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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多磨吧。

虽然更深入的做不了,但不妨碍他在谢存秋的颈侧、后颈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当然,对方当场就咬了回来,还说他呢,啾啾这下嘴也不轻呀!

他深切怀疑对方不无撒气的成分。

尽管他还不清楚这气是哪儿冒出来的,可该哄还是要哄,许诺了整个正月的甜品才让对方重新露出笑模样。

等到烟花声渐稀,他抱起谢存秋下楼,问道:“时间不早了,今晚留下来休息?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谢存秋懒洋洋地靠在傅柏宁肩上,道:“我过来就没打算走,至于明天早上……我想吃草莓小蛋糕。”

“一大早就吃甜品?”

“就要吃。”

“行,其他的我来搭配。”

说话间已经到了转角,傅柏宁看了眼主卧,问道:“跟我一起睡?”

“当然不,”谢存秋递了个wink过去,淡定道,“我可不跟你睡,万一傅总睡迷糊了欺负人还不承认怎么办?”

傅柏宁不由失笑,脚步一转抱对方去客卧,“信口开河,我怎么不承认了?”

谢存秋轻哼了声,没搭茬,虽然……虽然那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欺负,而且是他默许的,但不正儿八经的欺负就不是欺负啦?

就是!

等事情完全摊开来,他要一起讨回来的!

傅柏宁把人哄睡后离开客卧,返回影音室拿毛绒绒,即便是一个人睡,但放在心上的人就在近处,他心里到底安稳,哪怕睡得晚,也睡了个好觉。

只是。

第二天早上他去喊人起床的时候,发现谢存秋竟然反锁了房门,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他神色稍沉,给对方发了消息,没回复,大概是还没醒,他在去拿备用钥匙和打电话之间暂且选择了后者,打到第三个电话才接通。

那边的声音沙哑绵软,一听就是刚睡醒。

简单聊过几句后他返回厨房,等谢存秋洗漱完来吃早餐,顺带给他解释解释为什么在他家里睡觉要反锁房门,在担心什么?

谢存秋这边,他懊恼地裹好束腹带,头疼不已。

他定了闹钟的!五分钟一响,在傅柏宁给他打电话之前已经响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把他彻底叫醒。

他晚上醒来的时候特意把门锁上了,怕对方进来了发现他的肚肚,本来想着提前起来把门打开,结果却睡过头了!

被发现反锁房门,这怎么解释?

在不坦白宝宝存在的前提下,他、怎、么、解、释?!

第56章 章五十六 师生play:恋爱教学……

傅柏宁准备好早餐, 落座后等了会儿才瞧见姗姗来迟的谢存秋,对方的步调慢悠悠的,带着少有的纠结和踟蹰。

他没问什么, 先道:“吃饭吧, 今天有什么安排?”

谢存秋落座,扫了眼桌上本该十分诱人的草莓小蛋糕,这会儿却没什么兴致,他拿起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粥,道:“待会儿就回余家。”

“我送你。”

“好。”

谢存秋应着, 舀起一勺粥, 送到嘴边却是一顿,转而又放下了,他皱起眉道:“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吧, 说完再吃。”

傅柏宁本想等吃完早餐再说, 看谢存秋的样子是不说吃不下饭,他索性跟着放下筷子,道:“我确实有话想问, 存秋,我知道你不是担心我会做什么。

“既然不担心,为什么要反锁房门?

“你在防范什么?”

谢存秋往后靠在椅子上,还是没想好怎么解释,但也稍微松了口气,傅柏宁没有误会他, 只是在表达合理的疑惑。

这让他不太想撒谎了。

可他能怎么解释呢?

沉默蔓延, 傅柏宁能看出眼前人的为难,谢存秋不是优柔寡断的脾性,能让对方纠结至此的, 到底是什么事?

半晌,他先一步开口道:“跟你隐瞒我的事情有关,是不是?”

谢存秋垂眼看向腹部,是啊,跟这件事有关,他缓了口气,抬起眼看向傅柏宁,道:“我是对你有一些隐瞒,昨晚的事情也确实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听谢存秋亲口承认,傅柏宁的心情坦白来说称不上很好。

没有谁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斟酌道:“这件事大概跟什么有关?”

谢存秋眉眼紧皱,好一会儿才道:“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而且你放心,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原原本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不是现在,要再等等。”

傅柏宁沉默了半分钟,道:“这就是你现在能说的全部?”

“……嗯。”

傅柏宁不再追问了。

真要说的话,他一样有瞒着谢存秋的事情,不算完全坦诚相待,那就是穿越。

哪怕是最最亲密的伴侣,彼此有些小秘密也算正常,该说的时候总会说,不想说,逼问没有意思。

可真要剖开了说句真心话,除了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想要完全的坦白,想要彼此之间没有丁点隐瞒,很多事情有一就有二,数量多了,难免搅成一团乱麻。

他不喜欢这样。

或许,他可以先坦白自己的来历?余下的再看谢存秋的考量,毕竟对方已经明说了早晚会告诉他。

而谢存秋在傅柏宁的沉默里多少有些心慌,抿了抿唇,道:“抱歉,这件事……”

“别道歉,”傅柏宁打断了谢存秋的话,起身走到对方身边,单膝蹲跪下来,握住了眼前人的手,抬眼看过去,道,“这话我之前说过,现在再重复一遍。

“我明白你不说一定有你不说的原因,我没有逼你的意思,等到机会合适再说就好,我确实很想知道,但不急在一时。”

只要谢存秋对他的感情是真的,那为什么不能等呢,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底气。

谢存秋有些愣怔,明明傅柏宁的眸光温润得胜过上好璞玉,却看得他心里一阵烧灼,他咬了咬牙关,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倾身靠近过去跟傅柏宁贴了贴额头,“我会原原本本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一定。”

“我知道。”傅柏宁抚着谢存秋的脸颊,给了对方几个安抚的轻吻,“先吃饭吧。”

“嗯。”

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一茬,吃过早餐,傅柏宁送谢存秋去余家,对方下车前,他又勾着谢啾啾的下巴尖交换了一个亲吻。

更多的做不了,多亲亲也行哇。

谢存秋下车后,坚持要目送傅柏宁离开,直到车子驶离视线,他还站在原地一定没动。

余佳霖走到发小身边,不无担忧地询问道:“怎么了?”

谢存秋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试试看,他想要什么样的坦白前提他自己明白,傅柏宁待他怎么样他也一清二楚,说不定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如果没有,就制造一个。

他等不下去了,这日子一天比一天更难熬,尤其是夜深人静的夜里,他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冲到傅柏宁面前坦白所有的事情坦白,去寻求对方的拥抱与安抚。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再难受,再渴望,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用一个小生命去谋求、去算计一份爱意。

所以,他想用别的方法再试试。

象征着团圆的春节对傅柏宁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到初三就结束了,这中间只跟薛明扬聚了一次,其他乱七八糟的聚会和邀约他一律拒绝了,他不排斥社交,甚至还很享受,但不包括无聊的玩闹。

不过。

如果能跟谢存秋多待一待,他倒是不介意再休息几天。

初三之后,他直接回到了工作状态,刚开年,大会小会不断,当然了,这不妨碍他抽时间跟谢存秋见面,只是对方一样忙碌,能凑在一起吃顿饭都不错了。

直到元宵过后,他才稍稍闲下来。

秉持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原则,他有空就往谢氏跑,谢存秋该忙就忙,他只负责按时安排吃饭,再投喂个下午茶,讨要几个亲亲。

对方忙,今年的情人节他还在犹豫怎么过,却没想到情人节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个神神秘秘的信封,潘钰说是谢总安排人送到前台的。

他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给谢存秋也送过一次卡片,上面写的是餐厅地址,那这次……

他牵起嘴角,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印着火灵鸟玫瑰的明信片,只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没有落款,但这些字迹本身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身份象征。

他好奇的是上面的地址,是个私立高中。

次日的情人节恰好是周末,他欣然赴约。

整个校园只有巡逻的保安,此外空无一人,他循着印有明信片同款玫瑰的路标,一路走进了一栋教学楼。

最终,他在三楼的一间教室门前停下脚步。

调皮的谢啾啾会准备什么惊喜呢?

