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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章六十一 孕期症状根本瞒不住!……

几秒钟后,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心里酸酸软软的,怎么说呢,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谢存秋这样, 如此在意他的情绪,而且能够捕捉得到。

极有洞察,还极在意他。

他反手给谢存秋投喂了一个鱼丸,道:“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没关系。”

谢存秋嚼嚼嚼, 咽下鱼丸, 先夸夸道:“好吃,很鲜很香,口感细腻嫩滑, 刚刚好。”

说到这儿他刻意停顿了下, 在傅柏宁偏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稍微收紧了手臂,认真强调道:“怎么会没关系, 关系可太大了,你别给我整报喜不报忧那套,我不吃。

“烦心的人和事都可以跟我说,吐槽两句,心里更爽快些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

傅柏宁准备好最后一道菜,牵过谢存秋把人带到了水池边, 握着对方的手仔细洗了洗, “无非是有人被昨晚上的事情刺激到之后出了个昏招。”

谢存秋由着傅柏宁给他洗手,兀自想了会儿,魏梓豪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 贾书宁资源降级得厉害,应该不是这俩,都自顾不暇了,哪儿有心思给他们找不痛快。

等对方给他擦干手,他猜猜道:“是傅董?”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没错。”

两人一起把晚餐摆好,也就边吃边说了,他继续解释道:“今天中午约我吃饭,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左右不过是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昨晚上的事情跟他交代一声算是应当。

“但我没想到他带了个人来,说是要介绍给我认识。”

谢存秋吃掉一块蒸排骨,挑了下眉眼,“确实愚蠢,这时候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纯粹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傅柏宁盛了碗鱼头豆腐汤放在谢存秋手边,神情冷淡间夹杂这一点烦躁,“他总以为我的客气等于缓和了关系,等于他可以对我指指点点,这他就想错了。”

“嗯,所以中午算是不欢而散?”

“差不多。”

傅柏宁提起来就无奈,他没给傅立诚面子,同样没给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面子,圈内外都知道他前一天晚上跟谢存秋表了白,次日就上赶着来相亲,只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存秋夹起一块儿牛肉喂到傅柏宁嘴边,语调上扬,道:“既然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那没必要给他们面子,以前没管你,现在想插手你的人生?晚了。

“宁宁乖,我们不搭理他,啊——尝尝这个,好吃。”

傅柏宁被谢存秋后面半句话哄孩子一样的口吻给逗笑了,但也不无感慨。

穿越前后他都是这个名字、这副样貌,但从没有人用如此亲昵的叠字来称呼他,清冷的嗓音柔和下来时,更显温润细腻。

如清朗春风拂面而过,霎时就吹散了他的烦躁,让人思绪清明。

他吃掉这口牛肉,眉眼舒缓,道:“烦过就翻篇了,没事,过几天我再找他谈谈,这些琐事我来解决。”

这就是不打算再说了的意思,谢存秋应了声,就此打住。

不过。

解铃还须系铃人,傅立诚会出这样的昏招,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对他不满意,他猜着这对父子不是亲的,而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傅柏宁跟父母也并不亲近。

就像对方说的,表面上过得去就好,别闹得太难看了。

如果能稍作弥补,那就是意外收获。

他约了傅立诚第二天上午在茶馆见面,对方答应得很利索,想来还有沟通欲,不过那些劝分的话他一句都不想听,败坏心情。

也因此,他卡着时间点走进包间,落座后也没打算喝茶,径直道:“我知道傅董有话要讲,但还请您先听我说完。”

傅立诚这几天起伏的心情堪比跳楼机。

傅柏宁公开表白谢存秋,紧接着,他被儿子丝毫不留情面地怼了一通,不欢而散,现在好么,另一位正主又找上门来了。

来吧来吧,他现还有什么遭不住的。

他端起茶杯,神色沉沉,“行,谢总请吧。”

谢存秋靠在椅子里,气定神闲,打算速战速决,这束腹带多戴一秒都是煎熬,他开口道:“我和柏宁之间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插手,哪怕是长辈也没有这个资格。

“傅董,他是成年人了,能够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以前没管,现在就少管,说不定还能隔三差五见个面吃个饭聊一聊,别这点儿仅剩的情面都作没了。”

傅立诚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气急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谢存秋不无冷嘲地勾了勾嘴角,直白道:“长辈如果有长辈的样子,我自然会有该有的恭敬。”

傅立诚沉默下来,说实话,他对傅柏宁心有歉疚,自己确实不是个好父亲,俩小辈都没说错,不管从哪个层面而言,他之前都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如今他有心想管,孩子却已经不需要了。

是他的错。

瞧见傅立诚低沉的情绪和隐约的哀痛、后悔,谢存秋思量了会儿,打定了主意,这件事还有一个应对方法。

他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对面的人看。

傅立诚正沉浸在悔恨自责的情绪里,乍然看见照片上的内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手机自动息屏,他才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存秋,瞅了瞅对方看不出明显弧度的腹部,颤抖着嘴唇磕磕绊绊道:“你……你这是……”

谢存秋施施然拿回手机,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还不知道,还请傅董闭上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不希望下次见面还是因为某些争吵。”

眼看谢存秋起身要离开,傅立诚难得有些慌乱地站起来,眼里的诧异与震惊浓重得几乎要溢出来,“你简直是胡闹!”

怀孕有八个月了?!

傅柏宁还不知道?!!!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众所周知,男人孕子极其艰难,需要伴侣提供高浓度的情感陪伴,尤其是到了孕后期,基本上都是居家休养或者直接住院。

可谢存秋呢?

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不会想到对方怀有身孕!而且到底是怎么瞒过傅柏宁的?两人关系那么近,不可能觉察不出来呀!

孕期症状根本瞒不住!

谢存秋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傅立诚,眸光冷厉且高傲,“你没有资格评判我的所作所为,我选择隐瞒有我的理由,不需要向你解释。

“如果你还想将来听到孩子叫你一声爷爷,就如我所说,保持沉默。”

傅立诚看着说完就走的谢存秋,僵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对方确实精明又强势,也有着高高在上的傲气,可就是这样的脾性,却愿意为傅柏宁孕育孩子,若不是情到深处,何必遭这一回罪。

或许,一直以来是他想当然了。

走出包间,谢存秋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平心而论,他确实利用了这个孩子去说服傅立诚接受他,这是最快速最彻底的方式,既是他孤注一掷的决心,也是他的筹码,为什么不用?

