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美女直播

第41章 天杀老登偷他表

【师尊把9527留给沈絮的表截胡了。】

9527虽然离他而去了, 但也还算厚道,临走给他留了道具,三张卡和一个表。

虽然不知道干什么用, 但顾名思义那三张复活卡应该是能让死人复活,而那个时间怀表……

沈絮皱了皱眉头, 想不明白时间怀表是干嘛的, 难道能让他穿越过去和将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 那这东西可不得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不知道9527是怎么给他的, 他要怎么拿到它。

是放在一个特定箱子让他自己去取,还是放在他识海中或者丹田中让他召唤?

沈絮倾向于后者, 没什么原因,单纯不愿意跑。

他又开始祈祷了, 老天爷最好是对他好一点, 把东西放他身边, 千万不要折腾他, 让他跑几千里去拿。

先不说愿不愿意跑的问题, 关键是没有道具他真的跑得出去吗?

就算他自己再怎么算无遗策,真能保证计划的每一环每一个人都不会出什么纰漏吗?

沈絮还没计划完呢,还没开始跑呢, 就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他杞人忧天似的担忧个没完没了,眼看停不下来, 眼前忽然多了一只袖子,他被藏在袖子的遮挡下, 师尊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桌上的小盘中。

小盘边沿还放了小刀和筷子。

立刻什么担忧什么未来全都抛到脑后, 沈絮眼睛亮晶晶的,藏在师尊胳膊后面, 开始用心分尸排骨。

好香呀,晶莹剔透的小馋虫忍不住了快要从嘴角爬出来了。

沈絮一边切排骨,一边流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食物,切下来一块就赶紧往嘴里送。

好吃,真好吃,师尊真好没有只顾着自己吃,还记得给他也吃一点。

沈絮把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刚要连骨头一起啃了,师尊忽然用筷子尾敲了他脑门一下,把那块骨头夹走了。

沈絮眼巴巴看着那块骨头,像极了一只蹲在桌旁仰头看着桌上羡慕不已的小土狗。

祁白辰左手指尖勾过来,轻揉徒弟的小脑袋,另一手换了筷子夹了块拍黄瓜到小盘子里。

祁白辰眼眸微黯,他的阿絮是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怎么连骨头都不放过?

骨头怎么能吃呢,从前的阿絮都是拿骨头逗沈木瓜那条狗的。

那时候沈木瓜还是只刚开灵智的狗,还远没有现在这么讨嫌。

因为是阿絮的狗,他才帮忙养着,不然早就丢出去,省的相看两相厌。

祁白辰忽然想起从前这条狗就是喜欢沈絮多一点,讨厌他多一点。

捡到沈木瓜是在一个雨天,小狗的毛湿透了,脏兮兮卧在小巷排水口边。

沈絮先看到的它,勾了勾唇道:“师尊,我要是松开你去抱它,你会不会吃醋啊?”

那时候的他没说话,但大抵是不怎么高兴的。

这条狗那么脏,把他的阿絮也弄得脏兮兮的。

他在雨幕中撑着伞,伞向弯腰抱狗的徒弟倾斜,说不好眸底是什么情绪。

他只是在心里想,要好好洗一洗。

要把他的阿絮,好好,洗一洗。

沈絮抱回了一条狗,抱回去的时候,没人知道它的品种,于是都叫它土狗。

沈絮耸耸肩,笑,“土狗怎么了,我们木瓜未来可是要做狗王的。”

沈絮总把未来挂在嘴边,总是神神叨叨说一些不可预知的话。

酷络洣

“木瓜,主人给你改命,日后你一定要向善。”

“程师弟,这江南之地啊现在虽然穷,但未尝不是你发迹之地……”

“宗主,做人切不可太古板了……”

沈絮好像知道所有人的命运一样,但奇怪的是,沈絮从来不说他的命,从不提他的未来。

沈絮只是慵懒地伸一伸腰,像一只小懒猫,打了个哈欠道:“命?我不信那玩意儿。”

怎么会不信呢,分明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他人规避命运。

可偏偏沈絮就是要对他说不信。

沈絮说不信,看着他的眼睛却常怀悲伤。

他的未来一定很不好罢,不然怎么会把他的阿絮弄得这样伤感。

沈絮不说他不好,只说不信。

他一回眸,便看见他的阿絮趴在床沿,衣衫早就悉数褪去。

“师尊,我想再要一要你。”

似某个长夜里的一声叹息,把无尽悲哀都化作包容。

包容他的占有,包容他的侵入。

沈絮不动,乖乖地趴在那承受着,然后慢慢开始回应。

“我爱你”,沈絮抿着唇落泪,“直到你死了,我才开始爱你。”

他……死了吗?

不,应该是未来的某一天,他死了。

他停了动作,用手给徒弟擦眼泪。

沈絮忽然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停顿的说。

——“喜欢你…占有我。”

“我不要自由了。”

喜欢被他占有,吗。

……

祁白辰看着嚼黄瓜嚼得腮帮子鼓起的小徒弟,慢慢收拢思绪,一点一点的想。

他想,你要不要都没用,你说了不算,为师何曾肯给过你自由。

沈絮啃完了黄瓜,就拉一拉师尊的袖子,期盼地指一指鸡腿。

祁白辰看着沈絮圆滚滚的肚皮,无情地拒绝了他。

沈絮撇撇嘴,又晃了晃师尊的袖子。

他就要吃,他今天就算撑死在这里,他也要先吃了再说。

祁白辰懒得理会他,把他拎起来放在肩头,料他也不敢自己爬下来,便开始自己吃饭。

许久不曾吃过饭了,从前沈絮在的时候,他是顿顿都要陪着吃的。

两碗简单的白米饭,配一荤一素两个小菜。

沈絮很会做饭,做好了端上桌,搓一搓手,坐下来就开始认真吃饭。

沈絮给他夹菜,他自己是从不夹的,因为他不夹沈絮就会帮他夹。

沈絮夹一筷子给他,才开始吃自己的饭,等到想夹菜吃的时候,就再夹一筷子给他,才自己夹。

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沈絮这样做是因为愧疚。

那些照顾、包容都是赎罪。

沈絮说的爱他,是真的吗?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未来他死了,沈絮很愧疚,所以爱他?

沈絮吃完了饭,还不忘把骨头装到沈木瓜的碗里,逗一逗它再给它吃。

祁白辰有时候会觉得,沈絮对这条狗过于上心了。

他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他讨厌这条狗。

沈木瓜同样也不喜欢他,沈絮路过的时候它会摇尾巴,他路过的时候它就呜呜凶他。

狗崽子给他脸色看,他现仇现报,假装不小心,实则故意踢翻了它的碗。

“呜——汪汪汪!”

沈絮系着围裙正在洗碗,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拉着他的手到处看。

“没事吧没事吧?师尊,它没咬你吧?师尊你幼不幼稚,你干嘛招它……”

他心里好笑,沈木瓜哪里敢咬他,他身上的威压稍微泄一点出来,狗崽子就得趴。

沈絮在意他还是比在意狗多的,分明是他欺负狗,沈絮还是会关心他有没有让狗咬。

哪怕他就算让狗咬了也是活该。

沈木瓜呢?沈木瓜哪里懂这些情情爱爱,它只是委屈,卧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摇尾巴。

沈絮收拾了地面的狼藉,再出来时竟然端了一碗水煮鸡胸肉。

于是沈木瓜这狗崽子就高兴地尾巴要甩掉了。

可是现在他却又不高兴了。

小狗蹭沈絮手的时候,他想一巴掌把狗头拍飞。

可是徒弟喜欢狗,他姑且还是忍了。

一条狗罢了,能翻起什么花浪。

徒弟是他的。

他并没有多在意,可沈絮竟然会跟他赔罪。

他看着沈絮光–溜–溜的身体,就站在他面前。

他想,这跟鸡胸肉也没什么区别。

沈絮给他赔罪,也给狗赔罪。

沈絮把自己当什么呢?一块鸡胸肉?