他打开教室门,里面开着空调,暖润如春,偌大教室只有一个人,正站在黑板跟前捏着粉笔写字,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对方的打扮——

只看背影就带着十足的学生气。

听见动静,谢存秋放下粉笔,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人,眉眼微弯,道:“傅老师迟到了,说好的要趁着周末给我补习功课,却连时间观念都没有,还怎么为人师表呀?”

傅柏宁眸光一沉,反手带上了门,咔哒,又给反锁了。

谢存秋确实是一身学生打扮,白衬衣、条纹领带、看上去就软糯糯的宽松毛衣,再加上那副精致的五官,没有丁点的违和感,看起来就像是高冷疏离却极优秀的学霸。

潇潇飒飒若月下青竹。

他脱掉外套搭在手臂上,缓步走近,道:“你的成绩已然名列前茅,哪里还需要补习?”

谢存秋看着在两米远距离站定的人,一双清透的桃花眼显出几分疑惑来,“我还以为老师是想再帮我提高一些,既然不是,傅老师——

“你约我来教室是想做什么?”

“功课上我没有能教你的部分,但其他方面却未必,”傅柏宁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嗓音微低,语调亲昵起来,问道,“谢同学,你想试试吗?”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我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傅柏宁轻笑了声,靠近两步,站在讲台之下,问道:“你年纪还小,想来没谈过恋爱,要不要学一学?等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所以今天是恋爱教学?”

“没错。”

谢存秋有些局促不安地抿了抿唇,眸光微颤,轻声道:“那还麻烦傅老师仔细教教我。”

“别客气。”

傅柏宁应着,迈上讲台,靠近颇有几分紧张且生涩的学生,缓声道:“恋爱时,要充分理解对方的需要,尊重对方的想法,倾听对方的声音,包容对方好的坏的各方面的棱角,这样才能维系一段好的感情。”

谢存秋点点头,问道:“还有呢?恋爱的时候还需要做什么?”

傅柏宁脚步一转,在谢存秋跟着转身后,他抬手越过对方按在讲台边,将眼前人困在了手臂之间,接着道:“除了情感和精神层面,还有一些亲密举止。”

谢存秋垂下眼,几秒后又抬起来,“比如?”

傅柏宁看进谢存秋的眼睛里,反问道:“需要我给你做示范吗?”

“当然需要,老师,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不做示范,我怎么明白。”

“那好。”

傅柏宁靠近了些,两人的呼吸便交缠在一起,他在离谢存秋唇瓣两三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道:“亲吻的时候,要把眼睛闭起来。”

谢存秋短促地笑了声,闭上眼,飞快地在傅柏宁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接着往后靠了靠,问道:“我这样做对吗?”

“非常聪明,学得很快,而且还很有勇气,接下来好好感受,这是进阶版本的……”

说着,傅柏宁扣住谢存秋的后颈,吻住了对方,交换了一个由浅入深的吻,直到对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开始推拒了才堪堪松开。

他勾着谢存秋的下巴尖,拇指从对方的唇瓣下划过,问道:“感受怎么样?”

“……不太清楚,请老师再来一次。”

傅柏宁从善如流道:“好。”

几个吻下来,他看着白皙面颊上泛起潮红、一双眼水润得好像哭过一样的谢存秋,嗓音微微沙哑,再次确认道:“现在感受清楚了吗?”

谢存秋稳了稳呼吸,道:“亲吻感受清楚了,接下来呢?老师。”

傅柏宁一顿,嗓音带着些笑意,“接下来……”

他说着,扯松了谢存秋一丝不苟的领带,细碎的吻一路沿着脖颈落到锁骨,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痕迹。

直到被他扣着后颈退无可退的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他才松口,看着对方白皙锁骨上艳色的红梅痕迹,还算满意地又吻了下。

他揽住有些软了腰的人,问道:“还想不想知道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存秋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下,看进傅柏宁沉郁的仿佛翻卷着浪潮的眼睛里,反问道:“我想知道,想要……知道,傅老师愿意以身作则告诉我吗?”

傅柏宁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晦涩不清的意味,道:“再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有心意相通的爱人可以做了。”

谢存秋握住傅柏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眼睫一颤,不无希冀道:“感受到了吗?老师,眼前人便是心上人,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只要你愿意,我们没什么不能做。”

傅柏宁感受着谢存秋咚咚的心跳声,像一树撞入春天的花苞,啪得一声、两声、七八声……直至响成的一片昳丽又烂漫的花云。

毫无疑问,眼前人在引诱他。

而告诉对方什么呢?

自然是他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表白。

第57章 章五十七 单单只瞒着我?

注视着眼前人, 傅柏宁的眼中仿佛沉淀着一团化不开的琥珀色颜料,亮得惊人,好像累积了一整个秋天的阳光。

暖洋洋, 也沉甸甸。

那句“喜欢”在舌尖翻滚了千百遍, 熟稔得好像不需要任何迟疑就可以简单自然地脱口而出。

但他就是张不开口。

他知道谢存秋想要一句确切的喜欢,也清楚自己还没办法坦然又笃定地去承诺一辈子,他真的可以走进爱情与婚姻吗?他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好的爱人吗?

他们的感情真的能够长久维系下去吗?

但凡答案不是百分之百,他都不想说出那句承诺,言语可以骗人, 他却不想欺心, 更不想草率地对待一份如此真挚炽烈的爱意。

所以他还不能。

他微微低头,吻住了撩人心弦的玫瑰,哑声道:“乖啾啾, 好事多磨, 是不是?”

谢存秋垂下眼,了然。

他的一声叹息揉碎在两人的唇齿之间,放纵自己沉溺在这个秋水一般温柔和煦的亲吻里, 到底是他心急了。

傅柏宁说的没错,好事多磨。

他知道对方的脾性,不会轻易做出选择,可一旦决定了、认定了,就是孤注一掷般的倾其所有,他想要的不正是这样毫无保留的、至死不休的决然爱意么。

那就值得等, 大不了等到宝宝出生。

他等得起。

一吻结束, 傅柏宁抱起软在他怀里的人,坐到了靠窗的位置,给对方理了理大敞的领口, “跟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样子你一开始说的不错,我确实不配为人师表。”

谢存秋抬手就在傅柏宁的额头上轻拍了下,“还演入迷了?”

傅柏宁抓着谢存秋的手亲了亲,笑道:“偶尔来这么一下不是挺有意思的嘛,谢谢啾啾的悉心安排,我很喜欢。”

谢存秋靠在傅柏宁怀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多希望这个“喜欢”是他想听的那个喜欢,可惜,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蜷了蜷手指,道:“这还是员工们给我提供的灵感,论坛上有不少有意思的内容。”

“我最近还没顾得上看,有空了瞧瞧。”

“嗯,”谢存秋应着,又问道,“今天你没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有,当然有,少不了,”傅柏宁从外套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谢存秋眼前,“这个给你,打开看看?”