他不吝于用最小的成本去解决问题,孤寡的傅董事长想跟儿子修复关系,就不想要孙子么?

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傅柏宁已经公然向他表白的前提下,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之于众。

走出茶馆,他猝不及防瞧见了靠在他车边的人,是傅柏宁。

他坦然地晃悠过去,“何旭明明是我的助理,现在却成你的内应了?”

傅柏宁抬手抚了抚谢存秋的脸颊,又轻轻捏了下,“我去找你,本来是想给你个小惊喜,结果却扑了个空。

“多亏茶馆是何助给定的,知道你的去向,能耐了呀啾啾,一声不吭就跑过来找傅立诚,万一起了冲突怎么办?他说话算不上好听。”

谢存秋的心情这就好起来了,微一抬下巴,颇有些小小的骄傲与自得,问道:“你是担心我受委屈?”

“自然。”

“我是会吃亏那人么,放心。”

谢存秋靠过去给了傅柏宁一个亲吻,歪了歪脑袋,汇报了阶段性成果,“我跟他说好了,让他往后走着瞧,他不信我,我就证明给他看,别成天唧唧歪歪的挑事儿,省得到头来赔了儿子又折‘兵’。”

傅柏宁轻笑了声,“但愿,不过下次不许了,要见面可以,我陪你一起。”

“知道啦,”谢存秋趁着这会儿状态还不错,接着问道,“既然过来了,中午一起吃饭?我饿了。”

“好,你去坐副驾。”

“嗯。”

进入三月后,气温一天天回升,一场春雨一场暖。

谢存秋望着窗外的车流,虽然有些树木还是光秃秃的,但阳光确实暖融融了起来。

他的手虚虚地拢在腹部,突然想起来一茬,道:“佳霖有个合作伙伴投资了一家私厨,我之前去过,味道不错,人家给他留的有专门包间,不用提前预约,我们今天去尝尝?”

“行,听你的。”

私厨位于商圈一家商场的三楼,有独立的直达电梯,落座后,谢存秋不经意地扫了眼窗外,楼下是个儿童乐园。

午餐中间,傅柏宁发觉谢存秋总往外面看,他跟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瞧见了那个儿童乐园。

又是小孩子。

他不动声色道:“看起来你确实非常喜欢小孩子。”

谢存秋眼里微光闪烁,道:“只是无意间瞧见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在玩儿,长得合我眼缘,多看了几眼而已。”

傅柏宁又望向那个乐园,今天天气不错,有不少小孩子,活泼又闹腾,仿佛有着无穷尽的精力,更有着不知忧愁的天真。

他思索了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收回视线道:“如果你愿意退一步,我们以后不是不能考虑领养。

“血缘并不是亲情唯一的羁绊,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培养感情,跟亲生的区别不大。”

谢存秋勾起嘴角,很好,上钩了。

他一手支在桌边,不无为难道:“我之前说过,我对别人家小孩儿没太多耐心,如果要养孩子,那就养自己跟所爱之人亲生的。

“不过,就像你说的,退一步讲,我们可以假设——

“如果我答应领养,柏宁,你又准备好做一位父亲了吗?能接受一个孩子走进我们的生活吗?能跟孩子好好相处吗?

“愿意相信、愿意去尝试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吗?”

傅柏宁沉默下来。

诚然,他愿意为了谢存秋做出让步,但对方似乎执拗得很,非要计较他跟孩子的感情,可他确实不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父亲,连合格都难。

而且,他并不想要任何人来打搅他跟谢存秋的二人世界。

对方大抵看穿了这点排斥。

半晌,他开口道:“存秋,我以为接受接就可以了,但你非要让我跟你一样喜欢这个孩子吗?”

谢存秋眉目微敛,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定要你喜欢呢?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至于放弃跟他在一起。

那就一定有解法。

第62章 章六十二 家属特权

傅柏宁被这个问题扰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试图扯开话题道:“我们没必要为一件还没发生的事情杞人忧天, 等到你真想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再说不迟。”

“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谢存秋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继续道:“我不认为在我们谈论一辈子的时候可以不谈论孩子。”

傅柏宁看着眼里有点冒火的谢存秋,能够理解对方的大动肝火, 却也不想就这么妥协。

他坦白道:“我不想其他人夹在我们之间。”

谢存秋辩驳道:“孩子不是其他人, 是我们的家人,跟我们都有关系,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存在少爱你一分!你信我,我们会因为这个孩子更亲近!”

傅柏宁起身拎起椅子坐到谢存秋身边,握住了对方微微颤抖的手, 安抚道:“不一定的, 存秋,不一定,但是我可以为了你尝试去跟这个孩子建立正向的情感连接。

“我跟你保证, 我会尽力去做。”

谢存秋抿了抿唇, 呼吸有些急促。

他知道傅柏宁这么说是在敷衍他,实际上根本没打算接纳一个孩子的到来,冒然坦白, 说不定会加剧对方的排斥。

他闭了闭眼,忍住腹中的一阵涨疼,轻声道:“你以前说不会走进一段感情,可现在呢?柏宁,你打破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藩篱。

“孩子也是一样。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不是一位好父亲,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爱这个孩子?”

那不一样。傅柏宁了解自己, 能结束单身走进一段感情, 甚至是进一步许诺了一辈子,是因为谢存秋,对方是唯一不同的那个人, 用决绝的爱意教会了他如何去爱。

他信任两人之间的感情。

可孩子呢?

他对好父母的认知来源于书籍影视,这不过是纸上谈兵,他不能用这些经验去成为一个父亲,并且保证是好父亲,那是对双方的不负责。

他有爱人就够了。

他揽着谢存秋的肩,轻拍了拍,“好了好了,啾啾乖,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等到你真想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会努力去学习怎么做个好父亲,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存秋垂下眼,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眸光颤动,他又不是在贷款焦虑,宝宝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而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在糊弄事儿。

但无可奈何。

不过他不会就此放弃,沟通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五六七八次,下回带亲戚家的小孩子来玩儿怎么样?

谁能拒绝乖巧可爱又懂事的人类幼崽呢?

已知前提,傅柏宁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就是没真的跟讨人喜欢的小朋友相处过的嘴硬!

