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晚明天起来全散了,而且扎着睡也不舒服。
师尊的脑回路都是什么做的,怎么想的,人家睡觉他要梳头!
那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吐槽归吐槽,沈絮可一点也不敢表现在脸上,他乖乖地坐在师尊手心,任由师尊带着他在房间里走动。
等一下!等一下!这好像不是床的方向!
沈絮看着近在咫尺的木盆,心底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想法!
师尊该不会要把他丢进去洗刷刷吧?!
不要,不要啊!
“师尊,师尊您用清洁咒,师尊您会清洁咒的,您别……”
话还没说完,身上衣服忽然消失。
——师尊绝对是有什么大病!
沈絮光着身子趴在木桶边缘,心里恨恨不平地想着。
知道用法术脱他衣服,不知道用清洁咒给他弄干净!
故意的吧!
沈絮咬牙切齿,牙齿咯咯作响,心里早已把某个不当人的师尊当靶子射了好多次。
一点廉耻都没有,对徒弟都能上下其手,何以……何以为人师表!
祁白辰指腹推着小毛巾,擦过徒弟腰肢的时候,他又在想从前的事情。
从前他也是这样擦沈絮的腰,沈絮安安静静趴在榻边,腰身却因为控制不住笑而轻颤。
“师尊,别挠那里,我痒……”
他转身洗毛巾的功夫,沈絮已经半披着衣裳坐了起来。
“你……”他顿住片刻,“又走?”
沈絮站在迎光的位置,影子格外长,盖了祁白辰半身。
声音很轻,“是啊,师尊要不要跟徒儿走?”
他不知道怎样形容那天的春光和春光下连头发丝都在发光的人。
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声,“好。”
他说:“好”,他说:“你等一等,为师收拾收拾床铺,万一有人来,叫人看去了不好。”
沈絮没等他,独自走进春光里。
他就站在门里,背光的位置,眼眸暗了暗。
他想,你真是不听话。
他想,你怎么衣服不穿好就出去了,你这样满身红痕出去要让人看去了,不好。
但后来他再也不那么想。
他想,就是应该让所有人都看见。
看清楚那些他留下来的痕迹。
看清楚,沈絮是有主的人。
他的爱本应该纯粹,只是单纯希望沈絮好。
是沈絮一次次撩拨他,让那些不再纯粹的情感掺了数不清的杂质。
想占有吗?可沈絮本就是他的。
有恨吗?可他从不怪这孩子。
沈絮太聪明了,聪明到他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是他想要欺负沈絮的,是沈絮自找苦吃,他欺负沈絮的时候,沈絮就一声不吭地受着,于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悲伤的情绪在逐渐蔓延。
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聪明绝顶的人到头来却把自己给玩傻了。
傻点好,小心思一看就破,多省心。
祁白辰把徒弟从水里捞出来,身上水渍一点点擦干。
他把徒弟放在枕头上,套衣服的时候,他想:你再跑师尊真的要生气了。师尊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师尊脾气再好,也该生气了。
沈絮不知道这些,他趴在师尊脑袋边上,闭着眼睛假睡。
他眼睛悄悄眯起一条缝,偷偷看师尊睡着没有。
可快点睡着吧,他迫不及待要跑了。
眼见着师尊终于呼吸平稳下来,沈絮小心翼翼从枕头上爬起来,一点一点往床沿爬。
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师尊一定不会发现的,他沈絮绝不会倒霉到如此地步,次次被抓包的!
倒霉一次两次就差不多了,已经倒霉这么久了,也该他走运了吧!
他有一种预感,前面都是铺垫!现在就是他走大运的时候!
沈絮连呼吸都不太敢,呼吸能放多轻就多轻,能少吸几次就少吸几次,膝盖和手掌要多稳有多稳,动作要多轻有多轻。
好运加上好的爬行技术,他这把稳了!
沈絮慢慢爬到床边,回头看了一眼师尊,长长松了一口气。
真好,还在睡!
哈哈哈哈!天不生他沈小絮,遁道万古如长夜!
拜拜了您嘞!
沈絮揪住床单,开始往床下爬,他像攀岩一样,脚朝下头朝上,眼看着呆毛就要消失在床平面上,忽然就听见了两声咳嗽!
沈絮吓坏了,他费劲吧啦又爬上来,刚准备开口狡辩,却看见师尊仍然闭着眼睛。
搞什么呀,原来根本没醒,害他白费力气又爬上来。
嗓子不好就喝药治嘛,在别人逃跑的时候忽然咳嗽会吓死人的。
沈絮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又继续往下爬。
这一次任师尊把嗓子咳破他也不要再上去看了!
肯定是梦里咳的!
沈絮继续往下爬,就在呆毛再次要消失在床平面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头顶痒痒的,好像谁戳了戳他的呆毛似的。
错觉!一定是他太紧张了,产生的错觉!
师尊好好地睡着觉呢,怎么可能摸他呆毛嘛!
第36章 逃跑失败的后果
【别哭啊,继续爬,为师不着急。】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沈絮谨慎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会, 没感受到更多的动静,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呼——
就说嘛怎么可能,肯定是风吹的。
风把呆毛给吹动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
都怪平时太倒霉了,弄得他像曹操一样多疑。
这叫什么?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
沈絮劝自己别想太多, 专心逃跑, 跑出去就是广阔天地,任他驰骋。
等摆脱了师尊, 他要先去花楼点二十个小倌,然后让他们轮流给他喂酒喂菜。
接着他要去街上捡小乞丐。
他想得很清楚——小乞丐一定都是惴惴不安的那种可怜宝宝, 捡回去一定又听话又乖巧,不正是他所喜欢的那种乖乖小可怜吗?
这十几年来他找不到小奶狗纯粹是因为方法不对!
现在有了正确方法, 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沈絮顺利落地, 然后小心翼翼地钻到桌子下面, 借着各种掩体向门边移动。
快了!
快了!出去就是胜利!
沈絮挪到门边, 才发现门居然虚掩着, 一阵风拂过,就把门吹开一条小缝刚好他出去!
天助他也!他就说嘛,他终于要转运了!哈哈哈哈!
沈絮狂喜, 连忙爬了出去!
嘿嘿嘿,嘻嘻嘻, 哈哈哈,拜拜了您嘞, 再也不见!