于是他坐在床边略微带点讽刺地说了句,“贤妻良母,左右逢源。”

沈木瓜就跟沈絮的狗儿子似的。

沈絮捧住他的脸,用一个吻堵住他的嘴。

“是,我是你的妻,贤妻。”

沈絮没说自己是良母,只说自己是贤妻。

“师尊,我爱你,你信我,我真的爱你。”

什么叫爱呢?怎么算信怎么算不信呢?

他揽住徒弟盈盈一握的腰肢,沈絮半点廉耻都没有,分–开–腿就往他身上坐。

沈絮跨坐在他腿上,温顺地靠住他的胸膛,“我爱你,原谅我。”

沈絮的一切动作,都好像带着赎罪的意思。

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不原谅。他连为什么都不明白,怎么原谅?

……

祁白辰吃得很慢条斯理,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唯独两只鸡腿都留着,装进搪瓷碗带了上去。

他刚刚想起来了,这里是哪。

这是命运安排的某一个描点,沈絮真正开始崛起的地方。

那个上报一水宗,说出了邪祟的村落,正是采米镇旁边的村子,他们来的时候还路过来着。

宗门之前派了一队人来处理,但算算路程,应该还没到。

而他和沈絮竟然被传送到这里来了,哪怕他已经阻止沈絮带队过来,沈絮到底还是过来了。

祁白辰刚准备带着徒弟上楼,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身着一水宗弟子服的修士叽叽喳喳进来了,期间还夹杂着某人不耐烦的呵斥声:“安静!你们是住店还是抢劫?!吵吵嚷嚷一点规矩都没有!把队排好一个个进!”

沈絮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白瑜。

这次队伍中都是男弟子,所以白瑜一张脸格外严肃,快顶上包青天了。

沈絮咂了咂舌,没有女弟子加持的拽哥大师兄原来是这样的。

板着一张脸,很有教导主任的风范。

那些弟子们顿时一个个都如小鸡子似的把脑袋缩起来,迅速排好队一个个进来。

白瑜大步走进来,还没开口,老板娘劈头就是一扫帚——扫帚弹飞了。

老板娘斜了他一眼:“修士?那也先给老娘滚出去,火盆子搬来再重新进。”

祁白辰没打算跟他们相认,抬腿上楼,可白瑜正好看见他的背影,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别的,实在是太好认了,太上长老那一头丝滑白发简直就是他的标志呀,要知道修真界大家或多或少都驻颜有术,即使老头,也只是单挑几缕白的意思意思,哪里有人会让自己头发全白的呢?多不吉利呀。

不过倒没人说他,因为他们都知道他病得很严重,几乎快要病死了。

别说头发了,全身上下都如纸一样白,就连眉毛都是白色。

要不是眼睛是偏金的琥珀色,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纸人呢。

白瑜立刻隔着门行礼:“见过太上长老,您…您怎么亲自来了?只是普通邪祟罢了,有我和七长老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祁白辰只得停下脚步,却仍背对着他们,声音听不出波澜:“不必在意,听说采米镇最近有庙会,本尊只是带阿絮过来玩玩。”

“是”,白瑜心里却有些嘀咕,是什么庙会能吸引这位八百年不出门旁人都以为他坐化了的主亲自过来游玩?

他一阵感动,肯定不是这样的,太上长老心地善良,一定是担心他们出意外,所以提前到来,想要暗中保护他们,却不想被他们撞破,只好编理由说是游玩。

白瑜正了正身形,冲队伍里其他人道:“都听见了?不要打扰太上长老游玩,我们慢步轻声地进去。”

老板娘听见了这一番对话,看向祁白辰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继续拿着烟枪吞云吐雾。

小二很快搬来火盆子,众人一一跨过。

原本他们也是要住上房的,但是不敢住祁白辰旁边打扰,所以只要了中号的。

要比沈絮二人的房间低一层楼。

客栈快住满了,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称银子,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楼安静下来,小二抬头看了看墙边的醉汉,端着火盆子走到老板娘身边:“那件事……”

老板娘吐了一口烟雾,摇摇头。

“别说了,隔壁村那件事不是小宗小派随便哪个太上长老能解决的,告诉他反而是害了他的命。”

小二就不再说什么,放下火盆子,赶上白瑜他们,去讲解肚兜等注意事项了。

白瑜听着那些事项,越听越脸黑。

邪祟已经可以出村,甚至可以派小鬼跑到镇子里来肆虐了?!

这是要成鬼王的趋势啊。

白瑜握紧了剑,这事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但他们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他们是来历练的,起码也应该打探一些消息和情报,再除一除那些小的伥鬼,给太上长老减轻压力。

……

上等客房内,祁白辰完全没有要去解决鬼王的意思。

他靠着床头看书,故意将装了鸡腿的碗搁在床头柜上,一边装模作样翻书,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小徒弟。

沈絮坐在师尊身边,眼睛忍不住偷瞄鸡腿,他悄悄看了一眼师尊,师尊看书看得很认真,好像没有注意到他。

他就往旁边挪挪,再抬头看师尊,师尊还是没有反应,他就再挪挪。

挪出不少距离,师尊还是没有分神,他放下心来。

师尊没有注意他,那他就可以偷偷咬一口香喷喷的鸡腿了。

沈絮刚刚爬到床边,站起来准备爬上床头柜,一根手指忽然就压在了他腰上,把他压在柜边。

“阿絮可是想逃出去,寻你师兄庇护?”

不是啊!

沈絮趴在柜边,刚蹬了一下腿,立刻就听到凉嗖嗖的一声:“还动,莫不是不服?”

“我没有……”沈絮委屈地小声,“我,我只是想偷吃……”

师尊应该是知道他想偷吃的吧?师尊肯定是借题发挥故意的,师尊怎么这么可恶呢。

讨厌鬼,真讨厌!

沈絮半放弃半赌气地说,“那您要怎么样嘛?”

有本事草死他。

“为师不怎么样”,祁白辰淡淡说了一句,把沈絮捏起来,放到书前,“陪为师看书,莫要再乱跑。”

沈絮一开始不以为意,看着看着,就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是什么书!

师尊怎么会看这种书!

沈絮看了一会就开始脸红,他以为师尊在看什么功法秘籍,谁知道师尊竟然一本正经地在看一本春宫图!

“好好看”,祁白辰不咸不淡道:“好好学着,日后考你你若做不到,等着挨罚。”

什么?!师尊要考他什么?要怎么考?在床上考吗?!!!

沈絮老大不愿意了,那图里的姿势太离谱了,人的腰有可能折起来吗?那也太软了吧?

沈絮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到,就算做到了,肯定也很难受。

他不愿意学,更不愿意看,闭着眼睛装傻。

祁白辰只是轻轻一笑,“只给你看一遍,记不住翻过去了也没重来的机会。”

什么?!可恶哇!

沈絮连忙睁开眼睛,可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这是逼良为娼!