关于孩子的话题两人暂且聊到这里。

接下来几天他们物色了青松科技的新一任负责人,傅柏宁把最终决策权交到了谢存秋手里,最后聘了位飒爽利落又很有想法的女士。

试用后他们俩都满意,就这么定了下来,然而有人却在外面跌了不少跟头。

这天下午他们正在开季度会议,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助理出去一瞧,进来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

听完助理的小声交代,傅柏宁眸光一沉,是吴越。

他思忖了半分钟,看向身边的谢存秋,“你们继续会议?我去跟他简单聊几分钟。”

谢存秋不想见吴越,也就点头应下了,这点小事他不担心,最多是有点好奇傅柏宁会怎么处理。

而傅总说几分钟,真就是几分钟。

对方回来时他扫了眼手表,没到十分钟,确实是速战速决,接收到身边人递来的处理妥当的眼神,他暂时没问。

结束会议,其他人都离开后,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悠哉悠哉地靠着扶手,傅柏宁在他身边落了座,他驾轻就熟地翘起腿架在对方的腿上,坐这一会儿让他腿涨得难受,架高了稍微舒服些。

傅柏宁已经习惯了,一边给谢啾啾揉揉小腿一边道:“吴越不过是因为受了些磋磨想回来求原谅,看他的意思,即便我们拒绝,他也不打算放弃纠缠,所以——

“我安排过了,他今晚出国,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谢存秋的脚尖晃了晃,“这么彻底?”

傅柏宁勾起嘴角,反问道:“觉得这么处理太过了?”

谢存秋微微眯起眼,注视着眼前人,他当然清楚傅柏宁不会做过激行为,直接把人送出国,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十分意外。

他放下腿,一手撑在沙发上凑近了过去,眼里压着点湛亮的光,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一晚他就感觉了出来,只是一直以来被对方温和的表象给蒙蔽了,可相处时间一长,总能看清楚。

这可比治愈系的大金毛更招人稀罕。

极有魅力,对他而言有着更为极致的吸引力,他很喜欢那样被完全占有、掌控的安定感,越是极致,越让人安心。

他越发靠近了些,冲着对方的唇瓣轻轻吹了口气,笑意蕴在眼角,坦然道:“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什么脾性,柏宁,我偏就喜欢你这样的。”

傅柏宁轻笑了声,眼底里暗流涌动,用一个吻做了这句表白的回应。

从两人初遇那晚谢存秋的反应和回应来看,他就明白对方会喜欢,当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如今这种喜欢,不过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他反倒要谢谢使阴招的那两位。

一吻结束,他贴在怀中人耳边,语调轻缓,道:“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谢存秋轻巧地笑了声,天生一对,他喜欢这个说法,就因为他们契合呀,不然那一晚之后自己能气得不告而别么!

跟他如此合拍的人,竟然是死对头。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太想承认自己就是曾经陪着傅柏宁春风一度翻云覆雨了一整晚的人,等宝宝出生后,等他们再做的时候对方自己发现了……

不更有意思么!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直到谢存秋淡色的唇瓣沾染了艳色,傅柏宁才堪堪把人松开。

他继续给拿着坚果果脯咔咔嚼的馋嘴喵揉腿,说起另一件事,“估计是因为我出任了企业家协会的名誉会长,年后这一类的邀约有不少,其中有一家我觉得不错,是官方商会。”

谢存秋轻哼了声,“他们眼光倒不错,商会这个……是会长?”

“对,你觉得怎么样?”

谢存秋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对我来说纯属多事儿,烦得慌,你也不需要仰仗什么商会的人脉资源,但还是想答应?”

“这和技多不压身一样,”傅柏宁解释道,“多一个头衔不是坏事,我也很乐意提携新人与后辈,后续做创投项目时资源对接更方便,而且即便出任全国商会的会长,也可以找专人负责相关的事务,我平时不会太忙。”

傅柏宁点点头,眨了下眼睛,笑道:“会长,以后谢氏的发展还要多仰仗你,还望多多提携,让我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被小星星啪嗒一声砸在头上的傅柏宁不由失笑,捏着谢存秋的鼻尖晃了晃,“好好好,没问题,咱们谢总的事儿就是头一等的要紧事。”

谢存秋没躲,由着傅柏宁捏够了松手后,拖着嗓音强调道:“你忙归忙,享受各种宴会归享受,但是——别让他们抢走你太多注意力。

“不然,我要生气的。

“你知道,我粘人。”

傅柏宁瞧着煞有介事撒娇的谢存秋,心里软成了一汪秋水,他可太喜欢对方各种各样的小表情了。

他凑过去在眼前人嘴角亲了亲,道:“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冷落不了。”

谢存秋顿了下,在傅柏宁退开后默默垂下眼吃坚果,耳根子没忍住烫了起来,都到现在了他居然还是会不好意思,简直要命!

他以前只知道傅总会撩拨人,但现在这情话说得比巧克力还丝滑!

傅柏宁瞧出了谢存秋的害羞,见好就收。

谢存秋在他面前总有这样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可爱与情致,他很喜欢,也庆幸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机会,不然他只怕是要被陈年老醋腌入味儿了。

话说回来,决定接受邀请后就是一系列的接洽,沟通完,紧接着是商会庆典暨会长选拔与就职仪式,选拔算是走个过场。

只是谢存秋公司有个重要的季度会议,按惯例来讲要从白天开到晚上,时间撞上了,不好协调,这不免有些可惜,而他也把对方的失落看在眼里。

之前说过不想错过他人生任何一个节点的谢啾啾,眼底里全是烦闷、失落,以及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舍不得。

所以,他跟商会沟通后,决定给家属开个小灶——他这个即将上任的会长总该有些特权,给自己的爱人直播会长选拔与就职仪式,这也是种参与和陪伴,只是需要谢总一心两用了。

而事实上,谢存秋根本不需要一心两用。

什么不好协调的重要会议,哪怕撞上股东大会他都能协调!

