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药进去,宗主正蹲着,刚好回头看他,他眼睛往下面一瞟,顿时碗砸在了地上!
“啊!死…死人……你们都……都是……”
褐色的药汁流到段玉生脚下,段玉生脸色一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震惊道:“你能看见?!”
这下换沈絮震惊了:“你知道自己死了?!”
段玉生沉默片刻:“我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沈絮是吸了师尊的修为后才能看见的,他知道白瑜脖子上是没有的,白瑜应该是真的活人。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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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生不说话,良久,道:“给你师尊重新端一碗药来吧。”
沈絮重新端了药,坐在床边一勺勺喂下去。
段玉生站远了点,挪位置给沈絮。
“宗门里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我们早该消散了,消散后,会有新的我们替代从前的我们,一切该怎样发展还是怎样发展。”
沈絮听着,点着头,一开始还没听出问题,可他一思考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什么叫“新的他们替代从前的他们”?
沈絮是知道这是一本书的,段玉生的意思就是剧情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人物不会死,因为人物只是一个“名字”,意外死了那就换个东西顶着他的“名字”继续走剧情呗。
他知道没问题,段玉生是怎么知道的!
“师侄,我知道我的话很荒唐,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本该在第一次死亡的时候消散,是你师尊用他的命线强行留住了我们,让我们不被取代。”
第一次死亡?
“你们死过很多次吗?”
段玉生顿了顿,道:“天命难违。”
沈絮忽然有些紧张:“什么是天命?天命是一个概念一个东西还是一个人?”
那所谓天命,该不会是原作者吧!
原作者在这个世界???!?
那,那他骂人的话不是全被作者知道了?!
段玉生定定地看着沈絮,一字一顿道:“你。”
“我什么?”沈絮蒙了。
“你就是天命!”
“什么?!”沈絮震惊不已,合着原主是原作者???
原作者也叫沈絮?把自己写进书里,然后穿书了???
这就是原作者跟他说的所谓的伏笔,伏笔就是煞笔原主的原型就是煞笔作者自己???
那他呢?他是什么?哦,他是个倒霉催的同名人,他啥也不是。
搞了半天,他还以为……没有原主呢。
沈絮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那…那师尊这样,不会受不了吗……”
“所以他常常要换身体,纸人受不住他的法力,用一段时间就会崩碎,每次换身体他就会这样昏睡一段时日,大概半个月左右苏醒。”
“那……那我找个结实材料给他做身体,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这样了?”
“这……可能吧”,段玉生又是一顿,他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我要去秘境”,沈絮忽然无比认真道,“有没有办法让那个秘境提前开启?我现在就进去找材料!”
第56章 被偷走的人生
【沈絮竟然才是原住民?】
段玉生摇摇头:“没办法提前开, 但有办法提前送你进去。”
“你想好了?师侄,那个秘境很危险,可能属于妖或者魔, 九成概率不是人族的。”
这一回沈絮听清了,秘境里全是妖魔鬼怪。
可人不能总是退缩, 如果市面上常见的材料能帮助师尊, 师尊何必用那些纸人?
所以他才要去秘境, 把他所有见到的珍稀材料全部带回来。
他去秘境,就是要搬空秘境的。
人总是要长大、克服一些东西的, 特别是遇到一些事情后。
就比如曾经的他怕鬼,现在呢?
他跟鬼王做朋友, 他跟师尊谈恋爱。
虽然是假谈,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师尊不是鬼, 但是当时做出谈的决定时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 他渐渐也对它有了感情, 比起原来世界的家, 一水宗才像他真正的家。
如果让一水宗大部分人都消散, 都换成相貌皮子都相同但言行举止呆板陌生的伪人……
他不敢想。
不光为了自己想,也为了师尊想,原著剧情多么……
不可以。
所以沈絮点点头, 只说:“多给我几个储物戒指和储物袋,有多少要多少。”
沈絮搬空了宗门几乎所有剩的空间类法宝, 他想了想尝试用戒指收储物袋。
成功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用一个戒指把其他的法宝全收进去。
当夜, 月圆之时, 沈木瓜被领到太上殿,宗主布下阵法, 一人一狗消失。
直到确定他们离开,段玉生才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剧情……要开始了。骗他进去可真不容易,那条狗终于要入魔了……”
如果祁白辰此刻醒来,就会看见段玉生脑后赫然牵着一根金线!
那根金线很快悄悄退走,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包括段玉生本人。
段玉生愣了愣,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想不起来——哦对了,师弟又昏睡了,他来照顾人的。
对了,沈絮呢?沈絮怎么当徒弟的?自己师尊都这样了,他还在外面不知道哪里玩。
沈絮踏入秘境睁开眼的瞬间,就被惊住了。
小呆毛在颤,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
“木木木瓜你你你走前面……”
沈木瓜也很紧张,狗狗耳朵竖起来,耳朵上的毛都炸开了。
“主,躲我身后。”
一人一狗几乎同时说。
沈絮躲在沈木瓜后面,道路两侧飘满骷髅头,这里的太阳是红色的,大地是黑色的,上面还流淌着金红的岩浆。
沈絮脚腕上的链子还没解开,他走不快,那些骷髅头却在不断向他们飘近,很快就要包围他们了!
沈木瓜忽然蹲下,手向后兜着:“主,上来,我背您。”
沈絮也知道轻重,赶紧趴到沈木瓜背上。
“大主人也太过分了”,沈木瓜背着沈絮,快速穿梭,“您又不是我,他怎么能拴您呢?”
“你不懂”,沈絮眼睛露出担忧,“可能这是一种情趣。”
跑了一段路,沈絮忽然发现沈木瓜态度有点奇怪。
之前不是还婊子婊子叫,怎么现在开始叫大主人了?
难道是因为沈木瓜之前一直在走剧情,现在脱离了剧情所以态度变了?
“你,怎么……”沈絮斟酌道。
“不是您和大主人让我装成那样的吗?”沈木瓜也蒙了,“难道到这里也要装?”