沈絮眼睛紧紧盯着新一面,认认真真学着,生怕脑子记不住身体要受罚。

死脑子快点记啊!师尊怎么翻那么快啊,能不能忽然翻错翻回去啊!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窗外忽然红光大作,红光闪了一瞬,便消失无踪。

沈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那道光在召唤他。

祁白辰淡然放下书,“你自己看,为师出去一趟,桌上鸡腿饿了就吃,别想着出去,为师留了结界。”

沈絮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偷偷复习前面的机会,但他就是心中怅然若失,总感觉自己即将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祁白辰淡然的神色在踏出客房门后,悉数变为凝重。

那东西出世了,那东西绝对不能落到沈絮手里。

祁白辰把沈絮关在房里,像是还嫌不够,结界落了一层又一层,里三层外三层把房间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不是怕沈絮违抗他的命令溜走,他是怕那东西认主,一会可能打破结界去找沈絮。

红光的方向不在闹鬼的村落,反而在镇上。

所以这更加印证了祁白辰的猜想,那东西会自主接近沈絮。

之前的大坑只怕也是这东西弄的,目的就是想吸引沈絮过去。

祁白辰知道那东西会隐藏自己,会把自己变得比沙子还小以免被其他人发现,这大概也是沈絮刚刚进来时变得那么小的原因。

旁人看不见,变小的沈絮怎么可能看不见。

那东西原先绝不会离刚过来时的沈絮太远。

但如今它变动了位置,似乎还在移动!

祁白辰尝试用神识捕捉,但它好像能屏蔽神识,根本就追不到。

祁白辰想了想,与其盲目乱找,不如守株待兔。

他没有动作,只是全神贯注守在沈絮门口。

果然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来,眼看着已经打破一层结界,祁白辰眼疾手快一道囚禁法术就落了过去!

可即便他速度再快,也仅仅捕捉到一部分,剩下的还是在一瞬间打破所有结界没入沈絮的识海中。

祁白辰低头看着躺在手心还在颤抖着伺机逃走的怀表,叹了口气。

沈絮正一边咬着一小条鸡腿肉一边看着书呢,忽然感到脑子里多了什么东西!

“我靠!难道有老登想夺舍!”

不是吧?他都这样了,老登还要夺舍他?图什么?图他好欺负吗?

沈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会内视识海的,他下意识就催动神识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三张卡片!

是9527留给他的金手指!可是……是不是少了什么……

沈絮忽然瞪大了双眼:他的表呢?!!!

哪个天杀的混蛋把他表偷啦!!

沈絮泪流满面地想,果然是定点投放那种宝箱类的啊,那第一次他们在秘境里遇到的坑,该不会也是9527想要把他传送到宝箱面前吧?

天杀的早知道他就自己跳下去了!大师兄干嘛救他呀!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主动往里跳!

他来晚了,9527给他留的宝贝被老登偷了,呜呜呜。

现在他手上除了复活卡,将没有底牌可出。

难道要死遁吗?!

祁白辰将怀表禁锢在识海中,并下了层层封印,除非他死了,此物将再无人可以取出。

即使他死了,想要拿出来也必须解开他设下的数千道阵法。

解不开就免谈。

祁白辰推开门,正要进去,忽然楼梯口传来一阵无比急促的脚步声。

第42章 一步错,步步错

【沈絮恢复正常,鬼村之行即将结束】

祁白辰一回头,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个人当着他的面直直栽倒下去,他扶着门的手一顿, 走过去查看。

是一水宗某个不知姓名的外门弟子,他受伤不轻, 但好在身上保命的手段能用的都用了, 如今倒是性命无忧。

祁白辰一道治疗术下去, 那弟子缓了过来,磕磕绊绊道:“太…太……”

“直接说出什么事”, 祁白辰挥手打断。

“是这样的……”

时间回到当日中午,白瑜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后, 去找后厨要了两只公鸡,然后在街上米铺买了一些糯米, 揣着黄符和朱砂就上路了。

白瑜原先也没想惊动村落里的大家伙, 他只是想探探路罢了。

谁知道队伍里一个年轻气盛的莽撞弟子, 看见在小溪边摘“果子”的几个妇女, 二话没说就把人家给打了。

这还得了!那几个妇女有说有笑, 还有几分姿色,怎么想怎么像是那鬼王的妃子啊!

原本只是借道而过,鬼王不至于跟他们计较, 结果现在他们不仅不是路过,还成了故意找茬。

于是一道惊人鬼气袭来, 白瑜连忙叫众人做好防御,他自己一个人顶着威压差点没破口大骂。

真他妈的蠢呐!

白瑜又一次感到姑娘们的好, 姑娘们细心, 要是这次出门带的是姑娘,哪里会有那么多事。

他对男弟子疾言厉色不是没有原因的!

纵使白瑜顶了大部分压力, 还是难免有余波震及其他弟子,那些弟子年纪不大修为低微,一下就震成重伤,晕了过去。

白瑜也没好哪去,幸好之前缠着掌门老登要了灵石,买了高级护甲从头护到脚指头,不然怕是在接住鬼气的一瞬间他就嘎嘣一下嗝屁了。

白瑜不得不承认,小师弟是有远见的。

那个最开始打采果妇女的弟子平日接任务比较勤快,身上防御比较多,晕后很快醒了过来,于是便有了客栈报信这一幕。

祁白辰听完,神色未动,转身进屋。

那弟子战战兢兢爬起来,不敢进去,只扒着门框哆哆嗦嗦等着。

此事实在是他干得蠢,太上长老就算不生气,也是要跟宗主说的。

宗主不生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大师兄的怒火也不是开玩笑的。

祁白辰本想将沈絮留在客栈,但最后他还是把人挂在了腰上。

沈絮自然也是听到外面的话了的,要他去打鬼他是万万不敢的,但他又有些担心大师兄,所以虽然害怕得直发抖却也没怎么挣扎。

他在荷包里探出头,神色未免有些担忧。

外面的天很黑,黑得很不正常,尤其过了溪后,更是一点光都看不到了。

沈絮试着放了一道法术,可那法术竟然也没发光。

这意味着,黑暗中有什么恐怖的大东西在吞噬光源。

鬼都是畏光的,现在呢?

里面的东西一定恐怖至极。

沈絮嘴唇慢慢有些发白,额头冒出了虚汗。

太黑了,黑暗里好像有很多东西在穿行,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害怕,一路上都很不安,直到祁白辰的右手隔着布袋压在了他身上。

他像盖被子一样盖着师尊的手,只露出脑袋。

不知怎么,忽然就安心了一点。

就好像只要这只手还护着他,他就举目无敌似的。

忽然心底就有了一点底气。

沈絮虽然还是怕,但至少现在敢四处张望,看一看周围的情况了。

与沈絮不同,祁白辰那一双破妄的眸子可以看穿任何幻境和伪装。

说白了,这村子虽然养出个拥有鬼蜮的鬼王,但那些鬼蜮也算是幻境的一种。

在他面前玩幻术,那是班门弄斧。

入眼所及,密集的鬼魂在他身侧飘来荡去,时不时还对着他伸爪子,妄图用长指甲抠他脖子。

他懒得理,只渐渐走到白瑜他们身边,然后忽然左手压在白瑜肩膀上。

白瑜一抖,还以为是鬼,他可腾不出手再打鬼了,他正紧张无比,可谁知那手却往他身体里灌了一道庞大无比的灵力,一瞬间攻守易势,那道鬼气被打了回去。

祁白辰再次放出一道治疗术,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回去吧,七长老在客栈等。”

白瑜听见这话,心里不由一咯噔。

太上长老这是在批评他啊,出门历练仗着修为还算可以,把随行长老晾在客栈里,然后带着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擅自行动……

可他原本也没想打起来的,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想探探路,早知道不带这帮熊孩子了!