他是不方便穿正装,前几天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可以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少束腹,即便非要用束缚带,也别勒得那么紧。

可礼服太过修身。

经历过先兆流产,他不敢再这样冒险。

好在傅柏宁足够贴心,也足够理解他,不至于让他留下什么遗憾,而对方参加庆典和仪式的礼服、饰品,都是他送的。

站在穿衣镜前,他仔细给傅柏宁戴上手表、胸针、袖扣,折了口袋巾,打好领带。

整理好衬衣领子,他把人从头到脚一打量,满意了。

他往后靠在穿衣镜上,唇边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傅总,我不在场,你可别被哪家小妖精勾搭了去。”

傅柏宁看进那双清冽也潋滟的眸子里,笑道:“我的审美你不清楚么,不合我审美的,我看不到眼里,再怎么勾搭也不好使。”

谢存秋轻哼了声,所谓审美,不过是爱屋及乌,喜欢的人长什么样,那就是自己的审美。

他在傅柏宁心口点了点,接着伸展开手掌用力按了下,“管好自己,不然……原本给你的礼物我就扣下了。”

傅柏宁明白谢存秋不是不相信自己,只是有些烦。

他倾身靠近了吻在对方嘴角,轻声哄道:“以前我不会,现在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更不会,你看这样好不好?给我盖个戳。”

四目相对,谢存秋的眼里浮现出一丝兴味,“这个主意好,怎么盖都可以?”

傅柏宁看出来谢存秋有小心思了,但选择了放纵,应道:“对,怎么盖都可以。”

“那好。”

谢存秋按在傅柏宁心口的手缓缓往下滑落,最后握住了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牵到唇边后亲了亲人家的手指。

接着。

他的嘴唇贴在傅柏宁的腕骨上,注视着眼前人的面容看了半晌,接着垂下眼帘,张口咬了上去,吸吮研磨了好一会儿。

松开后,他瞧着傅柏宁右手腕骨处泛着红的牙印和红痕,怎么看都很色气。

他现在很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喜欢咬他的手腕脚腕了。

他满意地抬起眼,却又微微皱起了眉,一双眼如同撒满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地颤动着,低声问道:“这样子,哥哥不会怪我胡来吧?”

傅柏宁反扣住了谢存秋的手,十指交叉,亲密无间。

对方这副含羞带嗔的模样堪称可怜可爱,别说这根本算不上胡闹,真胡闹了又能怎么着呢。

他径直吻了过去,直把对方淡色的唇瓣变得跟他手腕上的痕迹一个颜色才勉强罢休。

他捏着谢存秋的下巴尖,嗓音微沉,也带着点幽微的笑意,“这就叫胡来了?那程度未免太轻了些,你完全可以再大胆些。”

谢存秋平复了下呼吸,“那你等着瞧。”

傅立诚说他是胡来,好像确实是?等坦白崽崽存在的时候,他倒要看看傅柏宁还说不说得出胡来得不够、再大胆些这类话。

两人又亲亲贴贴了好一会儿,傅柏宁下楼时,司机已经等半天了。

上车后他又瞧了眼自己的手腕,谢存秋的小心思呀……今天这样的场合,握手是少不了的,伸出手去必然会露出一小截手腕,落在腕骨上的那点痕迹相当显眼。

招摇且放肆,但他很喜欢。

他望向窗外渐浓的黄昏,目光温沉,一个吻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时间越久,初遇那晚的深度契合就越发叫人流连忘返。

一丝叹息无声地逸散开,他半垂下眼,或许……

这一晚他专门安排了一个摄影师给谢存秋直播,镜头一直跟随着他,一开始他还戴着耳机跟对方聊几句,慢慢的,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困倦,直到没了动静,显然是睡着了。

他没结束直播,记录下来送给对方也挺好。

而今晚上他的目光不知道多少次地落在自己右手手腕的痕迹上,晚宴中他跟不少人握了手,有个别眼尖的瞅见后神色难辨,他也没解释什么。

无需解释。

要求热恋中的爱侣不腻歪、克制占有欲,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不问不说,薛明扬调侃了好几句,他没反驳,一一应了下来,就是激烈,就是有着明晃晃的独占欲,不管是他对谢存秋,还是对方待他。

一头热没意思,就要双向的才好。

宴会结束时,谢存秋已经睡醒了一觉,他过去陪对方吃了顿宵夜,最后留宿在公寓,唯一不太美妙的一点是,谢啾啾还是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反锁了主卧房门。

很好,耐心-1,他对那个秘密更加好奇了。

这天上午,谢存秋专门让人送了个礼盒过来,他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套上好的白玉茶具,玲珑剔透,温润细腻。

是昨天说的贺礼。

他当即换了茶台上的茶具,用白玉这套泡了茶,茶叶都更香了。

他心情好,也就想起来给傅立诚发消息,对方昨晚说空了想跟他聊聊,他没打算见面,直接把傅氏上半年的安排发了过去,汇报了下工作,随后就是几句客气寒暄。

例行公事而已。

但是,三天后他却收到了一条来自傅立诚的意外消息。

对方出了个小车祸,有两处骨折,正在住院,问他有没有时间去看看,有没有时间?这么问,根本就没在乎他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去。

他自然不愿意。

前些天才闹了不愉快,他懒得跟对方纠缠,给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想干涉他,来回的拉扯让人心烦,不如不见,微信上聊两句就顶天了。

谢存秋却说于情于理应该去探望,不然传出去了让别人以为他们父子不和。

在对方说陪他一起去之后,他思索了会儿才答应,但还是有些存疑,直到走进医院,他依旧并不十分情愿。

他扫了眼手上拎着的东西,看向身边人,道:“我不记得你跟傅立诚关系挺好。”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淡定道:“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说你不好。”

傅柏宁想说自己不在乎,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想想,他也不会愿意其他人说谢存秋一句不好。

算了,只当是任务。

走进病房,他冷淡地跟傅立诚客套了几句,除了必要的问候不想多说,接着看了眼手表,盘算着中午去哪儿吃午餐。

谢存秋瞧着身边人,伸手过去直接摘掉了傅柏宁的手表塞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在对方看过来时,他抿出了一丝笑意,压低嗓音道:“宁宁宝贝——十分钟你看了四次表,怎么,那上面有花儿?”