不过有一件事沈木瓜没说。
他咬人是假,他一直就住太上殿,太上殿的大门那以前是他狗窝,他一直安安分分卧在那块地方,他真没咬过人,最多就是在祁白辰嫌他挡路踢他的时候冲祁白辰叫了两声。
但他扑倒沈絮却是真的,他真的很喜欢沈絮,不同于大主人,他对大主人是有点嫌弃要翻白眼的喜欢,对沈絮是疯狂摇尾巴的喜欢。
沈絮不信任原主,但是他信任师尊,师尊要沈木瓜装,那肯定有师尊的道理。
其实他也能想明白,这毕竟是一本书的世界,明面上违背剧情的地方太多,那么世界肯定会自主修正。
到那时候才是大麻烦,搞不好主要人物全都得被抹去意识……等等……
主要人物?
沈絮忽然想通白瑜为什么还活着了,因为白瑜的剧情与祁白辰无关。
白瑜是正常的性取向,他喜欢姑娘,他不会对祁白辰产生什么心思。
而宗主因为剧情的缘故肯定会,但宗主主观意愿上又不想,于是世界发现他的反抗,为了修正剧情,把他抹杀了。
抹杀的形式很有可能是让原主或者谁打上宗门,覆灭宗门,让那些有反抗意识的人物一次性全部死亡。
如果是这样,那么师尊会不惜透支自己用命线救那些在原剧情中会伤害他的人也就合理了。
不是本意,那些人都不是本意。
那如果这些原著中的“攻”们已经觉醒,师尊是不是其实没有被……过。
师尊明明是干净的,为什么要说自己脏?
到底是为了贴合原剧情人设,还是为了别的事情?
现在沈絮已经百分百确定师尊绝对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里了。
师尊是怎么发现的?还是谁发现了告诉他的?
这些疑问都暂时得不到回答,思考也没有意义。
好不容易逃出骷髅包围军,来到一块较安全的区域,沈絮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问沈木瓜:“你会伪装类的法术吗?我们最好也装成骷髅。”
“伪装成那些亡灵吗?”沈木瓜的狗狗眼疑惑地看着沈絮,“我们要混进城?”
“嗯”,好东西肯定不可能在荒郊野岭,必然是在城内高级一些的亡灵或者魔物手中。
一人一狗很快伪装起来,沈絮走了两步,感觉不像,便道:“你教我飞,我以前是怎么飞的?”
低空飞行,相当于飘着了。
沈木瓜奇怪主人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但还是教了。
沈絮用了大概一刻钟,便掌握诀窍,不知为何他学这些东西总是快得很,这个还算慢的了。
他尝试飘了一会,很快就熟练起来,从戒指里取出两件玄黑袍子,披上后准备进城。
……
祁白辰又开始做梦了,每一次换身体他都会做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但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他知道了那个在跑的法器叫汽车,这硬邦邦的地面叫水泥。
他熟门熟路地往某个方向飘去。
他看见一个小胖子在吃雪糕,另一头,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咬着树枝,眼神流露羡慕。
他在心里轻叹。
家里不好么,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来受苦。
“阿絮,你来,师尊带你去买……”
听不见,沈絮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沈絮的视线直直穿过他透明的身体,看着胖子手里的雪糕。
他摸了摸沈絮的头。
沈絮只感到一阵风拂过,头上的小呆毛轻轻摇。
摇呀摇,好像谁在逗他的呆毛。
他抬起手,捂住头上的呆毛,不许它再晃。
“阿絮,你这又是何苦”,祁白辰就摸一摸徒弟盖着呆毛的小手,“师尊身边不好么?师尊在哪,哪里才是你的家。”
沈絮上楼回家了,祁白辰跟在他身后。
那个被沈絮叫做阿姨的女人又开始数落他的阿絮了,这女人真讨厌,嘴巴那么臭像吃屎长大的一样。
他真想给那个女人一巴掌,把那个女人嘴巴打歪。
沈絮怯懦地躲在角落里,这个家里他能待的地方有限,就客厅靠近阳台那么一小块,丢着一条脏毯子的地方,是借给他的。
祁白辰看着沈絮蜷缩在那,他眼神黯淡,想:你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那个家伙只用一串糖葫芦就把你骗走了。
把你骗到这种地方来受苦,然后侵占你本来的人生。
那个家伙也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
祁白辰眼眸里有很多情绪,很多很多。
沈絮做过很多错事,他都不会打他,而是用别的方式引导。
唯独乱吃东西,尤其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这一条不一样。
因为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情。
有个人,用一串糖葫芦把他的阿絮从他身边偷走了,还假装自己是他的阿絮。
很拙劣的演技,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絮现在吃的苦都是那个人吃过的,可即便阿絮吃了跟那个人一样的苦,他也永远都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变坏。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教过他的阿絮什么是恶,他没教过,阿絮学不会的。
可也正因为他没教过,他的阿絮连反抗都不会,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头。
已经吃够了苦头,为什么还是不听话,为什么还是想逃离他,为什么?
祁白辰坐在小毯子旁边,看着里面隆起的一团。
很冷吗,小家伙在抖。
祁白辰坐在能挡风的位置,月光穿过他,风也穿过他。
改变不了什么,他无能为力。
这种感受,是不是跟一次次回到过去试图改变结局但都无果的沈絮一样无力又心痛如绞?
改变不了,因为那个人,主宰命运。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那个人身上同样偷点东西。
第57章 又被抓了
【祁白辰苏醒,进秘境抓人。】
祁白辰昏睡了多久, 昏睡了多少次,就在那方奇怪的小世界待了多久,跟着沈絮游荡了多少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 沈絮还很小,两方世界流速不太一样, 沈絮这边要慢一些, 如今的沈絮还是很小一只。
也对, 沈絮长不大的,长大了也就那么一点点了, 对沈絮来说,他已经很大了。
沈絮只是他捏的小面人而已啊。
很多很多年前的有一天, 祁白辰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没道理是个人都对他恶意那么大。
于是他做了个实验,他捏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小面人, 他把小面人放出去, 给它幻化了身体, 用傀线引导它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生活。
一个没有意识的“人”, 会不会也对他产生“恶意”呢?