沈絮爬出门外, 门内原本躺着的白色身影却不知何时悄然消失。
沈絮出来了才发现有点不对。
地上怎么有个球在滚啊?那个球还像敲门一样撞着隔壁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沈絮一眼就觉得那个球不对劲,谁家好球长黑色的头发一样的毛啊?
他牙齿开始打架, 咯咯哒响个不停。
那,那该不会……该不会是谁的头吧!
啊啊啊啊!
沈絮连忙往回跑,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师尊身边好啊!
他想着跑回去就安全了,可偏偏一阵风过把门给关上了!
“呜,呜呜……”沈絮一下就红了眼眶。
完了他中鬼的奸计了。
他就说哪那么巧,刚好把门吹开。
原来都是鬼的把戏。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师尊,师尊呜呜你快来救我,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不跑是不可能的,但师尊再不救他他就要驾鹤西去了。
沈絮缩成小小一团,脸紧紧贴在门上,两只小胳膊捂住脑袋,像个鸵鸟一样把眼睛藏了起来,仿佛只要他看不见鬼就不存在似的。
“呜,呜哇,师尊,师尊别睡了!你徒弟要被鬼捉走了!”
没有回应。
师尊是没听见吗?
沈絮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喊,“祁白辰!你还要老婆不要啦!我服了!我服了行不行!”
还是没有回应。
沈絮心底升起一阵绝望的情绪。
完了,师尊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他都这样说了,师尊还不醒,肯定是什么都没听见。
难道他沈絮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沈絮觉得自己不能死得太窝囊,他应该体面、悲壮地死去!
于是他视死如归地转过身,攥起小拳头,大喝一声:“来呀!我不怕你!”
“狗作者!你敢这样整我,看我变成鬼回家了不顺着网线爬你家阴魂不散缠着你日日夜夜!”
“你喝水的时候,一低头是我,你上厕所,厕所里是我,你照镜子照出来的还是我!”
随着话音落下,沈絮只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灵力,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那个圆球状的物体就是个一个“自动去毛发术”!
顿时那个人头就变成了一个大光头,大光头难以置信地转过来,七窍流血惨不忍睹的嘴脸对着沈絮,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仿佛要说些什么。
“啊——!”沈絮在看清这副惨死样的时候就吓得腿软完全动不了了!
恐怖!太恐怖了!这个头竟然连睫毛和眉毛都没有!
谁家好人一根毛也不长啊!
“师尊师尊,呜呜呜师尊,师尊你快来他好丑,他长得好吓人,呜呜呜吓死我了……”
那颗头张大了嘴巴,眼神也越来越震惊,跳着往沈絮那边走。
人头鬼:……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啊?介是奏啥嘞咋还倒打一耙?
它刚要开口解释,沈絮就抬起一脚像踢球一样把它踢飞了出去。
踢完了还呜呜呜的哭:“呜呜呜师尊,呜呜呜,我是你的人你怎么能让别的鬼欺负我……”
人头鬼再次震惊了,它沙哑着声音道:“咱俩到底谁欺负谁?”
虽然沈絮体型比它小很多,可沈絮那一脚可是带着灵力的。
它只是颗找不到身体的可怜的头罢了,它只是想要敲门问问里面的人知不知道它的身体去哪了。
它很有礼貌的,但不知为何大家都不待见它。
沈絮哪里管它多委屈,他怕的要死,人头鬼刚一接近他,他闭着眼睛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沈絮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直接把人头鬼从窗户口扇了出去。
直到滚进楼下草丛,人头鬼也想不明白这个修士到底为什么要一边呜呜哭着喊师尊救命一边仗着修为霸凌它一只可怜鬼。
难道是什么奇葩的情趣吗?
可惜它注定想不明白这一点了,它刚刚失落地想要跳走,就被一只惨白如灰的手贴了符在脑门上,只一瞬它就被吸了进去。
那只手捡起符纸收进纳戒,随后身形消失在原地。
沈絮再睁眼时,就见人头鬼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他迟疑了片刻,脑袋上的小呆毛晃了晃,在回房间和趁机溜之间还是选择了赶紧跑。
正好师尊睡死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沈絮强忍着腿软,哆哆嗦嗦走到楼梯口,转身趴在坎边,一阶一阶往下爬。
这个世界太恐怖了,他要快点跑到安全的地方,要不然一会要是那人头鬼追着他下楼梯,他要吓疯掉的。
沈絮心跳如擂鼓,恍惚中甚至听见自己放大的空洞脚步声。
他脑袋迷糊了一瞬,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体型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有脚步声!
他爬一阶都费劲,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却不疾不徐地从楼下慢慢悠悠儿的上来了,并且越走越近!
沈絮只感到寒意直冲头顶,他要被那紧张压迫的感觉弄的喘不过气了!
直到某一刻,脚步声停在了他背后。
“阿絮,你知错了吗?”
是师尊!是什么时候!师尊不是在房里睡觉吗!
沈絮扒着楼梯台阶,哆嗦着一动都不敢动。
他头上的呆毛已经抖得完全看不清了,只能看见残影。
“师尊不想跟你生气的,可你总是要故意气师尊”,祁白辰温温柔柔不紧不慢道,“你下来,这样不累么?”
沈絮也想下来,可他四肢僵硬脑袋麻木不听使唤。
他只是抖得更加厉害。
尤其是师尊的手指开始抚摸他头顶的时候!
他觉得,那一瞬,他心跳的速度和身体抖动的频率可以申请吉利斯世界纪录了!
祁白辰缓慢地轻抚徒弟脑袋,语气听不出来喜怒:“师尊不跟你生气,但师尊要教你点规矩。”
沈絮已经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恐惧了,他不但没有往下,反而蹬着腿想往上爬。
他也没有考虑过要爬去哪,总之离师尊远一点就对了。
师尊不对劲,师尊现在的状态比鬼还可怕!