傅柏宁明白自己的烦躁,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他以前对傅立诚没这么多情绪,不会因为对方生气,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而厌倦,只是公事公办,最近大概是有些在意小孩子、亲子关系,莫名的,就生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思绪。

如果他做了父亲,恐怕连傅立诚这样的程度都达不到。

他缓和了一下心绪,同样低声回道:“我只是在想中午带你去哪里吃午餐,去吃春笋怎么样?正是吃这一口鲜的时候。”

谢存秋靠近了些,贴着傅柏宁的手臂,想了想,道:“行,饭前要加个甜点。”

“好。”

病房里很安静,傅立诚将这一段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他没见过这样的谢存秋,清冷中不乏轻快的温和,像初春的风,微凉微润,微温微暖,而且,傅柏宁真的听对方的话。

要知道,儿子现在面对自己冷淡得要命,更别说听他的了。

在傅柏宁看过来时,他堪堪收起了眼中的震惊,应和着对方并不十分真诚的关心,但这已经是难得的了。

他没付出过,还想要回报,本就不应该。

三人聊了十几分钟,傅立诚发觉外人眼中温和好脾气的傅柏宁说话十分疏离,并不是很给他面子,而冷厉高傲不讲人情的谢存秋却成了打圆场的那个。

这个错位让他很是感慨。

平心而论,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很相称,如果谢存秋不合适、配不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对面两人道了别起身离开时,他又叫住自己的儿子,道:“上次是我欠考虑,我跟你说声抱歉,以后不会了,柏宁,你跟谢总……好好的。”

他想叮嘱傅柏宁多照看谢存秋,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话。

傅柏宁的目光温淡冷清,明白傅立诚的意思,这就是跟他达成共识了。

他握着谢存秋的手,对这位父亲道:“我和存秋自然会好好的,就像之前跟你说的,该我做的我会做到,其他的我没办法应承什么。

“这些天公司忙,出院那天我再过来。”

撂下最后一句话,他牵着谢存秋径直离开了病房。

出来门,谢存秋看向傅柏宁,微带调侃道:“还愿意找个理由糊弄他,不错不错。”

傅柏宁在谢存秋的手心里捏了捏,“不觉得我冷情、狠心?”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抚在自己的心口,“你冷不冷情,狠不狠心,我知道,你又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要那么多善心干什么?”

傅柏宁温温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染上了笑意,在背着监控的角度凑近了、快速地在谢存秋脸颊上吻了下,略有些疑惑道:“刚才没瞧见你吃糖,奇怪了。”

谢存秋没忍住笑,也不接茬,转而道:“明天我想吃半熟芝士。”

“好,必须满足,我来做。”

闲聊间已经走到了停车场,傅柏宁没像往常一样帮谢存秋打开副驾车门,而是直接拉着对方坐到了更为宽敞的后座。

他动作不停顿,把人轻轻按倒后咬住了那瓣薄唇。

躺着的姿势总归比站着坐着都要舒服,谢存秋不敢太过放纵,免得引火烧身,但享受几个亲吻没问题,饮鸩止渴也比空落落什么都没有要强。

傅柏宁并不着急,用几个绵长湿润的亲吻扰乱了谢存秋的呼吸。

他把车停在靠里的僻静处,并不担心有人发现不对劲,薄薄的日光从窗外投进来,给谢存秋清俊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暖白的柔光,朦胧得好像隔了一层细腻的柔纱。

谢存秋在这阵停顿里找回了呼吸的节奏,抬手抚着傅柏宁的脸颊,嗓音低低的压着点笑意,道:“光天化日之下,傅总——”

“天经地义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不行吗?”

谢存秋看着傅柏宁的眼睛,心里忽得有点毛毛的,这眼神……让他一秒回想起了抵死缠绵、不死不休的那一晚。

好像要让他死在床上。

这个眼神不该出现在眼下。

傅柏宁握住谢存秋的两只手腕,直接压在了对方头顶,这次是一个炽烈到足以夺去眼前人呼吸的深吻,直到给人逼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才松开爱人的唇瓣,紧接着——

轻柔细碎的亲吻一路往下,在谢存秋纤长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抹吻痕,宛如红梅映白雪,分外清绝明艳。

他的亲吻暂且停在这里。

另一手却沿着谢存秋起伏又不无紧绷的胸膛往下,落在对方腰侧。

他的手指卡在软糯毛衣的下摆边缘,身体压低凑近了些,呼吸交缠之间,他用近乎于蛊惑地问道:“存秋,你不想吗?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第63章 章六十三 坦白:准备好当爹了吗?……

谢存秋的心跳一下就乱了。

想要吗?

想要。

怎么会不想要, 那一晚留下的印象过于鲜明,动心后怎么可能不惦记,现在想想还是一阵撩的人心头火起的滚烫, 在好多个冷寂得根本睡不着的夜里, 他都迫切地渴望那样的占有与被占有。

之前是感情没到位,现在傅柏宁都表白了,当然可以,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

眸光流转的几秒之间,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抬头凑上去吻住了神色透着沉郁的傅柏宁, 嗓音含糊黏腻, 像是熬得拉丝的糖稀,透亮温软又香甜,他轻声道:“我饿了, 说好的先去吃饭, 哥哥不会这么狠心吧?”

傅柏宁轻笑了声,因为这个吻而显得声音闷闷的。

他垂下眼,遮掩住了眼底翻卷的浪潮。

又一个亲吻后, 他略微往下了些,唇瓣贴在谢存秋玲珑精巧的喉结处,在对方一声难耐的低声哽咽后,他张口咬了下去。

带了些力道的。

谢存秋有一瞬间的僵硬与无措,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扬起头, 越发露出了脆弱的地方, 敏感的喉结被这样用力啃咬,让他下意识想挣扎,想把人推开, 可喉结处那点烧灼和刺疼反倒叫他安心了些。

对方大抵也在忍耐。

只当是安抚也好。

只要不继续缠着他做些更深入的事情,咬吧咬吧,没关系,总要给口糖吃。

而宽纵的结果就是……

整理好衣服,坐到副驾驶后,他扒拉下镜子瞅了瞅,本来就还漫着一层水雾的眼睛忽得一颤,差点凝结出水珠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看向身边人,嗓音微哑,“下嘴够狠呀,老公——”

傅柏宁一个眼神瞥过去,“你再叫两声。”

谢存秋识相地闭上了嘴,正襟危坐,抬手示意对方开车,饿坏了宝宝可怎么办呀!吃饭是要紧事。

傅柏宁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的疑影越发明显了,谢存秋在抗拒更进一步的亲近?

为什么?

接下来一周,他尝试着跟对方多亲亲抱抱贴贴,但除了亲吻,谢啾啾对拥抱和脸颊之外的贴贴都很回避,暗示只当没看见,明示也会找各种借口回避,避不开就拒绝,说再等等。

等什么?

等、什、么?!

