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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他把白天做的小饼干都安排人给谢存秋送了过去,放车上、放办公室都行,饿了垫垫肚子,心情不好也能来两口。

周一早上。

临出门前,他给谢存秋发了消息,叮嘱饼干不能一次吃太多,收到那边乖觉的回复才心满意足地开启了新一周的工作。

上午十点,他正在跟几个副总开会,潘钰急匆匆进来时他就知道没好事,果不其然,是桩意外。

公司中层的一个经理利用职务之便,昨晚偷偷拷贝了好几个项目的内部资料,现在才发现,而对方今天没来上班,已经联系不上了。

经理应该是跑路了,资料呢,给了谁?

他暂停会议,快速安排了应对,一部分人去找这个经理,一部分追踪泄露的资料,力求把损失降到最低。

潘钰看着傅柏宁有条不紊地处理乱局,心里多少有些发毛。

她总觉得老板这次好像比之前遇到问题的时候要更生气?明明有着一双再温润不过的琥珀棕色凤眼,此时此刻却比窗外的腊月冷风更为凛冽。

有着无形的威慑力。

到下午三点,事情原委基本上已经调查清楚了。

傅柏宁穿越过来后就决定跟主角攻受划清界限,当即就清理了魏梓豪在傅氏安插的眼线,但是!这次盗取内部资料的人是被策反的,已经是跟随公司十余年的老员工了。

对方把资料交给魏梓豪之后就连夜乘坐班机出了国,以为跑到国外就没事了?

不,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

这个时间点,国外的人手已经找到了这个叛徒,在押送回来的专机上了。

至于泄露的资料,今天上午被魏梓豪贱卖给了傅氏的竞争对手,不过没关系,真当那些资料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的么,不用特定方式,打开的瞬间就会激活文件附带的木马。

这个程序不止会复制对方电脑的资料并进行回传,还能毁掉那边的源文件,一举两得。

敢从魏梓豪手里花钱买傅氏的内部资料,他就要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根本不担心同行报警或者报复,对方只要有点脑子,就该乖乖吃下这个亏,别总想着使阴招。

真闹大了,不光彩的是谁?

眼下他正待在网安小组这边,等待木马的激活。

而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网安小组的负责人抹了把冷汗,悄摸摸地瞥了眼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自家大老板,跟潘钰对了个眼神,姐,他怎么觉着老板平时不这样呀!

这简直是尊不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仅仅坐在那里就让人倍感压力的杀神!

潘钰默默回看向平时冷酷又稳重的组长,她哪儿知道。

之前大大小小的风浪见得多了,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跟傅柏宁的心情状态并不匹配,天杀的叛徒,估计是哪儿触怒了对方。

晚上十点。

骤然响起的机械音打破了满室沉寂,是回传的数据,密码已经被激活了。

整个小组都忙了起来,尽管那边发现木马后在尽力补救,但来不及了,回传过来的资料足够他们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掌握主动权,拿捏住这个同行。

事情进展到这里,傅柏宁的情绪却没有好转多少。

他已经思索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两件事,一是压制住从魏梓豪手里买他们资料的竞争对手,二是把魏家收拾掉。

他一开始不想跟主角攻受多牵扯,划清关系就算了,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那就别怪他彻底推翻这本“书”了,渣贱作了一路还能走上人生巅峰?

那只能是一场美梦。

网安小组这边基本上处理妥当,只需要再收个尾。

他正想开口让大家休息,敲门声忽得响起,接着进来了几个人,打头的是傅氏在海外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后面则是被两人压着拧送进来的那个叛徒。

他一眼扫过去,终于到了,来吧。

接收到老板的眼神示意,昨晚上走今晚上回的中年男人被一下推倒在空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缓步走近的人,比刚被抓住时更加心如死灰。

他在几次会议上见过傅柏宁,对方一贯温雅随和,不像是会发狠的人。

然而现在呢?

那一步一步好像都重重地碾在他的心头,冷沉与刺痛让他喘不上来气,直到对方抬脚踩在了他的肩上,他才哆嗦着嘴唇想开口求饶。

但是。

在触及到傅柏宁的目光时,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嘴了。

冰冷又淡漠,是一副居高临下睥睨蝼蚁的姿态,低气压弥漫开,压得他张口结舌,被对方俯视着,让他有种一眼看到自己惨淡结局的恐惧。

一言不发,却已经足够摄人心神。

旁边的潘钰和网安小组成员,一个两个都大气不敢出,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傅柏宁,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潘钰跟老板接触多,知道对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只是一味的宽和好脾气,实际上很有城府,但也没料到还有这样让人胆寒的一面。

手机震动时,她悄悄瞄了一眼,是安保部门的负责人,说谢存秋已经进电梯了,保安上报后赶紧通知了她。

她微一皱眉,用三秒钟时间快速思索了好几种可能,最终还是选择了上前两步,顶着傅柏宁扫过来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快速道:“谢总马上到。”

话音甫落,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傅柏宁循着些许脚步声看过去,看到来人时顿了下,但没开口。

谢存秋停在门口,粗略地扫了眼房间里的情况,明白被傅柏宁踩在脚下的就是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但现在对方不重要。

他望向站在中间位置的傅柏宁,颇为意外地微微扬起了眉眼,眸光湛亮。

第47章 章四十七 讨厌这样的我吗?

窗外是一月浓稠又冰冷的夜色, 冷白的灯光让室内亮如白昼,但空气却比寒冬的冷空气更加凝滞。

谢存秋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慢悠悠地走到傅柏宁身边。

他略微抬起眼直视着对方淡漠且冷沉的眼睛, 抱起手臂, 歪了歪脑袋,唇边弯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弧度,开口的语调分外悠哉,问道:“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

傅柏宁沉默了会儿,应了声, 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明天早上陪你吃早餐吗?”

谢存秋扫了眼瘫软在地的人, 道:“我是想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蠢货选择了背叛。”

傅柏宁短促地笑了声,垂眼看向这个叛徒,几秒钟后, 从容淡定地收回脚, 递给押送对方回来的负责人一个眼神。

接着,他转向谢存秋,神情和语气都缓和了些, “现在看到了,这样的货色不值得入你的眼,脏得很,走吧,我们去吃宵夜?”

“好。”

谢存秋应着,走到门口时又回看了一眼, 傅柏宁刚才那个眼神他看得明白, 是想让自己人把叛徒揍一顿再丢给官方处理吧。

挨一点皮肉之苦,总好过丢了小命。

两人一起下楼,在电梯下行过程中没说一句话, 直到电梯门打开后。

傅柏宁先走了出去,却发现谢存秋没跟上来,他侧过身,看向停留在电梯里的人,就这样沉默着。

好一会儿,在电梯门要自动合上的前一秒,谢存秋迈步走出来,目光灼灼,轻快道:“傅总——

“跟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藏得够深。

“表面上温和没威胁,实际上是个切开黑呀?”