祁白辰也不阻止,只是慢慢跟在徒弟身后,徒弟爬一阶,他就跟着上一阶。
沈絮只感到身后有张催命符或者一只讨命鬼!他爬着爬着就开始无助地呜咽,他快要失去力气了……
祁白辰声音依旧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别哭啊,继续爬,为师不着急,为师可以等你慢慢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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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絮让这一句话给吓得魂飞魄散,他全身所有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他再也没有一丝余力,扶着台阶的手臂不受控地颤栗,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他掉着眼泪,在原地站了很久。
台阶那么高,他又害怕得不行,现在他是真的爬不动了。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草率地逃跑,为什么不好好计划,为什么要投机取巧以为能瞒过师尊的眼睛。
下次他一定要计划周密,再也不这样了。
他又累又软,不管不顾地想要坐下来歇一会。
身后那道声音依旧温柔如初,语气却不容丝毫质疑:“站起来,还没到呢,接着爬。”
沈絮强撑着又爬了两阶,就直接倚着台阶瘫坐在地,悔恨的泪水早已流了满脸。
他刚刚要是少下两阶,现在就可以少上两阶了。
他刚刚要是乖乖睡觉,就不会撞鬼还让师尊生气了。
师尊生起气来为什么能恐怖到这种地步。
他的小心脏颤得一阵阵发疼,仿佛下一瞬就要炸开了。
“呜,我……我想歇一会……我爬不动了……”
他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拉住师尊一角裤腿,哆哆嗦嗦地求饶。
祁白辰弯下腰,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怎么会爬不动呢?”
擦完,祁白辰顺手摸了摸徒弟的脑袋,“阿絮能耐了,师尊相信阿絮还爬得动,是不是呢?”
沈絮无助地摇头,眼睛已经哭肿了。
他是真的真的一点都爬不动了。
祁白辰视而不见,重新直起腰,语气依旧温和,“继续爬,你怎么爬下来的,就怎么爬上去。”
第37章 记吃不记打
【咬完腹肌咬腰窝。】
如果沈絮有耳朵, 那么此刻他的耳朵一定紧紧贴着头皮耷拉着。
如果沈絮有尾巴,那么他的尾巴此刻一定战战兢兢夹在腿中-央。
但他什么也没有,所以只能用眼泪来表达此刻内心莫大的恐慌。
他缓缓转过身来, 潸然泪下。
又深又长的眼尾已经红透了。
“呜,您饶我一次吧”, 他带着软软的泣音, “求您……”
祁白辰微微笑了笑, “不饶,你慢慢爬, 爬多久为师都等着。”
沈絮一愣,随即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师尊就那么狠心, 他腿都在抖了,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师尊还逼他继续爬。
他都求饶了, 师尊依然无动于衷。
沈絮说什么也不肯再爬了, 他揪着师尊的裤腿不放,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 我错了,我再也,再也不敢跑了…求您饶了我呜呜呜……”
祁白辰低头看着小徒弟眼睛红红可怜兮兮的样子, 却没有一丝心软和动摇,低声:“你求为师又有何用?爬罢, 再不爬,等磨蹭到天亮, 为师耐心彻底耗尽, 自然有你好果子吃。”
沈絮无法,只能呜呜咽咽地爬台阶, 爬一阶哭一会,哭够了就再继续。
台阶为什么那么长,他当时为什么要跑?
直到终于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沈絮骤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就算过去了,刚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一缓酸痛的四肢,师尊那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就再次传入耳中。
“站起来”,那声音温柔中却裹挟着一股阴寒的气息,是如此的令人窒息,“跑出来的时候一鼓作气,回去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沈絮看着长长的走廊,生平第一次觉得平路也能这么难走。
以前他在工地搬砖的时候,虽然辛苦,但好在没人吓唬他,力气是从不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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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每时每刻都在腿软。
不止腿软,他全身骨头都要化成水了,腰靠近小腹的位置一阵阵发着酸发着疼。
活生生吓的。
沈絮走走停停,才走了三分之一,又开始抹眼泪。
他膝盖又软又颤,再也迈不动哪怕一步了。
他站在原地,呜咽的声音已经可怜到了极点,“师尊,师尊您饶了我好不好,求求您呜呜呜求求您了…”
“走不动了是么?”
“嗯……”沈絮用哀求的目光仰视祁白辰。
他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可师尊的心仿佛铁做的一般,“那就爬,你是走是爬为师都不在乎,但你今日怎么逃的就怎么自己回去,不用指望为师帮你。”
后悔再一次涌上心头。
如果时光倒流,而他没有逃。
那无论他去哪里,师尊都会把他捧在掌心,而不是这样狼狈地哆嗦着双腿走甚至爬回去。
他终于悔不当初,也终于痛哭流涕,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爬到师尊脚边,颤-抖着用双臂抱住师尊纤细的脚脖子,毛茸茸的脑袋轻蹭师尊裤腿一小块布料,生涩地撒娇卖萌,希望能惹得师尊心软。
祁白辰终是叹了口气,弯身捏着徒弟的上衣,把人从地上揪起来放在肩头。
沈絮累坏了,趴在肩膀上一动都不想动。
他彻底老实了,乖乖趴着,只时不时抽泣两声。
以前总听到一个词“不怒自威”,但从来都没有概念,今天算是彻底体会了一番。
原来不怒自威就是分明温柔地跟他说话,分明看着他的时候面上带笑,却偏偏叫他不敢有一丝忤逆,偏偏叫他从头软到脚,偏偏压得他连腰都直不起来。
师尊根本就不需要动怒,他就怕得要跪地求饶了。
“你若听话,何至于此”,祁白辰不紧不慢走着,声音也不慌不忙的,“师尊也不想害你怕成这样的,你挖地道跑出来让自己深陷险境便罢了,师尊心软了,师尊本来都不打算追究了,可你偏偏又要乱跑,师尊告诉过你外面很危险,你为何总不听话,为何总要跟为师对着干……”
沈絮的呆毛沮丧地垂下来,他仍在抖,一半是因为太累,一半是因为怕。
外面很危险,师尊也很危险。
但师尊再危险,最多也就是让他开朵花的事,外面的危险可是要命的。
“我知道错了…我不跑了…”他小小声。
祁白辰忽然轻呵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
“但愿于此。”
沈絮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但是没关系,逃跑便逃跑罢,他总能一次次抓回来。
只是他不会有那么好的耐心,一次又一次心软饶恕。
沈絮每跑一次,都会让他的耐心消磨一分,相应的,他给的惩罚也会越来越重,直到他的阿絮不堪忍受再也不敢逃跑为止。
外面有什么好呢,外面到处是恶鬼和恶人。
祁白辰用指尖轻轻逗弄肩膀上坐着的小家伙。
哪里都不会有家里好。
沈絮被折腾地一点力气都没有,师尊挠他的呆毛,他也只是晃了晃脑袋,小呆毛跟着摇了摇,好像在招手邀请似的。
一回到房间,被放在柔软的枕头上,他就瘫倒四肢,很快睡着了。
蜡烛静静燃烧,祁白辰靠着床头缓慢翻着一本有着无数折痕的书。
他就那么看了半宿,才合上书打坐。
沈絮睡着睡着,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他不老实地从枕头这头滚那头,最后更是无意识爬进了师尊盘起的腿间,团在里面做起光怪陆离的梦来。
梦里他长身若立,青丝坠落肩头,午后橘红的阳光照着他水蓝色的宽大衣袖。
他长指轻拨,无形的威势像水纹一样荡漾开。
他的面前是一本金色的书,他轻翻书页,随后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天命?”