“好。”

谢存秋打开一瞧,嘴角直接勾了起来,里面是个细致精巧的宝石手环,上面嵌了好几枚帕帕拉恰,“怎么想起来选这种宝石的?”

傅柏宁取出手环给谢存秋戴上,对方皮肤白、手腕细,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非常相称。

他解释道:“你家里和办公室的插花经常换,最常出现的是火灵鸟玫瑰,落日与朝霞相互辉映,很漂亮,也很衬你,比红蓝宝石要更温暖些。

“正月结束,这个冬天就快过完了,气温回升起来,戴手环也不至于太凉。”

谢存秋打量了会儿自己腕上的手环,直起身微微眯起眼看向傅柏宁,“好哥哥——你这是给我戴了个圈儿?要套住谁呢?”

被戳穿心思,傅柏宁坦然跟他的啾啾对视,“你之前还送我领带?彼此彼此。”

谢存秋一顿,凑过去在傅柏宁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接着道:“给你的礼物在车上,待会儿给你。”

“好。”

两人又在教室里腻腻歪歪了好半天才手牵手离开校园,谢存秋从自己的车上拿了礼物给傅柏宁,眨了下眼睛,道:“你晚上回去再拆开。”

傅柏宁接过来一掂,相当有分量,这一下子他还真猜不出来。

对方把车撂在学校让司机来开,他载着人去吃了下午茶,然后送谢啾啾回家,又一起吃过晚餐才离开。

回到别墅后,他洗漱完,端了杯白葡萄酒,心情相当好地拆开礼物,看清楚里面东西的瞬间,没忍住笑起来,是一套绝版的精装童话书!

他拍了照发给谢存秋,对方认认真真地说要补偿他,让他一阵无奈,又一阵心软。

聊了会儿之后他催促谢啾啾去睡觉,然后靠在床头登陆了好久没看的内部论坛,他倒是要看看员工们都是怎么编排他们的。

谁料这一看,竟然直接睡晚了。

不得不说,两家公司真的是人才辈出,小段子和短漫看得人眼花缭乱,谁能想到表面上严肃认真的精英私底下是如此脑洞大开的“产品经理”呢。

次日中午他带了午餐去找谢存秋一起吃饭,聊起这个时,对方给他展示了一条上午刚发的Q版小短漫,跟亲亲和占有欲相关。

他看着谢存秋低头吃东西时露出的小半截脖颈,上面还留着昨天的吻痕,有心之人仔细一瞧就会发现。

他抬手在那点露出的痕迹上轻轻一点,觉察到对方忽得一个轻颤,道:“不介意这个被其他人看见?”

谢存秋吃掉一口虾仁,递了个wink给身边人,坦然自若地反问道:“为什么要介意?这样明晃晃的占有欲……”

他停顿了两秒,注视着傅柏宁那双总是温温的、偶尔也极具侵略性的深邃凤眼,道:“我很喜欢,也不吝于让其他人知道。”

亲在这样的位置,眼前人摆明了就没想让他能遮得住,而巧合的是,他喜欢这样盖戳一样的行为,标记了所有,何尝不是一种归属?

傅柏宁略一思索就反应了过来,心里蹿起一丝隐秘的愉悦,同时也有疼惜。

他很清楚谢存秋这个心理的来源在哪儿。

他勾着对方的后颈,凑过去贴了贴脸颊,哄道:“于我而言,你是最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他们早晚会知道。”

他确实是在跟谢存秋交往,也就是他之前说的试试看,但少了个正式的表白,那句“喜欢”没说出口,也没有明面上公开,身边的人处于是知道、但又不敢明着说的状态。

没捅破薄薄一层的窗户纸。

谢存秋对此心知肚明,眉眼微扬,道:“我很期待。”

傅柏宁勾起嘴角,退了回去,说起这周四上午青松科技的发布会,首款落地APP经过内测后该正式上线了。

他并不十分担心,静待市场反馈就好。

然而,工作上他不担心,身边的人倒叫他惦记又忧心。

发布会这天他跟谢存秋都到了,但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瞧出了对方的状态并不好,有点蔫蔫的,询问后却只得到了昨晚没睡好的回答。

才两天没见,才两天没见。

才、两、天、没、见!

就算对方现在有阿姨给做饭,但他依旧没法不担心。

他扫了眼台上还在介绍APP的吴越,内容他们都很熟悉了,他略微倾身靠近身边的谢存秋,压低嗓音问道:“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同居?

谢存秋听得一愣,堪堪忍住了脱口而出的一句“好啊”。

他两手交握放在腹部,反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这件事了?”

傅柏宁解释道:“这样方便照看你的饮食起居,制定并且监督你锻炼,存秋,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远没有去年夏天好,我们再调整一段时间,如果还不行,就按照年前说好的去看中医。”

病弱有病弱的破碎感、美感,他能欣赏,但他更希望对方健健康康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玫瑰就该明艳且高傲。

在一片昏暗里,谢存秋的嘴角翘了起来,即便还没正式表白,可傅柏宁就是关心他、担心他,再没谁还有这样的待遇。

他是独一份的。

但这不代表他能答应,对方偶尔留宿已经是极限了,同居?他很怀疑自己能瞒过去二十四小时。

他拒绝道:“我状态还行,只是没休息好而已,小问题,同居的话……不着急,再等等,而且我说话算数,要是再过两个月我还是状态不好,就听你的去看中医调理。

“放心,我惜命,很听话的——”

听着谢存秋说到最后拖长了的、带着笑意的嗓音,傅柏宁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说的再等等是等什么,也明白这朵高岭之花最是执拗,这么说就是没打算让步的意思。

他开口道:“那就再看最后两个月。”

“好。”

演讲结束后是交流环节,作为青松科技的两位老板,他们俩没一直待在一起,分开了跟其他投资人、负责人在沟通。

等他稍稍空下来,却没在会场中瞧见谢存秋的身影,一问何旭,才知道对方已经去洗手间好一会儿了。

他不放心就找了过去,但刚进门、还没转过来弯,余佳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真不打算告诉他吗”。

这问话让他一下顿住了脚步。

余佳霖靠在洗手台边放风,谢存秋躲在隔间里,松开了束缚带好喘口气,他低头瞅着腹部艳红色的勒痕,一下一下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宝宝。

半晌,他开口道:“这话你不该问,你知道。”

“我是知道,但我这不是心存侥幸么,你看看你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哪有人像你这样,干脆坦白得了,傅柏宁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说起这个,余佳霖没法不心疼。

男人怀孕的几率极低,风险又大,但凡伴侣不是没良心的,揣了崽崽之后哪个不是千娇万宠地呵护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哪儿像自己发小这样一个人硬撑着。

谢存秋抿了抿唇,道:“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个毛线!真有个万一我们上哪儿后悔去?!”

“……佳霖。”

余佳霖一滞,攥了攥拳头,到底是不忍心,道:“抱歉,这话我不再说了,但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尽最大可能照顾好自己。”

“……嗯。”

缓过这一阵难受,谢存秋慢吞吞裹好束腹带,中午本来还想跟傅柏宁一起吃饭,现在看还是算了,宝宝有些闹腾,顶得他胃里难受。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然而,走在前面的余佳霖刚到转角就停下了,谢存秋疑惑了两秒,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的人。

是傅柏宁。

也不知道对方站这儿多长时间了,他皱起眉,快速回想了下,刚才应该没说漏嘴。

他看向身边的发小,道:“你先出去。”

余佳霖看了眼谢存秋,又迟疑地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傅柏宁,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情绪,这是生气了?还是生气了?别一言不合起冲突,谢存秋可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上次出血已经是先兆流产,再来一回……

凶多吉少。

他定了定神,看向傅柏宁,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傅柏宁轻笑了声,眼神却没什么波动,道:“在余总眼中,我就是一言不合会跟心上人动手的脾性么。”

余佳霖想解释,火气上头,恋人之间稍稍推搡几下、扣着手臂肩膀晃一晃,这都没什么,关键是谢存秋现在的状态,那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稍微碰一下都能碎八瓣儿!

