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泽觉得不可能,沈昼从不发怒,他有看不顺眼的,直接杀了就是,天底下什么能让他乱了道心?不会有的。
可后来今泽发现,是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荒谬至极。
当天晚上,紫阳宫就迎来两个新客人,是一对少男少女。
那女的姓苏,男的姓裴,今泽不知道沈昼做了什么,总之他奉命把这两人带走的时候,女的还好没什么事,男的简直哭成狗熊,眼泪鼻涕全抹他衣服上了。
据这个家伙所言,沈昼对他用了搜魂术,今泽不想再被弄脏衣裳,随口敷衍他:“能活着就不错了,你以为有几个人能从沈昼手底下逃生?”
可这家伙还是哭,今泽只好把他打晕。
第二天,沈昼抱着华灯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拖着一具白玉棺材。
他把那女人放在了里面,守着她日日夜夜。
他们在抚仙殿里,不准任何人打扰,有时今泽路过,都会被他的剑气逼退。
第三天,沈昼从殿里走出去,他的脸色很可怕,今泽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他像是厉鬼,身上散发的全是戾气。
今泽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今泽不知道,似乎他也不知道。
那天,他又去找了姓苏的女人,他几次想要对这女人下手,不知为何,到底没有做。
第四天,沈昼要带着华灯回药清宗。
他说紫阳宫血气太重,华灯不喜欢,华家虽然好,可这样回去,会让华灯的父母担心。所以他选了药清宗。
去了药清宗,华灯就能回来吗?今泽不这么认为。
尽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叫住沈昼:“反正这个女人都这样了,你赶紧渡劫转世吧!不然她还没死,你就先死了!”
沈昼无动于衷,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气急了大吼:“你想放弃一切,就这么留她在身边吗?你能守着她一辈子吗?!”
而沈昼居然笑了,他笑着回:“为什么不能?”
从那个时候起,今泽就知道,沈昼疯了!
他居然想要她的一辈子。
今泽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在这个女人总算是醒了。
犹记得他被叫来药清宗,看管这些傀儡人时,内心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他固然知晓沈昼的强大,视他为不可仰望的高峰,可连他也是头一次明白,这高峰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华灯不了解今泽的心理活动,她只看到他复杂的眼神,随后那眼神也消失了,因为今泽低下头,和其他傀儡人一样跪了下去。
沈昼蹭了蹭她的头发。
她被他抱着,坐在他膝盖上,这是种抱小孩的姿势。
华灯莫名羞耻,不安分地动了两下,他轻笑出声,拍拍她的腿,哄道:“乖一点,华灯。”
讲真,太诡异了,华灯僵住不动。
她环视一圈,没见到苏意轻,松了口气。
“苏意轻没事吧?”她不放心地问。
“你回来得不算晚,所以,她还没事。”沈昼笑着答。
华灯说不出话,推了推他横在腰前的手臂,示意他放松点。
结果沈昼收得更紧了。
华灯只好作罢。他抵着她的脑袋,姿势极其亲昵,可面前有几万傀儡人,华灯简直头皮发麻。
沈昼浑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对,把玩她的手指,凑在她耳边低问:“这里有什么让你不喜欢,所以才要离开我?”
华灯快受不了了,她真的很想解释清楚:“是因为……”
“我知道了。”沈昼说,“是他对吧?你一向最讨厌他了。”
华灯顺着看去,他指的那个人是段译。
青年跪于人群中,双眼空洞,身姿佝偻,全然不知死期将近。
沈昼打了个响指,他炸成了烟花。
除了华灯,没人做出反应。
那些人仍旧跪着,无波无澜。连仇策剑尊都在,之前见过的青阳宗掌门等人也全在其中。
可以说群仙盟,全军覆没。
华灯看了看沈昼,沈昼冰凉的指托起她的手掌,揉捏她食指的骨节:“下一个你想让谁去死?”
不待华灯回答,他将华灯的手随意调转方向,指尖所对,恰是熟人唐逸峰。
他说:“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
于是唐逸峰也变成了烟花。
下一个目标是随袖烟,因为他把华灯的手对准了这个方向。
华灯却收回了手。
沈昼的脸一瞬间阴沉,竟让华灯看到了一万年前那个他的影子。
可他只会比一万年前更难搞,更棘手。
华灯抱起他的脑袋,亲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沈昼面无表情。
华灯又去亲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杀气消散少许,依旧是很不快的样子。
她亲吻他的脸颊,他垂下眼睑,收回了随时准备杀人的手。
她亲吻他的嘴唇,含住了,慢慢地咬,慢慢地吮吸,终于他扣住她,狠狠地回吻过来。
所有杀意都被炙热的吻取代。
他不止吻她,还有些别的动作。
他的手掌下,华灯浑身热起来,却在沉醉中睁开眼,见到月光的一瞬,骤然清醒。
这可是外面……!而且还有这么多“人”!