“谁稀罕呢?”
他不知做了什么,那书一下子就变得黯淡了。
“不过都是给人做狗罢了,可惜,老子是条野狗,身上还有狂犬病。”
……
梦里的人实在不像他,说的句子也很不像话。
所以那大概是原主吧。
原主把书随手丢在一边,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上被缓缓剥离。
是他的魂魄,淡金色看不清面容。
只一瞬,魂魄炸成了无数碎片,那些碎魂有一些被一双惨白的手抓进匣子,另一些飞往不知名的远方。
沈絮迷迷糊糊地想,原主真有种,真狠,二话没说,就直接把自己给炸了。
……
沈絮醒了,他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困在师尊盘起的腿中间那个洞里。
他的脸腾一下子就熟透了。
干…干嘛呀这是,师尊干嘛把他放进这里啊,这么羞-耻这么尴尬!
还闭着眼睛装正经,搞得好像装成和尚道士他就不知道师尊肚子里憋什么坏水了似的!
要知道师尊穿的衣服是古装,古装可不是西裤,盘起来那个洞随便就能爬。
古装的袍子很长,会盖住那个洞,只有掀开袍子才能爬进去。
他睡觉再怎么不老实,也不可能自己爬到那里面去吧?
师尊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他放在这里面!
这就是变相的胯-下之辱!
沈絮觉得自己忍不了这种羞辱,他往前爬了一点,从衣服下摆里面钻了出来。
爬出来他就开始顺着大-腿往腰腹那里爬,然后直接一口咬住师尊的腹肌。
哼!此仇不报非君子!
祁白辰没理,继续调息,运转一个周天过后,才不紧不慢屈指隔空弹了沈絮一个小脑瓜崩。
“哎呀——”沈絮双手捂住脑袋。
“没规没矩”,祁白辰声音淡淡的,“从为师身上下去。”
凭什么?他就不。
沈絮装作听不见,只捂着脑袋哎呀哎呀地叫。
记吃不记打。祁白辰冷哼一声。
睡了一觉就把什么教训都忘了。
就这还想让自己信他的保证?呵。
沈絮的确是忘了自己昨天求饶的模样有多狼狈,他在师尊腿上忘乎所以地作威作福,一计不成心中再生一计!
他想,既然已经咬了腹肌,那不咬白不咬,不如顺便把腰窝也咬两口。
正好两个位置相隔不远。
想到这里,沈絮直接扒着师尊的腰带贴着腰侧滑下来,然后绕到了师尊的背后,趁着师尊懒得理他,小牙不由分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雪白寝衣磨了磨师尊的腰窝。
祁白辰呼吸一滞,差点没走火入魔。
小徒弟越来越像沈木瓜那个狗儿子了,到处不听话地乱咬。
祁白辰把作乱的小徒弟从身后揪出来,指尖拎着他的耳朵,语气凉凉的:“阿絮是不是巴不得为师去死?还是说阿絮体谅为师久坐血液不通,想让为师活动活动筋骨?”
沈絮被揪着耳朵提到身前,只觉得耳朵要被掐掉了。
师尊的手那么大,捏不住他耳朵,所以就用尖尖的指甲掐着他。
疼死他了!
他生理性的眼泪都快激出来了!
他不就是咬了师尊两口吗?师尊如果不羞辱他,他难道会无缘无故报复师尊吗?
师尊也太不讲道理了!
沈絮刚准备硬气一回,就见面前漂浮着一把很小的戒尺!
“你…你还是人吗!”
不用问这肯定是特制的!谁家好人纳戒里放这种东西啊!
师尊也太变-态了吧!
祁白辰听见徒弟骂他不是人,挑了挑眉毛。
第38章 脑子消失术
【谁惹他,他就把谁变成智障。】
沈絮只觉得一阵阴寒的气息从头顶掠过, 立刻他就软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什么硬气。
沈絮这一生只在乎三件事,首先是他的小命。
命都没有了,后面两件事都是扯淡。
其次是美食, 必要时候可以为它牺牲色相。
最后就是养只小奶狗在家里,然后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
碗里的饭固然美味, 但外面的佳肴也非尝不可。
人生, 活的就是一个逍遥自在。
但逍遥自在前面还有个条件呢——活着。
所以沈絮一点都没有犹豫, 直接认怂,一通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就拍了过去。
什么“师尊人美心善”什么“天大地大师尊最大他沈絮绝无二心”, 溜须拍马的话直接脱口而出都不带打草稿的。
祁白辰眼神微微闪烁,片刻后, 将戒尺收回纳戒。
他明白沈絮在哄他,沈絮骗他的次数比天上星辰还多, 怎么数也数不清。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根本不在乎。
祁白辰从先前在街上买的零嘴儿中挑了颗酸梅, 放到小徒弟怀里。
沈絮抱着梅子, 满脑袋问号。
师尊这么好哄的吗?啊?那他先前受的苦又算什么?
沈絮一边小口小口啃梅子, 一边在脑海里思索。
似乎师尊一直脾气很好,前提是他别跑。
跑也行,但别被抓到。
“逃跑被抓”就仿佛是一个变性开关, 能让小圣父速成小怨妇。
沈絮越想脑袋越清醒,他好像找到了跟师尊相处的窍门!
——只要不让师尊抓到他的逃跑计划, 他干出任何事师尊都会原谅他,哪怕他把宗门炸了或者挂灵网上卖了, 师尊也最多说他两句:“阿絮, 你看看你……”
发家致富奔向小康的路这不就来了!
