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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空青关闭手机屏幕,闭上眼睛,试图让脑海中关于Omega的定义回到之前在科学领域中的代指。

omega可以是最终结果,可以是极限值,可以是角频率也可以是序列代号,甚至可以是某个天体的轨道周期或自转周期,但不应该是……是一种性别。

鹿蹊坏心思地追问:“季教授,我还是最聪明最讨人喜欢的omega嘛?”

季教授动了动唇,抬手按住了靠近的被子卷。

鹿蹊笑得越发嚣张,头毛乱糟糟的脑袋甚至都已经怼到季教授耳朵边了。

季空青无奈叹气。

任由鹿蹊笑得像只志得意满敞着肚皮大声嘤嘤嘤的大尾巴狐狸。

“季教授也不想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吧?”鹿蹊笑着笑着,戏瘾上来了,趴在季空青的身上抬起一只手撑着脸颊,朝着一脸正派的季教授比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只要季教授小小贿赂我一下,我将誓死捍卫omega的秘密!”

“啪!”

不轻不重的力道,隔着被子打出一声闷响。

今天第三次被打了屁.股的鹿蹊气势全无,瞬间噤声。

并且合理怀疑季教授是借机故意满足自己的某种特殊嗜好。

“不准乱说。”季空青先是给了一个巴掌,然后递出一颗甜枣,“鹿先生接受怎样的贿赂?”

鹿蹊在控诉季教授的低俗XP和提条件的诱.惑中摇摆了一下,掀开被子,坐在被他拱得乱糟糟的床上,大声宣布:“我要求家里有冰镇肥宅快乐水,并且不定时外卖掉落炸鸡汉堡小薯条!”

季空青本来也没想真的就这么一直管着鹿蹊,不论是当老师还是当父亲,这样显然都很招人嫌,更别提是做丈夫。

“好。”但不得不说,季教授非常受用鹿蹊这段时间好好吃饭的行为,“知道怎么点外卖吗?”

校区里就是这点很不方便,点外卖需要放在特定的位置自己去取,专家公寓这边的外卖暂存点并不在一楼大厅,而是专门有个可以保温的外卖柜。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享受被季教授看着的感觉,但实在怀念垃圾食品快乐的鹿蹊轻哼一声,给了季教授一个眼神。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这种年轻人和正经老古板不一样”。

只大了鹿蹊一岁,甚至两人还是初高中同学,但总是平白差辈的季教授很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转念想到刚刚冲击过他的omega事件,顿了顿,还是掠过了这个话题。

鹿蹊一看季空青的表情就猜到季空青想到了什么,闷笑着趴回了被窝里。

闷闷的笑声还在持续。

几分钟后,季教授掀开被子自己钻进去,将笑得眼角眉梢绯红一片的鹿蹊压在身下,覆上一个狠而沉的长吻。

一吻过后,季教授放开鹿蹊被犬齿磨得发红微肿的唇瓣,直起身,撑在鹿蹊耳边的手指间卷着鹿蹊散落的发丝。

被亲的气喘吁吁,浑身发软的鹿蹊抬眼看向神色郁郁的季空青。

就……真的很像是他之前刷过短视频里,那种被哈士奇冲击过世界观的德牧老干部。

几个呼吸后,鹿蹊小幅度一点一点蹭着身体转过去,背对居高临下笼着他的季空青,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对不起,但是……哈哈哈哈哈!”

他就是一看到季教授就想笑啊!

……

第二天,两人找来阿姨打扫了狗子留下的残局,并且从各种沙发桌椅的死角下,挖出了狗子精心藏匿的冻干猫粮。

存粮被尽数收缴扫进垃圾桶的狗子发出了震惊的嚎叫声,想要跑酷却被季教授无情镇压,被鹿蹊套上一走三趔趄的蕾丝小女仆裙,十分屈辱地选择暂时蛰伏,伺机拿回奶牛猫应得的家庭地位。

当天晚上,季教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炸鸡小薯条,并且为鹿蹊在高脚杯里倒上冰镇快乐水。

鹿蹊也很懂见好就收,收了好处后抬手在自己嘴上拉上了小拉链。

至此,严重影响季教授形象的omega事件在家里被成功揭过。

***

定好的婚期在新房装修和两人逐渐关系升温的同居中逐渐逼近。

是真的逼近。

非常有紧迫感。

鹿蹊看着两位母亲发来的婚礼流程,表情甚至有几分敬畏。

他用食指勾了一下季教授虎口上的那颗红色小痣,压低声音,试探性的开口:“季教授,你觉得……咱们现场逃婚的概率有多大?”

真的很心动,并且骨子里带着小叛逆的鹿蹊想象了一下,但其实他当时出柜都没引起海女士真正的怒火,这让鹿蹊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少年时期刚冒头就被吓回去的叛逆期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季空青也看着这份婚礼流程沉思很久了,他放下手机:“这取决于我们后期的抗压能力有多强。”

说完,季教授纠正了鹿蹊的用词不严谨:“小蹊,我们一起跑不能被算在逃婚范畴。”

“哦哦哦,那就是我拐带你私奔,这总没错了吧?”鹿蹊摆摆手,示意季教授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他靠近季空青,形状无辜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看向爱人的眼神乖巧极了:“季教授,跟我走嘛?”

鹿蹊捏着季教授的衬衫袖口,手指悄无声息地钻进去,指尖叩在季教授的手腕间,转啊转地蹭到了季教授凸起的脉搏上。

这种撩拨季教授的小把戏鹿蹊已经十分手到擒来了。

季空青握住了鹿蹊做坏事的手。

鹿蹊朝着季教授眨眨眼。

季空青想到之前母亲发火时,家里一连吃了一个月的下火苦瓜宴,安静片刻后,决定献祭自己的老父亲:“嗯,跟。”

上了年纪的男人,多吃点苦瓜有利于身体健康。

“yes!”

鹿蹊飞快收回手,神情兴奋地拽来一张纸,唰唰唰拉出几道线条。

婚宴最终的举办地点是鹿蹊去过几次的一座法式庄园。

庄园浪漫典雅风格的建筑和一望无际的草坪非常适合举办婚礼,小时候鹿蹊就被海女士带着去参加过在那里举办的婚宴。

但太大的占地面积也为逃离婚礼现场提高了不少难度,更别提那边庄园的婚宴承办方向来以私密著称,标榜的就是:别说记者,未经登记许可,一只鸟都飞不进正在举办的婚宴。

所以在上流社会里,抢亲或是大闹婚宴这种混乱抓马的场景,绝无可能出现在真正讲究的家族里。

“嘶,这不得跑断腿了……”鹿蹊咬着笔杆,皱起鼻子,“感觉咱俩还没跑到大门口,就得被追上押送回去。”

打开电脑正在看邮件的季教授侧头,看了眼鹿蹊画出的简单地形图,若有所思了一瞬,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鹿蹊:“嗯哼?”