在观察一段时间后, 祁白辰心里有了数。
它没有生命,却本能想要对他做不好的事。
他看到了,有一根金色的线连着它的眉心, 向那些对他怀有恶意的人一样,都有这么一条线。
他从那个时候起, 开始精修命术,前人没有的, 他就研究、自创, 他一点点摸索,一点点实验, 终于掌握了天道的秘密。
天道有一支笔,笔下流淌的不是文字,是命。
他将之称为“天命”。
他开始寻找能够反抗天命的东西,效果都微乎其微。
直到……有一天,那个小面人自己弄断了“天命”。
那个小面人模仿人多了,竟然诞生了真正的生命,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生命。
祁白辰尝试给它算命,算出来的一切都显示它才是真正的“天命”。
为什么呢?
他终于耗尽修为赌了一场,太上殿承受不住他“命”的力量,竟然整个变得上下颠倒,缓缓浮向高空。
一座山,变成了一座倒过来的岛。
他看到了真相。
世界是一本书,书中的主角是天命,天道是作者,金线不是天命是作者划定的命运轨迹。
他看见书上的文字,黄标加粗标着“伏笔”二字。
伏笔——主角受祁白辰在某日发现自己身处书中,为了试验,他造了一个面人,此面人为日后天命大主攻。(改)
伏笔——某日,作者穿于书中,发现自己成了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天命大主攻。(改,原本不是这样的,但我好像爱上他了。)
伏笔——配角与主角受发生的关系为主角受防止作者发现自己觉醒的幻术。(改,他属于我……他只能是我的……)
伏笔——唯一发生的关系,是作者与主角受。(改,其他人都不配,他们都不配……都不配……都不配!)
一个作者对自己笔下的人物产生了占有欲,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作者改了原本的设定,并将其名命为“伏笔”。
后记——我真的穿书了,而且我拥有了随意穿梭两个世界的能力,但在这个世界我没有实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进入“我”的身体?那个小面人分明是为了我的到来而创造的,他是我创造的天命,不,他不是天命,我才是我创造的天命……
后记——原来那个小面人活过来了,它为什么会活过来……我没有给他这个设定……我要他死,我要他把身体还我……不,我要跟他交换人生,我恨他,我恨我曾经的生活,我要他去我的世界,代替我,而我成为真正的我,我要成为天命……
后记——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面人,一个不该诞生的灵魂竟然有反抗我的力量?不,不是这样,他不是天命,我才是天命,我才是!弄错了,全都弄错了,世界意识认错人了,我才是天命,我才是……
后记——为什么我修改不了,为什么我的文字被锁定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公平,不公平!
后记——我暂时无法回到那边了,有东西在阻止我过去,不过没关系,它的力量不强,我总能回去的,我会复苏的,我会的,一定。
可笑吗?这就是他差点丢了命换来的真相,真相是他活在一本书里。
他自以为是的反抗,到头来还是作者的设定。
如果作者不改设定,不对他产生欲望,那么他的下场是不是真的被蹂躏至死?
祁白辰从这一刻开始,从看到那些文字的那一刻开始,才真正觉醒,不是作者的设定,是他自己觉醒了。
他不愿意再当一个圣父,却无法苛责那些被控制起来的主要人物。
总有一天,他会想办法弄断他们的线。
后来他的阿絮果然被骗走了灵魂,而来的那个家伙么?
好认得很,他没有教过阿絮侵略的心思,阿絮怎么可能对他露出那种想要把他吃了的眼神。
他不动声色,他虚与委蛇,他讽刺着作者的龌龊心思,他很多次按捺不住杀心。
直到,作者终于恼羞成怒,于是世界毁灭,他来不及阻止,赶到时,一切无可挽回。
作者终于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而他因为不忍伤害阿絮的身体,于是千疮百孔地死去。
他不怪沈絮的,这不关他的事。
但他怨,怨沈絮离开他,怨沈絮贪吃被骗,怨沈絮给人钻了空子的时机。
他怎么可能不怨,他们都死了,他也死了吗?
他没死成,临死前,他看到一张卡牌护着他,里面是真正的天命力量。
那一刻,他成仙了。
面前有一支笔,笔身上有一串数字“九五二七”。
这支笔无论沾什么颜色的墨水,写出来的字都是透明无色的。
字会化作一条条命线。
但那些命线不是真正的命线,因为他不是天道,他不是作者。
他只是,机缘巧合,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意中偷了作者的能力罢了。
他尝试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但活过来的人意识还在,生命体征却依旧是死人。
原来人物跟作者的差距那么大,哪怕他成了仙,哪怕他也学会了命线,他依然做不到逆转生死。
世界在重启,不重要的人物更新换代,像一个正常世界那样生子、死亡、发展。
重要的人物必须回到原来的剧情,再重复走一遍。
但,祁白辰的线抢了先,金线无法再控制被他的线连接的人。
他用幻术,给所有人造了一场梦,一切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人死亡。
但他明白,他们都死了。
回不来了,都死了。
祁白辰收拢思绪,摸了摸沈絮的脸,沈絮似乎是感到有些痒,挠了挠脸。
“阿絮,师尊不怪你,师尊只是怨你,怨你轻易离开我,你莫要再离开师尊了,师尊会原谅你的……”
但沈絮听不见,无法改变的过去,似乎已成定局。
……
沈絮其实已经没有逃跑的意思了,他这次来秘境就是为了师尊的身体着想,他这半个月来到处搜刮材料,几乎要填满所有储物法器了。
偷偷搬的东西差不多了,他想了想,还有一个戒指的空余,他要不要挖点土回去,万一这土特殊能用上呢?
这半个月沈木瓜诚心诚意教了他不少法术,他却在想着怎么把这条狗骗到秘境深处魔族集聚地,让那边的魔族先拖着它,然后自己通过宗主的接应先跑出去。
话说已经快到时间了,为什么宗主还没有来接应他?