沈絮两只小手像苍蝇搓饭粒一样搓了搓酸梅。
啊啊他好期待啊,沈絮的小脑瓜已经开始马不停蹄地计划了——首先第一步他可以发展人脉, 先把灵网给建起来。
修士们的神识完全可以代替流量和WiFi啊!
沈絮记得除了大师兄白瑜,他还有一个跑去经商的二师兄程逸。
他完全可以投奔程师兄,然后跟师兄做合伙人啊!
只要灵网能顺利建起来,他就可以发展“一符速递”、“出租飞剑”、“杀了么代打”、“美丹外卖”“淘宝”等等副业,做大做强,再创马匀辉煌!
沈絮仿佛已经看到钱哦不灵石在向他招手了,他很快就要过上在家里数钱富可敌宗的小日子了!
发财发财发财!为了发财他一定要逃离师尊这个控制狂!
发财了他就有好多小钱钱去花楼点男模,然后天天山珍海味~
哦对,不能忘了他的初心,他要把宗门挂网上卖了。
虽然很缺德,但是这种道德败坏的快乐和交易成功的爽感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
沈絮啃个梅子的功夫已经在脑海中天马行空地构建出一个伟大的商业帝国,集团名称就致敬马爸爸给他提供的思路,叫“四十大盗”好了。
阿拉伯名著《一千零一夜》里面不是有一篇叫“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嘛。
沈絮觉得“四十大盗”听起来就人很多很有威势,而且也很符合他的经营理念和个人气质。
啃完了梅子,沈絮觉得他又行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缜密计划然后再逃跑。
以前是没有目的、盲目的、胡乱的逃跑。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要有计划、有目的、有阶段、有谋略的逃跑。
逃跑这个事情也是要讲兵法的,要跟师尊斗智斗勇,而不是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过家家开玩笑。
沈絮深刻反思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并给未来做了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这第一步当然是假敌以弱,紧跟着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装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假装深爱师尊难以自拔,然后天天在师尊面前装孙子的同时积蓄力量。
伟人都说过了,这个叫“广积粮,缓称王。”
等到敌人发现不对劲,往往我方已经茁壮成长,再要阻止便来不及了!
等师尊发现不对劲,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沈絮将啃得干干净净一点梅肉都不剩的核放在了师尊腿上。
倒不是他不知道丢渣斗里,而是那玩意儿离他太远他够不着,他总不好直接丢床上吧?那也太埋汰了。
放师尊腿上正好,谁让他小心眼揪自己耳朵,哼!
祁白辰并未说什么,手一挥那核就消失了。
他低头看,小徒弟不知何时爬上了他膝头,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他的心微微触动,食指指腹轻轻摸了摸徒弟的脸,“阿絮可是还未解馋,还想再跟师尊要一颗?”
闻言,沈絮摸了摸鼻头,忽然之间就有点心虚愧疚。
他都有点不忍心骗师尊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他沈絮可跟以前浑浑噩噩的沈絮不一样了,他找到了人生目标,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自然不会左右动摇如同儿戏一般。
“师尊,我想学点实用的法术”,沈絮仰起头,对着祁白辰眨眼睛。
祁白辰垂眸看着他,良久,道了一声,“好,师尊教你。”
他的阿絮眼睛亮晶晶的,眨来眨去的时候就一闪一闪的,好像小星星。
沈絮见师尊好说话,心中一喜,果然如他猜想那般,师尊对他的底线很宽松,仅仅只有一条罢了,那就是不许乱跑。
师尊除了想把他随时随地锁在身边这一点不好,其他都好。
他仰视着师尊,用恳求的语气:“那,我想学厉害的,就是那种杀伤力很大,最好是能够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那种……”
沈絮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弱,到了后面直接说不下去了。
师尊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好像要把他的脸看出花来啊?
沈絮不自觉抖了一下。
祁白辰的目光这才终于移向别处,“好。”
“真的吗?”沈絮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袖子,他还以为师尊不同意呢!
沈絮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好学的一天,即使他甚至不知道师尊教他的法术是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用的。
不用想,肯定牛逼哄哄!
沈絮一点也没想过哪里不对劲,比如:一个牛逼哄哄的大招为什么用的蓝条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点点。
再比如:师尊防着他逃跑呢,怎么可能真的教他大杀招。
祁白辰难道会笨到藉寇兵而赍盗粮吗?
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教会了徒弟气死师父吗?
所以沈絮并不知道自己在继“我没头发”、“你爪子不利”和“除雪大作战”三大神术后,又喜提了“脑子消失术”。
这所谓“脑子消失术”,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变成智障。
当然,对修为高出自身太多的无效。
可不就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祁白辰认为这并不能算狸猫换太子哄骗徒弟,因为这种精神类的攻击法术的确不可谓不强大。
而且它是诅咒类的精神法术,也就是说,它可以无视距离。
不止千里,沈絮甚至可以在一万公里之外让得罪他的那个人变成傻子。
这法术是祁白辰自创的,独一门只教给了沈絮,甚至他自己都没用过,因为没那个必要。
它门槛低,容易学、需要的灵力还很少,哪怕小徒弟现在是个弱鸡,照样可以用,就是效果差点罢了。
也不过就是“变成智障”和“有点糊涂”的区别。
还是很实用的。
但很可惜,对常年修炼幻术、傀儡术和命术的祁白辰来说,这脑子消失术就跟小孩子闹着玩没任何区别。
如果沈絮日后真的敢对着他放“脑子消失术”,他一定会把他屁股打开花。
此时祁白辰并不知道日后这个“脑子消失术”会在修仙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而脑子消失术的代表人物沈絮会成为他人眼中怎样一个绝世大魔王。
祁白辰的精神强度已经远超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天才,所以他对旁人的精神到底有多脆弱没有一个合适的概念。
在他眼里的过家家,放别人那可是实打实的降维打击。
沈絮一上午都在饶有兴味研究这个“脑子消失术”,并没有注意到师尊的目光一直静静看着他,看了他整整一个上午。
祁白辰心里很清楚曾经的沈絮究竟有多聪明,哪怕如今这个心智皆不全的样子,也是短短一上午便能学会别人一个月才能学会的法术。
这甚至是一个精神类法术。
沈絮学会了后就忍不住想实践,他对着枕头放了一道法术,可半天过去了竟然连一道划痕都都没有!
他抿了抿唇,有点怀疑师尊诈骗他。
可恶!该不会是虚假宣传吧!