季教授没回答,而是用目光扫描了一遍鹿蹊。

鹿蹊被看得有些发毛,身体后仰:“干嘛?”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足够季空青摸清楚鹿蹊其实很喜欢被注视,被羡慕,甚至是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鹿蹊从来不知道怯场两个字怎么写,他可以昂首挺胸无比自信地面对任何场合,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支持和爱意。

季空青的手指轻点鼠标滚轮,眼眸含笑:“还记得惊霜吗?”

“你是说……”

鹿蹊的眼睛越来越亮。

季空青回应了鹿蹊的猜测,但话音却是一转:“如果真的要这样做,你就得加强锻炼,至少在体能方面有一定的提升才行。”

骑马不难,但骑得又潇洒又帅气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像鹿蹊之前那样在马场被季空青带着跑两圈就腰疼腿疼,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不太行。

鹿蹊:“……所以你其实就是变着法的想让我运动。”

季教授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宅且懒的鹿蹊其实并不太想运动,毕竟躺着不动人生依旧可以运转,但想到最近自己画画都有点体力跟不上的现实,鹿蹊在艰难抉择后,含泪接受了季教授的养生锻炼计划。

“首先是晨跑……”

鹿蹊听到这两个字就已经很想跑了。

季空青察觉到鸵鸟有想要把脑袋埋回沙子里的趋势,想了想,抛出诱饵:“晨跑只是一个开始,只要坚持半个月让身体苏醒,就可以进入健身房阶段了。”

如果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的话……

鹿蹊似乎非常喜欢他的身材。

不是季空青对鹿蹊身体的占有渴望,在季空青看来,鹿蹊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对某种喜爱事物的向往赞叹。

完全不带一丝一毫的旖旎。

就和看人体雕塑一样。

所以每当鹿蹊露出那种喜欢,想要,让我摸一下的表情时,被撩拨得难以克制的季教授还是会坚持且坚定地挪开鹿蹊的手。

鹿蹊的眼神太干净。

季空青知道真正充满占有欲与渴求的眼神是怎样的,他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可即使是在纾解的时候,那么难耐又漂亮,沾染了情.欲的时候,鹿蹊看向他的眼神也都是干净的,纯澈的。

鹿蹊是喜欢他的,只是喜欢的程度或许还不够。

至少……喜欢的程度还没能达到荷尔蒙与肉.体上的吸引。

刚才还试图鸵鸟的鹿蹊猛地抬头,眼睛比刚才卖乖时候还要亮,甚至还咽了下口水。

“真的?!”

“和你一起去健身房吗!”

鹿蹊都快馋死了。

毕竟同居都这么久了,别说吃到肉,他甚至都没真正尝尝季教授的味道。

不是那种味道,就是……咳,舔舔腹肌什么的。

鹿蹊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丝纠结。

他也想过搞点大尺度的东西试探暗示一下。

但平常看文画画时司空见惯的东西,真正想要去搞的时候,对上高岭之花,冰清玉洁的季教授,鹿蹊想搞事的心就又被用上来的羞耻感硬生生压下去了。

怎么说呢,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怂。

咳,这也……人之常情,对吧?

鹿蹊抬手摸摸鼻梁,眼神乱飞。

但想到进去健身房可能看到的画面,心头又是一阵火热。

冰冷的器械、紧绷隆起的肌肉、顺流而下的汗珠,隐忍克制的喘息……别说晨跑了,让色鬼参军都行啊!

鹿蹊眼神亮晶晶地靠近季空青,求证:“季教授,说话算数哦?”

“嗯,”季空青捏着鼠标的手指松了又紧,过了一阵,点头:“算数。”

季空青很荣幸能成为爱人艺术领域的缪斯,这让他想要入侵鹿蹊所有灵魂触及之地的掌控欲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但他却又不满足于这样的现状。

因为,他不是什么人体雕塑,他是鹿蹊的合法丈夫。

季教授看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发誓早起晨跑的爱人,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

越是靠近鹿蹊,越是拥抱鹿蹊,季空青原本只是想要好好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的想法就越是脆弱单薄。

他开始变得贪婪。

他不再只满足于拥有去爱鹿蹊的权利。

季空青想要鹿蹊爱他。

爱全部的、真实的、不可理喻的、甚至有几分狰狞丑陋的他。

想要某一天,他的爱人,会用看丈夫的眼神看向他。

颤抖的,充满欲.望与渴求的,看向他。

***

事实证明,只要诱.惑给的够大够强烈,别说是鸵鸟咸鱼了,就是死鱼都能起来跑晨跑。

又是一个六点起床的早晨,鹿蹊的半个身子探进浴室的门,看向正在洗漱的季空青。

“早上好,季教授。需要剃须服务吗?”

季空青知道鹿蹊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道:“好的,谢谢小蹊。”

本来是想催促季空青出门晨跑,完成最后一天打卡的鹿蹊硬着头皮走进浴室。

明明是搞自动化的,季教授用的却不是方便又快捷的电动剃须刀,而是那种很原始的刮胡刀。

鹿蹊被掐腰托起放在洗漱台上,手里握着还残留着湿意的刮胡刀,喉结滚动。

这东西……怎么用的来着?

就,刮吗?

第37章

鹿蹊先是努力扭过身体,像模像样地用水冲了一下自己的手和刮胡刀,然后转身面朝季空青。

鹿蹊微凉濡湿的手抚摸上季空青的脸颊,一点点慢慢地摸。

季空青垂眸站在台边,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鹿蹊冷不丁冒出一句:“季教授比我画过的所有头骨都漂亮。”

季空青掀起眼帘,很是无言地看了鹿蹊一眼。

鹿蹊其实是故意的,他笑着用膝盖和小腿勾着季教授的腰靠近自己,抬起手里的刮胡刀哼声威胁:“要听话,知道吗?不许乱动。”

“抬头让我看看。”

也不知道季教授是看出了鹿蹊的色厉内荏,还是真的信任鹿蹊,听到鹿蹊这么说,真就扬起脖颈,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完全袒露在鹿蹊的面前。

季教授是温和的,但同样也是强势的,做学术的人骨子里大多带着一种老派思想。

季教授就是很典型的那种,他认为自己对学生有责任,对学科有责任,对数据有责任,对实验成果有责任——他习惯做俯视的那一方。

他习惯于去掌握所有的实验数据,将每一步的操作都明确规划在脑海里,即使平常说话做事没有那么锋锐,可鹿蹊本来就是很敏感的性格,相处久了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发现。

正因为鹿蹊窥探到了季教授的这一面,才会在这种时候觉得战栗而着迷。

他的手轻轻抚摸上季空青的耳廓,沿着骨骼向下,指腹摩挲过下颌骨,虚虚捏住了季教授的下巴。

偷看季教授的小眼神带着一丝心虚。

季教授很温驯地仰起头,任由鹿蹊手中的刮胡刀贴向他的下巴。

鹿蹊脑袋里已经没有晨跑了,满脑子都是季教授。

这种莫名其妙但是特别下克上的感觉,谁懂啊!