两情相悦,做些亲亲摸摸搂搂抱抱贴一贴的亲密行为不是水到渠成吗?他不觉得对方清心寡欲或者对他没一点兴趣。

对此他不能不多想。

说白了还是跟隐瞒他的那件事有直接关系,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妙,难免让人胡思乱想。

讨厌自己的触碰了?不像,摸摸头牵牵手很喜欢,亲吻更是有不少;

身上哪个位置有前任的纹身?毕竟那晚他不算十分清醒,可能没注意到,但谢啾啾跟他是初恋呀!

总不能是谢存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更不可能,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

他翻来覆去地想,脑海里各种纷杂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感觉离谱,谢存秋瞒了他什么事?跟孩子有关?又不领养,又要他非喜欢还没影儿的孩子,这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对方明明不是杞人忧天的脾性!

他想不明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猜都很不合理,不管怎么说,他想跟谢存秋再聊一次。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下班后他接谢存秋回家,吃过晚餐,收拾好厨房,他煮了壶消食安神的养生茶。

谢存秋看着,嘴边要对方早些回去休息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这明显是想跟他聊聊,聊什么?

他其实隐约有觉察。

等茶煮好,傅柏宁倒了一杯递到谢存秋手边,在对方身边的高脚椅坐下来,道:“到今天为止,有些事情我确实忽略不过去了,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谢存秋双手捧着暖热的陶瓷杯,轻轻吹了吹腾起的热气,小小地抿了一口,甘甜滋润又滚烫,让他的舌尖微微酥麻。

他转了转杯子,知道躲不过,道:“你问。”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缓声道:“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回避我?

“这不对劲,毕竟你并不是真的要拒绝我的表白,只是有些事情还没考虑好,暂时不能答应,可这不代表我们除了亲吻和拥抱不能有另外的亲密举止,你在回避,为什么?

“首先排除你可能的三心二意,我知道不是,所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仿佛我只是你无关紧要的人。”

谢存秋摇摇头,快速地看了傅柏宁一眼,被对方眼里的真挚和温柔烫了下,又被藏在这些情绪下的难过给蜇得有些疼。

他盯着澄亮的茶汤,道:“我说过,没人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傅柏宁顿了下,问道,“这一系列的不对劲都跟你隐瞒的事情有关吗?”

谢存秋握紧杯子,点了点头。

傅柏宁又问道:“跟孩子脱不开干系?”

谢存秋沉默了好几分钟,慢吞吞抿着温度逐渐降下来的茶水。

余佳霖前两天还在撺掇他赶紧坦白,说傅柏宁不喜欢孩子,不等于一定不喜欢他们的孩子,也别找亲戚家的乖小孩儿了,没出生的崽就是最好的选择。

让傅柏宁跟孩子实际接触下,可能就会改变想法?

一个小生命摆在眼前才有足够的冲击力,要实际去感受。

这话不无道理,而且事到如今确实很难再瞒下去了,不对劲积累得太多,让傅柏宁不可能继续忽视、忍耐,对方也是凭借着对他的信任和宽纵才忍到了今天。

喝完多半杯茶水,他缓了口气,道:“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想想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对你来说……”

他瞅了眼身边人,继续道:“可能……不,是肯定太过刺激了。”

听谢存秋说了确切时间,傅柏宁心神稍松,愿意坦白就好,再等两天没问题,但对方这个话让人心里没底。

他表面上还算淡定,道:“不是你身体有问题,不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其他都好说。”

谢存秋有点心虚,含糊地应了声,默默喝茶。

身体有问题?

算是吧,搞出了一条人命来,怎么不算身体有问题,傅柏宁现在说得这么轻巧,他只希望对方到时候别被吓到。

毕竟刚知道自己有个孩子,这孩子还快该出生了,过于突然。

傅柏宁靠近过去,在谢存秋的额头上亲了亲,“别担心,我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放手,不会因为一些事情就怎么样,我说话算数。”

谢存秋无声地叹了口气,偏过头靠在傅柏宁肩上,轻轻应了声。

确定了摊牌时间,傅柏宁没有前几天那么难熬了,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他堪堪压住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别想有的没的了,他只需要听谢存秋怎么说。

这天晚上他约了对方吃饭,鉴于今天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心思做饭,就定在了外面的餐厅。

用餐途中,两人是该聊什么聊什么,没耽搁吃饭。

放下筷子后,谢存秋垂眼看了看掩藏在宽松毛衣下束得并不紧的腹部,主动开口道:“回去吧,会方便些,我把一切都跟你交代清楚。”

“好。”

傅柏宁起身,给谢存秋披上外套,“你现在可是把我的好奇心给吊得足足的,我准备好听你这个惊天大秘密了,放心,绝对吓不到我。”

谢存秋瞥了傅柏宁一眼,勾起嘴角,但笑不语,话可别说得太满。

怎么不是惊天大秘密呢。

两人出来包间,刚走到楼梯口,就迎面撞见了正上楼的贾书宁,两方都是一顿。

傅柏宁丝毫不想搭理这位,揽着谢存秋的肩往旁边让了一步,打算径直离开,但是,这位快过气的大明星似乎并不想相安无事。

经过几轮黑料的曝光,贾书宁现在不只是资源降级,还声名狼藉。

今天他并不是跟魏梓豪在一起,对方现在顾不上他,他是来陪酒的,好为自己换取一点资源,以此还上大笔欠款。

因为丑闻,他要赔付合作方不少违约金,而且他在事业爱情双双受挫时还沉迷于网赌,欠了不少。

魏梓豪帮不上他,他只能自救。

眼下就是个好机会,尽管希望渺茫,但不能不争取,搏一搏,说不定有戏。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傅柏宁身前,颤抖着嗓音开口道:“之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傅柏宁直接打断了贾书宁的表演,俯视对方的目光浸着冷沉的冰霜,“我说过,你的拙劣演技不足以再蒙蔽我,我跟你已经无话可说,让开。”

当着傅柏宁现任的面,贾书宁被这样冷漠的、甚至是轻蔑的眼神钉在原地,脊背一片冰凉,被迫去陪酒时都没有这么难堪。

他攥紧手指,猛得发了狠,转向谢存秋道:“你还不知道吧,我跟柏宁做过!

“他就是没办法跟我在一起才退而求其次找的你,别以为他那么盛大的跟你表白就对你是真爱了,他最爱的永远是我!”

谢存秋抱起手臂,开始乱咬了是么。

他的唇边弯起一丝冷嘲的弧度,看向傅柏宁,饶有兴味地问道:“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做过?”

贾书宁料定那晚傅柏宁意识不清,就算没跟替身在一起,也肯定找了别人!