但接收到发小的眼神,他只能闭上了嘴,出来洗手间后没离开,靠在一边焦躁地等着。

洗手间里。

在半分钟的沉默后,谢存秋主动上前两步,握住了傅柏宁垂在身侧的手,低声问道:“你生气了?抱歉,瞒着你是我不对,确实是我的问题,但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傅柏宁注视着眼前人,注视着他的啾啾,语调平缓地问道:“你瞒着我的事情,余总知道,他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谢存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点愣怔地应了声。

傅柏宁又问,“你的叔叔婶婶也知道?”

“……嗯。”

听到这声回答,傅柏宁攥紧了谢存秋的手,嗓音并着眸光一起沉了下去,“在你看来,他们都比我跟你更亲近,所以能告诉他们,却单单只瞒着我?”

谢存秋的眼睫一颤,这话……

他没想到傅柏宁会这么问,怎么不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说?!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呀傅总!

第58章 章五十八 有本事表白啊,公开啊……

谢存秋愣了愣, 又愣了愣,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怎么回答。

他抿了抿唇,另一手按着傅柏宁的胸膛, 把对方推得靠在墙上, 随后贴近过去,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疼,你轻点儿。”

傅柏宁垂眼跟谢存秋对视,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里正飘着的柔柔嫩嫩的小花瓣,还夹杂着清丽的雪花, 清冷娇柔, 惹人怜惜。

他很清楚这是装的,但一样没法拒绝。

他卸掉紧攥的力道,一下一下揉着谢存秋的手指, “别想撒娇耍赖蒙混过关, 今天不好使,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能告诉他们, 却非要瞒着我?

“你自己说的话忘了?

“亦或者,你之前说我是你最亲近的人都是哄我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存秋,他靠在傅柏宁身上,把脸颊贴在对方肩窝处,没回答,而是问道:“好哥哥~你这是吃醋了?因为跟他们说, 没跟你说?”

傅柏宁目光沉沉, 抬手扣住了谢存秋的后颈,应了声。

这样一个被掌控的姿势,听到那声应答的谢存秋却忽得放松了下来。

他短促却轻快地笑了笑, 解释道:“就是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比其他任何人都亲近,所以这件事才不能现在就告诉你。”

“……这话怎么说?”

“因为跟你直接有关,除了我,你是第一相关人。”

傅柏宁微皱起眉,略无奈道:“既然这么说,我更应该知道才对,你瞒着我,我怕会错过……我应该负的责任。”

“你已经在负责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话说到眼下的程度,傅柏宁连继续问都不知道怎么问,恐怕从那件事发生开始,谢存秋就没想着要跟他说,逼问没意义,他也不想。

除了对方自己想清楚了要开口。

好大一会儿,他低声询问道:“你不说,是不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

谢存秋沉默了半分钟,在傅柏宁颈侧咬了一口,嗓音闷闷的,又带着点执拗的傲气,撒娇一样埋怨道:“你明明什么都清楚,还问我,自己个儿想去,想好了再说。”

傅柏宁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谢存秋的头发,洗手间稀薄的暖黄灯光映在他的眼里,带出了几分怅然与迟疑。

将心比心,他也有隐瞒,什么时候他才能把穿越这个秘密告诉对方呢?

或许……

余佳霖搁门口等了半天,还没忘去操作间拿了个“清扫中”的牌子挂上,别打扰了里面那两人。

好不容易等人出来,瞧见发小淡色的薄唇都带上了血色,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清了清嗓子,打过招呼后晃悠着走远了,那个,没啥没啥,遇事不决亲了再说,一个不行就一打。

还得是一物降一物,对那两人来说都是。

傅柏宁看着温和好脾气,实际上一点不好招惹,在谈判桌上他早领教过了,圈子里现在对此也清楚。

这半年多下来,没人再敢小觑对方。

发布会余下的时间里,傅柏宁一边跟潜在的合作方们交谈,一边注意着不远处的谢存秋,一双凤眼眸光湛湛。

不断的、不断的,不断有人找谢存秋套近乎、搭茬,怎么着,是看谢啾啾近来脾气好了么,不怕高岭之花的刺了?

他看着,占有欲都烧出了一团火。

他喜欢的人如此优秀,应该高兴,可也如此引人觊觎,叫他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欣赏就算了,他家啾啾值得所有人的欣赏,各种夸都不为过,关键有些人明显是爱慕!

是别有用心!

等送走一位老前辈,薛明扬晃晃高脚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撺掇道:“看着难忍吧,可你光这样看着能有什么用?忍不了就不忍了呗,表白啊,公开啊!

“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不好么?

“让圈里圈外的人都知道谢总这朵高岭之花有主了,别再大做白日梦,你说怎么样?”

傅柏宁扫了眼好友,嘴角略微下敛,“闭嘴吧,看样子这酒准备得不好,堵不上薛总这挑剔的嘴。”

薛明扬但笑不语,这话是点到为止。

他抿了口酒,心情不错,他算是见证了这两人一路从死对头走到现在这一步,好事多磨,看得他惊叹不已,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傅柏宁虽然嘴上那么说,但确实在认真考虑正式表白的事。

公开他们的恋情,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也打消谢存秋的顾虑,早点儿跟他坦白让人抓心挠肝惦记着的那件事。

话说回来,这次的发布会圆满成功。

智能生活帮APP上线后,收获了众多好评,实用性高、智能程度高,终于不再被调侃称人工智障了,什么都能问一问。

只是。

风头浪尖上,APP出现了一点不轻不重的Bug,被竞争对手添油加醋地一炒作,涌现出了不少差评。

团队商议后很快拿出了解决方案,修复Bug的同时,在商场搞一次线下活动,主打一个随机路人测评,并且同步线上直播。

方案十拿九稳,傅柏宁约了谢存秋在活动这天一起去瞧瞧,只当是半个约会,对方最近要躲不躲的,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少了,但偏偏他没感觉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

想破天还是因为不知道的那件事。

他压了压纷乱的心绪,先顾好眼下,正式表白的事情还要再计划。

线下活动进行得很顺利,直播间的氛围也非常好,他放下心来,只是没想到他就走开了两三分钟,谢存秋跟吴越就起了争执。

他走回来恰巧听见了最后几句。

他的眼底弥散着一丝冷意,瞥了眼闭上嘴后显得十分不服气和十二分委屈的吴越,看向身边的谢存秋,缓声问道:“怎么了?”

谢存秋抱起手臂,神情间尽是烦躁,唇边扯起一抹冷嘲的弧度,道:“不过就是吴总说我不懂AI,让我少说两句,没别的。”

吴越紧跟着辩解道:“只是在讨论专业问题,这些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解决。”

傅柏宁的目光从暗中关注这边的其他员工身上掠过,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说到底不是大问题。

但小问题不代表没问题。

他揽住谢存秋的肩,轻笑道:“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气坏了怎么办,我今天早上专门早起给你做的蛋糕和饼干,待会儿去尝尝,好不好?”