温热的剃须泡沫被鹿蹊用指腹抹开,在季空青的下颌画了一圈,堆出白色的泡泡。

鹿蹊低笑着调侃他:“老~爷~爷~”

季空青唇角一弯,在鹿蹊的手指划过唇边时突然偏头咬了下那截指尖,像是对那句老爷爷表现出一点小小的报复。

动作很快,但鹿蹊的指尖仍旧清晰感受到了湿热的触感。

他手腕一颤,一大坨泡沫啪叽一下打在了季空青的眉骨间,迫使季教授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鹿蹊轻咳出声,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好拿捏,拽了旁边的毛巾过来替季教授擦干净眼睛周围的剃须泡沫。

然后捏着刮胡刀,在半空比划了一下,陷入沉思。

鹿蹊本来就不那么经常刮胡子,就算是刮,用的也是傻瓜操作的电动剃须刀,这种完全就是一个刀片的刮胡刀实在是超出了鹿蹊的技能范围。

正当鹿蹊思考怎么和季教授耍赖一下时,他的手被握住了。

季空青上前一步,身体挤进鹿蹊的腿间,姿态强硬地将鹿蹊的膝盖掰到一边。

他抬手握住了鹿蹊的手,隔着鹿蹊的手指,同样握住了那把锋利的刮胡刀。

“你、你自己刮好了。”

鹿蹊有种被大型食肉动物锁定的危机感,没忍住,夹了一下膝盖。

没有哪个狩猎者会放过撞到嘴边的猎物。

季空青靠的更近了。

鹿蹊甚至从对方没戴眼镜的眼睛瞳孔里,找到了两个小小的自己。

鹿蹊想退,后面是冰冷坚硬的浴室镜;想跑,前面是季空青。

他僵硬着身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季空青握着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刀刃掠过皮肤的动作有条不紊。

季空青伸手打开水龙头,细细的水流在洗手池里打着旋,冲走刮胡刀上的泡沫和胡茬。

金属的刀刃与皮肤表面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鹿蹊的手指侧面按在季空青的脸侧,被体温融化的泡沫凝聚成水珠,顺着季空青的脖颈一路滑进他的浴袍领口。

当刮胡刀划过喉结凸起的那一点时,鹿蹊能清晰感受到那处皮肤的紧绷,以及季空青陡然加重的呼吸。

像是被诱.惑,鹿蹊的手指在掠过季空青喉结的时候,下意识按在上面轻轻安抚——

不同于拍婚纱照时季空青用指腹按上来的掌控欲,鹿蹊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却让季空青停顿了动作。

刮胡刀的刀片很锋利,但比起电动剃须刀,它的清洁能力更强,这也是季空青惯用它的原因。

并且,熟知机器人优劣的季教授对电子用品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会划过咽喉要害处的利刃,他更倾向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季教授从未失手。

但现在,刀片在他的下颌处刮出了一道小口子,渗出细小的血珠。

那道破皮很小,很细,在习惯使用刮胡刀的人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伤口。

季空青没有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在自己摇摇欲坠的克制上。

他放开鹿蹊的手,鹿蹊也没能拿稳刮胡刀,金属碰撞在洗手池里发出咣当的声响,溅起更大的水花。

鹿蹊没理季空青,他捧着季空青的脸颊,一脸严肃认真地端详那道小破皮。

眼睛里都没有笑了。

季空青:“没关……”

下一瞬,他的世界发出一声轰鸣,是厚重壁垒轰然坍塌的预兆。

鹿蹊的双手捧着季空青的脸颊,凑近看了一会儿还在冒小血珠的破皮,低下头,用舌尖轻轻舔过那道细微的伤口。

剃须泡沫的薄荷味道还萦绕在两人的鼻间,季空青骤然欺身而上,一只手扣在鹿蹊的后颈,手掌收紧。

鹿蹊只觉手腕一麻,无从反抗的力道袭来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背已经被抵在微凉的镜面上。

握着后颈的手掌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迎上了身前的热烈。

水汽氤氲的玻璃被压出模糊的人形痕迹,季空青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舌尖撬开牙关时也不再绅士克制,而是半点温柔商量都没有地侵略扫荡,撞得鹿蹊几乎呼吸困难,眼前炸裂出无数的剃须泡沫,被光线晃出瑰丽的色彩。

鹿蹊贴在镜面上的脊背在颤抖,他的掌心被季空青按在台面上,两人的手指指缝间还沾着白色的剃须泡沫。

太近了。

鹿蹊的脑袋懵懵的。

身后的镜面是冷的,身下的洗漱台也是冷的,可他感觉到的唇.瓣却是滚烫的,极致的反差和刺激让鹿蹊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看着我。”

季空青的声音沉而哑。

他的手指重重擦过鹿蹊的脸颊,更加逼近。

“鹿蹊,看着我。”

……

等到季空青的理智回笼时,鹿蹊已经被蒸成了红彤彤的一团,眼神迷茫,显然还没能清醒过来。

季空青撑在洗漱台边缘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垂着眼,将鹿蹊身上的睡衣纽扣一颗颗扣回去。

棉质的布料擦过肿起来的地方,鹿蹊身体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

季空青的动作一顿。

鹿蹊仍旧坐在洗漱台上。

两人对视一眼。

手软脚软的鹿蹊默默撇开脑袋,努力研究旁边的毛巾架。

毛巾好像被拽乱了。

季空青继续为鹿蹊整理衣服。

然后,季教授发现鹿蹊的一只拖鞋找不到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季空青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多不堪,“我去客厅看看。”

鹿蹊的拖鞋当然不会在客厅,因为他是穿着拖鞋走进浴室的。

季空青出去后,鹿蹊瞬间抬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在心里疯狂土拨鼠尖叫。

他的腿——腿!

碰到了!什么!!!

鹿蹊偷偷看了眼浴室半掩着的门,低头伸手,扒拉开睡裤掰着自己的大.腿内侧看。

果然,红了一大片。

火.辣辣的。

鹿蹊还没来得及把裤子穿回去,去而复返的季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浴室门口。

鹿蹊默默提起裤子。

季空青重新戴好了眼镜,看上去进攻性弱了很多。

他将缺了一只拖鞋的鹿蹊从洗漱台上捞起来,打包抱到了餐桌边。

这次是很标准的公主抱。

两人沉默着吃了一会儿早餐,谁都不敢看谁。

狗子都已经来回路过餐厅好几次,却没能得到两个人类的注意,气愤且记仇地喵着走了。

而鹿蹊仍旧没能找回另一只拖鞋。

鹿蹊觉得一定是狗子叼走拿去玩了。

过了好一阵,桌上的豆浆喝完了,三明治也吃了大半,只剩下一颗水煮蛋。

季空青给水煮蛋剥了壳,放在鹿蹊碗里,轻声道:“今天天气不太好,晨跑要不要休息一天?”

鹿蹊低头咬着水煮蛋,满脑子都是刚才大.腿内侧碰到的东西,胡乱点了点头。

……那个,尺寸,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不对吧?