沈絮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宗主把他进秘境这事给忘了,不知道祁白辰已经醒了,而且正阴沉着脸准备来抓他。
沈絮站在约好的接应坐标,忽然挠了挠头,对沈木瓜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还有重要东西没到手,之前就是在主城那里,但是那里太危险了,我准备临近接应时间的时候去拿的,结果竟然忘了,现在可怎么办?”
沈木瓜狗狗耳朵动了动,轻轻将手搭在沈絮小臂上:“主,勿忧,我去拿,您在这等。”
沈絮摇了摇头:“不行,你只是一条狗,你去太危险了,而且马上要到时间了,万一宗主接应的时候你错过了,那怎么办?”
“没事的主,我会自己想办法,您要拿什么,您说便是。”
沈絮装模作样犹豫片刻,这才随便编了个东西。
看着沈木瓜远去,沈絮内心越来越焦急,怎么还不来接他,宗主到底在干什么?该不会忙忘记了吧?
也太不靠谱了,干什么呢这是?这都能忘记?
再不来接他,师尊醒了误以为他要跑怎么办?没事没事……宗主是知道他去干嘛的,宗主会帮他说话的。
他压根不知道宗主已经被抹去了这段记忆,也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
他只感觉这周围的空气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冷了,他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快要被冻住了。
怎么了这是,他混在亡灵大军里时也没这么冷过啊。
越来越冷了,沈絮哈了口气,竟然能看见白花花的雾气,他摸了摸自己的睫毛,上面甚至凝了一层霜。
我靠?大夏天的别搞啊,现在才八月啊,别搞。
老天爷疯了吧,降温是这么降的吗?一秒钟就到零下了?
宗主真是的,还不来接他!
他下意识一转身,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第58章 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好了,他要长针眼了!】
寒潮终将他拥裹, 师尊贴着他的耳朵,满怀怨气地轻语。
沈絮只感觉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被抽了出来, 下一刻就要升天了!
“阿絮很高兴罢,看见为师倒下。”
“不不不是……”
“很高兴是不是呢, 以为跑到秘境里来为师便找不到你, 还是说, 阿絮觉得为师活不长了,撑不到来寻你?”
“不是不是”, 沈絮慌得一批,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泪就先行一步。
师尊冰凉苍白的手摸着他的腰, 摸着他的小腹,并且正在持续往下!
“不要……不要……”沈絮拼命往后躲师尊的手, 可身后便是师尊的胸膛, 他反而像主动投怀送抱那样紧紧贴在了师尊身上!
“我, 我没有跑, 我不是跑, 我,我是给您找,找做……”
“嘘, 安静会”,祁白辰一手按住那处, 另一手摩挲着徒弟的脖颈,“抬头看, 那边有颗树, 喜欢吗?”
沈絮哪里敢说不喜欢,他哆哆嗦嗦道:“喜……喜欢……师尊要把它搬回去种吗……徒儿……徒儿帮您……”
“喜欢便好”, 祁白辰声音很轻,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棵树枝繁叶茂,只是缺了朵小花,瞧着不大喜人,阿絮不若帮帮它可好?”
“好……可是……可是徒儿……”
可是他不会啊,他不知道怎么让树开花……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到了树上!???!!!
“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啊师尊,师尊您冷静一下吧求求您了呜呜呜……”
合着是这么个帮法,他是那朵即将要开的花是吧!
不要啊!
他好想下去,可是树太高他连动一下都不敢,只能不停地打哆嗦。
“呜……呜啊哇……要……要死人的……呜呜呜……要死人了……”
祁白辰把他压在身下,手已经抽出了他的腰带,温柔地安抚着他:“乖,不会的。”
“呜呜呜,我有长条恐惧症,师尊您太威武雄壮了,我好怕……”
“怕罢,为师便是让你怕。”
“呜呜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啊!下面都是鬼,他们都在看我!”
“没有鬼”,祁白辰威压一放,顷刻一片灰飞烟灭。
“趴好,手抱稳,否则即便你掉下去,为师也不会停。”
“呜哇哇青天大老爷我真的冤啊,师尊我真的冤,您先听我说行不行……”
“为师耳朵不好使。”
“那我写……我写给您看好不好。”
“你字丑,为师识不得。”
“呜呜呜”,沈絮没辙了,只好摇摇欲坠地抱紧树干,恶狠狠道,“混蛋!”
混蛋师尊扒他裤子还提剑讨伐他,等回去他就在师尊茶杯里面撒胡椒粉!
气死他了!
沈絮窝窝囊囊地一边生气一边在掐着他命根子的坏手的威胁下配合地撅屁股。
草,早知道不管师尊了,爱昏不昏爱睡不睡!
现在好了,师尊不睡了,改过来睡他了!
“啊啊嗯,呜呜呜,您您轻点,我,我要是掉下去怎么办,太高了太高了呜呜呜,我怕,师尊,师尊我怕…您别这么凶,我真的怕……”
沈絮甚至觉得,再晃两下这根树枝都要断了。
但是该说不说,师尊好会伺候人,嗯……
沈絮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享受。
他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实在是骚得不行,明明师尊在惩罚他,他却享受起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虚,心想绝不能让师尊知道他舒服着呢,要不然师尊肯定不让他好过。
他装模作样的哀叫:“师尊您太牛了,我服气了,我真的服气了,我已经完全拜倒了,您赶紧收了神通吧!”
祁白辰听着徒弟叫得骚,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把人脑袋强行掰向自己,沉默良久后,一声夹带愠怒、阴阳怪调的质问传入沈絮耳中。
“不是有长条恐惧症?”
“啊…啊嗯……”
祁白辰用手指抹了抹沈絮嘴角溢出的口水,伸到他眼前:“那此为何物?”
“呜嗯……眼泪……这是眼泪……”
好一个眼泪,祁白辰都气笑了。
“好,眼泪便眼泪,一会‘哭’得口干舌燥,为师可没处找水与你喝”,祁白辰把徒弟的腰折起来,树叶很快又落了一地。
沈絮心道完全不需要,因为他自己会变成喷水井。
不过他确实也不肯喝井水便是了。
沈絮动了动身子,屁股往前挪了一点,他想躺舒服点,可谁知道师尊好像误解了什么,握住他的腰就把他拖了回去!