傅柏宁眼里的冷意还没退干净,没有回应这话,而是直接反问道:“讨厌吗?”

讨厌吗。

这根本不需要问,谢存秋也不需要思索的时间。

他按着傅柏宁的肩把人按在侧边的承重柱上,坦然地看进那双明明色泽明亮温暖、此刻却显得晦涩不清的凤眼里,语调恣意而张扬,回道:“之前是治愈系大金毛,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凶残狠厉的恶狼,讨厌吗?

“恰恰相反。

“我很欣赏,很喜欢,比原来更喜欢。”

这就对上那一晚傅柏宁给他的感觉了,凶狠而强势,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后面随着相处他逐渐反应了过来,那跟平时完全是两个状态。

他一直隐约有感觉,直到今天才确认。

那晚固然有药物的刺激,但对方呈现出来的状态不只跟药物有关。

傅柏宁顿了几秒,垂下眼,再抬起来的时候,那些温暖和煦已经回到了他的眼睛里,他放松地靠着,问道:“你不觉得我平时是在假装吗?

“装作人畜无害的好脾气,暗中为自己谋取利益,趁其疏忽大意,好一招制敌。”

谢存秋伸出手指在傅柏宁胸膛上使劲戳了戳,“你不还夸我挺可爱的?要按你这么说,我平时的高冷都是假装的?”

傅柏宁低笑了声,握住谢存秋的手指,捏了捏对方的指尖,“我知道你不会怕我,但我确实挺意外你对此的接受度,很高。”

谢存秋抽回手指揣进口袋,没搭茬。

说实话,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那么快沦陷?

什么样的人最能打动他,什么样的感情最能打动他,他一早就很清楚。

傅柏宁这样的脾性,不会轻易让一个人走进心里,更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但真的打开了心门,真的爱上了,就绝不容许退却、背叛,这样孤注一掷的决绝,正是他想要的。

每个人的安全感来源都不同,他渴望全身心的占有与被占有。

跟傅柏宁的那一晚是天雷勾动地火。

他们俩非常合拍,骨子里都是渴望极致感情的人,够极致,才够真诚,够打动人。

他转过身往车边走,扬声道:“多的是让你意外的事情……你晚饭没吃吧?我们去吃宵夜,边吃边说,聊聊你后续的打算?我很感兴趣。”

傅柏宁捋了下衣领,跟了上去,不得不说他运气着实很好。

以前没能遇到的人,在这里意外遇见了。

两人一起吃了宵夜,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道:“要动魏氏,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这件事你别插手,我也不会把明扬牵扯进来。”

他要一个人做。

谢存秋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有些疑惑,动魏氏他能理解,不知道收敛的恶心玩意儿,没有自知之明就只能彻底搞定了。

但是为什么不让他们插手?

他倒是没有坚持,只是问道:“你搞定魏氏绰绰有余,我不插手当然没问题,但我想要一个理由,毕竟我跟他们之间有不少新仇旧恨,清算难道不该加我一个吗?”

理由啊。

傅柏宁的神情沉了沉,这就是他为什么这次动了真格,不在叛徒本身,而是跟他接下来的决定有关。

他是穿书,书里的主角是魏梓豪和贾书宁,他不担心这俩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却不得不考虑因此产生的蝴蝶效应。

当然,真产生了问题也不大。

作为必死的配角和反派,他跟谢存秋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极大颠覆了原书内容,可以说是重写了都不为过,哪怕有什么“蝴蝶效应”,也不过是水来土掩。

只是谨慎为上。

他解释道:“我之前确实做了不少错事,也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很多事情是因魏梓豪和贾书宁而起,但切切实实是我做的,所以——

“我想亲手结束这一切。”

谢存秋思索了会儿,点头道:“好,听你的,按你的安排来,我只纠正一点,你可别说要为以前赎罪、给我赔礼道歉之类的废话,以前的事情在我这里翻篇了,我只认现在的人。”

“好,我记住了。”

傅柏宁勾起嘴角,方向定住了,接下来就看怎么实施。

这晚过后,叛徒盗取资料的事儿还有个后续。

傅柏宁利用七拐八拐的人脉给买资料的竞争方递了消息,说这是魏梓豪做的局,是故意坑人的,想引得对方跟他争斗,那边果然气炸了,揪着魏氏死活不放。

事情闹得不算小,魏梓豪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给了一大笔资金用以补偿,这直接导致了魏氏资金链的紧张。

而这才是他计划的开始。

午餐的时候,他本想跟谢存秋打个视频,边吃边聊最近的进展,也算是一起吃饭了,但那边挂断了视频,说还在忙。

他没多想,不过下午跟薛明扬见面聊创投方面的事情时,得知了一点消息。

薛明扬有个合作伙伴上午去谢氏洽谈,中午跟对方吃饭时叨叨了两句,说谢存秋今天的状态称不上好,整个人低气压,还戴着口罩,下手越发狠了,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贴进去不少。

傅柏宁思量了半分钟,怪不得,中午说忙是借口吧?

铁定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他跟薛明扬快速聊完余下的事情,道了别要走却又被叫住,看着好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想了下,还是道:“不是他娇气,是我不放心,你别跟他乱说。”

薛明扬摆了下手,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知道,你都快把人家当脆弱易碎的水晶摆件对待了,这小心仔细的程度,我还能说什么,兄弟,祝99,结婚的时候给你包个大礼包。”

这次傅柏宁没反驳,结婚这件事之前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而薛明扬在一怔之后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就说!

以傅柏宁对谢存秋的上心程度,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儿,谁家好兄弟那么腻歪啊,能上床的那种契兄弟吗?

傅柏宁没搭理好友揶揄的目光,赶到谢氏已经五点多了。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总裁办公室,正如人家所说,谢存秋带着个黑色的口罩坐在办公桌后面,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还带着沉沉的郁气。

确实不对劲。

他把带来的小蛋糕放在桌上,又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敲门没听见就算了,都走到跟前了还没瞧见我,啾啾,什么人什么事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谢存秋正难受,文件看了半天还停留在第一页,压根儿没看进去。

听见傅柏宁的声音后,他猛得从思绪中抽留,抬眼看过去,有些愣怔地眨了眨眼睛,有点哑然道:“你……”

傅柏宁靠在桌边,坦言道:“我听说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就过来看看,也不能怪我担心,毕竟你中午还拒绝了跟我视频,越想越可疑。”

说到这个谢存秋就有点心虚,他往后靠在椅子里,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道:“没必要大题小做,我没事。”

“哦~那你把口罩摘掉,让我看看你。”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谢存秋说不出口,半晌才瞥开眼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道:“我感冒,流感,年底了,万一你再被我传染,影响了工作,我可不好意思。”

傅柏宁能信这么蹩脚的理由么?必然不能,谢存秋的每一根头发丝儿和每一个眼神都昭示着对方在撒谎。

这嗓音也还挺正常的,不像是流感。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带来的小蛋糕,哄劝道:“我免疫力好,放心,不会被传染的。

“尝尝蛋糕?这是之前给你买过的那家店这个月的新品,开心果草莓千层,酸酸甜甜,清爽不腻人,我尝过,包好吃的。”

谢存秋吸了吸鼻子,小蛋糕的香甜气息已经涌过来了,尝尝?