他扯出一个笑容,原本称得上好看的五官因此显出几分狰狞来,恶狠狠道:“去年七月,在一家酒店,他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只要我一个!

“谢存秋你永远比不上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懂不懂什么叫白月光?!”

谢存秋了然,他递给傅柏宁一个眼神,“你怎么说?”

傅柏宁安抚地拍了拍谢存秋的肩,他本来是打算等对方真正接受自己的表白后再坦白,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没关系,现在说也行。

他把谢存秋又往怀里带了带,看着贾书宁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他当然是故意的,开口道:“存秋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唯一,我跟你之间只有蒙昧的利用,没有一丝一毫真感情。

“另外,那晚跟我在一起的是谁我很清楚,你跟魏梓豪算计我不成,现在还想张冠李戴?省省吧。

“我倒是要跟你们由衷地说声谢谢,促成了我和爱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嗯?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人都愣住了。

贾书宁难以置信地看看傅柏宁,又看看谢存秋,怎么、怎么可能?真要是这样,那不更显得他像个可笑的小丑吗!

谢存秋微一扬眉眼,也没心思跟贾书宁纠缠了,抬起手臂揽着傅柏宁的腰,带着对方又错开一步,径直下楼。

走开七八米远后,他才低声问道:“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也不算太早。”

傅柏宁扫了眼谢存秋藏在毛衣下的腰,坦白道:“我们两方敲定合作后的庆祝酒会上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去的,那天抱过你,也就认出来了,存秋,在酒店那晚我虽然被下了药,连你的脸都没看清楚,但触感我还记得。”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嗓音略低,强调道:“记忆尤深。”

谢存秋能听懂傅柏宁的潜台词。

身体认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所以你明知道我认出来你了,还不知道你认出了我,却瞒着一直没说?”

傅柏宁松开谢存秋的肩,手臂往下一落,握住了对方的手,解释道:“一开始我是以为你以公司利益为重,就让那件事翻篇了,后来有了别的心思,我想着等你答应我之后再坦白也不迟。”

谢存秋皱起眉,想了想,确实是。

他是想翻篇,奈何感情不受控制。

眼见谢存秋皱起眉,傅柏宁顿住脚步,看着对方那双明明清冽得很、看向他时却总是带着一抹柔光的眼睛,道:“即便没有阴差阳错的一夜,我还是会喜欢你,只要你是你,我是我,对彼此动心就是早晚的事情。

“亲密的接触放在前面,仅仅是缩短了这个时间。”

这倒也是。谢存秋并不纠结于此,他舒展开眉眼,道:“结果是一定的。”

“没错。”

谢存秋在傅柏宁的手心里挠了下,意味深长地道:“说实话,我对那一晚很满意,傅总——老实交代,那之后有没有经常回想?”

傅柏宁扣住谢存秋的手,手指贴着手指穿插过去,慢悠悠且有着不容拒绝的笃定,直至亲密无间的十指相扣。

他轻轻吻在对方的唇角,微微笑道:“食髓知味,我可拒绝不了那么热情又可爱的谢总,很对我的胃口,念念不忘是必然的。”

他轻咬住谢存秋的嘴唇,反问道:“你难道没有?”

谢存秋用一个吻当做回答,气喘吁吁地分开后,坦荡荡地承认道:“傅总该对自己有些信心,我一样难以忘怀。”

傅柏宁的眼角带着些笑意,补充道:“我对那一晚一样满意,但是,存秋,我更喜欢眼前的你,合拍的床事于这段感情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这话就让谢存秋的心里开始冒糖水泡泡了,晶莹剔透又甜丝丝的,“我也是啊,而且……”

他现在并不吝惜于承认,继续道:“那天我确实喝醉了,但没醉到完全失去意识,亏得我喝多了眼前发昏,不然看见你这张死对头的脸我绝对转身就走。

“吸引我的是你的气质。

“那晚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能把原因都推到醉酒上面去,酒精更像是催化剂。”

“巧了,”傅柏宁意外且满足地喟叹了一声,靠近在谢存秋的耳边,压低了嗓音道,“药效虽猛,但不及谢总那一抹清绝的气韵,这才是最吸引人的。”

太近了,傅柏宁的声音低下来的时候好像带着暗夜的火星,蕴藏着不动声色的蛊惑,又带着极尽烧灼的撩拨,让谢存秋的耳根一下子酥酥麻麻的。

好像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燎烧进了他的心房。

那一晚说直白些,就是两个人之间迸发了最纯粹的吸引力,他为此而庆幸,眼眶都不由得酸涩了起来。

但是!

毕竟瞒了他这么长时间,他本来是想等到家之后再坦白的,现在看来嘛~

也不用等了。

傅柏宁瞧见谢存秋的眸光闪了闪,就知道对方在动小心思,但还没来得及问,眼前人就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往停车上走。

像上次一样……也不太一样,这次是对方主动拉着他坐到了后座。

他看向双眼湛亮的谢存秋,心里有十分微妙的预感,“你这架势,是打算现在就坦白?”

“对,没错,就现在,等不及回家了。”

谢存秋应着,把手伸到腰后,从毛衣下端伸进去,摸索着解开了宽宽的束缚带,宝宝随之活泼又肆意地舒展着手脚,一阵酥麻酸胀让他皱起了眉,但神情却是分外柔和的。

傅柏宁不太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随着谢存秋抽出束缚带,对方的腹部快速隆起了一抹圆润的弧度,像一轮小满的月亮,撑起了原本自然垂落的毛衣。

车窗外的些许灯光照了进来,落在对方冷冽的面容上,更显温润。

谢存秋瞧着好像已经停止思考的傅柏宁,轻笑了一声,直接握住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傅总——

“准备好当爹了吗?”

啊?什么?谢存秋在说什么?

这对吗?!

这不对吧?!

傅柏宁怔怔的,看看眼前人,再看看自己手掌正贴着的那抹弧度,感受着里面明显的动静……他忽得有些缺氧,脑子晕乎乎的,要不、他还是晕一下吧?

这绝对是在做梦!!!