“是……”白瑜应了一声,连忙带着人走了,有太上长老的灵力护着,一路倒也顺利。

等过了溪,白瑜回头看了一眼浓郁的黑夜,里面有一道白光隐隐约约亮起。

就似万古长夜里的一盏明灯,指引着他们不要为幻术迷惑,远离这个方向。

祁白辰越走越深入,鬼哭声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沈絮越来越害怕,他将下巴压在师尊的食指上,脖子缩着,头上小呆毛一抖一抖的。

他他他,他好害怕呀!

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痒痒的胀胀的,好像要长身体了!

“师师师尊……快快把我拿出来……”

祁白辰脚步猛然一顿。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他知道那东西已经达到了目的,早晚要把沈絮变回来的,但怎么会是这个时候。

他可不想让那些好事鬼围观他徒弟的裸–体。

他脚步一拐,进了某个店铺,落下结界拉上帘子,把徒弟从荷包兜里掏出来放在桌上。

沈絮因为害怕,腿还在发软,他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等了约莫一刻钟,他的身体忽然嘭得一下就变大了!

衣服自然是撑碎了,头上的发包也包不住变多的头发,于是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尽数散下。

祁白辰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片刻后,他把一切情绪都掩藏,一挥手给徒弟穿上衣服,然后取了根水蓝发带,把徒弟的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

沈絮嘶了一声,捂住头皮,师尊扎得有点过于紧了,就好像很不愿意他头发散开似的。

他从桌子上下来,窜到师尊身后,紧紧抱住师尊的腰,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们,我们要不先回去……我是说……您您您送我回去,然后您您……您自己……”

沈絮等了半天,师尊也不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抖着腿,把心一横,直接跳到了师尊背上,两条腿还紧紧盘着师尊的腰。

不管了!反正他自己是走不动了!他脚软!师尊非要带着他那就背他走好了!

祁白辰身形很明显地一僵,然后背过右手,兜住徒弟的屁股,走出店门。

“阿絮”,他轻声,“你自己搂紧师尊好吗?”

沈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师尊格外温柔,他收紧了手,乖乖道:“哦。”

他不知道祁白辰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到底有多么波涛汹涌。

回忆如潮水,来的时候就是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淹没思绪。

像一场隔了太久,已经朦胧的梦似的。

那时候,他背着沈絮,在无边黑暗里走过,身后散开的金粉像星星一样点缀这夜空。

“阿絮,把你的魂收好,别再散了好吗……”

沈絮不说话,沈絮已经没有灵魂了。

他抓不住那最后的粉末。

“阿絮……”他只是固执地背着这具已经凉了的尸体,一步步逆着命运的轨迹,往家的方向走。

“师尊原谅你了,无论你做了什么,师尊都原谅你……”

就像沈絮对他说的那句,直到他死了沈絮才开始爱他。

他也一样,直到沈絮死了,他才选择了原谅。

直到沈絮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沈絮到底对不起他什么。

“阿絮,有时候师尊会觉得,我们的时间是倒着走的,所以我们总在错过,总是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的他死在了未来,未来的沈絮死在了过去。

是这样吗……

……

祁白辰背着徒弟,在鬼蜮中行走,每走一步,他就给识海中那块怀表再加几道禁制。

千道阵法,万道禁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

沈絮趴在师尊背上,感到安心的同时心底却有些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这情绪是从何而来,只道是从来没有人背过他,他太感动了。

原来被人背着是这种感觉,整个胸口都贴住可靠的背脊,于是体温在两人之间互相传递,心房贴得如此近,心跳早已不分彼此。

嗯,很幸福。如果屁股里那条尾巴没有跟着变大就好了。

沈絮本来应该专心致志害怕的,就因为这条尾巴和他那藏在长衫下该死的开裆裤,他现在又羞又怕。

可恶的师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玩他!

沈絮想到一出是一出,想到了尾巴就开始啃师尊的肩膀。

他啃啃啃啃!

“哎呀!”啃着啃着,就被弹了个脑瓜崩。

“为师看你是不够怕,不怕就下来自己走。”

“不要不要”,沈絮连忙摇头,“我怕,我怕的,我自己走不了,我腿软。”

祁白辰不置可否,越往里面走,越是触目惊心。

到处都是尸体,不是鬼魂,是尸体。

那些尸体都是烂的,脸上、身上,都是天花导致的烂疤。

只是一瞬间祁白辰就明白了这里大致发生过什么。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疫,但没有任何人上报官府或者仙门,周围人的做法简单粗暴,他们封了村,放弃了一整村的百姓,于是这村子灭了门。

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变成了鬼,甚至还养出了一只怨气冲天的鬼王。

真是造孽。

前方墨色忽然减淡了,光线透了进来。

沈絮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有个背着药篓子的小老头,老头拄着拐杖,牵着一个烂了脸的小孩。

老头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戒备:“你们……是来求医的人?”

迟疑片刻后,老人道:“老夫看你们病得也不重,再等等吧,今日就采了这些药,先紧着要病死的治。”

“师尊”,沈絮贴着祁白辰耳朵小声,“这地方怎么还有活人啊?那些鬼不吃他吗?”

祁白辰未答,只是示意徒弟安静,然后跟在老人身后,走进一家米粮店。

这里原先是米粮店,门口还挂着商帆,但现在门板被拆下来当床,老人颤颤巍巍走进去,松开小孩的手,进后屋熬药去了。

沈絮看着躺在地上的“病人”,沉默了。

哪里还是活人呢?那些全都是尸体啊。

可老人似乎看不到这如墨般的天空,也不知道他正在救的都是死人。

“囡囡”,老人在里屋喊了一声,“来帮爷爷端药。”

小女孩转身往里屋去,沈絮直到此时才看见她后脑勺有个大洞。

“她……她是鬼!”沈絮又把腿盘紧了几分,“师尊,她……”

“莫怕,你就当不知道,她不会攻击你的”,祁白辰弯身催徒弟下来,“牵着为师的手,放心不会有事。”

沈絮到底还是下来了,只是把自己的头裹在师尊的袖子里,藏在师尊胳膊底下,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隔了一会,小姑娘端着两碗草药水出来了,就站在他们面前。

“哥哥、姐姐”,因为沈絮扎着头发,小姑娘就把他当作了哥哥,祁白辰披着头发自然被当成姐姐,“爷爷在做梦,你们可以别叫醒他吗?”