沈絮有点委屈地看了师尊一眼,然后抿抿唇掉眼泪。
混蛋,那么粗暴!他的背差点擦破皮!
……
回到太上殿,祁白辰发现小徒弟有点变了,具体哪里变了说不上来,就是总在他面前晃。
莫不是想让他解开禁制不成?想得倒美。
沈絮迈着小步子,他的手被拷住了,脚也被缠着,他还以为师尊要跟他玩情趣呢,结果师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竟然对他说“别想了,为师不会同意。”
可恶!又不跟他玩,那把他拷上有什么意义!
沈絮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太爽了,想着了,希望多来几次。
他觉得自己是在关爱孤寡老年人的性–福。
他分明是在做慈善!伟大的慈善事业!
祁白辰正在院子里看书,余光瞟见徒弟鬼鬼祟祟凑上来,拉下脸立刻就要呵斥,谁知一抬头就看见小徒弟咬着项圈的链子,往他身上叼。
他顿了顿,忽然意味不明低笑了声:“想出门遛?”
沈絮气结,吐了链子,气冲冲小碎步往屋里走。
油盐不进!
本来他还觉得师尊是个很好的男模,虽然他不喜欢师尊,但是师尊技术好可以当个床伴时不时一起玩一玩,结果师尊竟然冷落他,实在可恶,那还是算了吧,床伴哪里没有?还不如他去找他的小奶狗。
比起0他肯定还是喜欢做1的,虽然他还没试过做1的感觉。
但是做0都那么舒服了,那做1肯定也不差。
沈絮美滋滋想着,全然忘了自己是个阶下囚,哪也去不了。
而且师尊可是威胁他了,再跑一次试试,保证关他小黑屋。
沈絮想美了,就开始“啦啦啦”的哼歌,一点没有被圈养的自觉。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一只鸡,你是一只鸭,呱呱呱呱呱呱呱,鸡把鸭儿插~”
祁白辰强忍着魔音贯耳,但最终忍无可忍:“阿絮,你过来,为师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呀”,沈絮屁颠屁颠过去,刚过去就被一只手拎着转身压在了石桌上!
“呜呜呜师尊你骗我,你不好,你坏,你一点都不好。”
“你不是想要么?”
“可是你骗我,你说给我看好东西的……”
祁白辰忽然嘲讽地笑了笑,“为师几时骗过你,你低头看。”
沈絮脸一下红得像猴屁股。
混蛋,他不看,给他看这个宝贝,他要长针眼的!
“快放开我!晚上再要,现在我不要了!”沈絮觉得自己应该要脸,而不是跟师尊一样恬不知耻大白天就开始干这种事。
祁白辰微微有些不悦:“白天晚上有甚么区别?”
“晚上黑,看不见您那张鬼脸。”
祁白辰呼吸一滞,差点没忍住揍人。
“阿絮日后还是莫要出门见人了”,他幽幽道,“为师怕你不知道何时何地被人打死,为师找不到你连尸骨都收不回来。”
沈絮一听,就觉得师尊简直是个大傻蛋。
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他脖子上的玉佩又不是一次性的,要不是因为这块玉佩,他也不至于去合欢宗的事这么快被抓。
师尊老年痴呆了吧,连这都忘记了!
“傻师尊。”
“阿絮说什么?”
“我说好师尊”,沈絮怂怂道。
“好什么?”祁白辰还是不满。
沈絮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道:“好傻。”
口嗨的报应很快就让他差点丢了三魂七魄。
“啊啊啊,啊啊嗯……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傻,是我好傻呜哇哇,好师尊,好夫君,饶命啊……”
……
日子就那么没羞没臊的过着,沈絮日日被滋养着,修为一天比一天高。
祁白辰倒没什么意见,他或许很快就要离开了。
按照他的计划,他会让作者亲手杀死“他”,然后他再趁机真身进入那个奇怪的世界,单杀作者的本体斩断其主宰命运的能力,然后再回来单杀作者的魂体,彻底让一切都结束。
命宗好几代人的努力不就是为了找到前往那方世界的坐标么。
已经快找到了。
他要短暂离开这个世界一会,那边流速慢,这边流速快,他在那边找个人的功夫这边可能已经过了好几年。
他试过很多次了,十五天的时间,每一次都只够跟着沈絮不到十分钟。
所以还是要给小徒弟一点自保之力的。
祁白辰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打算告诉沈絮这件事,沈絮毕竟跟作者联系紧密,万一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法子,一说就被作者听了去呢。
祁白辰并不知道未来自己这一走,会让沈絮产生什么误会。
而沈絮又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第59章 他死了,我干的
【太突然了,他才刚刚有点喜欢师尊。】
自从被抓回来, 大概过了有三四天。
沈絮好像提前预感到了什么,时不时就会主动往祁白辰怀里坐,缠着师尊跟他亲热。
到了第五天, 是中秋,沈絮取出屋里这几天一直在做终于做好了的孔明灯。
他手依旧被拴着, 行动不太方便, 要不然区区几盏灯要不了一天就能做好。
祁白辰静静歪在树下躺椅上, 眼眸看向徒弟的正脸。
他其实知道小徒弟背着他在干什么。
日日端碗米糊进屋,心思写在脸上。
好猜得很。
可他偏不猜, 偏要按兵不动,偏要等他的阿絮自己凑过来, 只有这般,他才算高兴。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恶劣, 但那又如何呢。
小徒弟每一根头发丝都出自他手, 每一寸肌肤都是他揉捏出来的, 没有一处没拓印过他的指纹。
性子是他养出来的, 一身本事是他教出来的。
他的, 都是他的。
合该是他的,合该亲近他。
沈絮不知道师尊在想什么,他抱着一盏灯出来, 已经近黄昏了,他看不清师尊的眼神, 但他感觉到了有一点危险。
他咽了咽口水,慌慌张张地放下灯转身, 进屋去拿剩下的两盏。
三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它可以代表福禄寿三星。
他知道师尊在忙很重要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他希望师尊可以顺利。
他希望幸福的日子可以长远一点。
其实他刚刚有一点明白自己的心,因为师尊真的很宠他,比所有他见过的人都对他好。
他亲爹都打他呢,师尊比他爹温柔多了,师尊打他都轻轻的,还会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揉揉。
虽然师尊说话不好听,一边揉还一边讽刺他。
而且时不时玩玩他,让他有一点点讨嫌。
他被抓回来做了一顿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点喜欢师尊。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有点喜欢了,只不过那时候他喜欢的是那个装出来的温柔的师尊。
现在他喜欢的是这个腹黑嘴毒的师尊。
不过沈絮觉得自己不是恋爱脑,他对师尊也就是那么指甲盖一丁点大的好感,要是师尊对他不好,他还是会去找他的小奶狗的。
在这件事发生前,他想跟师尊真的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沈絮把灯搬出来,毛茸茸的脑袋探到祁白辰面前,跟他要毛笔。
祁白辰不咸不淡的坐着,手指磨磨唧唧地轻扣躺椅扶手,就是不说话也不动。
急得沈絮连忙坐到他腿上讨好地亲了他好几口。
沈絮不明白,师尊到底是怎么能做到这么讨嫌的呢,总是这样贱贱的。
总是要收他点好处,才肯给他办事!