不行不行,吃东西要摘口罩的。

他扫了眼蛋糕,不为所动道:“不吃,今天没胃口,你吃吧。”

“真不吃?”

“……真不吃!”

“好吧,”傅柏宁语带可惜,“既然啾啾不吃,那就只能我自己吃掉了,别等我吃完了你才说想吃。”

谢存秋瞪了傅柏宁一眼,“我才不会,别把我当小孩子。”

傅柏宁弯腰凑近了些,不由得笑道:“可满眼写着想吃小蛋糕的是谁呀?口不对心的又是谁呀?难不成是我?”

谢存秋沉默着,踢了下傅柏宁的脚尖。

他随后移开视线,盯着文件道:“你去沙发那儿吃,别在我眼前晃,影响我工作!”

傅柏宁当然没过去,目光还停留在谢存秋的口罩上,他哄也哄了,诱惑也诱惑过了,还是不愿意自己摘掉?

没关系,他可以代劳,今天他倒要看看谢啾啾的脸上藏了什么秘密。

连自己都不能看。

第48章 章四十八 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傅柏宁靠近一步, 直接勾着谢存秋的下巴尖将对方的脸转了过来。

注视着那双微带诧异的眼睛,他压了压嗓音,又是担忧、又是不安, 认认真真道:“给我看一下, 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被眼前人坦诚的目光注视着,谢存秋的呼吸一滞,“你别这样……”

“我摘掉了,不回答就是默许了哦,啾啾。”

谢存秋还没从傅柏宁刚才的眼神和话里回过神, 对方就手快地摘掉了他戴了两天的口罩, 他瞬间抬起手捂住了脸,一下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道:“你跟我玩儿小花招?!”

趁他愣神直接上手是吧?

傅柏宁眨了下眼睛, “抱歉。”

谢存秋一噎, “然后下次还敢?”

傅柏宁没接这个话,握住谢存秋的手腕试图把对方捂着脸的手给扯开,“别捂, 我刚才已经看见了,脸怎么肿着?你跟谁打架去了?”

“胡说八道,我就算去打架,能让人家打到脸上嘛?这么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是我说错了,”傅柏宁说着, 又靠近了些, 轻轻捏了捏谢存秋的下巴尖,又问道,“是不是牙齿的问题?”

见傅柏宁已经猜到了, 谢存秋怏怏不乐地放下手,破罐破摔道:“牙周发炎,可能是因为最近忙,压力大。”

本身一个发炎不是大问题,但他现在没法用消炎药,只能吃些温和但见效慢的中成药,磨人得很。

让他越发烦躁。

他扫了眼傅柏宁,又很快瞥开视线,顺带着想把肿起来的半边脸给躲过去,低声道:“你别看了,不好看。”

但话音刚落,他另一边没事的脸颊就被对方捧住了,力道徐缓又不容拒绝地让他转了回去,一双温润如浸着秋水的凤眼就这么映入了眼帘。

这么近,几乎要看到他心底里去。

他干脆垂下眼,没再吭声。

傅柏宁捧着谢存秋的脸颊仔细瞧了下,肿得是很明显,对方这么注意形象的人,会介意在情理之中。

他的手指按在谢存秋的嘴角,轻声哄道:“没不好看,就算瞧见了也能看得出来你这是因为不舒服,不会觉得怎么样的,更不会笑话你。

“乖,张嘴,我看看。”

温热的触感抵在唇边,让谢存秋的心尖上一颤,牙龈的肿痛都被安抚了一些。

他索性闭上眼,张开嘴给傅柏宁瞧了两秒钟,接着直接闭上了,继续解释道:“发炎而已,在吃药了,过几天就能好。”

“那也是过几天的事儿。”

傅柏宁松开手,问道:“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见谢存秋眸光微闪,他又补充道:“我想听实话。”

谢存秋把到了嘴边的辩解咽了回去,道:“不是不想吃,吃真的吃不下,也没胃口。”

傅柏宁叹了口气,“小蛋糕吃不吃?很软糯。”

谢存秋是有些馋小蛋糕,看起来、闻起来都很诱人,他犹豫了会儿,拿起叉子道:“这一个我吃不完。”

“吃多少算多少,先垫垫,待会儿我送你回去,给你做晚餐。”

“……嗯。”

谢存秋吃了半块蛋糕,或许是因为糖分的摄入,也或许是因为傅柏宁的陪伴与宽慰,他低沉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就是半边脸还是疼。

傅柏宁送谢存秋回家,给对方拿了个冰袋冷敷,然后做了晚餐,不管是粥,还是嫩豆腐,都是软糯细腻很好下咽的东西,另外还给做了一道红薯烤蛋奶。

谢存秋几天没好好吃饭,难得胃口还不错,吃了不少。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腹部的难受。

束缚带系得有些紧了,一吃东西就越发紧绷憋闷,宝宝也开始闹意见了,在压缩了不少的孕囊里伸展手脚,闹腾得不行。

在傅柏宁问他要不要泡泡澡放松一下的时候,他压了压腹部憋闷带来的干呕感,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了半天,回去早些休息吧。”

嗯?

傅柏宁顿了下,这是一道鲜少的逐客令,很少发生在他跟谢存秋之间,他确认道:“不用我陪?也不用哄睡?”

“不用。”

傅柏宁看着干脆利落拒绝的谢存秋,不免有些怀疑,但想着让对方早点休息,没再说什么,谁都有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次日一早,他做了早餐送到公寓,两人一起吃完,他又送对方去公司。

连续三天,他包揽了谢存秋的一日三餐和下午茶、宵夜,挑食的啾啾能多吃两口比什么都强,直到那半边脸颊逐渐消肿,他才真的放下心来。

可是。

结束送饭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谢存秋的疏远。

约饭说在忙,去公司找,何旭说老板外出了,有两次碰见对方在,也只是简单聊了会儿就又开会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他很介意,那就是谢存秋开始回避跟他的肢体接触了。

连拥抱都拒绝。

他一伸手,就能感觉到谢存秋的紧绷,他的手往对方肩上一搭,啾啾都要炸毛跳起来了。

总而言之,相处的时间和亲密度简直是同步直线下降。

跟薛明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对方说这叫欲擒故纵,他不太信,偶尔一两次可以当做是情趣,谢存秋确实做得出来,但持续不短的时间了,就很不对劲。

这不是对方的风格。

退一步讲,即便真是欲擒故纵,也有些过了。

他更倾向于可能存在隐情。

这天下午四点,他到谢氏后又一次扑了个空,在他追问下,何旭才不无担忧与疑惑地坦白了一件事,老板最近经常在家办公,他来回送资料,只知道这个。

傅柏宁听完,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何旭,随后离开谢氏直奔谢存秋的公寓,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问个清楚。

有隐情可以,但连自己都要瞒着吗?

