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隔着一点距离，但燕晏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体温，哪怕没有睁眼看，燕晏都能想象出来赫连皋就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他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眼睛从指缝中偷偷看了一眼，赫连皋果然坦然地坐在他身边。

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很多次肌肤之亲，但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赫连皋就这样不着一缕地坐在他面前，还是让燕晏很不习惯，别扭道：“你快把衣服穿上，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呢！”

赫连皋不置可否：“都要睡觉了，再者，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燕晏都要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一番，随手摸到一张毯子，就拿起来胡乱地裹在赫连皋身上。

看到赫连皋的身体被毯子不伦不类地盖住，燕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凶巴巴地命令他道：“把眼睛闭上！”

赫连皋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说道：“晏晏给朕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燕晏哼哼唧唧的，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被窝里摸出一个盒子来。

赫连皋封闭了视觉，听觉就变得更加灵敏。他听到燕晏弄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有些期待。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赫连皋睁开眼睛，只见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雕成狮子的羊脂白玉，大约有他的巴掌那么大，雕得栩栩如生，在烛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诧异道：“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礼物？”

燕晏得意地哼了一声：“是啊，没想到吧，是不是很感动，这花了我好大的心思呢。”

赫连皋将玉狮子端起来观赏了一会儿，这玉还挺重，身上没有缝隙，可见应该是一整块玉雕出来的。

他拿了一会儿就放下了，笑着问燕晏：“这么大块羊脂白玉，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燕晏骄矜道：“那是，不过我有钱，所以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赫连皋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喜欢是喜欢，但是比起这个，朕更喜欢你。”

燕晏原本正得意洋洋呢，突然听到他后面那句话，脸马上就红了起来，又羞又恼地嘀咕道：“什么跟什么呀！”

赫连皋则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话，他倾身上前去靠近燕晏，几乎和燕晏脸贴着脸。

燕晏看到他的面孔突然在他眼前放大，有点影响他的视线，脑袋就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正要问赫连皋想干嘛，赫连皋就抬起一只手放到他脑后扣住他不让他躲开，然后凑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燕晏便知道赫连皋打算跟他接吻，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连眼睛都忘了闭上，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扑闪着，好像也有点渴望被亲吻。

赫连皋原本没打算吻他的，只是想在他耳边说自己的渴求，但是看到燕晏这么期待的样子，他就有些忍不住，也不想让燕晏失望，就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燕晏的脸变得更红了。

赫连皋怜爱地用指腹擦了擦他微微发热的脸，然后凑到燕晏耳边轻声道：“比起玉狮子，朕其实更想要你……”

后半句话被淹没在了燕晏的惊呼声中，只见燕晏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既害羞又有些抗拒，眼神闪烁着，好像又有点蠢蠢欲动。

赫连皋双手捧着他的脸，指腹擦过他的嘴角，声音柔得能掐出水，低声诱哄道：“好不好？”

燕晏看似屈辱地纠结了一会儿，看到赫连皋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拉耸着脸答应了。

夜越来越深了，上弦月冷冷清清地悬挂在天边，宣室殿的灯光却一直没有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皋拉起趴在被子上不愿起来的燕晏，笑着将人揽入怀中，一边哄着一边要亲吻，燕晏却苦恼地转过脸不让他亲，鼓着发酸的腮帮子道：“脏。”

他闹别扭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赫连皋怜爱地将人抱住，轻拍着背道：“朕又不嫌弃你。”

燕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嫌弃你。”

赫连皋便哈哈大笑起来，拉着他躺在床上，让他趴在自己怀里，神情温柔道：“朕很开心，这是朕活了三十四年最开心的一次生辰。”

因为过去的三十三年生辰里，都没有燕晏这个人的参与，这是他第一次有燕晏陪着过生辰，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值得纪念和珍惜的。

燕晏心里还埋怨着刚才的事情，听了赫连皋这话，他就故意刺激赫连皋道：“你都三十四岁了，好老。”

赫连皋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便佯怒地翻身将燕晏摁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笑骂道：“说谁老呢？”

燕晏才不怕他呢，哼哼唧唧道：“我还没到十九岁呢，跟我比起来，你不就是老了嘛！”

“小东西。”赫连皋低笑一声，俯身下去，“让你看看朕到底老不老。”

·

皇帝的寿宴过后，各国使臣和外地的官员也该启程回去了。

燕意远也特意进宫跟赫连皋辞别。

赫连皋对燕晏的亲人还是很重视的，亲自接待了燕意远不说，还让人给燕意远准备了一份厚礼，让带回去给南国皇帝。

“这是朕给贵国皇帝的一点心意，感谢他对晏晏的养育之恩，告诉他，晏晏在北国过得很好，朕会好好照顾他的，让他不用担心。”

燕意远拱手道：“是，臣替皇祖父谢过陛下。”

赫连皋想起燕晏，燕晏这会儿应该还在寝宫里睡觉没起来吧，这些天倒是把他给累坏了。他神色柔和了一些，对燕意远道：“晏晏他……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再见你一面。”

说到燕晏，燕意远又想起那日和燕晏的不欢而散，神色黯然道：“那日臣似乎惹小皇叔不高兴了，小皇叔不想见臣也是理所应当的。”

赫连皋想起来问他：“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走后，晏晏哭了大半天。”

燕意远愣了愣，低声道：“是吗……臣只是跟他提起了皇祖父，他似乎对皇祖父还怀恨在心。”

这一点赫连皋当然清楚，也叹气道：“朕一直在试图开解他，但似乎没有什么用，看来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了。”

燕意远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着赫连皋道：“其实、其实皇祖父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只是不能跟别人说。小皇叔虽然是被宠着长大的，看着娇纵任性了一些，但他其实很可怜的。他……”

燕意远差点就要说出真相来了，幸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改口道：“小皇叔虽然是皇祖父最疼爱的幼子，但皇祖父毕竟年事已高，平时又忙于国事，没什么时间真正关心小皇叔。而小皇叔的母妃也对小皇叔不闻不问，小皇叔其实一直都很孤独，也很缺爱，所以有时候比较幼稚，喜欢无理取闹。还请陛下看在皇祖父和南国的面子上，不论如何都要护着小皇叔，对他好一点。臣和皇祖父将会感激不尽。”

赫连皋也被燕意远这话弄得愣了一下，看到燕意远这么紧张的样子，以为燕意远是担心自己对燕晏不好，便笑着宽慰道：“大侄儿多虑了，既然南国皇帝放心将晏晏交给朕，朕自然不会辜负他。朕会好好照顾晏晏的，在朕的有生之年，不会让晏晏受一点委屈，这一点你放心。”

燕意远这才安心道：“如此，那就多谢陛下了，臣回去后会将陛下的话转达给皇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