祁白辰这才取出笔墨,却圈住徒弟细腰不让他走:“写罢,为师看着你写。”
沈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用不太方便的手费力地抱住一个灯,他本来就体量小,又贴着师尊小腹坐,正好还能留些位置够把灯放在师尊的膝头,提笔歪歪扭扭写下三个字。
祁白辰看着自己丑不拉几的名字,内心微微触动。
他嘴上却说:“阿絮在这灯上写下师尊的名字,莫不是心里有怨气,想送师尊上天?”
沈絮心道:还是您比较有怨气。
怨气这一块,还得是师尊权威,他沈絮算个啥,他怨气再大也就是撒胡椒粉当场被抓,然后被罚得泪水涟涟罢了。
师尊可真是个好人啊,从来不记隔夜仇。
沈絮咬牙切齿地想着。
祁白辰抬手捏住他脸,语气凉凉的:“果然是有怨气,牙齿咬这般紧,莫不是想咬……”
祁白辰话还没说完,沈絮连忙拿走灯用嘴堵住他的唇。
沈絮脸一阵红。
什么咬,咬什么,师尊说这些干什么,他想到昨晚羞羞的事了。
昨晚他没想咬的,他只是不小心,谁让师尊非要往里面弄,弄得他喉咙痒想咳,一不小心就咬上了嘛!
这能怪他吗?师尊又不教他怎么弄,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实操,那他能配合好吗?
明明师尊也有问题,非要阴阳怪气说他是狗崽子,真是长了一口好牙。
他一听,非常生气,于是真的且故意的又咬了一下。
于是师尊就说他牙尖嘴利,要给他好好磨一磨牙。
沈絮一想起来昨晚的荒唐事,就觉得腮帮子好疼。
天杀的,磨了半夜的牙齿,把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中午他起床看见师尊站在床边,都羞得不想出被窝了,要不是师尊硬拖他起来穿衣服让他出去把红枣桂圆粥吃了,他能在被窝里躲一整天,天黑了再出来。
打情骂俏间,天已全黑。
沈絮鼓起腮帮子:“师尊,快放开我,我要放灯,我要第一个放灯!”
祁白辰放开了小徒弟,躺着看缓缓升空的孔明灯。
真可惜。他老神在在的躺着,心想昨晚四更刚过他就先放过了,他才是第一个。
他放灯的时候,小徒弟还睡得起不来呢。
大抵是累坏了,或者嘴巴有点合不拢了,睡着了还可可爱爱流着口水。
他放的灯可不是小徒弟那种过家家似的凡人玩意儿,他放的是天灯,用他的法力点燃的,里面是他偷剪的徒弟的青丝和自己的一缕。
他放天灯没什么意思,生同寝死同椁,挺好。
他要“死”一段时间,这期间沈絮敢不老老实实给他守丧,敢背着他乱搞,他就真的送沈絮上天。
在他气死之前,他一定先送走徒弟,带着徒弟一起下地府。
黄泉路上还有个随时随地可以推倒的伴,真挺好的。
祁白辰心念一动,也不管某人正高高兴兴看自己的灯呢,挥手一招把人弄到怀里,直接翻身压在躺椅上。
沈絮好好地看孔明灯呢,忽然就飞到了师尊怀里,他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那样瞬间红了眼睛,挣扎着要跑,可再他怎么挣扎哪里拧得过坏坏的大灰狼,只能老老实实挨草。
此夜,或将是往后数年最后一个团圆。
沈絮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后来他无比后悔自己这一夜的挣扎,再后来重新见到朝思暮想之人时,他再也不会在床上反抗。
他会很乖的趴在那,乖得叫人心疼。
……
事出的很突然,大概就是隔天早上沈絮起来,发现枕边人不见了。
他也没当回事,爬起来洗脸,可忽然之间听到一声急促、崩溃的狗叫,他愣了愣,感觉有点像沈木瓜的声音。
不,不可能,沈木瓜怎么可能出来,沈木瓜在秘境里呢。
他寻思大概是哪个长老搞了条狗回来养,那狗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才会叫那么惨。
可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沈木瓜站在了他面前,阴沉沉地看着他。
他一哆嗦,下意识后退半步想喊师尊,这一退就贴上了一只鬼王的胸膛!
林安寿与沈木瓜两侧夹击,他左右为难。
咋了?他一头雾水。两大门派围攻太上殿?
师尊跑哪里去了?搞什么啊?
沈木瓜狗耳上的毛炸起:“呜……汪!”
“嗯……那个……我还有事,你们聊!”
沈絮连忙跑路,这一跑他才发现不对。
他脚上的链子怎么断开了?
他的手铐好像也变回手镯了。
师尊呢?师尊去哪里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颤抖:“沈,沈木瓜你……你把……你把他怎么了?”