谢存秋烦归烦,但不是烦傅柏宁,对方态度又这么好,他也就点点头应了一声。

傅柏宁安抚住谢存秋,看向吴越的目光倏地带上了寒芒,他没有刻意压低嗓音,道:“讨论没问题,但不代表你可以阴阳怪气,也不意味着可以把你对谢总的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来,这是你作为青松科技负责人的失职,更让我对你这个人失望。

“有些话我之前说过,不再重复了。

“既然你改不了,那你跟青松的缘分到此为止,今天活动结束后我会让潘助理联系你,洽谈辞退事宜。”

说到这儿,他偏头看向谢存秋,“谢总对这个处理有没有异议?”

谢存秋有些意外傅柏宁利落的处理,他抬了下肩,对着吴越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这棵松柏不适合你,另寻高就吧。”

吴越的脸一下就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在触及到傅柏宁眼神的瞬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对方是认真的。

是他太过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就算没有竞争的实力,也有能力让傅柏宁倚重他,现在看来,在对方眼里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员工。

根本没有骄纵的资格。

傅柏宁摆明了要以儆效尤,话说到这里已经说尽了,他没再搭理吴越,给潘钰发了消息简单嘱咐了两句,随后揽着谢存秋坐到活动场地后侧的圆桌边。

他一边泡茶,一边道:“别为这种人委屈自己受气,鼓励他两句还真当自己独一无二了,真正无可取代的对我而言只有一个人。”

他将小茶杯放在谢存秋面前的杯垫上,琥珀色的凤眼泛着暖调的光,继续道:“这样的选择连思考都不需要,所以,啾啾不生气了好不好?尝尝,这是新配的茶,补气健脾胃。”

谢存秋抿了口茶,清润的茶水辅着傅柏宁话里的那场润如酥的小雨,很快熄灭了他的火气。

他尝了口半熟芝士小蛋糕,细腻绵软又香甜得刚刚好,让他勾起了嘴角,道:“多少有些可惜?你之前还说过惜才之类的话。”

傅柏宁坦然道:“那我也要承认自己不是没有看走眼的时候,看在我及时纠正的份上,让这件事翻篇吧?”

谢存秋轻哼了声,竖起手指晃了晃,“那我要再追加一份糖果,你前些天做的快吃完了。”

“好,没问题。”

两人没再提煞风景的人,喝着茶吃着小甜点,享受着别样的悠哉周末。

在瞧见一个小孩儿径直走过来时,傅柏宁停住了话头。

谢存秋正疑惑身边人怎么突然收住了话音,就看见了走到身边的小男孩,约莫三四岁大,穿着可可爱爱的卡通毛衣,对方扯住他的衣袖,眨巴眨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开口就是脆生生且奶里奶气的一声“哥哥好”。

他不由得被逗笑,回道:“你好呀,你的家长呢?”

傅柏宁瞧着稀奇,谢存秋对待这个陌生的小朋友相当和气,一点也不烦,索性就没开口。

小男孩瞅了瞅桌上的点心,又抬头看向眼前的大哥哥,道:“跟爸爸妈妈走散了,哥哥……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吃一块小饼干呀?找到爸爸妈妈了,叫他们给你钱。”

谢存秋了然,今天是周末,商场确实人多,而且这小孩儿怪机灵的。

他扭头让旁边的工作人员搬了个椅子过来,又给小朋友倒了果汁,询问了对方父母的手机号后打了过去,却发现号码不对。

折腾一通,他转而道:“没关系,吃完带你去找商场的保安叔叔,他们能帮你找到爸爸妈妈。”

“嗯!谢谢哥哥!”

傅柏宁瞧着谢存秋,他怎么觉得谢啾啾面对小朋友分外温柔呢?

他开口道:“待会儿让员工送他去保卫科就好,说不定他的父母已经找过去了。”

谢存秋却没答应,坚持道:“他们忙,也就我们俩闲人,不如我们一起送他过去?喝了半天茶,吃了好些点心,也起来转转。”

这就让傅柏宁更疑惑了。

多管闲事不是谢存秋的行事作风。

他顺着道:“好,确实坐半天了。”

等小朋友吃了些点心,他们俩就带着对方往商场另一头的保卫科去,经过奶茶店时,小朋友眼巴巴地张望着,又没好意思开口,他只当没看见,但是。

但是!

谢存秋去买了两杯奶茶,还给他带了杯咖啡。

他喝了口冰美式,陷入了沉思,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今天的谢总堪称春风化雨一般的和煦温柔,亲和力拉满,可这些耐心都是打哪儿来的?

他瞥了眼乖乖给谢存秋牵着手、开开心心喝奶茶的小屁孩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不顺眼的程度在对方走累了要抱抱时达到了高峰。

谢存秋揉了揉小朋友软软的发丝,刚想把自己的奶茶塞给傅柏宁,就想起来了医生的叮嘱,让他别拿重物,显然,三四岁小朋友的体重已经不轻了。

他吸了口奶茶,嚼巴嚼巴芋圆,看向了不怎么有兴致的傅柏宁,他知道对方不喜欢小孩子,可傅总之前还不喜欢他呢。

有些事情不是恒定不变的。

总要试试看。

他轻轻歪了歪头,稍稍放轻嗓音,道:“柏宁,我昨天不小心闪到腰了,腰酸,使不上力气,你抱他吧,好不好?”

不好!

傅柏宁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义正词严地表达拒绝,他不可能抱这种奶敷敷软绵绵没骨头一样的小家伙!

绝对不会!

第59章 章五十九 为了所爱之人

面对谢存秋温润得看不见丝毫冷厉的目光, 傅柏宁后退了半步,瞥开了视线,不能再对视了, 再看下去对方让他干嘛他都很难拒绝。

他示意了一眼不远处的休息区, 提议道:“可以稍微歇一歇再走。”

谢存秋轻巧地笑了声,继续道:“可是小朋友走丢了,他的父母一定很担心,能早一分钟找到孩子,他们就少一分煎熬, 是不是?”

傅柏宁沉默着, 实在没法否定。

见状,谢存秋松开小孩子的手,在对方背上轻轻推了下。

小朋友茫然了几秒钟, 很快反应了过来, 三两步哒哒哒走到气质更疏离些的大哥哥面前,抬手轻轻抓住了对方的裤缝,仰起脸乖乖道:“抱抱~”

傅柏宁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谢存秋的小动作, 也感受到了随后的轻微力道。

他看向自己的男友,多少有点僵硬,“存秋,你……”

不等他的话说完,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又一声“哥哥抱抱”传来, 像魔音穿耳, 震得人心尖发麻。

他低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幼崽正仰脸看他,肉嘟嘟白生生粉嫩嫩娇滴滴的一张小脸蛋, 眼睛亮得惊人,乖得不像话,好像拒绝对方跟犯罪没什么两样。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下,这简直、简直要命!

比谈判桌上难缠的对手更要命!

他唇线紧绷,再次看向谢存秋,难得有些无措,“你知道,我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也没抱过,别再弄疼他把人惹哭了。”

谢存秋却很坦然,笃定道:“你抱我的时候就不会把我弄疼,抱抱他吧,小心点就好,没事的,再看看他的眼神,你忍心拒绝?哥哥你好狠的心呐!”