第38章

之前在鹿蹊和季空青与设计师团队沟通过之后,新房的装修就被季天冬一手包办了。

两人一直想着要请季天冬来家里吃个饭,后面一合计,索性就把身边关系亲近的朋友都叫来聚一聚。

鹿蹊还问了姐姐鹿攸,鹿攸本来对弟弟的婚后生活还算感兴趣,但一听去的不是两人的婚房或者同居公寓,就说要开会不掺和了。

鹿蹊隐约听出了姐姐对一群大男人聚会的嫌弃。

吃饭的地方会定在季空青那边也是没办法的选择,鹿蹊家里就不用说了,去了大概只能点外卖,以前家里的阿姨过去投喂的时候,都是做好了带过去热一下的,厨房就是简单洗洗的功能。

而校区的专家公寓本来就是给单身教授居住,或者方便教授偶尔暂时休息的,条件很好,但再怎么也不能和住所对比,地方也没有那么大。

所以最后能选择的只有季空青位于市里的那套房子,虽然不常去,但那边定时有阿姨打扫,据季教授说,厨房也完全够用。

在物质这方面,季教授是既讲究又不讲究,家里用的东西都很好,前两天他给鹿蹊专门买的咖啡机是从国外订货等了小半个月才送到的,一下子花出正常教授小半年的工资。

但显然季教授不靠工资吃饭。

而鹿蹊是住过大宅子也窝过留子小房子,反正都是宅在家,大小就那样,小点还能方便骚扰季教授,就是直播不方便。

所以两个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很佛系的人,当时对婚房几乎没有什么意见争执,很快就定下了。

并且两人专门抽出了一整天的时间和装修设计师沟通。

季教授很严谨拉了个ppt,以例图的方式详细举例了每个分区的需求,争取最有效率的沟通方式,而鹿蹊则在这个ppt上增加了关于色彩形状方面的美学要求,调色的参数都直接标在了ppt上。

这导致这场甲乙双方的沟通直接变成了装修设计会议——或许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组会的味儿。

当时设计师团队拿到ppt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挺微妙的,其中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设计师没忍住问了句“我们应该不需要进行ppt回执吧?”,语气很是小心翼翼。

鹿蹊这才惊觉,可能是生活在一起久了,他居然也有点被季教授的老师味儿腌上了。

嘶,他才不要年纪轻轻就染上班味儿啊!

鹿蹊为了洗涮自己身上的班味儿,狂看了两本虐文。

鹿蹊不是M,绝对不是。

但他总会隔一阵子就去看点酸涩狗血味儿的虐文,抱着抽纸盒哭到眼睛肿起来,然后咣咣咣喝上一整杯的加冰可乐,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爽到飞起,感觉灵魂都被洗涤过了。

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

看虐文的后果就是被当天下班回来的季教授看到了微肿的眼睛,然后被季教授压着用热毛巾敷了好一阵。

季教授不懂为什么有人能看小说看成这样,他觉得鹿蹊在转移话题不想明说自己的委屈,之后的两三天里拐弯抹角地问。

鹿蹊就感性了那么一会儿,看完哭完之后,再回想就觉得很矫情了,当然不会和季教授说自己看了什么。

但季教授很执着。

于是鹿蹊就说他因为没灵感画不出来有灵魂的画难过,趁着季教授不在家偷偷哭。

那天晚上,季教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洗完澡后穿着浴袍出来,并没有和从前一样迅速换好睡衣,而是坐在了鹿蹊的面前。

鹿蹊满脸挂着“难过”,眼睛放着光,对着季教授的胸肌腹肌大长腿连画十几张速写。

有几张的姿势尺度有那么一点点大胆,鹿蹊画完之后季空青都没怎么看。

鹿蹊收拾完灵感速写夹进花夹里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嘀嘀咕咕——这尺度才哪到哪啊!

季空青这个人就很怪,一阵一阵的。

有时候真的很纯很保守,一股子老干部味儿,但他把人按在镜子上啃的时候可一点都不保守。

超凶。

又想到那天浴室的场景,鹿蹊学着狗子平常的动作抬手揉脸,动作慢吞吞的,一边揉一边思考。

讲真,是要进去吗。

鹿蹊看了眼自己。

季空青有的他都有,但季教授的尺寸他没有。

可这就是问题的严重和严肃所在了。

鹿蹊这两天洗澡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往后探一探。

平常黄文看得博学,涩图画得飞起,结果到了设身处地的时候,鹿蹊是真的有那么一点质疑二次元知识的真实性。

三次元的人类真的能办到这种事吗。

不能吧……

鹿蹊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可求助对象,最终把人选锁定在了唯一有实战经验的楚泉身上。

平常在网上说话打字浪到宇宙飞船都跟不上速度的鹿蹊,在微信页面戳了半天才给楚泉发过去消息,甚至怂得不想打电话。

果不其然,在安静了一阵后,楚泉一连发了十几条“哈哈哈”的刷屏过来,吵的鹿蹊眼睛疼。

鹿·理论大神·自诩老司机·蹊面无表情地飞快划走那些刺眼的笑声,依照他对损友的了解,直接把对话框拉到了最底下。

楚泉:【哎呀,鹿小蹊啊鹿小蹊,你可算是有今天了咩哈哈哈哈哈!!!】

楚泉:【你结婚前我就说了,让你了解一点实战知识,你说什么来着?】

楚泉:【‘我比你还懂’哈哈哈哈哈】

鹿蹊幽幽回了两个字:【墙绘】

楚泉立刻滑跪:【爸爸!小的这就准备好所有的资料打包发你!!】

楚泉:【对了,后天是不是要一起吃饭来着?我给你带点东西过去,总归是第一次,别伤了】

楚泉:【不过看季教授的样子,应该属于细嚼慢咽型,问题不大】

鹿蹊:“……”

细嚼,慢咽?

鹿蹊动了动唇,作为被差点剥干净啃彻底的糖果,对细嚼慢咽这四个字产生了一丢丢的质疑。

***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聚会的那天。

季空青提前让阿姨打扫了卫生,订了菜,等到他们两个过去的时候,已经万事俱备,只差下厨了。

鹿蹊仍旧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穿着,在大学校区里住久了,又在婚姻里得到了偏爱滋养,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大学生。

季空青这套房子是个大平层,顶楼,专用电梯,地段视野都没的说。

但鹿蹊的关注点不在这。

他和季空青站在电梯里,背着双肩猫包,时不时就想扭头往身后看,两只手也背过去撑在猫包下面,脸上满是担心。

“真能行吗?别说狗子了,你这边连我都没过来过,万一狗子应激怎么办?”