他是骗了沈木瓜,沈木瓜要黑化就冲着他来,他师尊刚刚换身体正虚弱着,他几乎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
“三师兄……”他语气越发抖得不成样子,“我没对不起你吧?”
沈木瓜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他狗狗眼里闪过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听祁白辰的话。
“呜汪汪汪!”他到底还是与林安寿一同扑了过去。
林安寿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他今天回来单纯是想抓人,跟沈木瓜一起来纯是碰巧。
“我的好师弟,你对不起的人看起来还挺多”,林安寿伸出手,“不过没事,你过来,师兄护着你,那条狗没法伤你,师兄来接你回家了,我们终于可以做永生永世的好朋友了……”
见沈絮迟迟不过来,还攥着拳头仿佛在酝酿什么,林安寿目光一冷,伸手就要抓人。
他刚伸手,沈絮就红肿着眼眶抬头,伸手握住林安寿的手,一个过肩摔就把他砸在了地上!
“你们把我师尊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我问你们话,你们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
“很喜欢装听不懂是吧!”沈絮抓着林安寿的手,往另一边又一摔,“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不高兴你跟我说啊,你欺负病人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师尊病了!他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你把他怎么了你说,你说啊!”
林安寿有一瞬怔住,他没把太上长老怎么啊,他又打不过他能怎么?他专门挑着太上长老去命宗的时候过来偷人的。
他为什么要把太上长老怎么?他只是想来偷个人而已,太上长老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沈絮见他沉默不语,一下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把他砸来砸去。
“呜呜呜,师尊你快回来,家里闹鬼我害怕……”
“你为什么不回来”,他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你的结界为什么开了?你怎么肯开呢,你就不怕我跑了?”
沈木瓜看着沈絮良久,狗狗尾巴不安地甩了甩,最终还是狠下心道:“别喊了,他死了,我和林安寿一起干的。”
无人注意躺椅后面悄悄探出一根金线。
第60章 人总是要长大
【师尊不怪你,你好好的。】
什么?
沈絮停住手, 呆呆的发愣。
死了?谁死了?师尊死了?怎么可能呢?师尊怎么会死呢?谁死了师尊都不会死的啊,师尊可是主角啊,主角死了后面的剧情还要怎么走啊?
可是……剧情已经崩坏成这样了, 师尊真的还是主角受吗?
“不可能,他不会死”, 沈絮摇摇头, “我不信, 他昨天还好好的,你一条狗怎么打得过他。”
沈木瓜欲言又止, 林安寿从地上爬起来,“明摆着这条狗骗你, 我过来的时候分明看见太上长老往命宗去了。”
林安寿再次伸出手:“师弟,我这次是专门来接你的, 鬼城已经修好了, 你跟我走,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沈絮没搭话, 只是问沈木瓜命宗在哪。
沈木瓜不愿意答, 他就问林安寿。
“三师兄,你告诉我。”他目光决绝。
林安寿顿了顿似乎被唬住了,片刻后, 掩去心底的不愉快,平静道:“让你看着他走也好, 他自己要找死怪得了谁,你见到他尸体便不会再惦记他了, 我可以带你去, 前提是你跟我回鬼城陪我一千年。”
说完,他身周黑雾扩散, 只是瞬间两人就消失在沈木瓜面前!
沈木瓜急促地汪了一声,狗眼瞪大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了一根金线!
他变回原形一爪子抓住那条金线,张口就往肚里吞。
“呜……呜汪……”他仰倒在地,不停打滚,脑子里很痛,有什么东西正硬生生往他脑子里灌,巨大的冲击让他翻着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沈木瓜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沈絮离开的方向,喃喃:“原来如此……原来这是他第一世,而在后世他已经用过两次卡牌了。”
沈木瓜意识到自己不能按照祁白辰的意思去阻止沈絮,否则轮回无法闭环,那么现在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他是沈絮第三世最终计划的最后一环,他绝对忠诚于沈絮,他会在一切寂灭之后使用第三张卡牌唤回主人的灵魂。
同时配合时间怀表重启这个再也没有所谓“天命”的世界。
……
祁白辰留下假身在命宗,在他前往另一个世界的一瞬间,他操控的另一个纸人会被故意泄露给天道,天道为了阻止他必然会摧毁那个假身,而他则真身前往那个世界。
这样一来,天道以为他死了,他却直捣老巢,简直完美。
计划很好,唯一没想到的是小徒弟会过来。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呢?
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沈絮看到师尊,刚要笑,就被抱住。
点点金光撕碎白纸,一条条命线昭示结局。
他瞳孔放大,呆若木鸡。
“阿絮……你怎就这般不乖……”
那只抚摸他的手在渐渐消散,祁白辰声音充满了遗憾:“罢了,师尊不怪你,你好好的,离开这里别再被它欺骗了。”
沈絮下意识伸手要抓,祁白辰的身体就在那一瞬间溃散,无数白纸飘向天空,像极了一张张纸钱。
啪嗒——
一块暗金色的怀表摔落在地,它似乎是坏了,三根指针都不能动。
“不……不要……不要……”
“师尊——!”
他拼了命的去收集那些白纸,沈木瓜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就像百年前看着祁白辰去收他的碎魂一样。
“主”,沈木瓜蹲下来,捡起怀表塞进沈絮的手心,“他从来没有怪过您,真的。”
沈絮推开沈木瓜,疯疯癫癫地在地上爬,看到白色的东西就往怀里藏,沈木瓜一靠近他,就被他凶狠的眼神瞪得后退一步。
命宗宗主走过来,与沈木瓜站在一处,摸着胡子道:“快结束了,它受伤不轻,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行动——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嗯。”
“第一次见他,他就疯疯癫癫的,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疯。”
“嗯。”
“小祁的灵魂应该成功到达那边了,幸好老夫眼疾手快。”
“嗯。”
“给点别的反应行不行?”