沈絮怕她,往师尊身后藏了藏。

祁白辰点了点头,却拒绝了草药。

小姑娘就端着草药去喂尸体了。

她很活泼,一边四处忙碌,一边说起她跟老人的故事。

“爷爷以前是大宗门的丹修,他是出生在大宗门的,他的父亲是宗门的七长老,他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害死了宗门几个弟子,他父亲保住了他的命,却废了他的修为赶他下山。”

“爷爷是在山脚捡到的我,他失去了修为,还没下山就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爷爷心里愧疚,所以带着我到处行医,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年,我们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里肆虐着天花,爷爷不忍心看他们受病痛折磨,于是到镇上去买药。”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她说,两人就都明白了。

这个大宗门出身的丹修从前被保护得太好,哪里懂得凡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跑去镇上买药,那药铺老板自然也是懂医的,看见他要了那么多控制疫情的药,于是偷偷跟踪他。

这村子发生天花的事情,就此被暴露出去。

害怕染上病的周围村镇联合起来,不许村子的人进出。

自然连着那外来的丹修一起,都封在了村子里。

那小姑娘继续讲:“有人尝试出去,他跟他们说,他只是去山上采药,不进其他村镇,却被砍下了头颅,因为害怕他身上有病,他们烧了他的身体,而他的头因为滚进了溪中被水冲走了,才得以保留。”

“爷爷很愧疚,他觉得都是他的错,就像十年前他炼丹时打盹,看错了丹方,把救命的丹炼成了毒丹一样。”

一步错,步步错。

一念之差,人命磋磨。

“爷爷没日没夜救治那些村民,可是他们不让那些已经病好了的人出去,于是那些人又一次染上病疫。”

“大部分人就是在这反复中生生熬死的。”

“到了最后,大半村的人都神志不清了,只有最开始跟着爷爷帮忙打下手的几个姑姑还清醒着。”

“清醒地看着一个个熟识的人死去,直到她们也即将死去。”

“我问他们,是不是没有心,他们不答我,我夜里想偷溜出去采药,却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后脑勺。”

“他们烧了我的尸体,我死了,其实我早该死了,我病得很重,就与姑姑们一样重。”

“我们都死了,爷爷还活着,没有人怪他,他不知道我们死了,他看不见我们真正的模样,因为他……其实是个瞎子。”

“他是哭瞎的,为他那死去的同门。”

沈絮心里一阵难受,他慢慢从师尊身后出来。

想必这可怜的娃就是那只鬼王吧,身上的气息跟伤到大师兄他们的气息一模一样。

哎,这孩子真可怜。

不对呀,他怎么会同情鬼呢?这些都是鬼啊。

可是,鬼就一定会害人吗?

鬼只是模样比较可怕,可是人也有长得可怕的啊。

那鬼还有跟师尊一样漂亮的呢。

沈絮忽然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放心,哥哥肯定不告诉你爷爷真相。”

祁白辰薄唇微抿,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里屋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走到一边坐下,灵力铺开,只是半息功夫,小姑娘就惊喜地发现幻境被完善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幻境,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生前的模样,尸体被白色的傀线牵引,所有一切都跟生前的一举一动没有区别。

沈絮跟那个小姑娘一样惊讶,他知道师尊厉害,但是不知道师尊能这么厉害,这种幻境压根看不出来真假吧!

他压根看不出来那些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要不是确实见过他们的尸体,光看他们说笑的样子,还以为都是活人。

祁白辰坐在椅子里,目光落在徒弟放在人家姑娘头上迟迟不肯挪开的手上,眸色微沉。

“阿絮,过来。”

沈絮浑身一震,赶紧走过去,一时走快了刹不住,竟又走得有些近,直接站在了祁白辰腿中央。

祁白辰忽然笑了一声。

沈絮连忙红着脸后退半步,他总感觉师尊那声笑是在嘲笑他。

怎么了嘛?不就是因为心慌走快了?难道师尊就没有刹不住脚的时候?

沈絮心里很不服气,悄悄握起小拳头。

真想给师尊鼻子来一拳!

“我,我过来了,你,你要干嘛……”

祁白辰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摩挲椅子扶手。

QZ

沈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师尊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腿好软,有一种想给师尊拜个早年的冲动。

他努力站稳,磕磕巴巴道:“怎,怎,怎么了,我,我……”

难道是因为他摸了别的鬼,所以师尊不高兴了?

不至于吧?

沈絮惊恐地看着祁白辰,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整自己。

“头发散了”,祁白辰微抬眼眸,“过来为师替你重新扎上。”

呼——

沈絮这才长出一口气。

早说嘛,早说是给他扎头发,他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啊!

他走过去,弯腰低头,心里忍不住吐槽。

师尊真是病得不轻,哪有坐着给别人扎头的,应该让被扎头的人坐着才对。

要不然他就得一直弯着腰低着头,难受死了。

师尊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

坐着给他扎头就算了,竟然又是个晚上!

吐槽归吐槽,表现出来是万万不敢的,沈絮乖乖的弯腰低头,为了方便师尊梳他的头发,还特意往前凑了凑。

他并不知道他的小呆毛好死不死地这个时候又翘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在戳师尊的下巴。

祁白辰手顿了一瞬,心下了然。

小徒弟果然是等不及了,急不可耐了,这才刚变回来呢,就迫不及待用呆毛勾引他了。

只是这勾引的手段未免拙劣些,竟然用呆毛挠他的下巴。

知道的是勾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挑衅呢。

他伸手揽住徒弟的腰,压低声音:“莫要再动了。”

沈絮腰一软,差点没倒在师尊身上,他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

他没动啊?他真没动,他弯着腰不舒服,小幅度晃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吧?

等师尊给他把头发重新扎好,他就飞快直起腰,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

刚刚一直勾着,累死他了,他腰酸死了。

祁白辰看着小徒弟跟只猫儿似的抻了抻腰,不由低头笑了笑。

这地方的邪祟虽然听上去是很可怜,但祁白辰可并没有打算手软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却不该他来处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那老人早就死了,比这村里其他人要死得更早。

老人不知道自己死了,别人也不知道他死了,救治他们的一直是一只鬼,一只快要成鬼王的鬼。

鬼不该出现在阳世,无论如何都应该唤醒老人,让他去轮回,而不是在这里浑浑噩噩做梦,然后祸害人。

路过的普通人没有修为沾了鬼气要倒霉的。

事情原委既然已经清楚,就应该让更适合处理它的人过来处理。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第43章 徒弟嫌他欺负少了?

【他点点头:“师尊待会忙完就欺负你”】

这里面事实上还有一些细节不明晰, 比如房梁上悬挂的绳子,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竟就这么把自己吊死了?

比如那个玩面人的小孩, 为什么他的家人都在镇子里,却只他一人被永久留在了鬼村。

再比如枕头下压的真的是杀猪刀吗?

一切一切的悬念似乎都离不开采米镇, 离不开老板娘隐而不说的真相。

祁白辰有一种预感, 迟早有一天他们还会回到这里。

命运把描点选择在了这里, 一定有它的道理。

这里藏着什么呢?

似乎就目前而言不重要了。

东西到手,祁白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没耐心去挖掘真相,现在他只想速战速决。

远处天边一道流光划过, 浅绿色光芒散去,空中却渐渐凝聚出生长着繁密枝叶的藤蔓。

——是一水宗七长老木系天灵根药修林修贤。

七长老落地之时, 身周原本贫瘠的泥地以他为中心探出了一片青草的小芽。

他神色憔悴, 见到祁白辰的瞬间, 就红了眼眶。

“我儿他……”他刚开口, 准备询问, 此时正好老人拄着拐杖端着药碗出来。

“囡囡,是不是又有人来求药了?”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病得厉害吗?你帮爷爷看看。”

没人说话, 大家都沉默着。

七长老欲往前走,不知怎么, 就踉跄了一步。

他对于这个孩子是有亏欠的,他是木灵根, 这孩子却随了娘是火灵根, 于是他明知道儿子想跟他学药,他还是把人送去了三师兄那里学丹。

他觉得, 学丹会更有出路,丹修更赚钱,也更适合火灵根。

可分明这孩子最想做的事情是成为一个游医普度众生啊。

看着跟前人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面容,林修贤再难压抑喉间的哽咽。

怪他,怪他在孩子测灵根前讲了太多悬壶济世的故事,怪他太笃定孩子一定是木火双灵根,怪他从一开始把儿子往药修方向培养,最后却又出尔反尔把人送去炼丹。

可是……可是从小跟着他识遍天下药材的林安寿怎么会在炼丹时弄错药材呢?