傅柏宁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下。

抱谢存秋跟抱小孩子能一样么!他就没抱过这么脆弱的小不点,仿佛力气稍微大了就能惹来一连串的哭嚎。

他微叹了口气,鉴于三人已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人来人往的……

他定了定神,刻苦思索了下小孩子应该怎么抱,凭借着寥寥的记忆片段,他僵硬着手把小孩儿抱了起来,让对方坐在他的臂弯里。

接着,不等他反应,小朋友藕节一样软嫩的手臂就抱住了他的脖子,piaji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发出了好响亮好响亮的一声。

小孩子笑得眉眼弯弯似月牙,童声清亮也软糯绵软,道:“谢谢大哥哥~”

傅柏宁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沉默不语。

谢存秋瞧着这一连串的动作,没忍住笑出了声,稀奇,真的是太稀奇了,他头一次见傅柏宁这样子手足无措。

嗯——还有之前看见他掉眼泪的时候。

不过性质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他给看过来的小朋友递了个“干得好”的眼神,随后拍了拍傅柏宁的背,“走吧,大哥哥~”

傅柏宁觉得自己现在不太好,真的。

他怀里这就是个扔不得的烫手山芋,偏偏身边还跟着一个嘴上不饶人的谢啾啾,一会儿给他投喂一口泡芙,一会儿给他怀里的小朋友递一块儿曲奇……

谢存秋的手臂挨着他的手臂,两人慢悠悠晃着,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家三口。

这感觉太陌生了。

可也很奇妙。

等把小孩子抱到保卫科,他的手臂都快僵了,交待完情况,他们俩又陪小朋友聊了会儿,在联系上孩子父母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两人并肩返回,谢存秋的眼里掬着一汪清润的笑意,道:“刚才看你抱着那个小朋友,虽然很生疏,但感觉还不错,你要是当父亲,我想会是很好的父亲。”

傅柏宁缓了口气,无奈又带着些涩意,“这方面你还是别对我有什么信心为好,再者,你是觉得我能生,还是你天赋异禀?”

对方又不接受领养或者其他方式。

谢存秋勾起嘴角,巧了不是,他还真是天赋异禀,能揣崽的男人少之又少。

谢存秋没回答,傅柏宁只当对方是默认了自己的话,多少有点感慨道:“不过,你和那孩子很亲近,存秋,你刚才说的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你如果做了父亲,会是很好的父亲。”

对小朋友的喜欢是真切的。

被爱意浇灌长大的孩子,骨子里就会爱人,他不正是被这份真挚的爱意打动的吗,亲情、友情、爱情,分明不同,在某些程度上却也有共通之处。

想到这些,他的语调低了不少,“只是可惜了,跟我在一起……”

“不可惜,不遗憾。”

谢存秋快速打断了傅柏宁的话,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接着道:“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后悔选择你,你是‘1’,孩子是‘0’,没有你,再多的零都没有意义。

“孩子只应该基于双亲的‘爱’而诞生,如果不是,不要也罢。”

傅柏宁看着身边人,对方的笃定让他心湖里那些飘摇的朦胧水气尽数散开了。

他舒展了眉眼,道:“好,我知道了。”

“嗯,但是……”谢存秋眨了下眼睛,颇有些意味悠长道,“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

不可能的事情,傅柏宁也不想争辩,左右对方眼里那抹灵动俏皮的神色很是可爱,他附和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不还说腰酸?我给你揉揉?”

谢存秋听出了傅柏宁前半句话的敷衍,没再强调,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轻轻哼笑了声,“没有没有,刚才是我瞎胡说的……活动应该快结束了,回去吧,等忙完了一起吃饭?”

傅柏宁应了声,思绪有些跑偏。

谢存秋眼神躲闪、岔开话题,有点奇怪,对方今天对那个小朋友的亲近,还有坚持让自己抱抱的举动,都透着他看不明白的异样。

难不成隐瞒他的事情跟孩子有关?

不会吧。

他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别瞎想了,还不如想想正式表白!这才是靠谱的。

这次活动结束后收获了相当好的反馈,相当于是又做了一次推广,有这个APP打头阵,后面再推新的AI产品会更顺畅些。

而辞退吴越这件事是潘钰安排去办的,该给的给到位,他不会留把柄给对方,这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魏氏在二月底会召开一年一次的股东大会,作为目前最大的股东,他自然会出席,魏梓豪的工作汇报他很想听一听,结束后还能跟谢存秋分享些乐子。

事实上不出所料。

董事长的职位他不感兴趣,也就没提重新选,还由一位老前辈出任,他坐在对方的右手边,饶有兴味地听着魏梓豪的陈述。

魏总的眼神扫过他的时候相当精彩,不服不甘、不情不愿,但能怎么着呢,惹了他,这都是对方的福报。

他好脾气,但不是对谁都好脾气。

该看的热闹都看了,会议结束后,他懒得跟魏梓豪多说一句,和其他股东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大家边走边聊,其中一位约莫四十岁的股东接了个妻子的电话,从对话内容知道今天是人家生日,要老公早些回去。

腻腻歪歪,仿佛初恋叠加热恋期的小情侣。

那位股东挂断电话后,收获了大家善意的调笑和祝贺,傅柏宁身边的另一位股东凑过来跟他八卦,说这对夫妻堪称圈子里的模范,结婚多年,孩子都俩了,却恩爱如初,甚至比早些年更亲热。

对此他倒是有耳闻,但耳闻千遍不如亲眼得见一面,对方接电话时的神情语气都是满满的高兴和幸福,那些微表情伪装不出来。

他应和着,突然想起了薛明扬之前说过的话。

好友说他跟谢存秋说话,甚至只是提起对方,就跟面对其他人不一样,其中的亲昵很明显,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十分在意,也十分开怀。

对此他无可否认。

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轻易能够牵动他的心神,让人无法忽视分毫。

他正沉浸在这些思绪里,到一楼时,意外地瞧见了匆匆而来的贾书宁,神色不无慌张与担忧。

他多少知道其中原委,今天这场股东会议对魏梓豪而言并不轻松,甚至在人家看来是相当屈辱的,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的存在,贾书宁作为爱人,会想要安慰是人之常情。

听着身边人感慨的一句孽缘,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清的暗光。

确实是孽缘。

这对彼此之间是喜欢,但却没那么喜欢,魏梓豪脚踩多条船,贾书宁的喜欢里多了攀附的意味,爱不纯粹,恨不彻底,便只能相互纠缠着伤人伤己。

可对这两人而言,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别人私底下如何看又重要么?说不定人家乐在其中。

两相对比,更让人唏嘘。

只能说一份好的感情是上天的馈赠,不能因为以前没有遇见而否认其存在。

一千对爱侣,一千种况味,其中冷暖甜咸,外人只是看个热闹,还是要身处这段感情之中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一二。

对他而言,他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爱人呢?

回程路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有些心不在焉。

车窗外是冰冷机械的车流,梧桐和银杏尚未抽芽,倒是玉兰已经冒出了毛绒绒的壳子,冬末初春,唯有梅花缀在枝头,孤单得很。

是了,孤单。

自从接受自己跟父母的疏离之后,他很少再产生过孤独这样的情绪,即便是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除了工作,生活一样丰富且充实,可现在,就在眼下,他却突然感觉到了孤单,甚至是有些冷寂的。

尤其是在看到车前的钢琴小提琴组合摆件,想到车载储物箱里不间断的各种小零嘴、后座某人专用的毯子之后,这份孤独就变得越发不可忍受了。

稀疏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副驾驶上,没什么温度,却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接着便是豁然开朗的清明。

这些孤独一直都存在,是他刻意忽略了,下意识在忍耐着,以为得不到所以才告诉自己不需要、不想要,而谢存秋的出现让这份孤独更加具象化,更加不可忍耐与接受。

也戳穿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爱人呢?