季教授往后退了一小步,和猫包里揣着爪子,一脸跃跃欲试的狗子对上了视线,语气冷静地回答鹿蹊:“它看上去像是能立刻出来和我们打一架。”

鹿蹊想到出门前狗子的兴奋:“呃。”

狗子是一只奶牛猫,在度过了最开始的小奶猫赏味期后,狗子开始展现出一只奶牛猫应有的神经素质。

包括但不限于拆家,半夜跑酷,嗷喵乱叫,一拳打飞季教授的鼠标,一脚踩上鹿蹊的数位板——

季教授好几次回家,都能看到狗子叼着鹿蹊的数位笔从书房窜出来,鹿蹊大叫着从书房追出来,看到门口的季空青又紧急刹车回去关电脑的场景。

两人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摸清了狗子的脾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狗子和鹿蹊一样,是高需求敏.感型小猫,每天需要固定的运动量和陪伴玩耍的时间。

括弧,一个人陪着玩不算,两个人都在猫眼前才能开始计时,括弧完毕。

于是鹿蹊和季空青渐渐养成了每天晚饭后,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下楼散步遛猫的习惯。

鹿蹊每次左手季教授右手狗子下楼遛弯的时候,周围全是咔咔偷拍闪光灯的,莫名有种自己在走红毯的高光感。

在两只人类的以身作则下,狗子的作息也开始规律,季空青和鹿蹊吃饭的时候,它高低得钻进卫生间上个厕所才满意。

这次季空青和鹿蹊回来吃饭,时间晚了八成是不回去的。

如果留狗子一只猫在家,等到两人回去,迎接他们的将是比之前还要惨烈的垃圾场现场。

于是季教授拍板,把已经习惯出门遛弯的狗子一起打包带了过来。

进门后,季教授先是将放车上带来的猫砂盆拿进去,然后回过头给密码锁录入了鹿蹊的指纹信息,最后去厨房洗了手,清点食材准备做饭。

鹿蹊则是抱着猫包来到客厅,把狗子小心翼翼地放了出来。

狗子最开始并没有从猫包里出来,而是不知道在闻什么,粉色的鼻子从左嗅到右,长胡须一抖一抖的。

鹿蹊找了个垫子盘腿坐在客厅瓷砖上,试图和狗子沟通一下父子感情,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狗子蹭得一下就蹿了出去,掠过客厅和其他房间,精准停留在了一扇关闭的房门前。

嗷喵嗷喵地叫了个抑扬顿挫。

鹿蹊起了好奇,凑过去看了眼。

他握住门把手压了一下。

门没有上锁,只是关上了。

鹿蹊面朝厨房的方向扬声道:“季教授,狗子想参观一下家里,你这里有没有蓝胡子的房间呀?”

蓝胡子的房间出自格林童话故事,大概意思就是蓝胡子家里有上锁的房门,打开之后就会发现蓝胡子的大秘密。

穿戴好围裙的季空青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两颗鸡蛋。

他抬眼看到鹿蹊和狗子停留的房门,动作微一停顿,回答:“那是健身房,其他房间也都可以进,没什么不能看的。”

但季教授又一想,道:“别让狗子进储藏间,脏。”

“知道了!”

鹿蹊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转身面朝这扇门,眼里满是好奇。

和狗子一样,鹿蹊也莫名觉得,这扇门,这间房,对他而言充满了诱.惑力。

大概是因为季教授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而健身房和健身器材这种东西,有时候很容易联想到男菩萨叭……

鹿蹊按下了门把手,稍一用力,拧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狗子就从门缝挤了进去。

季空青站在原地,看着没开灯的健身房一点点包裹住鹿蹊的身形,眸色愈深。

“咔嚓”一声脆响。

鸡蛋的壳裂开一道缝隙,粘稠的蛋清爆溢出来,黏在了季空青的手指间。

季空青侧头,皱眉压了下过快的心率,缓步走回厨房。

……

鹿蹊并不是个阳光开朗运动大男孩。

他只长得像男大,熬夜像男大,但没有男大那种可怕的体力和精力。

季空青的这间健身房真的很大,大到鹿蹊都怀疑季空青是不是打通了两个房间并出来的程度。

鹿蹊上一次进健身房,其实是去写生的。

那时候接了个游戏人物卡的商单,要求的就是健身房背景,运动系人物设定,鹿蹊去健身房的时候还特意拉上了楚泉。

结果楚泉在那和几个健身教练聊的火热,想着给单身到现在的鹿蹊介绍个肌肉男模,回头一看,鹿蹊窝在角落里红着耳朵脖颈画的也很火热。

季空青的健身房就没有那次鹿蹊去写生时感觉到的燥热和乱哄哄,和季教授的人一样,这间健身房就……嗯,很内敛。

可能是特别做了隔音,鹿蹊一踏进来,耳边其他的声响就像被屏蔽在了房间之外,显得特别安静。

像一座孤岛。

鹿蹊伸手摸向器材冰冷的金属表面,手指碰到方便抓握的橡胶,脑中想到季空青穿着运动背心短裤,坐在这里,握着把手,低头用力的画面,腾的一下就自燃了。

好辣!

好涩!

鹿蹊瞬间就觉得刚才看着还内敛冷清的健身房,现在每一块地砖都烫脚,每一缕气息都好像带着季空青身上特有的那股杜松子皮革味儿,硬往他鼻腔和脑袋里钻。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响起,吓了鹿蹊一跳。

满脑子黄色的鹿蹊险些原地起跳。

怎么说呢……就,有种吃自助餐未遂还被突然掀被子的脆弱。

“干啥呢?敲门半天都没反应。”

特意提前过来的楚泉把脑袋从健身房门口探进去,朝着鹿蹊笑嘻嘻地使眼色。

鹿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没听见不行吗!”

“这健身房隔音做的确实不错。”楚泉先是大摇大摆走进来,但步子越走越慢,走了五六步后,总觉得这房间哪里怪怪的,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默默退回门口,“嘶。”

这房间里的荷尔蒙含量是不是有点超标了,跟恶龙筑巢似地……

果然,斯文人里出闷骚,闷骚里面出狠人。

鹿小蹊有福了。

鹿蹊:“?”

鹿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楚泉。

楚泉蹲在健身房门口,朝着鹿蹊摆摆手,示意他出来。

鹿蹊嘴角一抽,走过去,跟特工碰头似地蹲在楚泉身前,不自觉压低声音:“搞什么?怎么鬼鬼祟祟……”

“!!!”

鹿蹊的手里被迅速塞了几个小包装和一管护手霜一样的膏体,瞪大眼睛。

楚泉语重心长:“资料我今晚回去发你网盘,你多看几个。这俩是必需品,你和季教授都没经验,但咱们做小零的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不?”

鹿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别提动漫黄文涩图看了一打又一打,哪能不知道楚泉给的东西是什么。

他憋了一会儿,在楚泉的视线中,小小声挤出一个问题:“……这个……不用,行吗?”

鹿蹊手里捏着四四方方的粉色小包装。

是楚泉精挑细选的草莓味儿。

楚泉纳闷:“咋?尺码不对吗?中号是全球男性的标准尺码,我给你讲,现实里没那么夸张——不过我准备了好几个号呢,总有合适的。”

鹿蹊涨红了脸:“……就,不用不行么?”

楚泉盯着鹿蹊看了好一会儿,幽幽开口:“鹿啊,听话,咱不好这一口,行不?”

