个态度,可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令人心寒至极,我信不过他们。”
“你要与他们做那交心的知己吗?”我问他。
他皱起眉头,“并不需要。”
“那不就结了,说到底你们不过各取所需,他们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件最称手的兵器,兵器嘛,好用就行了,他们的品性如何为人如何如果并不影响用处,你又何必在意?你如果真的还想报仇,就该把你那些可笑的原则抛得远远的,利用一切你可以利用的,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他用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觉得我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吗?”我坦荡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自己的性命被威胁,你以为我真的会和我父亲站在对立面吗?我会觉得那些死掉的人与我无关,然后成为我父亲的帮凶。而现在我为了自保,甚至会帮着你们这些要杀他的人一起谋夺他的性命,按理来说,我可比你讨厌的那群人还要可恶一万倍。”
出人意料的,他并没有被我激怒,“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识趣不再谈这些,转了话头,“你与黑天四煞他们合作,只将他们当作踏板便是,以薛伯父从前的威望,你想发展起来没那么难,也不是人人都看得惯谢行,他们只是缺少一个由头,这个台阶合该你去递给他们,他们自己会走过来的。至于到时候你如何利用他们制衡谢行,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他再次陷入沉思,大概是已经被我说动了,我趁热打铁,“其实我更建议的是你借这个机会直接取代谢行,毕竟寄人篱下、为人所用终究是被动的,倒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
“何必替我考虑这么多?”他却问道。
“我说过了,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何况你别忘了,我的母亲是被谁所害,我也要报仇,并不单单是为了你,”我微微一笑,“你不必想太多了。”
他似乎不大相信,我失笑,“况且我不想再与你相欠,我说过,作为偿还,我会帮你解决你的困境,这个困境可不止你被谢行关押之难,还有你受制于他的困境,我自认做的已经足够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的确暂时给不了你什么其他东西了。”
“我也说过,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
“说了不是为了你……算了,”我又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救你的法子我已经告诉四公子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为难,木已成舟,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阻止他们。你若还是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于你,你不承他们的情,也可以的,你只道自己不知情便是了。”
反正应下诺言的人是我,失信于四公子,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薛流风并不赞同,“如果他们真的救了我,我自会去感谢他们,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同意。”
我歪了歪头,对他的固执已经习以为常,“也行,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复仇,其实比起他们,你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什么?”他微怔。
我用手指了指我自己,“自然是我,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适合去杀我父亲。”
父亲戒心那么重,但他需要我,我有无数种方法接近他,只不过这代价于我而言太过沉重,我自知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虽然对这个选择的存在心知肚明,但却一直不敢直面,如今倒是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了。
薛流风压下我的手,沉着声音道:“不必了,我会应允他们。”
“这就对了嘛,”我笑眯眯看着他,“你也该想想复仇之后的事情,你既然想重建青云庄,就要早些做打算,存些安身立命的本钱,这不本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会帮你,也算是帮我自己,我想你说的是对的,血缘这个东西是扯不清的,能做一些弥补的事情,我心中多少也好受一些,你就当是我在愧疚,想赎罪。从前那些糊涂话,我不会再说了,之前对你造成了那么多困扰和麻烦,是我对你不住,如果你还愿意认我作朋友,我还是开心的。”
可他好像并不开心,一直望着我,却不言语,我心里直打鼓,难不成我说错什么话了?
我的不安并没能持续很久,他哑着声音道:“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