那些叫嚣的占有欲已经是足够清晰的答案,他想要他,想要他们的漫漫余生都能一起度过,想要对方的眼里永远只有他的身影,想要对方完全、彻底地属于他。

想要跟他所爱之人有个家。

有父母的地方不等于是家,在穿越后的这个世界,他意外地找到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的可能。

谢存秋正是赋予他这一可能的人。

想到这里,他没再迟疑,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前往谢氏集团,现在,此刻,他迫切地渴望一个拥抱,想要把对方拥入怀中。

走进谢存秋办公室的时候,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压了压喧嚣鼓噪的心跳声,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这样的情绪太陌生了。

却叫人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开心和满足来。

转过来隔断,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谢存秋,对方盖着毯子,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他缓步走近,谢存秋一只手垂落在沙发外,顺着手的方向一看,一本翻开的杂志掉在地上,他捡起来瞧了瞧,嗯——是新年特别刊,封面人物是他的那期。

再一瞅旁边的桌上,还摆着一大摞呢。

他刚把杂志放好,再转回视线时,就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许水雾的桃花眼,清透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似乎是还没完全睡醒。

他揉了把谢存秋的头发,低声问道:“困了怎么不去休息室睡?”

谢存秋摇摇头,伸出手臂,嗓音有几分含糊道:“老公,抱抱……”

听到这个称呼,傅柏宁就知道谢存秋确实没睡醒,他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在沙发边坐下,倾身把对方搂进怀里。

他眉眼微垂,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雀跃,一面安安稳稳好像整个人都被绵软温暖又足够有力的云朵托着,另一面又咕嘟咕嘟不停歇地冒着甜丝丝的小气泡,宛若沸腾的糖水。

明明不相容,却在他的心湖里极为和谐。

到了这一刻,不需要再有任何迟疑了,如果说之前他认为自己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爱人,不会爱,那现在呢?

他想努力去做到这一切,为了他所爱之人。

不会就去学。

这就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伴侣、爱人、家人,他当然清楚把这些感情系于一身有多危险、愚蠢,但这是谢存秋,对方值得,也必然不会背弃这份信任。

谢存秋缓过神来的时候,微妙地觉察到了傅柏宁情绪的变化。

他坐起身,拢了下毯子,重新靠回对方怀里,道:“看样子股东大会有不少乐子?”

傅柏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道:“魏梓豪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我得跟他说声谢谢。”

谢存秋听得莫名,问道:“谢他什么?”

傅柏宁揉了揉谢存秋的头发,为这份柔韧的触感和所属而心满意足,道:“帮我看清了一些事情。”

谢存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了半拍,都没想起来去问看清了什么事情。

傅柏宁暂时没打算多说,转而问道:“这杂志我不是送了你一本么,怎么又买这么多?难不成是杂志滞销,谢总发了善心清库存?”

“放心吧,单单冲着你这张脸都滞销不了,”谢存秋坦然道,“我这是买来收藏的,一本看,十本藏,还能送人,一举多得。”

“好,行,没问题,你说了算。”

傅柏宁当然没错过谢存秋眼角蕴着的那点与有荣焉的骄傲,他思量了会儿,询问道:“明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谢存秋下意识要拒绝,束腹的情况下,躺着稍好,坐着站着都难受,耻骨也疼得磨人,吃饭根本吃不进去几口,让傅柏宁看见了反而担心。

但想到之前已经拒绝过两次,他又答应下来,一直拒绝也不对劲。

然而。

第二天下午五点,收到傅柏宁发来的消息时他才发觉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太对,这餐厅的地址……在他们初遇那晚的酒店顶层!

是巧合?还是巧合?

第60章 章六十 表白:我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谢存秋走进电梯, 看着自己映在电梯壁中的身影,心情复杂。

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这家酒店规格高,顶楼的餐厅尤其有特色, 当初他就是跟余佳霖在这家餐厅吃的晚餐、喝的酒, 那天刚跟原来的傅柏宁闹了不愉快,烦得很。

饭后他让发小先走,说要独处,接着又喝了不少才醉的。

说起来都是阴差阳错。

自那之后,他没再踏足过这家酒店, 包括顶楼的餐厅, 今天再来,心情完全不一样,莫名的, 有点紧张、有点期待。

走进餐厅时, 偌大餐厅只有侍者,没有其他顾客,毫无疑问是包场了。

傅柏宁坐在落地窗旁的餐桌边, 看见谢存秋过来,没让侍者帮忙,自己起身给对方挪开了椅子。

等人坐下,他一手搭在谢存秋肩上,指了下窗外的夜色,“这里视野还可以, 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你看那边,就是你住的公寓楼。”

谢存秋望了望,把视线转回来时傅柏宁刚好落座, 他扫了眼桌上花瓶里开得正盛的火灵鸟,心里隐约有点预感。

朦胧而蓬勃。

不自觉乱了他的心跳。

他应声道:“而且今天天气也不错,能看得到星星。”

“吃了晚餐可以去楼上看看。”

“嗯。”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着,聊傅柏宁性格巨变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也聊谢存秋的小时候,聊未来的规划,聊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时事……轻松又惬意,一直这样聊下去也不会觉得无趣。

谢存秋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话多的人。

等放下筷子,刚刚八点。

他先一步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活动了几下腿脚,坐了这会儿,他腰酸腿酸,耻骨也压迫得泛起了一阵一阵的钝疼,得起来转转。

他偏头示意了下,“去看星星?”

“好,走吧。”

傅柏宁拿过谢存秋的外套给人披上,取了条毯子,又牵过对方的手,肩并肩慢吞吞晃到了楼上的偌大露台。

他回想了下餐厅经理的介绍,道:“等三月底,这里会布置茶座,到时候可以再来。”

谢存秋点点头,这儿确实挺有意义。

两人在栏杆边站定,傅柏宁看向身边人,微微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有点不专心。”

谢存秋扫了眼傅柏宁,拢了拢外套,眼里闪着一星粲然的光点,道:“一点点?我想……今天总不会是绝交饭吧。”

傅柏宁抖开毯子从背后拢住谢存秋,就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把人搂好了,“胡说八道。”

谢存秋笑了声,放松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那我闭嘴,你说。”

傅柏宁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但在那之前,他想给谢存秋看一些东西。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接着靠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现在开始,还请谢总保持专注哦。”

谢存秋一顿,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沉沉夜色中亮起的灯光吸引了视线。

数以千计的无人机从附近的大厦楼顶依次起飞,一场盛大的表演就此拉开帷幕,乐声在露台上响起,合着图案的变化,娓娓道来。

从一次握手到一个拥抱,再到一个亲吻,从一场破冰的晚餐到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日常,从钢琴小提琴到各式各样的蛋糕,从办公室刻了字的茶杯到家里的密码锁,再到那一片璀璨的银杏林,从一枚红宝石胸针到一件围裙,再到青松科技这家公司的logo……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束火灵鸟玫瑰上,色泽瑰丽,优雅而自由,极有生命力。

滴滴点点滴滴,都是他们的共同经历,很多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是少有的哑然,好一会儿才在舒缓的钢琴和小提琴协奏曲中问道:“这么高调?”