“清理起来很麻烦的,回头拉肚子有你好受。”

第39章

“你们……”

走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地下接头,鹿蹊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东西兜进衣服里。

楚泉则是立刻站起身挡住了鹿蹊,迎着李原野走过去,背在身后的手拼命给鹿蹊打手势。

“我们刚参观了一下季教授的健身房,我给你讲真的好牛逼一地方……”

楚泉连说带拉,硬是把李原野给拽走了,完全不顾李原野本来是想过来和鹿蹊打招呼说两句话的。

鹿蹊兜着一外套的计生用品往旁边卧室里溜,但刚一进去想到今晚他和季教授八成要住在这,脚又缩了回来。

左右看了看,鹿蹊钻进了走廊角落的储藏间。

和季空青说的一样,储藏间的门一打开就是一股灰尘味儿,显然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奇怪,打扫外面房间的阿姨不打扫储藏间的吗?

鹿蹊最开始还有点纳闷,但在藏东西的过程中翻到了储藏间的东西,大概明白了原因。

季教授是个很有分寸感和界限感的人,他不喜欢界限之外的人碰到他的私人物品,所以他常住的房子里是不请阿姨的。

当时狗子拆家后找了家政阿姨过来打扫,打扫完了之后,季教授硬是又打扫了一遍。

狗子当时就跟在季教授脚边,一人一猫的表情动作认真严肃,跟驱逐陌生气味、重新标记领地似地,看得鹿蹊笑的不停,窝在沙发上就是一副灵感速写。

所以这边房子外面没什么居住痕迹的地方,季教授开放给了家政阿姨打扫,然后把自己的私人用品都藏到了储物间。

但看灰尘的程度,季教授已经很久没有进来过了,估计可能就是一些以前的旧物。

鹿蹊甚至看到了季空青高中时候的草稿本。

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还留着啊!!

鹿蹊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储藏间简直就是个挖掘天堂,想到什么就去干,他掏出手机给季空青发消息:

【季教授,我可以看看你储藏间的宝贝们嘛?】

季空青可能在忙,过了几分钟才回了个okk的表情包。

这个鸭子表情包还是鹿蹊发给他的,被季教授保存下来后,使用频率远超于跟着鹿蹊的时候。

【别太久,等下要吃饭了】

【嗯嗯嗯!】

鹿蹊于是先找了个比较干净的箱子,先把走的时候肯定要带走的计生用品临时藏好,然后就开始埋头在储藏室里挖啊挖。

这可是以前小季空青留下的东西,那会儿的季教授虽然也很高岭之花,但显然没有现在这么绅士古板,肯定很有趣。

但鹿蹊翻了好一会儿,都没翻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季空青放进这个储藏室里的,的确大部分都是他学生时代的东西。

初高中时候的并不算太多,就是一些用过的书本和草稿纸,还有一套装在防尘袋里收好的校服。

鹿蹊可太眼熟那套校服了,因为他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虽然他那套已经不知道现在被收去哪里了,总归是在老宅那边衣柜的某个角落吧。

嗯?

鹿蹊把校服放回去的时候,不经意瞥过校服的下摆边缘,一种冥冥中的力量指引鹿蹊看到了边缘处那个,小小的,几乎和校服颜色同色的笔迹。

一个花体字的Lu。

鹿蹊:“!!!!”

啊啊啊啊——被死去的记忆反扑攻击,鹿蹊一瞬间头皮发麻。

高中时候的鹿小蹊是有点子中二在的。

前两年他当季空青是理想童话中处处完美的王子,季空青干什么他都想跟着看两眼,之后被一个春.梦干得性向觉醒,看见季空青恨不得绕路走。

但鹿小蹊知道他和季空青就是完全两种类型,两个世界的人,高中毕业后,两人肯定不会再有交集,甚至都可能不会再见面。

于是,高三下半学期的一次篮球赛上,“恰巧路过”的鹿小蹊,看到了搭在长椅上的属于季空青的校服外套。

鬼鬼祟祟的鹿小蹊揪着季空青的校服外套,掏出笔,一边偷看篮球场方向一个跃起精准投篮的少年,一边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小小签了一个自认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名字缩写。

这是鹿蹊从小的习惯。

他喜欢在自己所有的东西上都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LU这个花体字他练了好久好久,是那种乍一看龙飞凤舞,仔细看才能品出味道的签名。

校服衣摆上的签名,可以说是当时中二病犯了的鹿小蹊自认和自己青春岁月的告别。

在不影响到别人的前提下小小自我满足过后,觉得浑身都是力量的鹿小蹊转身面对老登,在buff加持下开启了出柜+留学的大招。

至此,也的确和他预想的一样,十年间再也没有见过季空青。

鹿蹊真没想到他会在季空青的储藏室里再见到这件校服。

说实话,他都把当年那件事忘了。

年少时再自我感动,觉得做出的大事,太容易被时光岁月所淹没,因为之后见过的人,看过的景,做过的事都只会比少年时更复杂,更有记忆点。

鹿蹊表情复杂地打开防尘袋,红着耳朵低头看那个小小的LU。

现在的鹿蹊和少年时期的鹿蹊变化真的很大,唯一延续下来的,就是这个签名。

鹿蹊出国后所有的画上,都有这个签名。

但他不像其他画师一样固定签在角落里。

鹿蹊的签名可能会出现在很多地方。

有的藏在山里,有的藏在云里,有的藏在人物的瞳孔里,他甚至会用藏色,让小小的签名只在特定的角度特定的灯光下显露……鹿蹊曾经无比享受那种在创作后亲手将彩蛋埋进去的满足感。

而现在,年少时中二病发作留下的小签名,在多年后变成了鹿蹊亲手拆开的彩蛋。

“小蹊?”季空青轻轻敲门,“准备洗手吃饭了。”

“哦,好!”

鹿蹊一边叠好校服往防尘袋里塞,一边提高声音回答。

季教授的脚步声逐渐离开。

鹿蹊试图把校服完全复原成放在防尘袋里的样子。

他的动作很急,因为担心季教授万一进来后看到储藏间的灰,想起来打扫一下,然后看到那一盒子的计生用品。

“嘶!”

鹿蹊的手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他咧嘴低呼一声,收回手的时候,手指前被划出了一道很细很细的伤口。

破了皮,但是没流血,白色的一道。

鹿蹊从校服的袖子里翻出一张纸条。

准确来说,像是从什么地方被小心裁下来的一部分。

边缘整齐。

上面是两行不一样的笔迹。

—有最喜欢的东西吗?天气、物品,什么都可以。

—下雨天。

—下雨天?

—下雨的时候,毛玻璃是亮的。

这是一张很轻很薄的纸,边缘印着很浅的水印花纹。

鹿蹊却垂着眼睛,看着纸条上简短的对话,很久都没有动作。

第40章

鹿蹊把纸条放回去,校服叠好收进防尘袋,出去储藏室后去浴室收拾了一下自己。

约的是下午六点,这会儿五点都还不到。

鹿蹊回到客厅才发现,不仅楚泉和李原野提前来了,就连季天冬这会儿也到了。

正扒在厨房门口偷季教授放在水池边上的小番茄吃。

对,鹿蹊印象里十分符合总裁刻板印象的季天冬季总,正穿着白T恤大裤衩,试图偷吃季教授做饭的配菜,被季教授手里拿着的长筷子打了个正着。

神出鬼没的狗子看上去已经和三个陌生的大男人混熟了,正昂首挺胸翘着尾巴从嘬嘬嘬的楚泉和李原野面前高傲路过,直直冲着季天冬走过去。

楚泉的嫉妒简直写在了脸上:“季总是不是用猫薄荷洗澡了!”