教他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是无敌术,学会了才发现是个连枕头都奈何不了的白痴棉花术?
沈絮幽怨地看了师尊一眼,心里很想让师尊给他一个说法,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师尊教的法术没问题你也没问题,这法术一定是只伤内里,别看这枕头表面金玉其外,实际早就败絮其中。
思及此,他直接解开了枕头的盘扣,打算一探究竟。
第39章 小狗狗摇尾巴
【只要摸一摸就摇起小尾巴。】
沈絮解开一颗盘扣, 然后掀开一角枕巾把脑袋整个埋了进去。
咦?里面怎么是完好无损的呀?
沈絮正疑惑着呢,压根没注意到脖子后面多了双手。
祁白辰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徒弟脑袋还在枕头里呢, 他却悄悄把那颗被解开的盘扣重新扣上了。
沈絮刚准备把脑袋缩回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卡住了!
他尝试着往外拔脑袋, 可是拔了半天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他该不会要闷死在里面吧!
那些用枕头闷死情人的案件还少吗!
他以前刷斗音的时候, 只要搜索“睡前故事”, 立刻推送出来一大堆大案分析。
什么“他的他爱上了他,他却爱上了他和他的他, 爱上之后他的他跟他爱上的他和他的他在一起了,于是他一怒之下用枕头杀死了他的他和他和他的他, 砍下他的头颅,并强迫他看着他要了他和他的他的尸体。”
一句话, 直接硬控沈絮两小时。
从那以后, 沈絮睡觉都要紧紧抱住自己的枕头, 为什么呢?因为害怕房东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最后直接用枕头杀害他再煎尸。
沈絮一想到自己不是被谋杀, 是自己钻进枕头意外死亡,就觉得好伤心好伤心。
怎么偏偏他就笨到这种地步?他给枕头开的孔明明那么大,为什么还能把他脑袋卡住?
“呜, 呜呜呜,呜哇哇——!”
沈絮不管不顾就哭了起来, “呜哇,我要让自己给笨死了, 我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笨死的人了, 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
祁白辰本来不想笑的,闻言实在是没忍住。
他一下就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很开心。
“阿絮”,他手指轻轻摸徒弟的腰,“莫要妄自菲薄,你还是很聪明的。”
沈絮听了,刚有点感动,腰肢贴着师尊的指腹蹭了蹭,正想要吸一吸鼻子说点什么,结果就听到师尊补充道:“你便是真的笨,师尊也不介意的,师尊会耐心照顾你的。”
啊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低能儿!
师尊说得他好像不能自理一样!
立刻沈絮就不感动了,他把腰往另一侧一躲——不给师尊摸!
祁白辰眸光微动。
小徒弟在扭屁股邀请他,瞧瞧这小腰弯曲的弧度多么勾引人。
小徒弟真是豁出去了,为了勾引他,随时随地都能对着他扭屁股。
祁白辰叹了一声,幽幽道:“师尊知道你想要想急了,恨不得自己往为师身上靠,但你如今这般模样消受不住,只用棉棍你怕是又不能满足。”
什么?什么啊?什么就他想要了??
沈絮一脸茫然,他什么时候想要了啊!
他没有啊!他没有啊喂!师尊春宫图看多了,满脑子都是颜色吧!
他唬得一张小脸煞白,急促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棉签!”
说着他还腰肢灵活地左右腾挪,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移动的速度够快,棉签就追不上他那藏在山谷里的小花朵。
可落在祁白辰眼里,却是小徒弟像只求欢的小狗狗一样,屁股扭得正起劲呢!小尾巴都快甩到天上去了!
祁白辰忽然想起来自己纳戒中的确是有那么一条小尾巴的,是很久以前他亲手做的小松鼠的尾巴。
小徒弟长出蓬松大尾巴再这么摇屁股一定会很好看。
思及此,祁白辰淡淡开口:“定。”
沈絮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动不了了,他惊恐地大叫:“不要不要!师尊不要……”
祁白辰只当是欲拒还迎,轻笑一声,道:“你莫要心急,一会就好了。”
他急个锤子锤向日葵!
师尊为什么那么坏!随时随地玩弄他!
沈絮脸都要气青了,他眼睛本来就大,那东西一进去,顿时他眼睛就更大了。
“呜,呜啊……”
妈妈,他让人欺负了!
欺负他的人还戳他腰,示意他快点摇尾巴!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喜欢欺负人的混球啊!
太恶劣了!
沈絮两只手在外面抓着枕头,脑袋埋进棉花里,腰身一动不动只发颤。
他不要摇!他就是从楼上跳下去、死外面,也不要摇!
可是…可是……可是他腰真的好痒!
他忍不住躲,一躲尾巴就开始生动地摇晃,像极了一只长着松鼠尾巴的小狗狗。
只要主人摸一摸,小狗狗就开心地开始摇尾巴。
小狗狗开不开心沈絮不知道,沈絮只知道自己要羞耻得晕过去了。
枕头里面本来就缺氧,一羞耻更是脑兴奋过度,导致供氧不足,所以他摇着摇着,竟然开始小口小口喘息。
祁白辰听着喘息声,心道小徒弟果然是偷偷爽到了,果然就是馋吃的了,仅仅才吃了根松鼠尾巴就满足成这样了。
那要是如他所愿给他吃火腿肠,只怕是会开心地要手舞足蹈罢?
沈絮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又软又涩,听起来非常不像话!
顿时他就更加羞耻了。
一个如假包换的1,怎么能跟个0一样发嗲呢?
怎么能一边哭一边喘好像刚刚才干了啥呢!
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怎么能像是被–干了一样呢!
沈絮还记得自己最开始是要干师尊的,现在知道属性撞了、有缘无分了,那也没办法了,他可以再找。
他可以不干师尊,但是绝对不能让师尊干!
沈絮拼了老命终于把脑袋拔了出来,拔出来他就立刻躲开师尊的坏手往被子里面钻,一会就藏进去没影了。
他跪趴在被子里,手伸到背后抓住大尾巴想要拔出来。
可是那条尾巴竟然纹丝不动!
祁白辰一点都不担心,他给尾巴上了禁制,这所谓禁制就相当于是一道锁,他若不给开,沈絮就别想着自己弄出去。
再怎么拽也是无济于事,最多只能弄疼自己罢了。
沈絮拽了一会,果然没两下就把自己拽得眼泪汪汪,甚至嘴巴都管不住舌头了!舌尖不自觉从两片唇瓣中吐了一点点出来!