未免太见外了些。

或者可以这么说,需要连自己一起瞒着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往这个方向想想,他心里不免有沉甸甸的忧虑。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才到公寓门口就碰了壁。

他按了门铃,等了会儿没动静,打算直接开门了,但是!门被反锁了,从外面根本打不开,他一皱眉,这是在防谁?

防他,还是余佳霖?

他转而靠在走廊的窗户边,给谢存秋发消息,同时甩了个定位过去,啾啾乖乖,把门开开。

好几分钟后,谢存秋才状似淡定地打开门,解释说刚才睡着了,没听见门铃响。

傅柏宁把谢存秋从头打量到脚,质感软糯的宽松毛衣搭配休闲裤和毛拖鞋,打扮很居家,他不动声色地理了下对方有些乱的发丝,暂时没问什么。

一顿晚餐吃完,谢存秋不出意外又催他离开了。

这次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里没动一点,略沉了沉嗓音道:“你最近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谢存秋一顿,心里慌乱,一手按在椅子边,尽量稳住声线道:“什么异常?没有异常,你别捕风捉影。”

傅柏宁静静地注视了谢存秋足足有两分钟,才悠悠地开口道:“你大概没有发觉一件事,在我面前,你并不擅长撒谎。”

谢存秋的眼睫忽得一颤,半晌,唇边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那当然是因为傅柏宁跟其他人不一样。

可现在的情况,他不撒谎能怎么办呢?又没办法坦白。

月份越大,腹部的弧度只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以遮掩,束腹不是不行,但总束腹……他难受是其次,能忍,主要是对宝宝不好。

医生一再叮嘱,能不折腾还是不折腾,居家休养为上。

他不想跟傅柏宁多见面吗?他不想要拥抱吗?他不想要更多亲密的接触吗?想,但不能,如果不是紧紧束腹,他根本不敢跟对方接触太多。

傅柏宁现在是不知道男人能怀孕,可只要觉察到的端倪多了,早晚会意识到不对劲。

他不想赌这个。

见谢存秋半天不说话,傅柏宁起身靠近,微微勾起对方的下巴尖,让还坐着的人仰起脸脸跟他对视,又问道:“你在躲我,为什么?”

谢存秋抿了抿唇,傅柏宁身上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压迫感,是属于上位者的那种引而不发、低调内敛却无法忽视的气场。

他很欣赏,也很喜欢。

但现在他只是瞥开了目光,道:“没躲你,你别乱想。”

傅柏宁的手一松,转而抚着谢存秋的脸颊,弯腰靠近了些,继续道:“这话有几分说服力你比我清楚,存秋,难不成你真是在玩儿欲擒故纵那一套吗?

“不过有点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谢存秋忽得皱起眉,瞪向傅柏宁,“你胡说,我没有!”

“那你就解释下最近到底怎么了。”

谢存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傅柏宁能感觉到谢存秋的紧绷和无措,到底不忍心、不舍得。

他微叹了口气,神情和语气都放松下来,直起身后退了半步,半是无奈半是宽纵道:“算了,来抱一下,抱一下我就不问了。

“你不想说,总有你的道理,我不想逼你,等你想说了,我随时愿意听。”

谢存秋攥起手指,指尖用力到有些发麻。

傅柏宁是有点生气了……吧?

他眼里是流转的、飘忽不定的流光,犹疑的、委屈的、无措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眶不由得酸涩起来。

他沉默着,手撑在桌边站起身,靠进傅柏宁的怀抱。

在对方收拢手臂的时候,他的手抵在人家胸膛上,稍稍保持了一点距离,他今天只是松松束了一下,贴得太紧怕被觉察。

一个并不严密的拥抱。

小半分钟后,谢存秋推开了这个不够紧密却也让人眷恋的怀抱,转开视线不去看傅柏宁,就怕眼泪一个忍不住就决了堤。

他沉了沉语气,道:“抱也抱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回聊。”

傅柏宁皱起眉,说实话,他是真的有点搞不懂谢存秋现在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他思忖了会儿,知道这八成跟自己脱不开干系,先按对方的意思来,别再把人刺激到了,还可以问问余佳霖,看对方能不能过来陪着。

思及此,他温声叮嘱道:“那你早些休息,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嗯。”

傅柏宁转身离开,心里却并不安定,从餐厅到玄关没几步路,不知道回头看了多少次,谢存秋就站在餐桌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在愣神。

直到走出对方的视线范围,他才没再回头看。

然而,在他的手碰到门把手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哽咽。

是幻听……吗?

第49章 章四十九 意外:刺眼的猩红

谢存秋站在原地, 按在桌边的手发麻到有点抽筋,只是勉强支撑。

看着傅柏宁走出视线,他再也没忍住眼眶的酸涩, 眼前瞬间就模糊了。

果然是在生他的气吧, 怎么可能不生气,就他现在这个动不动就炸毛的臭脾气,谁能忍得了,傅柏宁是看着随和,实际上不是没脾气。

没冲着他发火都是好的。

可他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一个紧紧的、亲密无间的拥抱,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尽全力地叫嚣,想要抱抱。

来抱抱他……

落入熟悉的怀抱时,他的呼吸轻轻一颤, 随即再没压抑住, 攥紧了傅柏宁的衣襟,把眼泪尽数蹭在了对方的衣服上。

傅柏宁抱着谢存秋,一下一下抚着对方的脊背, 安抚着怀里人的情绪。

他目光沉沉,好一会儿才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哭到喘不上气来的小傻子,明明要想拥抱却又要推开他,欲拒还迎一般,他知道对方没有这个意思。

是他没忍住这样想。

等谢存秋稍稍止住眼泪, 缓过来这一阵, 他直接把人抱回卧室放在床上,然后在床边坐下,道:“我现在确认了, 你确实有件……或许不止一件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谢存秋抖了抖濡湿的眼睫,嗓音低哑,“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还没到时候。”

如此倔强。傅柏宁把谢存秋的头发往后捋了下,道:“我说了我不问,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我只是担心你。”

“我跟你保证,我没事。”

傅柏宁又又又叹了口气,两人相顾无言,对方先一步转开了视线,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谢存秋蜷起腿,掀开被子搭在身上,遮住了腹部,他盯着自己放在膝头的手,小声道:“你凶我,你质疑我,你不相信我。”