第64章 章六十四 像一颗珍珠

四目相对, 谢存秋看得出来傅柏宁的难以置信,心下了然。

他眨了眨眼睛,尽量放慢语速解释道:“戒酒戒咖啡, 生病了能不吃药就不吃, 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起伏,坏脾气、爱掉眼泪,还有什么睡不好、怕冷、爱吃酸吃辣、疲倦贪睡、腰酸背痛水肿腿抽筋……

“这些都是因为宝宝的存在。

“另外我没有胃病,从来都没有,干呕是因为孕早期, 现在吃不下东西是因为宝宝顶得胃里难受, 对了,育儿书也是……

“睡前听音乐是在做胎教,住院时不让你陪夜是因为我没法用一晚上的束腹带, 不让你抱、不让你摸, 是因为怕你发现。

“之前我还不想告诉你这件事。

“柏宁,这是我们的宝宝,就是那一晚, 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虽然个头有点小,但发育不错,很健康。

“再有不到一个月,你就该当爸爸啦。”

傅柏宁依旧在愣神。

什么当爸爸?当什么爸爸?

他定定地注视着谢存秋,对方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见了, 听清楚了, 也能理解,但这一大串听下来,他有些缓不过来神。

那些他以为的身体素质不好, 病歪歪爱生病,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全是孕期反应,算算时间,是有八个多月了。

他的眸光抖啊抖,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谢存秋瞧着稀奇,难得看见傅柏宁愣成这样子,“我就说对你来说有点刺激,你还不信,这简直要被吓傻了好么。”

“……也没傻。”

傅柏宁慢了好几拍才想起来反驳,思绪依旧混沌,又问道:“那几次的体检报告是什么情况?”

谢存秋轻笑了声,“是佳霖的。”

傅柏宁不由得喃喃道:“你坚持去余家的医院,是为了隐瞒……隐瞒怀孕这件事。”

“是,也不全是,这家医院在男性生育方面很有建树,只是你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

傅柏宁沉默下来,一双眼里的情绪堪比变幻莫测的股市行情。

在原世界奠定的认知,让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世界不需要过多了解,日常又接触不到,也就一直没发觉。

说起来,之前参加活动时看到的那家人,孩子确实是亲生的。

是他狭隘了。

见傅柏宁这样沉默,谢存秋思量了下,握住对方的手腕,带着那只温热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你摸摸TA,这会儿很活泼。”

傅柏宁有些僵硬,这触感……

太奇怪了。

不知道是宝宝的小手还是小脚丫,碰了碰他的手掌,带来奇妙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个鲜活的小生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应该问一句男人怎么会怀孕,但看向那双清透的桃花眼时,他的嗓音低哑而颤抖,只是轻声问道:“疼吗?”

谢存秋一顿,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他抿了抿唇,道:“用束缚带时间长了会疼,打针的时候有点疼,坐的站的时间长了耻骨也有点疼,但都不严重,是正常的,宝宝还算乖。”

傅柏宁还有很多话想问,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想给谢存秋一个拥抱,却又怕压到这一弯弧度,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是鲜少的无措。

好大一会儿,他才扣紧了谢存秋的手,不无艰涩道:“抱歉……”

谢存秋大概知道这句抱歉是什么意思,他稍微调整了下姿势,靠进对方怀里,如释重负一般,神情放松,“别道歉,是我自己选择的隐瞒,吃点小小的苦头是应该的。”

傅柏宁小心地揽着怀里的人,“可你……”

谢存秋明白傅柏宁想问什么,他没直接说,卖了个小关子,“自己查查就知道答案了,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信息茧房?”

傅柏宁倒也没追问,闷闷地应了声。

直到谢存秋说要回家,他才多少有些慌乱地松开手,等他坐到驾驶座,一转眼的工夫,对方已经坐在了副驾,连安全带都扣好了。

谢存秋抬手在傅柏宁额头上弹了下,笑道:“别用这样傻爸爸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开车。”

傅柏宁晃了晃神,总觉得自从袒露这个谜底,谢存秋就完全放松了下来,不过放松点好,比他现在一团乱麻的僵硬好太多了。

孕……孕夫保持心情愉快更重要。

回程路上,谢存秋靠着扶手,瞅着身边目不斜视的傅柏宁,好么,这车开得还没人家非机动车道上的小电驴快呢。

好歹比步行快。

在等红灯时,他戳了戳傅柏宁的脸颊,对方看过来后,他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一下,接着慢吞吞靠回去,道:“都给我晃得犯困了,赶紧的,回去洗洗睡觉。”

傅柏宁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这个秘密对他而言确确实实是暴击,太刺激了,真的,让他到现在都有些不真实感。

可眼前人是真实的,对方腹中属于新生命的脉动也是真实的。

他缓了下情绪,道:“困了就先睡,余下的交给我。”

谢存秋眉眼微一扬,摸了摸肚肚,坦诚相见也不是不行,现在都没关系了。

最大的秘密交了底,他心里忽得放松下来,跟傅柏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没多大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车子开得慢而稳,停车后,傅柏宁看向已经睡得沉沉的人,稍微调整了下心情,把人小心地打横抱起。

尽管他还没有完全理清楚思绪,也还没完全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是毫不怀疑与迟疑的,那就是要把人照顾好。

他抱着谢存秋回到公寓,给对方洗漱的时候,倦懒的喵喵懒洋洋地睁开眼,说要泡澡。

他顿了顿,答应了下来。

即便有一定预期,也做了心理建设,但真的除去衣物瞧见这抹白生生圆滚滚的弧度,还是让他心底里直发颤,谢存秋惯常束腹,原本圆润白皙的腹部被勒出了不少红红的印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颇有些被凌虐的异样美感。

但他看着只觉得心疼与愧疚。

谢存秋靠在浴缸里,牵着傅柏宁的手一路伸到水下,贴在自己的腹部,宝宝似乎是觉察到了另一位父亲的贴近,啪嗒伸出小手,父子两人便隔着孕囊与薄薄一层肌肤有了最亲近的接触。

跟隔着衣服的触碰不一样。

谢存秋浸在水里的皮肤温润细腻,柔软且柔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腹中蓬勃坚韧的生命力。

一个小生命正孕育其中。

见傅柏宁不说话,谢存秋眨了眨被水汽晕染得微微湿润的眼睛,清楚对方没见过男人怀孕,问道:“挺着肚子是不是丑丑的、奇奇怪怪的?你一早还说过宝宝是小肥肉。”

这是开始秋后算账了。傅柏宁心里却酸涩绵软,他坐在浴池边,倾身凑近了些,抚着谢存秋的脸颊,“是我无知,向你和……宝宝道歉。

“一点都不丑,也不奇怪,像一颗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