他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垮着脸爬出被子,踩着柔软的床铺走到师尊盘起来的腿根处,把脸贴在师尊腰侧蹭了又蹭,可怜巴巴哀求道:“师尊…师尊我不要长尾巴…师尊……”
祁白辰目光坦然,全身上下都写着:你长尾巴就长尾巴,关为师什么事?
沈絮偷偷抬眼看了师尊一眼,然后继续蹭,“求您了,求您了嘛……师尊……”
“我,我那里好奇怪,我,我肚子也好奇怪,师尊……”
说着沈絮还自己摸了摸肚子,他肚皮上肉少,薄薄的一层,此时微微鼓起了一个不太妙的奇怪弧度。
就跟揣了崽子似的!
祁白辰微微下移目光,神色依旧一本正经。
仿佛沈絮揣不揣崽都跟他没关系。
他老神在在盘坐着,任小徒弟快把他腰侧布料蹭秃噜了,他也不动如山。
沈絮蹭了一会,见师尊没有反应,脑袋便失落地耷拉下来。
他低着头沮丧了一会,心想,师尊不就是想看他摇尾巴吗,那是不是他摇够了,师尊就会拿走尾巴呢?
沈絮慢慢走到正对着祁白辰的位置,爬到了祁白辰腿上,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微微弯腰,两手叉在腰上,然后缓慢摇了一下。
摇了一下后他停了很久,缓缓抬起一只手捂住半边脸。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不像话、太没有廉耻了!
还没正式开始摇呢,他就羞得想哭了。
沈絮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也没能过了这道坎。
算了!不求了!
长尾巴就长尾巴!小松鼠多可爱!
沈絮闷闷地从师尊腿上下来,他本来是打算坐在床上,结果就因为这条大尾巴弄得他坐不下去,站着又太累,最终沈絮还是选择了趴着。
他背对着师尊,双手撑头,趴着的时候两条腿还不断交错地抬起落下。
小呆毛翘得老高,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似的。
祁白辰食指点了点小徒弟的小脑瓜子。
小徒弟把脑袋一甩,哼了一声。
祁白辰像是觉得好玩,又点了一下。
小徒弟比小奶狗还会哼哼唧唧。
生起气来,怎么是这么一副可爱样呢?
惹人怜爱的同时,更招人逗了。
下意识他就想多逗一逗、多欺负欺负徒弟。
祁白辰才不管小徒弟正跟他闹脾气呢,他不由分说就开始玩徒弟柔软的腰肢,食指横过来压在小腰上,就跟搓面团似的搓起了沈絮。
沈絮被搓得滚了好几圈,牙齿都快咬碎了。
可恶的师尊!一天正事不干就知道玩他!
这里这么多鬼,师尊为什么不去伸张正义反而在这里玩玩具一样玩他!
师尊到底长没长大!有五岁了吗!
“啊!”他终于忍无可忍,翻身起来,怒视师尊:“您要死啊!”
祁白辰充耳不闻,抓着松鼠尾巴把徒弟拎到空中,眼中笑意似有若无,“阿絮觉得呢?”
“阿絮放心便是,为师死的时候一定捎上你,绝不留你一人独活,绝不让你独自忍受痛苦。”???
沈絮咬牙切齿,心里早把师尊骂了个狗血淋头:王八蛋,可恶的混球王八蛋!竟然要他陪葬!他不要!他才不要呢!
他气得也不管能不能碰到师尊,隔空就开始张牙爪舞,对着师尊方向的空气拳打脚踢。
第40章 师尊玩得太变态了
【他再不跑,迟早要被玩死】
就在此时,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里面的人!半天不下来过早!死了?!老娘叫你们莫取下肚兜,莫取下肚兜!死了也该!”
说着,老板娘就一脚踹开房门, 沈絮僵硬扭头一看,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见一杆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铜烟枪。
她一半身子靠在半边门上, 用不屑的眼光打量祁白辰, “几大滴人了,还过家家玩面人, 说话、说话不听,饭是不是也不用吃?非要老娘上来耳提面命?”
说完, 她转过身子,语气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下来!吃饭!”, 就走了。
沈絮看得目瞪口呆。
这老板娘可真凶, 真像一只母老虎。
古代开客栈的都那么拽吗?不像他那个现代社会, 老板只会对手底下人凶, 对客人永远都是微笑服务。
还有她走路时身上的气场也很强, 硬生生把粗衣麻布走得飞起来往两边甩。
要知道,麻布不是纱布,纱布能飘是因为质地轻, 麻布要想飘起来,得风大才行。
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走路带风!
沈絮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风风火火的人, 别说女人了,他连这样强势的男人都不曾见过, 他只在看《红楼梦》的时候, 想象过凤姐儿的模样,他觉得此刻见到老板娘, 凤姐泼辣的性子就具象化了。
这老板娘跟凤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祁白辰见小徒弟一直盯着旁人背影看,眸色不由自主就暗沉了几分。
他没说什么,只是捏住徒弟的脑袋,把它转了回来。
沈絮一脸懵逼被捏得嘴巴嘟起。
干嘛呀?师尊又莫名其妙的,难不成玩够了他的身体,现在开始玩脑袋了?
“唔唔唔泥……”
“为师知道,为师明白,阿絮实在是忍不得了,可你再怎么着急,你也不能糟蹋他人之妻。”
说着,祁白辰眼神一变,目光里满是痛心疾首,“阿絮,你把师尊的教诲都忘干净了吗?你可以不向善,但你不能不当人反而去当那畜生。”
“泥…泥补药狐说哇…唔,窝,窝梅友哇……”
冤枉!太冤枉了!
他什么时候要糟蹋别人的妻子了!
师尊为什么总能张口就来,抓到顶帽子就往他脑袋上扣啊!
“没有?”祁白辰眼眸一眯,“那你为何盯着她看那般久?”
沈絮瞳孔颤了颤,他算是明白了,师尊往他头上扣屎盆子是因为又犯病了。
思想偏执、喜欢强迫、占有欲比风滚草还容易泛滥的精神疾病病。
简称——发神经。
“窝,窝不砍了呜呜呜,窝,窝其实最,最洗欢……”
可恶啊,虽然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但是憋屈的同时又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暗爽是怎么回事?