傅柏宁一愣,唇边扯起的弧度里尽是无奈,“祖宗,你讲讲理,你先莫名其妙来了这一通,让我担心得够呛,还不跟我解释原因,我问一句都不行呀?怎么就上升到质疑和不相信的高度了。”

“……你就是。”

还没等傅柏宁回答,谢存秋飞快地看了对方一样,道:“你没反驳我说的第一句,你就是对我生气了,你就是凶我了……坏哥哥。”

眼见谢存秋这样子,傅柏宁是叹气都叹不动了。

他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天地良心,啾啾,我那是凶你?那是因为担心你有些着急上火,不算生气。”

谢存秋抿了抿唇,嗓音略有些含糊,“我没欲擒故纵,你误会我。”

傅柏宁在三秒钟的沉默后放弃了跟谢存秋讲道理。

家不是需要时时刻刻讲道理的地方。

他松开手,顺着对方的话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跟啾啾道歉,是我不对,我一定引以为鉴,争取不再犯。

“我现在很清楚你没有欲擒故纵,这些让我觉得不对劲的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你瞒着我,有你的道理。

“我只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些,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谢存秋盯着傅柏宁,确认对方没有不耐烦后,才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最近就是睡不好,压力大,状态也不好,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

傅柏宁表面上暂且接受了这样的蒙混过关,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他索性抓住了对方的话,道:“所以,我之前说的都是废话,你没听进耳朵里。

“有事情根本不知道找我,还是一个人扛,难受也不说。”

谢存秋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确实不太会依赖人。

父母在的时候就说过他很要强,父母走后,他必须扛起这副重担,不要强能怎么办呢?比原来更强势,他很清楚,但凡露出一点疲态与软弱,就会在群狼环伺的竞争和危局中死无葬身之地。

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就是最高法则,他必须玩儿得起。

平心而论,他现在对傅柏宁已经依赖比较多了,关键一些事情现阶段他根本没法坦白。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悄摸摸伸出手,握住了对方轻按在床边的手,垂下眼道:“你别担心,我会尽量照顾好我自己,瞒着你的事情……

“我早晚会跟你说清楚。

“或许不用很久。”

傅柏宁看不得谢存秋这样子,委屈无措又难过,好像犯了错后不知道怎么办的小孩子。

他回握住对方的手,宽慰道:“我说过我不想逼你,有些话你不说,其实是我做得还不够,我对你有耐心,也等得起,慢慢来。”

谢存秋应了声,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抬起手臂,拖长了语调道:“抱——”

傅柏宁倾身靠过去,谢存秋蜷着腿,他只能给了对方一个并不算十分亲密的拥抱,好在这样的抱抱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把谢存秋哄睡后他没离开,直到第二天上午对方睡醒起来,看嘴硬的谢啾啾状态还不错才稍稍放心,但出来门了还是给余佳霖发了消息,拜托对方多留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既然谢存秋经常在家,他只要有空就去对方家里做饭,陪着一起吃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跟他在一起,对方的情绪要明显好些?

虽然还是不让他多陪。

所以,那件瞒着他又跟他有关的事,让他心里痒痒的,不说抓心挠肝,也时不时会想起来。

这天下午,临近下班时他收到了谢存秋的消息,说在他的别墅里准备了一份惊喜,让他回家查收。

惊喜?

他欣然应了下来。

到车库时,他瞧见了谢存秋的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小祖宗在他这儿鼓捣什么呢?

走进门厅的瞬间,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虽然夹杂着一丝并不十分明显的焦糊味,他不由得笑了声,好么,敢情是跑他这里当田螺公子来了。

他走到厨房,在保温柜里找到了准备好的晚餐,三菜一汤,看得出来有好好练习过。

他在厨房转了一圈,最后打开垃圾桶扫了眼,这就是焦糊味的来源了,显然失败了不止一次。

尽管饭菜还没尝到口,但他就是觉得一定很好吃。

为着这份心意。

他那大少爷哪里是洗手作羹汤的料呀,会吃,不代表会做,能有这样的心意比什么都宝贵,他领情。

这确实是惊喜。

谢存秋的车还在,那人呢?

他从一楼找到二楼,最后在主卧找到了躺在他位置上睡得正香的喵喵,他在床边蹲下来,从对方安然倦懒的面容一直落到那只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上——

手指上有几道明显的小口子。

伤口深浅不一,恢复程度也不同,显然跨越了好几天。

他心下柔软,去取了药箱来给谢存秋手上新的伤口涂了药,然后坐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谢存秋脸上没什么表情,精致的五官便显出几分淡漠疏离的冷色,即便在睡梦之中也让人不可靠近,但是,他却觉得睡着的谢啾啾分外乖巧,连眼角一点上扬的弧度都如此合乎他的心意。

他想到了初遇的那晚,又想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再对比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谢存秋足够多的青睐与优待,可他还嫌不够。

还想要更多。

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

怎样才称得上独一无二呢?

做朋友、做家人?这就够了吗?正如薛明扬所说,谢存秋如果喜欢上其他人,如果结婚生子,他的位置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他又真的能满足于此吗?

而不等他继续想下去,睡着的人眼睫微微颤动,逐渐转醒。

他避开谢存秋手指上的伤口,揉了揉对方的手,轻笑道:“给我做了饭,又累得躺在我的床上,盖着我的被子睡着了,啾啾,这么可爱又贤惠的田螺公子让我给找着了?”

谢存秋不由得笑了声。

爸妈在的时候,他不是没进过厨房,但那都是去找双亲投喂、提前尝一口的,真自己动起手来才知道切菜都是一个大难关。

他想要的不是切完,是切好。

鼓捣这几天,他终于觉得勉强能拿出手了,但用傅柏宁家里的厨具还是不太顺手,失败了好几次,但好在最后成功做好了。

他眨了下眼睛,笑意压在喉咙里,反而道:“这不是学你的吗?我也想为你多做点什么。”

傅柏宁倾身靠近了些,握着谢存秋的手带到了唇边,在对方的手指尖尖上吻了下,应道:“这份心意我领情,不过我还是认为你这双手更适合弹钢琴、握钢笔。”

或者握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一定会很漂亮。

谢存秋怔了怔,抽出被烫到的手指,不管什么时候,被傅柏宁这样温柔专注的眼神看着,他都没法无动于衷。

甘愿沉沦其中。

他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往外走,扬声道:“先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能不能入傅大厨的眼!”

傅柏宁跟上去,迟疑了一瞬,还是抬手把谢存秋搂在了怀里,对方没有回避,反倒主动往他这边又靠了靠,他转眼看过去,怀里人白皙的耳根都红了。

宛若桃瓣上那一抹水墨晕开的色泽。

在谢存秋挨着自己落座的时候,他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他往对方那边靠了靠,两人肩头挨着肩头,他轻笑道:“不跟我保持距离了?”