他是不信的,可他知道宗主大师兄是多么铁面无私。

他只能将林安寿赶出山门,以保林安寿的命。

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也没想到林安寿下山第七天就死了,他伤心欲绝带着尸体回宗,与三师兄一起张罗了丧礼。

安魂咒是他跟夫人一起念的,他亲眼看着林安寿过了桥,到了那头。

可现在又是为什么?

七长老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祁白辰,希望他能给他一个答案。

是谁让他的儿死了都不能安息?是谁??

祁白辰摇了摇头:“我亦不知,师弟,你可曾想过十年前那件事或许有人从中作梗。”

七长老嘴唇哆嗦着:“六师兄,我……你帮我送我儿一程…我没有勇气唤醒他…”

这时原本正呆站着的老人忽然动了,他丢开拐杖,跌跌撞撞走到七长老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是…是您来看我了吗……”

他抓了一会,就怔怔地松开手:“认错了,认错了……锅里药快熬好了我得去看火,囡囡,这碗先给病重的用吧……”

七长老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药,分明是一碗灰扑扑的泥水!

再看这满屋子的“病人”,七长老只觉得心梗。

直到最后这孩子也没能放下执念吗?

七长老再也不能控制自己,颤抖着声音叫住老人:“安寿…爹来看你了,安寿,你走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呢?你是不是心里有怨,觉得爹和娘没照顾好你,你是不是身上有冤,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爹?”老人回转身来,像是不敢置信,但很快他平静下来,“你真的来看我了,等我救完这一批人,我就救足两千人了,我就可以赎罪了。”

“你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囡囡大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小姑娘听了这话,急切地拉住老人的袖子:“爷爷……”

沈絮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老人会是亲传之一,那个被抹去存在、无人敢提的亲传。

按辈分,老人应该是他的三师兄。

祁白辰和七长老都觉得老人回来是某人的阴谋,只有沈絮不这么觉得。

他的直觉告诉他,三师兄回来是因为放不下囡囡,三师兄下山第一天捡到了襁褓里的女婴,没成想第七天就死了,他就这么走了,嗷嗷待哺的女婴怎么办呢?

所以他的三师兄变成鬼回来了,还把一个女婴养到了十岁,还救了快两千人。

沈絮不由想,他怕的到底是鬼,还是危险和恶念?

他不由想,鬼固然会影响身边人让人倒霉,但鬼只要不害人,那除了长得恐怖其实也没必要害怕。

沈絮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师尊是鬼而怕师尊了。

甚至他都敢跟师尊撒撒娇或者干脆咬师尊两口。

遇到害怕的事情,还会下意识喊师尊救命。

这放在从前,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毕竟他最怕的就是鬼了。

沈絮直到此时,才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改变了,改变得悄无声息,连他自己也说不好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而他和师尊之间,似乎建立起了那么一丝信任。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逃离师尊不再是因为害怕,是要去闯事业的。

“七师叔……”沈絮从师尊肩侧探出脑袋,“其实弟子有个建议,这什么修不是修?鬼修也是修士的一种,既然三师兄已经快要修成鬼王,且当年又另有冤情,那是不是可以先把他带回宗,然后再慢慢平反?他这十年来一定很想回家看看吧?”

七长老浑身一震,说实话他不是不动心,但宗主那边……

沈絮看出七长老的为难,抓住祁白辰的袖子晃了晃,大眼睛忽闪忽闪,“师尊,师尊你帮帮忙嘛,师尊,师尊你最好了。”

祁白辰低头看了徒弟一会,嘴角微微上扬,“好,为师应你便是。”

不可否认,他很受用,他抵抗不了沈絮用亮亮的大眼睛哀求地看着他、跟他撒娇的样子,他总是会心软再心软。

七长老沉默了一会,对祁白辰说了一句,“多谢,麻烦师兄了”。

然后就带着老人和小姑娘如来时那般化作草木离开了。

至于剩下那些没什么智商的伥鬼,自然是要祁白辰去善后了。

祁白辰既不问理由也不管好坏,看见一个收一个,直把鬼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扫荡了一边,就连躲在棺材里的都挖出来一张符给收了。

沈絮跟着,看得直咂舌。

要不说师尊既是仙老大又是鬼老大呢,看看这干净利落的作风。

这个就叫黑白通吃,有实力。

太有实力了!短短不足半个时辰师尊就快要打完收工了!

沈絮本来想帮忙的,到最后也没帮上忙,只能像个小尾巴一样师尊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这里其余鬼他都不熟悉,他心里不怕是不可能的,别说有鬼了,就算没鬼只是个空村这氛围也够恐怖了,沈絮是万万不敢自己乱跑的,他紧紧抓住师尊的衣服,小碎步快跑着跟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被鬼捉去。

至于为什么要小碎步,不是他娘们唧唧,实在是因为师尊腿太长,一步顶他三步,他脚又软绵绵的,不这么走就只能连滚带爬的走了。

沈絮在“连滚带爬摔一跤”和“碎花小步招人笑”之间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招人笑。

笑两下就笑两下,既不痛又不痒,摔一跤那可是真的实打实痛在身上。

摔破了膝盖或者崴了脚,走不动得让师尊背,那还是招人笑。

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了还要背,那不是招人笑是什么?

怎么样都是招人笑,与其吃个大亏再招笑,不如一开始笑了算了。

反正只要他装作自己是正常走路,就没人注意他的小碎步!

沈絮一边赶路一边纠结自己的走姿,内心天人交战,压根不知道师尊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师尊停下了他还没停下,腿一迈就撞了上去。

他柔软的鼻子撞到了师尊坚硬的脊背!一下子就把他给疼得眼泪汪汪。

鼻子可是很柔软很娇嫩的,平常用纸擦破了一点皮都会很不舒服,更别说直接狠狠撞一下了!

沈絮哇一下就哭了出来:“师尊你,你故意的吧!你又欺负我!你打着鬼都能腾出功夫欺负我,你是不是欺负我上瘾!”

他哭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师尊实在太过分了,气的!

祁白辰不知道自己只是停住脚怎么就成欺负了。

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慢慢思考小徒弟话里的意思。

阿絮短短一句话里说了三个欺负,那想必这个就是他的阿絮想表达的关键信息了。

祁白辰舒展开眉头,他懂了,这个叫正话反说,徒弟嫌他欺负少了,想让他多多欺负几次。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阿絮,你放心,师尊待会忙完就欺负你。”

什么?!

沈絮惊了:这还不算正式欺负呢?!这只是个开胃菜一会忙完还要欺负他???

当即沈絮就不干了,狠狠丢掉手里抓了一路的袖子,一转身就跑进一家不知道什么店铺,钻到柜台下面把自己藏起来了。

想欺负他?门都没有!

第44章 礼物还是陷阱?

【手镯手链项链?不,是手铐脚铐项圈。】

沈絮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家店的确是连门都没有的。

古时候有部分店家的门就是可以拆卸的木板, 往门口一挡就是门了。

多用于米粮店、成衣店还有棺材铺。

沈絮直到钻到桌子下面,才看清楚自己进了个什么店!

太清楚了!因为一件寿衣就飘在他面前!

“啊——!”