“当然。”

傅柏宁收拢了怀抱,他比谢存秋略高两厘米,背后拥抱的姿势靠在对方肩上刚刚好,他坦然道:“跟你相比,我是个胆小鬼,可胆小鬼也有勇气满盈的时候。”

谢存秋缓了口呼吸,“所以你想说的是……”

傅柏宁收敛了笑意,语调微沉,放缓语速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合拍的爱侣,却不相信自己能够遇得到,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合格的爱人,但是——

“你不一样,你是唯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我有再多的不自信和消极情绪都没关系,只要选择跟我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我就愿意试一试。

“存秋,我承认今天之前我心里有犹疑,试一试不代表一定行,不是所有的尝试都有好结果,可现在我要说的是……

“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我想成为你最亲近的人,想要跟你一辈子,想要你再也不离开我,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只要你点头,以后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时间不能,生死也不能。”

谢存秋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眼眶酸涩,他往后靠在傅柏宁肩头,望向了还悬在天上的那束玫瑰,直到花朵氤氲成了一个一个模糊的光点。

他哑着嗓音道:“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铁树终于开花了?”

傅柏宁不由得失笑,在谢存秋颈边蹭了蹭,“对呀,是啾啾教得好,这方面我确实还需要学习,你就是我最好的‘老师’。

“如果不是你,我只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谢存秋笑了声,眨了眨眼睛,勉强把眼泪眨了回去,他藏在毯子下的手攥着自己的外套,有些微颤抖。

傅柏宁追问道:“所以,你的回答呢?”

谢存秋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站得腿有些发麻了,才轻声道:“你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你。”

傅柏宁心头一沉,“对,这跟你是不是答应我有关?”

“有关……也没关系。”

谢存秋不免有些踟蹰,傅柏宁现在给了他想要的表白,清晰而笃定地跟他许诺了一辈子,对此他已经心心念念惦记了好久。

可有件事他拿不准。

就是傅柏宁对孩子的态度。

他是很有信心让对方喜欢上小孩子,但前几天在商场的时候,那排斥感都从头发丝儿里溢出来了,现在承认他们俩有个的崽,不到两个月就会出生,他简直不敢想傅柏宁的反应。

责任归责任,喜爱归喜爱。

他不希望傅柏宁对孩子只有责任,所以怎么坦白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还要再考虑考虑,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别再因为过于突然造成了父子隔阂,那不就又走了对方的老路么,他一千万个不情愿。

而答应了这个正式的表白,是傅柏宁能忍得住不跟他多亲近,还是他能忍得住啊?既然忍不住,还是再拖延一下比较好。

事缓则圆。

他知道万事不可能尽善尽美,但还是想尽己所能。

他斟酌着开口道:“我想再考虑一下,到时候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你。”

这样他们之间就再没有隐瞒了。

听谢存秋这样说,傅柏宁就明白了,也听出了对方的为难和担忧,他偏过头亲了亲他的啾啾,宽慰道:“我等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存秋,我自认为耐性不错,对认定了的人更不缺乏耐心,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聆听你这个秘密。

“这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保证。”

谢存秋应了声,最好是能不影响,别怨怼他的擅作主张和隐瞒,也别怨怼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轻轻舒了口气,撇开这些隐忧,那些欢呼着雀跃着的高兴接连涌了上来。

他的嗓音带了些笑意和小小的自得,眉眼都轻快地扬起了一抹恣意的弧度,道:“为了今晚你准备多久了?”

傅柏宁眨了下眼睛,“从昨天到今天下午五点。”

谢存秋不无诧异,但想到这是傅柏宁,又觉得这个执行效率没问题,而这个时间节点也让他忽得想明白了,“这就是魏梓豪帮你想清楚的事情?”

“嗯。”

傅柏宁不想提扫兴的人,只简单道:“以他为契机,让我觉察到了自己的孤独和渴望,存秋,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抱歉,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想明白,让你久等了。”

“别道歉,我心甘情愿,而且也不算很久。”

谢存秋说着,偏头吻了过去,“我就知道,不管用多长时间,你最后总归拒绝不了我……”

傅柏宁吻住他的玫瑰,轻笑道:“当然,我的啾啾是三千世界里最好最好的人,是我的唯一……”

而余下的话都淹没在了爱人的唇齿之间。

在这个冬末春初的夜晚,在星光与灯光的共同见证下,空气中的冷寒尽数褪去,恍若整个春天的花朵都开在了眼前。

傅柏宁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安稳的归处。

他自小便知道,房子不是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以前没有的,竟然换了一种方式收获了圆满,谢存秋曾经说过,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巧了,他们完美契合对方的祈愿。

不是他的不要,他要的只能全然属于他。

绵长一吻结束,他直接抱起了险些软倒在他怀里的人,转身返回室内,“要不我们下一步练练肺活量?”

谢存秋用一记肘击回应了这个提议。

还不是因为他束腹了!

要不然至于随便亲亲就喘不上来气么,等坦白了,等宝宝出生了,他们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怎么都要比初遇的那晚要更尽兴才好。

两人回到楼下餐厅,又腻腻歪歪聊了会儿,亲了又亲,直到谢存秋开始犯困,两人才打道回府,当然了,对方还是不让他留宿。

问就是还没完全坦诚相待。

好吧,这么说的话他确实反驳不了,他当然想要抱着爱人一起睡,什么都不做也好,但谢存秋心里藏着事情,还不想,那就再等等。

他等得起。

但也别让他等太久呀,啾啾。

回到别墅,他洗漱完躺到床上,搂着谢存秋送他的喵喵,都数了几百只啾啾了,却还是没睡着,甚至越数越清醒。

或者可以说是兴奋和激动。

他索性爬了起来,望着被幽微灯光点缀的偌大后院,思索着,既然睡不着,不如做做规划?

谢存秋喜欢高层公寓,但对他这里并不排斥,对方打小是住别墅的,父母走后才搬去了那个高层公寓。

等他们完全说开,彻底在一起了,可以两边换着住,想住哪里住哪里,不过这后院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小了,把周边几栋买下来扩建一下后院?

他打开电脑,勾勾画画,敲敲打打,等基本上规划好,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和了些。

从未,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未来。

次日早上,他提前到了谢存秋那儿,两人一起吃了早餐,他把对方送到公司才去傅氏,当然,谢啾啾下车前的亲亲是少不了的。

还要盖个戳。

啾啾好记仇的,拽着他的领带就给他的脖子上来了一口,狠狠的,十成十会留印子,但这正合他心意。

他非常喜欢对方的占有欲。

直到进了办公室,他才收到薛明扬发来的消息,好友如此体贴,说昨晚上就知道了这场炸了圈儿的表白,但没打搅,比他的便宜父亲可有眼色多了。

昨晚上那场动用了三千架无人机的表白,毫无疑问上了热搜,他稍微控制了下,没太过,他的目的是让大家都知道。

另外,论坛里指定翻了天了,还请各位多多产粮,会画画就画,会写段子就写,饭够香也不是不能奖励点什么,毕竟他家啾啾很喜欢看这些……

好吧,他也喜欢。

然而。

到底还是有人感觉过于良好,觉得能对他指手画脚了。

谢存秋现在除非必要,不会在外面吃饭,傅柏宁约他,他干脆邀请对方到公寓来,简单做点就行,不过对方似乎没打算简单做。

等他到家,已经能闻见饭香了。

他一扫厨房的中岛台,很丰盛。

菜色他很满意,就是正在做菜的人不太对劲。

傅柏宁抬眼看向谢存秋,勾起唇角,“回来了,洗洗手,马上吃饭。”

谢存秋应了声,脱了外套随手搭在高脚椅上,他晃悠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摆盘的人,问道:“谁招惹你了?”

傅柏宁顿了下,他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