谢存秋咬了口小排骨,没看傅柏宁,只踢掉拖鞋在对方脚背上使劲踩了下,抬起来后却没找到拖鞋,索性就踩了回去,把自己的脚丫子搭在身边人的脚上。

傅柏宁努力忍住笑,尝了口虾仁,夸道:“对于新手来说,做得很好,而且口味上我很喜欢,谢谢啾啾。”

谢存秋清了下嗓子,道:“那就多吃两口。”

说完,他低头认真干饭,这才看见自己握着筷子的手指上似乎是上了药,他勾了勾嘴角,蓦得放松下来。

好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有时候脾气是不太好,说句莫名其妙也不过分,你别生我气……也不是,生我气是应该的,但也别气太久,好不好?”

傅柏宁这才发觉谢存秋似乎是误会了。

他给对方盛了碗汤,道:“我没生你气,真的,我跟你保证,就算是真生气了,你就哄我两句,放心,我很好哄的,或者你要不想开口,给我做顿饭也行。

“前提是,不许为其他人下厨。”

闻言,谢存秋的眼睛倏地更亮了,笑道:“肯定的啊,除了你,没谁值得我这么折腾。”

傅柏宁弯起手指蹭了蹭谢存秋的脸颊,道:“所以就算我真生气了也没关系,你轻轻松松就能哄好,怕什么,别怕。”

谢存秋点点头,就像傅柏宁哄他一样?

好不好哄跟人有关。

他从前几天开始就有些紧绷的心绪终于真正平和了下来,扫了眼自己的腹部,今天过来他束得并不紧,但稍微穿厚了些,这样抱抱也没太大关系。

他不说,谁能看出来还算平坦的腹部竟然孕育着一个快七个月的宝宝呢。

如果孩子出生前他还没能搞定孩子他爹,等以后在一起了,在傅柏宁问起孩子来历的时候,他就能说这是榆木疙瘩里蹦出来的。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看向傅柏宁,道:“嗯,不怕。”

傅柏宁瞧着谢存秋的情绪不错,就把这茬事情翻了篇。

不过。

他现在对谢存秋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好奇了,对方的这些不对劲,和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疑影,到时候是不是都能得到解答?

只要不牵扯什么绝症,不是对方喜欢上别人了,其他一切好说。

谢存秋说压力大想一部分时间待在家办公,傅柏宁很包容,经常来跟他一起吃饭,对方做的菜更合他胃口。

就是偶尔留宿的时候要多注意。

这天下午四点,他在公司见完一个大客户就打算回去了,何旭却说魏梓豪在一楼等他,想告诉他一些有关傅柏宁的秘密。

他稍一思索,说实话他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但魏梓豪应该是想拿这些所谓的秘密换取些好处吧?

无利不起早。

他答应了见面,就在谢氏一楼的待客区,连会客室都没让进,那纯属浪费。

落座后,他开门见山道:“说吧。”

魏梓豪恨透了谢存秋这样高冷傲慢的姿态,偏偏对方还有这个资本!但事情走到这一步,由不得他挑剔。

他压了压情绪,道:“我知道你跟傅柏宁现在关系挺不错,是在谈呢对吧,好心提醒你一句,他对书宁死心塌地这么多年,突然变心转向肯定别有用心。”

谢存秋靠在沙发里,一手轻轻搭在腹前,一手靠在扶手上支撑着侧脸,兴致缺缺道:“废话就别说了,什么秘密?你想用这个秘密交换什么?我还有事,只能给你两分钟时间。”

魏梓豪咬了咬牙,道:“我也是好心。

“谢总有所不知,傅柏宁最擅长的就是在一个人心理防线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看着好脾气,没一点儿威胁,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别看我跟他之前关系不错,现在他不一样翻脸不认人?

“前不久还阴了我一把,让我赔了不少钱,我是给你提个醒。

“他能背叛我,怎么不能背叛你?

“至于目的,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你我要是联手,拿下傅柏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与其等着他背叛你,不如先下手为强,吃到嘴里的才实在,谢总说呢?”

这一通话听下来,着实是给谢存秋逗笑了。

他微微眯起眼,嗓音凛冽,“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他跟你们翻脸,是因为你和贾书宁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账,他那叫回头是岸。

“他阴了你一把?魏总,是谁使阴招在前?技不如人就别冠冕堂皇地喊冤枉,你不配。

“最后,他不会背叛我,留着你的花言巧语哄贾书宁去吧,浪费时间,亏我还以为你能说些有水平的话,我跟柏宁能化干戈为玉帛,你就以为所有的死对头都有这种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施施然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喜欢的是现在的傅柏宁,对方八成是从别的世界来的,跟以前的原主有什么关系?既然知道了魏梓豪的可笑算盘,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他高估了这位。

跟这种自负自大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没什么好说的。

魏梓豪却不甘心,上前两步就要拉扯,“我不计较以前还愿意跟你谈合作,你别给脸不要脸!”

谢存秋不乐意跟对方有肢体接触,躲了下,然而,魏梓豪的火气上来了,几下推搡间,他不小心被撞到了充当隔断的水晶架子上,摆件哐当当掉下来几个,砸在地毯上发出一阵闷响。

这一股冲力让他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腹中一疼——

一股暖流汩汩而下。

他心里一慌,看了眼见势不对转身就走的魏梓豪,有些脱力地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指一摸,触感粘稠湿润,再抬手一看,指尖是刺眼的猩红……

第50章 章五十 相亲,来不来随你

傅柏宁坐上车, 正思量着晚上做什么菜,就接到了谢存秋的电话,他嘴角一勾, 小祖宗这是想起来点菜了?

然而。

那边传来的声音蔫巴巴的, 还很心虚没底气的样子,让他的唇角缓缓放平,听到对方在医院时,他的眼神忽得沉了下来。

医院?

等他再问,那边一阵杂音后响起的是余佳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声音, 跟他解释了一通, 说就是不小心在隔断上撞了下,有点脑震荡,需要静养云云, 没大碍, 让他放心。

放心?

他能放心就怪了!一个眨眼没看住,就又给自己折腾进了医院!他怎么放心?!

等他赶到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 推开病房门时,只有余佳霖一脸菜色地站在一边,谢存秋呢?