沈絮呜咽一声,赶紧把自己缩起来。

衣服!衣服在飘!

祁白辰有些好笑地拨开寿衣, 弯身抓住徒弟一只脚踝,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沈絮受此大惊, 哪里还管师尊欺不欺负他!直接就是一个大跳扑进师尊怀里, 说什么也不肯下来了!

祁白辰怔了怔神, 下意识单手搂住徒弟的小细腰,他微微低头, 就看见徒弟把脸整个扎进他胸口,只给他看颤颤巍巍的小呆毛。

沈絮紧紧抱着祁白辰, 恨不得把自己整个焊死在祁白辰身上。

他胆子本来就小,更别说被一件寿衣给贴脸了。

他没哇哇大哭抱头鼠窜就已经算是胆子有所提升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腿软一点动不了、因为那一瞬间太过惊恐失声了呢。

沈絮抱着抱着, 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手指在摩挲他腰侧!

他僵硬地抬起脑袋, 却见师尊正低着头看他, 他顿时一个激灵偏头移开目光。

他腰侧敏感, 他羞于这一点是从来没有跟旁人说的。

但师尊好像知道, 因为师尊不是整个摸的,而是屈起手指,用指腹无意识轻触他最敏感的地方。

师尊正专注地看着他呢, 绝无可能是故意摸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师尊摸习惯了, 手一放他腰上,就下意识撩拨他的欲望。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应该是巧合吧……

沈絮被摸得腰也软了, 眼睛也水润了, 要不是他意志力特别坚定,嘴角都要失神的流口水了!

不可以不可以!他沈絮一心向党, 就算心里黄黄,也是五角星的金黄!

他身为一水宗三好青年,好吃好睡好色……啊呸,是好体格、好健康、好人民!

吃好才有好体格,睡好才能保持健康身心,至于好人民……呃。

毕竟小奶狗谁不喜欢呢,他最喜欢奶奶白白的小狗狗往他跟前凑了,凑过来的时候他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绝不会让小奶狗看出来他心里有多爽。

一只小奶狗怎么够呢,要养就养一窝,最好是雨露均沾但故意冷落最喜欢的那一只,然后偷偷观察他又委屈又吃醋又想求欢的模样,那才是真的爽死了。

沈絮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满足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笑得发抖,脸也悄悄红俏了起来。

祁白辰被笑声吸引,看着徒弟傻乐的样子,不禁也弯了弯眉。

只是被他抱一抱、摸一摸腰,阿絮就那么高兴吗?

真好,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很久。

祁白辰展开神识,确定再无遗漏后,便带着徒弟瞬移回宗。

沈絮正在异想天开呢,忽然就眼前一晃,场景就变了。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一时之间沈絮竟然对这个他无比想逃离的地方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哦哦,他的海棠树!他从师尊身上跳下来,热泪盈眶抚摸那棵实际并不是海棠的老树。

哦!哦哦!还是家里好哇!那鬼村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他本来对这个地方没有感情的,全靠外面的危险衬托,他竟然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要不?别创业了?

要不从了师尊算了?

沈絮一时陷入了犹豫,他还得再考虑考虑,如果师尊表现好的话,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留下来……

祁白辰进了屋,坐在小桌前,取出一个小木匣。

“阿絮,过来。”

“哎——”沈絮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过去。

他盯着那个小木匣,脸忽然有点烫。

师尊他,师尊该不会……要……要……要送他礼物吧?

定情信物?

虽然他不喜欢师尊,但是第一次收这东西,他还是很兴奋的。

沈絮搓了搓手,期待地看着师尊打开小木匣。

里面是一对浅金色有深红细纹的手镯、一对挂着铃兰花和小铃铛的脚链,还有一串坠着粉色猫爪的项链。

哇!好全乎!

祁白辰没说话,眼底情绪莫名,只是摊开掌心示意沈絮把手放到他手上。

沈絮迫不及待地将两只手一起放了上去,看着师尊垂眸认真给自己戴手镯,那一刹他竟然心跳有些加速。

他痴痴地想着,师尊真好啊送他这么贵重又漂亮的礼物,有这么好的师尊愿意跟他做道侣,那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为爱做0……

他沉浸在收礼物的幸福中,一点也没发觉师尊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劲。

祁白辰给沈絮两只手都套上镯子,心念一动那镯子竟然开始缩小,直到绝对无法取下来为止。

他拿起项链,只把正面朝上,压根不给沈絮看到背面的机会。

他温柔地给徒弟戴项链,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沈絮看呆了,他陷在蜜糖陷阱里根本无法思考。

“阿絮”,戴完项链,祁白辰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一辈子待在师尊身边好不好?”

下意识沈絮就要点头说好,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轻咬下唇不吱声。

祁白辰没强迫他,只是示意他抬腿把脚腕也放自己手上。

沈絮抬起一条腿之后,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姿势!

要不是穿着亵裤,他坐着把腿抬那么高,身下春光早就一览无余了!

这个姿势很羞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沈絮羞得捂住脸,任由师尊把玩他的脚踝。

他心里着急,想让师尊快点戴好,可师尊就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给他戴好了脚链还调整了一下铃兰花的位置。

等这一套全都戴好,祁白辰轻轻捻了捻手指。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想让徒弟听话。

徒弟要是听话一点、乖一点,他又何至于此。

金红色的手镯衬得小徒弟手又白又嫩,脚上的铃铛施过法术只要动一动就会叮叮咚咚发出泉水那样悦耳的声音。

至于锁骨上的猫牌么。

那会让面前这个坏孩子更加可口。

“阿絮,师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祁白辰目光柔和,“莫要再跑了。”

沈絮不以为意,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猫爪,忽然就好像摸到了字,他想看一看那是什么字,但项链太短了,他怎么努力也看不到。

他这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师尊该不会偷偷给他戴了个狗牌子吧?!

沈絮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一想到自己戴着狗牌,就气得腮帮子鼓鼓。

师尊怎么能这样呢!他才不要戴这种可憎的东西呢!

他尝试把项链摘下来,可他找了半天都没摸到接口在哪里。

那个接口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沈絮脸色一白,在意识到项链摘不下来了的瞬间,他就把手伸向了自己手腕上的金红手镯,他用力往下撸,可那手镯就像是孙悟空的金箍一样牢牢待在手腕上,他把自己手腕上的皮都快撸破了,也没能撸下来!

再看脚上的铃铛,上面的接口也消失无踪了!

“师尊…你…”沈絮刚刚安下来的心瞬间又填满了恐惧,他惊慌失措地倒退了好几步,直到缩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才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哆哆嗦嗦问道:“这……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对吧……只是礼物对吗?”

祁白辰不说话,似乎默认了自己动过手脚。

沈絮在看清祁白辰的态度后,再也不能抑制住恐惧,连滚带爬地起来,冲出门外,如一只离弦之箭般冲进了自己房间,咔一声锁上门!

他翻出剪刀,用力剪下去,想要剪断脚上细细的金链子,可那看似细软的金属竟然连一个豁口都没被剪出来!

他咬着牙红着眼睛,往剪刀里面灌输灵力,可这一剪子下去直接把剪刀崩成了两半!

取不下来了!真的取不下来了!

沈絮看着断开的剪刀,一下子就崩溃地哭了,他抱着自己哭得伤心欲绝。

师尊就是个疯子,他真傻,他竟然会产生师尊很好的想法。

他再也不会上当了,师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控制狂,他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

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在这个世界哪里有家呢?