“给我们一间客房,我要跟主聊聊。”
“他那个样子你怎么跟他聊,你靠近他我都怕他咬你喔。”
“没事,我让他咬。”
“老夫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宗主摇了摇头,“随便挑吧,反正我这宗门里没有一个活人,就连我也是个活着的死人,你们爱住哪间住哪间好了。”
沈木瓜一个手刀打在沈絮后脖子上,弯身轻轻抱起沈絮。
宗主在他身后忽然轻声开口:“他们会活过来的,对吧?结束之后。”
“嗯。”
“沈逆。”
“嗯。”
“果然,这才是你真名,老夫在命盘中看见过你,可那时候你并不是一条狗,你……你可以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什么吗?”
沈木瓜抱着沈絮站了很久,最终道:“时间是一场旅途,主在最强盛的那一世创造了我,而我等待了数百年,就是为了来这一世帮助最弱小时期的主实现时间逆行。”
“我的代号:最强逆途系统,九五二七。”
命宗宗主骇然,震惊得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沈木瓜回到房间,轻轻将沈絮放在床上。
对,他的确应该叫沈逆,第二世的时候主人把他捡回来时取的本来是“逆”字,可是主人字实在太丑了,大主人当年扫了一眼,道:“一只狗叫什么木瓜?”
主人逆反心理一上来,拍着桌子喝道:“就要叫木瓜,有种草死我。”
从此以后他就叫木瓜了。
天命的笔和可以改命的书是主人在第三世留给大主人的遗物,他成功在第二世和第一世送到了大主人的手里。
幸不辱命。
……
沈絮醒了,双目无神,两眼空洞。
师尊死了,当真死了,当着他的面为了挡下不知道谁的攻击死的……
是他,都是因为他,如果他不跑出来,师尊就不会分心,师尊不分心,就不会被撕成碎片。
“我的……我的纸呢?”他忽然发现怀里空空如也,他一把抓住沈木瓜的袖子,“我的,还给我,还给我。”
沈木瓜摇摇头:“成粉了,它们只是普通纸罢了。”
“不可能……不,师尊怎么会用普通纸做身体,不可能……”
“主,这是真的”,沈木瓜用手指示意沈絮看手心的怀表,“您先冷静,这个东西可以穿梭时间回到过去,您可以挽回一切的,不过它现在被大主人封印了。”
沈木瓜放了几本书在床头:“这是基础阵法、禁术图鉴,借的命宗的,我只是一条狗,看不懂。”
沈絮没说话,紧紧捏住怀表,掌心发汗。
他把书抢过来,护食似的抱在怀里,又用一种凶恶的眼神瞪沈木瓜。
沈木瓜叹了一口气,出去,关门。
屋里传来翻书声,和很轻的啜泣声。
沈絮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一直都是没心没肺,万事不在意,每天都像小孩子那样活得开开心心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不愿长大和不成熟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代价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他承受不起,只有逼着自己长大,才能一点点消化那些旁人不能理解的痛苦。
为什么呢,明明只有一点点喜欢师尊,明明说好不要当恋爱脑的。
为什么那么痛,那么痛那么痛,痛到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好杀了自己以死谢罪。
原来人是不得不长大的,如果不能自己长大,就会有意外来教你长大。
原来岁月催人老是这个意思。
不是时间到了就长大了,是时间到了该经历一些事了,就长大了。
岁月会把你催熟,拔苗助长的痛恐怕只有禾苗自己方知。
沈絮到这一刻,终于被逼着迈出了那一步改变自我的路。
十年,他解开了第一道复杂无比的仙阶阵法。
没有参考,没有前人的经验让他借鉴,因为那是他师尊自己独创的,每一道阵纹都是祁白辰成百上千年来为了抵抗天道扎扎实实夜以继日打下的功底。
他只能将自己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学习的阵法书一个字一个字看透吃透,把基础打得牢不可破,然后去理解师尊的想法、思路,尝试破解。
每破解出一点,他就会哭一场,就好像师尊还活着,他们两个在对弈一样。
千道禁制,万道阵法。
他要跟师尊下整整一万一千零一局棋,才有踏上后悔路的资格。
一局都不能输。
三十年,他破解了三百道,禁制一百阵法两百,俨然已经是当世最强阵法宗师。
他的修为也没停滞,因为那些阵法太强,强到他不得不拼命修炼提升自己,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炼和破局上,连饭都不吃一口。
沈木瓜每天往他房间里送灵石,他自从来到命宗,已经三十年连门都没有出过了。
禁制要简单一些,第五十年的时候,他解完了全部。
可是阵法有一万道。
一道比一道更复杂数倍。
它们如同一张张蜘蛛网,而沈絮是一只误入蛛网的蝴蝶,不得不拼命扇动翅膀才能堪堪破坏一点蛛丝。
第五百年,他终于解到了最后一道,那一道串连了前面所有阵法和禁制,让他不得不用五十年来破解。
至此,他学会了祁白辰全部的阵法、禁术,修为半步成仙,所有基础法术全部融会贯通。
……
因为这场意外,祁白辰沉睡了七年才醒。
两方世界的通道出了问题,他不断在各个时间点里穿梭。
每次停留都只有短短七十秒,而下一次是哪个时间点连他也不知道。
他站在沈絮家楼下,看见一伙人似乎在堵他徒弟。
他皱了皱眉。
领头那人道:“喂,干什么的?少管闲事。欠钱还债,天经地义。”
他时间不多,没耐心陪这些人耗,施法将一块石头变成金条,不耐烦道:“够不够?”
“够够够”,那人连忙把金条揣怀里:“您是小絮的……?”
祁白辰没答,径直离去。
“老大,这明显是他亲哥哥嘛,搞不好沈絮这臭小子有别的身份捏!你看他爹他一家人那个长相,就他过世的那个娘还能看得过去,他爹那个基因怎么可能生的出来怎么漂亮的伢,他爹不就是因为怀疑他娘出轨才……”
“鬼扯你娘了个蛋的!沈老赖早就先出轨了,渣人就是渣人,呸!妈的他自己渣,关娘们什么事!”
“是是是!”
“以后对那臭小子好点,暗中保护着听见没!如果有人要打他,你们就先冲上去打,别人看见你们打,别人就不好意思打了!”
“是是是!没问题老大!”
“如果那些人还是给脸不要脸,就给老子干他妈了个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