整个人都蜷在被子里,连个发顶都没留给他。

余佳霖识相地递了报告单过去,简明扼要道:“具体怎么回事儿我还没问,反正是跟魏梓豪有关, 你回头自己看着办吧。

“这次要住院观察几天, 你白天,我晚上,怎么样?我待会儿九点过来。”

傅柏宁思索了半分钟, 没有异议。

他当然想一直陪着谢存秋,但余佳霖这么说,十有八九是两人已经商量过,另外,这次的事情既然跟魏梓豪有关,那就不可能善了,他需要时间处理。

等余佳霖出去,他仔细翻看完病例才稍微松了口气,轻微脑震荡,观察个三五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是万幸。

放下病例,他走到床边,没去拉扯被子,缓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回应他的是纹丝不动的被子包。

他停顿了半分钟,继续道:“那就喝粥吧,我去见见赵主任,待会儿回来就吃饭,还有,记着留条缝,别给我的啾啾捂坏了。”

等他见完医生回来,餐厅刚好把点的餐送到,他走进病房时,床上还是那个一动不动的被子包。

他顾自把晚餐摆好,坐在床边,在谢存秋肩头的位置拍了两下,“吃饭。”

谢存秋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把被子扒拉下来了一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开口道:“对不起。”

傅柏宁看着谢存秋凌乱的发丝,蒙着层水雾的眼睛,还有这个低低的委屈吧啦的语气,叹了口气道:“道什么歉?也不是你自己想出事进医院的。”

谢存秋摇摇头,继续道:“我没第一时间联系你……”

傅柏宁微一怔,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给谢存秋理了理头发,道:“紧急情况优先联系医生是应该的,医生又联系了余总,这很正常,我没怪你。”

给人理好了头发,收回手时他在谢存秋眉心轻轻戳了两下,无奈又宽纵道:“我是担心你。

“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要把你绑在身边走哪儿带哪儿了?这么让人担心,不是生病就是出点什么意外,我这心脏早晚要被你吓出毛病来,你可得给我负责。”

谢存秋被逗笑,从善如流地应道:“好啊,我给你负责到底。”

傅柏宁给谢存秋调好床头高度让对方能靠着,“先吃饭吧。”

“嗯。”

谢存秋稍微蜷起了腿,把被子拉高了点,好遮掩住没用束腹带的腹部。

这次的情况挺危险,有少量出血,好在很快控制住了,不然很有可能引发流产,还不到二十七周,孩子妥妥保不住。

也因此医生说住院观察时他很配合。

至于脑震荡的那份病历,自然是伪造的,能长时间卧床还不严重的症状,这个最合适,不过这样一来,他好像真变成随便磕磕碰碰就会生病受伤的水晶摆件儿了。

傅柏宁照看着谢存秋吃了带东西,看对方精神状态不错,才问道:“魏梓豪今天去谢氏找你,说了什么?”

监控他看了,有遮挡,只能看到两人起冲突后拉扯了几下。

谢存秋靠在床头,简短道:“他在你那里没讨到好,就想反过来拉拢我对付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眉眼微一扬,继续道:“你放心,不管他说你之前怎么样,我都不会往心里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确实看不上以前的‘你’,这一点我不会混淆。”

甚至于对方发生转变的节点他都很清楚。

听到谢存秋后面的强调,傅柏宁的心情有些微妙。

对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但指向了什么?

应该没人猜得到他的来历,即便猜到了也不会相信,最多不过是以为他觉醒了什么副人格才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大部分人只会认为他是开窍了、转性情了。

他稍一敛思绪,道:“他们俩对我来说已经是切切实实的过去式了,既然他们没打算一别两宽,我也不可能放任他们时不时出来膈应人。”

谢存秋知道傅柏宁这就是有想法了,问道:“你想怎么做?”

傅柏宁拿出手机,播放了一小段录音,接着道:“之前一次宴会上贾书宁来找我,想挽回我这个‘优质备胎’,说对我不是没有一点感情,这话我录下来了——

“现在刚好发给魏梓豪。

“他是花心风流,但对贾书宁确实有感情,怎么可能忍受对方说出这样的话。”

谢存秋听完,对这一茬还有印象,他的嘴角牵起一点冷嘲的弧度,“真无欲无求反倒不好对付,有感情才好,真扎心了才会知道疼。”

傅柏宁也是这个意思,道:“这只是开始。”

“后手呢?”

傅柏宁淡定从容地笑了声,“就这几天时间,搞定了跟你说。”

谢存秋点点头,没再追问,傅柏宁这方面不需要他多操心,对方之前说要彻底搞定魏梓豪,想必就已经在布局了,今天的事情大约是提前了这个过程?

眼前人对他的在意无需质疑。

接下来五天,白天时傅柏宁在医院陪谢存秋,对方这次真的很乖,让卧床休息就卧床休息,除了去卫生间就没下过床,工作则是集中在两个小时内搞定,都不像个工作狂了。

省心得让他有点不适应。

但还是会要他哄睡,要抱抱,粘人得很。

他乐得宽纵,而且非常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谢啾啾这个样子,对方如此可爱的一面只能是属于他的。

而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余兴泓夫妻俩每天都来,十分上心,对此他乐见其成,父母走得早,叔婶虽然远远不能替代,但总归是一份慰藉。

在长辈面前,谢存秋懂事得很,说什么应什么,乖得不行,只是对方叔婶看他的眼神总让他有些莫名,说挑剔吧也不全是,左右是看不太懂。

好像还有点欲言又止?

长辈走后他问过谢存秋一次,对方只是抱着杯子淡定地喝着养生茶,让他放宽心,叔婶对现在的他很认可,没问题。

对此他无奈地笑了笑,算是明白了,这些微妙的感觉都跟谢存秋瞒着他的事情有关,想知道,只有等对方坦白了,对此他确实很好奇,但称不上着急。

该知道总会知道的。

这几天谢啾啾的乖觉让他放心不少,不过晚上没法陪着到底有些遗憾。

夜深人静时分,处理完各项工作,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别墅区静谧的夜色,开始想念谢存秋那间公寓繁华热闹的夜景了。

他其实很想一直陪着对方,哪怕会累一点,可他一直陪着,其他的家人呢?他没有资格夺走其他家人陪伴谢存秋的权利。

家人,即便是最重要的家人,也不是唯一的。

他垂下眼,平日里温暖明亮的眸色越发深沉晦涩起来,什么关系是唯一的、最重要的呢?那当然是伴侣了,事到如今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真的可以吗?

想要唯一最重要的身份就选择踏入爱河?

不,不仅仅是这样,想要成为对方的唯一最重要,是因为那些暗自滋生的独占欲,而独占欲又是从哪里来的?

倒推回去才是一切诞生的源头。

他牵起嘴角,唇边抿着一丝了然,只怕从见谢存秋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思就不单纯,那疯狂的一晚不仅仅是因为药物。

那么……

半晌,他稍稍压下了这些繁乱的心思,把注意力拉回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上来。

谢存秋出院这天,早上到医院后,他跟余佳霖交接了下,对方就先一步离开了。

照看谢存秋吃完早餐,他把餐具一收,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道:“你看看,没问题的话直接签字就好。”

谢存秋有些疑惑,垂眼一瞧,顿住了。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他看了眼面容略带倦乏、精神却还不错的傅柏宁,低头翻阅文件,是魏氏股权的转让协议,足足有百分之十六!

翻到最后,他没接傅柏宁递过来的笔,问道:“你这几天在忙这个?”