他哭了一整天,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家。

他要回家,他讨厌这个满是鬼魂的世界,尤其讨厌师尊这只善于伪装惯会骗人的恶鬼!

“呜呜呜……我,我真傻,真的……我,我干嘛喜欢你,我,我真傻,真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絮把眼睛都哭肿了,师尊在外面敲门他也不理。

他为什么要理,明明师尊想进来就进来了,锁根本拦不住,敲敲敲,敲什么敲,敲了他也不开,要进就进不进赶紧滚。

沈絮觉得自己真是太傻太便宜了,几句甜言蜜语、几次亲密点的互动、几次令人安心的保护就把他一颗心差点骗走了。

他跟师尊将心比心,师尊跟他玩小心机!

沈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手上和脚上的到底是什么!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弄开它们然后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第45章 你再说一遍

【沈絮要让剧情回归正轨,顺应天命?】

祁白辰静默地在门外等了一会, 才又敲了一次门。

沈絮用被子蒙住头,装听不见。

凭什么师尊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需要管他的意愿。

师尊想把他拴在身边就拴在身边, 那他跟一只小猫或者小狗有什么区别?

沈絮失望透顶,他以为至少师尊是他人生中遇到的少见的善的那一面之一, 可现在他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师尊就跟那个讨厌的房东是一样一样的, 房东至少知道分寸没把他怎么样, 师尊却想怎样就怎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也想明白了, 说到底跟师尊你情我愿相爱相杀纠缠不清的是原主,跟他没关系, 师尊疯疯癫癫就因为一个壳子而对他这样那样的行为根本就不是爱。

师尊根本不爱他,师尊只是想要占有这具身体, 所以哄骗他这个外来的可怜灵魂罢了。

搞不好哪天师尊抓到了原主的灵魂, 就要把他的魂魄抽出来, 身体物归原主。

沈絮只要想一想自己被抽魂的画面, 就一阵阵背脊发寒, 头皮发麻。

对啊,师尊怕他跑了就是因为他占了原主的躯壳罢了。

师尊这么爱原主,原主却讨厌师尊, 那就说明师尊一定有问题。

师尊的爱令原主窒息。

难怪呢,难怪原主对谁都好, 就对师尊不好,亏他还以为是原主的问题, 搞了半天最有问题的是师尊自己。

沈絮既感到心寒又感到窒息, 他翻了个身,脚腕上的铃铛声惹得他又是好一顿眼泪。

他也不想要这具身体的, 如果可以,他想自己离开,把身体还给原主,然后他回他自己的世界,让一切恢复正轨。

就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一根金色的线悄悄从沈絮眉心钻了进去。

沈絮眼睛迷茫了一瞬,随后灵魂有了一种强烈想要挣脱躯壳的感觉!

对……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他不能要,他要还给原主,都是他的到来打乱了一切,他要让剧情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

沈絮魔怔了一样站起来,连鞋都没穿,梦游一样往门口走。

细碎的铃铛声伴随着他轻微的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耳边还伴随着另一道仿佛穿越无数时空显得无比虚幻微弱的声音:“不要……”

什么不要?

“不要……再轮回了……”

什么轮回?

沈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说话。

沈絮左顾右盼,没找到说话的人。

他不知道声音是从他脑子里响起的,不是在外界。

“9……9……527……”

什么意思?

“命运……金线……”

沈絮迷茫的双目忽然清醒了一瞬,可仅仅一息过后,就再次变得无神。

那个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篡改过了,“低头……”

哦,他懂了。低头,向命运低头。

是,他该认命的,他早就该认了,忙忙碌碌想要改变命运,可直到最后他还是那个倒霉蛋。

他以为搬出去就是新生活,可房东的骚扰、渣爹的索取、疲惫的工作,这乱糟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

他以为他可以克服恐惧拥抱爱情,可换来的是欺骗、是满心欢喜戴上伪装成柔情的手铐脚铐,随时随地迎接被囚禁的通知。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乐观,一直在积极尝试改变生活、改变处境。

最后呢?

“命……都是命……无法改变的…都是命……”

“是命……”

“回归……正轨……顺应……天命……”

后脑勺那个包又开始痛了,灵魂撕裂般的痛苦让沈絮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呜呜……疼…好疼…”

最开始的那个声音耗尽所有储存的能量与金线同归于尽,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不要,不要一次次重蹈覆辙……”

那个声音消散的一瞬间,沈絮后脑勺那个包竟离奇消失。

头不痛了,沈絮目光迷茫地看着身前,随后瞪大了眼睛!

师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而且正抿着唇用一种他看不懂的凉薄神色看着他!

“不要……不要,你要干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沈絮往后退了一点,可很快腰就被圈住,祁白辰紧紧抱住他,嘴唇贴着他耳朵低语,“阿絮,你方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不要,不要”,沈絮抬手挡住自己的耳朵,隔开师尊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想要作呕的冲动。

是恶心……师尊的触碰不知道为什么令他有些生理性恶心……

以前不这样的。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食道忽然被压迫,祁白辰的手指只是轻轻搭在下颌上面,极有技巧地一顶,沈絮就感到了明显的无法吞咽和难以呼吸的感觉,不出三息他便开始有些脑供血不足。

“你再说一遍,为师耳朵不好使,方才没听清。”

沈絮脑子本来就晕,师尊还压他食道,他恶心感更加强烈,用力推开师尊的手,就转身吐了起来。

祁白辰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渐渐浮现阴翳。

“好,好的很”,祁白辰惨惨一笑,“阿絮心里恨死师尊了吧?恨到看见师尊就想吐,是与不是?”

沈絮听到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就生了逆反心理,他停了呕吐,恶狠狠道:“对!我就是恨你,我恨死你了,你除了会骗我会捉弄我,你还会干什么!”

放完了狠话,他扶着墙微微弯腰站在原地,两条腿不停打摆子。

冲动了……

他看着师尊越来越冰冷的眼神,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头顶上小小的呆毛也塌了下去。

他声音弱下去,“我不该讨厌你吗?”

他没说恨,他还不至于为这个就生恨。

但是他也着实是喜欢不起来了。

今天能压他食道,明天就能掐他颈动脉,后天是不是就该直接扭断他脖子了?

祁白辰藏起眼底受伤,取出手帕,施法润湿后,想要给徒弟擦擦嘴。

沈絮把头扭到一边,自己抬起袖子抹了一下。

祁白辰手顿了顿,收回帕子,轻轻拥抱徒弟比他小了一圈的身躯。

他声音有些沙哑,“别讨厌师尊,师尊最爱你了。”

沈絮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烦,他冷冷看了祁白辰一眼,“没看出来多爱,这么爱他还跟我纠缠不清?”

祁白辰神色黯了黯,轻声,“为师只爱过你。”

“哦,那挺好的”,沈絮平静道,“所以他也是穿……”

话还没说完,一只微凉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祁白辰单手把他揽进怀中,语气不知为何有些悲伤:“阿絮…哪来的他…为师只有你一个徒弟……”

真搞笑,爱得神志不清了这是。

他用力打掉捂他嘴的手,冷声,“祁白辰,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不是很会法术修为很高吗?你看不到我灵魂长得跟你徒弟的壳子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祁白辰把怀里人拥紧,力气不自觉大了点,以至于箍得沈絮都有点腰疼。

他觉得师尊病得不轻。病得连人都不认了,硬要把两个不相干的人说成一样的。

祁白辰疯了吧,是不是一只猪夺舍了原主的身体,祁白辰都能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神经病。

祁白辰就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