李原野失落叹气。

季天冬感觉到脚边的毛茸茸,得意仰头:“瞎说!哪有什么猫薄荷水!我从小就猫狗缘好——”

坐在季天冬脚边安静了几秒的狗子抬头,胡须抖了下,瞳孔缓缓收缩。

鹿蹊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把已经张嘴露出蟒蛇猫猫牙的狗子捞起,打断了狗子的施法动作。

被举起来抱在怀里的狗子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把嘴巴合上,冲着鹿蹊又嗲又娇地喵了一声。

季天冬夹起嗓子,伸手就想去摸:“宝宝,你是个最可爱的宝宝——”

黑白色的奶牛猫张嘴就咬。

狗子的动作极快,但却被更了解他的鹿蹊再次打断施法。

狗子气急败坏地挣脱鹿蹊的手,灵巧落地后冲着鹿蹊呜呜渣渣了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季天冬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左胸,一脸被小猫伤到的心痛表情。

鹿蹊头疼着解释:“狗子的喜好比较……务实。”

季天冬、楚泉和李原野三人都对鹿蹊用在一只小猫咪身上的词表示疑惑不解。

深受猫害的鹿蹊叹气:“狗子喜欢对看上去好骗又心软的人类主动,但它的亲近是有条件的。如果你亲近了猫,收了猫的好处,但没有给猫报酬的话,狗子会自己收取一些让猫觉得平衡的代价。”

别问,问就是遛猫时鹿蹊遇到的受害者太多,鹿蹊早已经练成了条件反射,牵引绳用的贼溜。

“阿这。”楚泉看了眼眼睛圆圆,尾巴毛茸茸的小猫咪,“狗子是有咬人的习惯啊?”

“那倒不是。”鹿蹊嘴角一抽,“它就是喜欢看人被它吓到的样子。”

“但它现在还没打狂犬,最好还是不要赌小猫咪的心情和脾气。”

狗子的年龄还小,刚打完三针妙三多疫苗,狂犬疫苗得再等一阵子,大点再说。

家养的猫的确可以不打狂犬疫苗,但狗子需要经常被遛消耗精力,还是打了比较保险。

似乎听得懂人类在说猫的坏话,狗子绕着客厅茶几走了一圈,用脑袋挨个蹭过李原野和楚泉的脚踝,又迈着猫步靠近季天冬嗲嗲撒娇,用行动证明人类说的都是假的。

是造猫的谣。

鹿蹊转头就告状:“季教授,狗子又造谣我!”

刚带着狗子下楼遛弯的时候,这家伙就搞这一出,要不是季教授明察秋毫,手段了得,当场替鹿蹊洗刷冤屈,鹿蹊说不定真会被挂上学院墙。

被召唤的季空青走出厨房,手里端着一盘凉菜,镜片后的目光掠过这种黑白花色一看就心眼多的小猫。

“喵呜。”

狗子一甩尾巴,转身离开。

楚泉抬胳膊怼李原野,小声蛐蛐:“狗子是不是顺拐了?”

李原野点头予以肯定:“对,是顺拐了。”

毛茸茸的背影一顿,两秒蹿没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客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鹿蹊接过季空青手里的凉菜,端到餐桌上放下。

季天冬靠在墙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真有你们的,养了只猫也这么有意思。”

“不过狗子为什么怕我哥啊?奶牛猫不都是犟种吗!”

鹿蹊表情沉痛地回答:“事实证明,再犟种的猫,也抗不住被教授锁了门一起关在书房,唐僧一样对着猫心平气和、情绪稳定地语言教育整整三小时。”

季教授向来擅长与学生情绪稳定地沟通,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哪怕学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客厅安静了两秒,再度爆发出笑声。

贡献了话题的季教授围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将牛排放进煎锅里,丝毫不为所动。

鹿蹊和客厅的三人聊了两句,发现楚泉和李原野已经和季天冬熟悉了之后,转身摸进了厨房。

他走过去扒拉了一下季教授腰间的围裙带子。

看了又看,觉得这个打结实在是不符合鹿式美学,伸出手,三两下拆了,然后手指灵活地给季教授系了个标准对称的蝴蝶结。

完美。

鹿蹊拍拍手,把脑袋凑到季教授身边。

季空青动作熟稔地往鹿蹊嘴里塞了一颗洗好的草莓。

草莓很甜,不大不小的一颗,刚好能包进嘴里。

但鹿蹊嚼着草莓,眼神不禁有些游移。

说起来,虽然没有仔细看,但刚才楚泉给他的那些……好像就有草莓味儿的。

包装袋上印着草莓薄荷呢。

不过他是不可能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用的。

爽不爽的另说,过敏反应是真的能把他当场带走。

啊啊啊——住脑,不准在神圣的厨房重地想这种东西!

鹿蹊咽下草莓,看了一圈季教授放在周围的配菜,决定发挥自己唯一的长处,向家里掌勺的大厨提供陪聊服务。

“所以季教授你之前说的季总的不太一样指的就是……那个?”

鹿蹊偷偷指了指外面正在给楚泉展示自己肱二头肌的季天冬。

季空青轻笑:“他小时候总裁小说电视剧看多了,觉得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霸总,发誓要在长大后当业内最优秀的霸总,所以在这方面形象包袱……嗯,比较重。”

“不过他只在公众场合是这样,家人朋友面前还是挺正常的。”

鹿蹊大脑加载了两秒,然后从后面抱着季空青的腰,把脸埋进季教授的后背,闷笑出声。

“那他还挺……噗,从一而终的。”鹿蹊很努力找出了一个形容词,额头抵在季空青的脊背用力蹭了几下,“那岂不是在公司装得很辛苦?”

“嗯,是挺辛苦的。”季教授点头,“在外面喝美式咖啡当霸总,回去办公室一口气喝三四罐旺仔牛奶,要是心情还没好起来就再加几瓶娃哈哈。”

“他那休息室里的冰箱是特别定制的密码锁,每天上班的时候包里塞的都是甜品零食牛奶,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地往休息室里藏。”

鹿蹊:“……哇哦,那如果被人不小心偷吃了的话……”

季空青语气笃定:“他会哭得很崩溃。”

鹿蹊笑得身体都在发抖。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实在是太可爱了。

当然,会特别认真地备课并且给小猫讲课的季教授最可爱。

季空青在做饭,需要走来走去,鹿蹊就挂在季空青身上,人为给季教授制造一些困难。

但季教授却很享受这样的负重。

两人最开始同居的时候,鹿蹊不好意思让季教授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就总想帮着干点什么,但他很快发现,他挪动过的东西季教授会下意识伸手摸空,他洗过的菜季教授会趁他不注意再洗一遍……

完全属于人为提高季主厨的工作难度。

诸如此类的磨合过后,鹿蹊找到了自己的厨房定位。

他和围裙一个用途,只要贴着季教授,季教授就会心情特别好,而心情愉悦的季教授也会很好说话。

比床上好说话多了。

毕竟一般而言,季教授贤者时刻的时候,鹿蹊早已经先一步变成鹿糊糊了。

鹿蹊贴着季空青,叭叭叭着说了一堆关于自己和楚泉的事儿,也顺带着说了一些到时候婚礼会邀请来的朋友,提前给季教授打了一点关于二次元的预防针。

季教授对此接受良好。

毕竟在国外上的学,又在大学当教授,季空青什么学生没见过?