“是最近,”傅柏宁在床边坐下,把钢笔放在谢存秋的手边,道,“上次跟你说过要彻底搞定魏梓豪之后我就着手安排了,这几天加快了些速度……”

趁着魏梓豪因为录音跟贾书宁闹得不可开交,他从魏氏几个股东手里以低于市场价的金额拿到了股权,间接持股成为最大股东。

而他又把拿到手的百分之三十一的股权分成了两份,把其中一份给谢存秋当出院贺礼。

听完傅柏宁的大致交代,谢存秋放下文件靠回床头,正色道:“这个我不能签,那些股东又不是善茬,无利不起早,愿意把股权低价卖给你,你给他们许诺的有好处吧?

“自己付出了不少,却白白让给了我,傅总——

“你白白让出一半的股权给我,这样的赔本生意,怎么跟傅氏的股东交代?”

傅柏宁坦然道:“拿下那些股权的资金跟傅氏的股东没关系,我没必要跟谁交代,这是我的私事。

“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帮他们跟你作对了这么些年,这些股权只当是给你赔礼道歉,让魏梓豪给我们打工,这不挺有意思么。”

谢存秋微皱起眉,沉默下来。

这几天他一方面庆幸傅柏宁没总在医院,另一方面又郁闷对方不在,现在得知这些事情,不无宽慰,尽管之前针对他的那些事是“原主”做的,跟眼前人没什么关系,对方却依旧愿意补偿他。

到底是在意。

他微叹了口气,又轻笑起来,道:“心意我领,这个我就不签了。我说过,以前的事情翻篇了,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干嘛跟钱过不去?”傅柏宁说着,把钢笔塞到谢存秋手里,“不用跟我客气,你收下,我心里安定。”

谢存秋看着相当坚持的傅柏宁,转了转钢笔,最后签下了名字。

他合上文件,道:“那就当是我先帮你保存。”

“好。”

谢存秋一垂眼的工夫,心思微转,如果他们在一起了,自然不用去分是谁的,搁谁手里都一样,而他们当然会在一起。

收下就收下了。

收拾好东西,傅柏宁把一个小礼盒递到还坐在床边的谢存秋跟前,道:“这个给你。”

谢存秋有些疑惑,傅柏宁是古典雅致的小木盒,雕工非常精巧,仰起头问道:“礼物不是送过了?这是什么?”

傅柏宁解释道:“没人规定不能送两件礼物,意味不一样,打开看看?”

谢存秋歪了歪脑袋,有点好奇了。

他接过礼物打开一瞧,里面还有个绣着祥云纹的织锦布袋,连袋子上的扣子都是上好的朱砂。

他打开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带着浅金色穗子的玉牌,触手温润,是个和田玉的手把件——

经典的无事牌造型。

他把玉牌搁手里把玩了几下,很趁手,他撩起眼帘,笑问道:“手感很好,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你之前送宝石比较多,这还是第一次送玉石。”

傅柏宁弯腰靠近,双手捧着谢存秋的脸颊,注视着对方清润的眼睛,沉了些嗓音认真道:“无论以后如何,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存秋——

“我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够平安无事、顺心遂意,别成为医院的常客。”

谢存秋眼睫一颤,手里温润的玉牌瞬间烧了起来,烫手得很。

傅柏宁的目光明朗而包容,他的身影正清晰地倒映在里面,好像就这么包裹住了他,将平和有力的、妥帖的温暖带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哪怕摒除一切附加关系,对方希望的仅仅是他能好好的。

他垂下眼,同样认真地回道:“我会尽我所能。”

傅柏宁倾身抱了抱谢存秋,松开后又强调道:“别只嘴上说说,关键要有行动。”

“嗯嗯知道。”

傅柏宁送谢存秋回家,帮对方把东西归置好,将衣服放回衣帽间后,正打算离开卧室去做饭,却突然瞄见了床头柜上的几本书,但封面有些乍眼。

他走过去一瞧,是育儿书。

育、儿、书?

他狐疑地返回客厅,谢存秋正窝在沙发里晒太阳,他揉了把对方暖烘烘的头发,问道:“你床头那几本育儿书是哪里来的?那不成谢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造了个小人儿要养?”

谢存秋正抓了把坚果在吃,听见这话,举到嘴边的一个腰果都掉了。

育儿书?!

他忘记收起来了!!

那个……他快速转动着脑瓜子,眼都不眨,尽可能镇定地瞎掰胡扯道:“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最近生了小孩儿,我就是随意看看。”

傅柏宁捡起谢存秋掉在毛衣上的腰果,慢条斯理地吃掉后,道:“我不信,你什么时候对亲戚家的小孩子这么上心了?”

“那当然是因为关系近啊。”

“真的?”

“真的!”谢存秋赶忙补充道,“是跟我和佳霖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没佳霖跟我关系近,但也算关系较近的朋友,这书都是从佳霖那儿拿的,作为孩子的叔叔,怎么能没一点表示!”

傅柏宁把谢存秋的慌乱无措看在眼里,心知不对。

该不会是想收养小朋友吧?

对方喜欢孩子他知道,可之前说得很清楚,想要的是跟所爱之人的血脉,不考虑领养,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变主意了?

他注视着谢存秋的眼睛,道:“对,是应该有些表示,孩子满月宴办过了吗?没听你提起。”

“……这不是知道你不喜欢小孩子么。”

“原来如此。”

这话到这儿就刹住了,傅柏宁没再追问,谢存秋瞒着他的事情会跟孩子有关吗?还是他多心了?或许不该把这些不对劲都联系在一起。

他转身走向厨房,扯开话题道:“你接下来是打算以居家办公为主?”

谢存秋巴不得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吃了两口坚果压压惊,道:“对,医生说让我多休息。”

傅柏宁笑道:“你之前总是把工作当生活,现在能学会优先照顾自己的身体,进步很大,要表扬,下午来个小蛋糕怎么样?口味你来点。”

“好啊,要蓝莓巧克力的!”

傅柏宁笑着应下,冬日阳光倦懒,做饭的间隙扫一眼谢存秋,他不知不觉就有种安闲静谧的感觉,跟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同样惬意又自在,但更多了些安心。

到底是不一样。

让人贪恋。

这天上午,他正在开管理层会议,意外收到了余佳霖的消息,说“看在合作伙伴的份上,只能提醒到这儿了”,另外附了张照片,里面有五个人。

除了谢存秋和余家叔婶,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

这五人凑在一起,他微皱起眉,还没等他问出心底的猜测,余佳霖的下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相亲,来不来随你”。

他一下攥紧了手机,倏地站起了身。

高管们看着脸色冷沉的傅柏宁,齐刷刷搁心里把自己负责的工作过了一遍,好像没哪儿出了篓子呀!

老板这怎么看起来像是被偷家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