他该不是竟然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不不不,不可能,应该这么解释,师尊犯病了,说明师尊在吃醋,师尊为什么吃醋,当然因为喜欢他。
他不喜欢师尊,但却被师尊上赶着喜欢,换个思路,这就跟师尊在舔他是一个意思。
那他当然爽呀,可爽死他了。
沈絮被捏着脸,含糊不清道:“最,最洗欢砍,砍师尊……”
这样说就可以了吧?
他都说了最喜欢看师尊了,师尊总不至于跟他计较多看了两眼母老虎的事。
他看师尊还可以养眼,毕竟师尊好看。
他看母老虎能得到什么?只能得到师尊和母老虎的混合双打。
祁白辰原本正准备下楼,此时却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他站在走廊无窗的位置,阳光只能落在他的肩头,照不到他的脸。
“是,你是最喜欢砍师尊了,但没关系”,他低低地重复,“没关系的,师尊不怪你。”
沈絮登时作缩头乌龟状,一个字都不敢说了,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原主到底是做了什么,能把小圣父变成这副怨气冲天的鬼样。
一边说着不怪他,一边又用这样满怀怨恨的语气。
不,这么说或许并不准确,师尊的语气里面不一定有恨,但一定满怀幽怨。
沈絮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是正常大小,这句话师尊绝对是从背后拥住他,贴着他耳朵边说的!
搞不好一边说还要一边摸他的腰,摸他的大腿,摸他的小腹!
只是想一想沈絮就觉得好可怕,他牙齿不由自主又开始打架起来。
太可怕了,想象一下,那种被冰冷手掌掐住腰甚至掐住老二的感觉。
要命!
太要命了!
沈絮觉得,他能嘎嘣一下心脏病发死师尊怀里。
补药哇补药哇老天爷,老天爷开开眼让他晚点恢复正常大小吧!
他不想用自己这如此弱鸡的身体身先士卒去挑战师尊在阴湿男鬼这一圈子的权威性啊啊啊!
老天爷可怜可怜他吧!他不是这个圈子的受众群体,他真的是误入啊,他本来把师尊当小奶狗,准备走霸总路线,霸道护妻的。
他本来就不怎么吃强制文学,更别提他还是被强制的那个!
他可不想被师尊像贴墙纸一样紧紧贴在墙上,恨不得把他压得比墙纸还薄!他要么会吓哭,要么会软在地上然后吓哭的!
而且他其实有一点怕疼,他只要想一想会被师尊扭着胳膊生拉硬拽或者干脆掐脖子锁喉,他就觉得眼前一黑一黑再一黑!
他不要!他坚决不要!
不过一小会功夫,沈絮那丰富的想象力就已经让他脑补出一万种师尊会对他做的过分事了。
不不不,绝对不能让它成为现实!
沈絮看着师尊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只感觉那狭长的眼尾仿佛正在往外丝丝冒凉气,他又看了看师尊站的位置,青天白日不敢走到光下,不敢让光照着脸,非要站在阴影里,看上去就有一种既阴又鬼的感觉!
祁白辰却松了掐着他脸的手,还轻轻摸了摸他微微颤抖的头,声音不怎么大像是担心吓着他似的,轻叹了一句:“你莫要怕,师尊真的不怪你,师尊已经不在意了,以后你好好待在师尊身边,师尊会原谅你的。”
“师尊就你一个徒弟,也只你一个爱人,你跟师尊迟早都是要结契成为道侣的,你若能听话,师尊会好好待你。”
才不是呢。沈絮在心里想,原著里的师尊可是做过很多人的爱人。
他虽然不嫌弃师尊,可是也没有要爱上师尊,要跟师尊结契的想法啊。
他才多大啊,他穿过来的时候刚刚成年,刚刚过了生日还没两天呢!
他怎么能现在就结婚呢!那他的青春怎么办?他的自由怎么办?他的小奶狗怎么办?!!
而且就算要结婚,也绝对不能跟师尊结。
为什么呢?很显然师尊不能让他做攻,那他就只能做受,那在古代做受其实也就跟古代的妻子们是一样的。
古代的妻子是要从夫的,本来就被压一头,更别提他要嫁的还是他师尊,这是压上加压,彻底被压,一辈子也别想着翻身出头了!
那怎么能行呢!强扭的瓜它怎么也是甜不了的,他跟师尊在一起既不会有幸福,甚至可能还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师尊修为那么高,玩的又那么变态,玩死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如今他跟师尊还没结契,还有一层师徒的身份护着,师尊顾及旁人眼光,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他要是去找宗门的长辈告发师尊,那他们说不定还会护他一护。
可要是结了契,那无论师尊对他做什么,那都是师尊的家事,师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旁人不好说也管不着,他那个时候再跟长辈们说师尊欺负他,长辈们也不会相信,只当是他们闹了矛盾,肯定会带着他去师尊面前说和。
而且这结契可不是普通的结婚证一样的东西,一旦结契了,那师尊就可以随时随地定位他,无论他跑到哪里,师尊都能瞬息传送到他身边。
那他跟一只身上挂着定位器、随时随地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的羔羊还有什么区别?
沈絮垂着头,耷拉着四肢,生无可恋任由祁白辰提着他的尾巴,下楼梯。
祁白辰下楼梯的时候,肩膀一颤一颤的,弄得沈絮的尾巴也一进一出的,尾椎骨都要酥了。
可他全然顾不得身体的异样,也没注意自己的欲望正在跃跃欲试。
他只是忘乎所以地思考,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加快逃跑进程。
如果此时能像其他穿越文里的主角那样天降一个金手指,那就太好不过了。
不过那都是异想天开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天降馅饼砸中他呢?
人生又不是小说,他沈絮也不是欧皇,而是一个倒霉催的非酋。
天上会不会掉馅饼砸中他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天上下冰雹一定会把他脑门砸个包。
沈絮想得太入神,都不用师尊提醒他当人面装面人,他自己就发着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不是饭点,一楼早就人去茶凉,只有角落里缩着一个老醉汉在啃酱鸡翅膀。
沈絮呆呆的看着这幅画面,脑海中忽然想起周星星饰演的9527在华府给鸡翅膀刷酱油的画面。
9527……对了!
沈絮一拍脑门!他有金手指的呀!他怎么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