只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某些领域进行深入的研究而已。

例如omega信息素领域。

鹿蹊顺着话题,很自然地问了句:“到时候季教授那边的朋友都有谁呀?提前和我说说,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季空青用胳膊将鹿蹊往身后拢了下,道:“还好,都是院里平常打交道的教授老师,遛弯的时候大多数都见过。之外就是李原野,你认识的。”

鹿蹊听到季教授的回答,语气完全听不出情绪,点头:“嗯嗯。”

“要炒小龙虾,太呛了,先出去?”季空青手里的碟子放着辣椒大料。

鹿蹊的眼睛亮晶晶:“多放点辣椒,要爆辣的那种!”

季教授笑:“我努力。”

鹿蹊哼了一声,走出了厨房。

然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中若有所思。

厨房里,鹿蹊出去好一阵子,季空青都没有将调料下锅,因为锅里都还没倒油。

季空青在带鹿蹊进入这座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他垂眸盘了一遍刚才鹿蹊进来说的话,问的问题,又在脑中一件件回忆放在这边储藏室的旧物,隐约猜测到鹿蹊可能翻到的东西,弯了弯唇角。

果然,敢在雨天飞翔的小鸟,足够胆大心细又聪明。

……

这场聚会从下午六点一直吃到了凌晨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吃饭的大家都很体面。

但拜楚泉和李原野带来的各种酒所赐,鹿蹊和楚泉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两个人开始对着吨啤酒。

吨着吨着,季空青和李原野被强行按在了吧台后面调酒,即使两个调酒师都没敢用烈酒,但混酒本来就容易醉,人菜瘾大的鹿蹊和楚泉直接碰杯喝成了两个小傻子。

楚泉还好,好歹坚持了四杯才倒下,鹿蹊却是喝了一杯就开始嘴上叭叭叭地说胡话。

但这两个人是醉了,嘴还是硬的,哪个都不承认自己酒量差,大着舌头都能吵起来,缠着各自的御用调酒师振臂高呼“酒来!”。

最后还是李原野瞅准机会,指着无辜路过的狗子让楚泉看猫蛋蛋,哄着试图研究猫蛋蛋的楚泉安静了十几秒,直接扛着楚泉冲刺去了季空青指路的客卧。

鹿蹊看到自己的战友不幸阵亡,看着季空青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警惕,活像是在看不怀好意的人贩子,抱着客厅的沙发不松手。

穿着白体恤大裤衩的霸总季天冬用高脚杯摇晃着营养快线,以第二天还要上班为由,逃过了这场突然的比拼。

但作为血统纯正的中华儿女,酒可以不喝,热闹一定要凑。

喝营养快线的季总一边笑得上不过来气,一边举起手机拍了很多鹿蹊拽着季空青嬉笑玩闹的画面,转手就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里。

说实话,季家一开始对季空青提出要闪婚的消息,是非常担心的。

因为季空青从小就很冷。

是一种捂不热的冷。

他会敬爱父母,会照顾幼弟,会把身边能接触到的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完美到极致。

从小到大,季空青永远都是情绪稳定的,说话平静的,对人对事以位置划分亲疏远近,轻重缓急,从来没有情绪化的时候。

即使在放弃继承权改走科研,面对父亲的怒火和董事们的异议,那时候才刚满二十岁的季空青也能冷静淡定地陈述利弊。

甚至在那种时候还不忘带着弟弟在董事会面前转一圈,对外抛出关于季家两位少爷兄友弟恭,顺利进行继承人变更的消息,赚足了一波流量,完美实现利益最大化。

没有人教导季空青这样做,季家也不是那种会给孩子压力,让孩子一定要做完美小孩的家庭。

但季空青好像生来就是这样对人对事冷静淡淡,好像怎么都捂不热的性子,没有因为喜欢去学的爱好,也没有关系亲密的朋友。

他会表达出想要和鹿蹊相亲的倾向,已经足够让季母震惊并且激动,可随后突然的闪婚决定,却让季父季母的担忧盖过了欣喜。

只有知道自家大哥偷藏小少年照片的季天冬,隐约嗅到了不一样。

他一直明白父母对大哥婚姻的担忧,自己也多少有好奇——毕竟相亲那会儿他是唯一知道季空青闷.骚行为的。

但自家大哥从小边界感就很强,季天冬也不好明着打听哥哥的婚后生活。

所以他今天来吃饭也是存着想要搞点证据,让父母放心一些的打算。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大哥结婚后居然是这种类型的。

季天冬翻着手机相册。

视频里的季空青被鹿蹊高举酒杯追着调酒,实在被缠得不行,一脸无奈地弄了杯橙汁哄小醉鬼。

结果被鹿蹊喝出不对,整个人扑到帅气调酒师的身上,大声谴责调酒师的过分行为。

季天冬看着伸手护着鹿蹊,一脸头疼,眼睛里的笑意却快要满溢出来的季空青,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

真好。

真的好。

听到脚步声,季天冬抬头:“哥。”

“住一晚再走?客房有你的衣服。”

季空青好不容易把鹿蹊抱回主卧安顿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回客厅。

“不了吧,”季天冬遗憾道,“我四点要飞汉诺威,得回家拿点东西。”

季空青也没问季天冬专门回家一趟要拿的是文件还是零食,只是简单嘱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弟弟,给狗子清理了猫砂盆,加了粮和水,季空青又回到卧室。

鹿蹊裹着小毯子坐在飘窗上,听见季空青开门进来的动静,眼巴巴地眼神瞬间收回,一副我不在,你看不到我的小表情。

本来以为鹿蹊今天会问点什么,结果却迎来一只醉鬼。

季空青无奈走近,弯腰试图和鹿蹊交流:“洗了澡去床上睡,好不好?”

鹿蹊不吭声。

季空青把鹿蹊从小毯子里剥出来。

失去保护层的鹿蹊一脸惊恐。

季空青耐心看着他。

过了一阵,鹿蹊慢吞吞开口:“我是美味菇,不能说话,会被发现的。”

季教授沉默了很久。

然后试图和美味菇对话:“那我可以把你采摘下来,洗洗干净吗?”

鹿蹊瞪大眼睛:“同样是菇菇,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季教授没想到自己在鹿蹊眼里也是菇,顿了顿,难掩好奇:“我是什么菇?”

鹿蹊眨巴了下眼睛,本来就红的脸颊越来越红,视线逐渐往下挪。

季空青:“……?”

坐在飘窗上的鹿蹊盯着季空青,抽了下鼻子,重新裹紧自己的小毯子,满脸写着害怕。

“你是,见手青。”

“吃了会死人的那种超大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