虽然没有人会看,也没有人会记住。
但她绝对无法接受。
当她慌忙要推开沈昼的时候,他钳住她的下巴,逼视她,沉沉地问:“你又想去哪?”
华灯真想把他咬死。
他的手还在,她越来越热,喘息着说:“不是这个问题……你这样我没有兴致。”
沈昼动作一顿。
他阴晴不定地盯了她两秒,忽而收回手,似笑非笑。
她被打横抱起,眼前一闪,来到熟悉的地方。
是断云殿。
她舒了口气,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她还算能够接受。
沈昼踩着云朵,绕过暖炉,来到窗边的榻前。
榻上摆着案几,案几上有一碟鲜嫩欲滴的朱罗果。
华灯记得她曾说过,若能在这里围炉赏雪,吃到朱罗果,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沈昼将她放到榻上,推开窗,外面果然在下雪。
华灯仰头去看雪,蓦地呜咽一声,低头便见到他的手掌。
而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枚朱罗果,递到她嘴边。
华灯张开口,语句几乎不成调。
“等等……你的手……”
“你不是喜欢吗?为什么不吃?”
“现在……不想……”
“吃下去。”他说,“上面的不吃,就让下面的吃。”
华灯身子一颤,再不推拒,艰难地就着他的手指,把一枚朱罗果吃得干干净净。
果子理当滋味鲜美,然而偏偏是现在,他的手向下,而她摇着头,几难吞咽。
囫囵咽下去,根本尝不出味道。
沈昼低头夸奖她:“真棒。”
吃进了果子,也吃进了他的手指。
华灯音节破碎,说不出话。
雪花愈盛,火炉愈暖。
断云殿一派安宁享和。
雪势虽大而无风,华灯背靠窗柩,被他喂着,又吃掉一枚果子。
这真是一份美好的时刻,假如他另一只手能停下的话。
明明都这样了,他还跟没事人一般,亲吻她然后问:“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如果你不压着我就更幸福了。
但这话华灯没法说,她只回答了前两个字:“幸福。”
他笑了声,随即吻落了下来,连同雪花一起。
华灯仰着脑袋,神情恍惚。
冰凉的雪落在她身上。
雪花落到她脖颈,而后是锁骨、腰肢、腿侧……
雪密集地飞落,难以招架。
雪水湿润蜿蜒,渐渐融入说不清道不明之处。
火炉发出噼啪一声,火影摇曳。
华灯依稀看见,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于是夜色多了抹亮光。
分明是夜深时刻,却有人开始享用食物。
细细品尝,就像她吃果子的时候一样。
华灯伸手想要推开他的脑袋。
他乌黑的脑后,还戴着她送的那条发带,山茶花纹于月光中若隐若现。
她的手最终落到他的发丝上,没有将他推远。
暖炉燥热旺盛,窗外疾风暴雪,席卷感官,久久不息。
直至很久之后,雪势小了下去。
华灯无力软倒在榻,背后压住什么东西。
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她最爱的小浣熊玩偶,上次放到这里,忘了带走。
这玩偶还和以往一样,小浣熊模样可爱,露出大大的笑脸。仔细去看却能发现毛绒表面沾染的水渍,昭示着方才一切。
明明有时她睡觉都要抱着,这一次竟无法直视。
华灯一时无言,她扔走玩偶,被沈昼抱着,身体慢慢松懈下来,慵懒地靠在他胸膛。
可忽然,他拍抚她后背的动作停下了,顿了顿,起身与她撤开些距离。
华灯迷蒙的眼睛再度睁开,望向他。
沈昼捉起她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说:“你该不会在想,这样就结束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甚至比平时更温和,含着笑。
“你回到我身边,我很开心,这是奖励。”
“但你离开我,我很不高兴,所以需要有惩罚。”
他带着她的手,来到他锁骨上的盘扣处,不容拒绝——
“帮我脱掉。”
第77章 我在里面
华灯的手被他带着, 哆哆嗦嗦,去解他的衣裳。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袍,领口封到喉结下, 一丝不苟。
华灯方才被他弄了一遭,身子从头到脚都是软的, 解得很不顺畅。
而他似乎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便那么站着, 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盘扣被剥开, 外袍随之落下, 紧接着是中衣、里衣……
华灯暗自咬牙, 穿这么多, 故意的吧?
终于, 他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她眼中。
他的肌肉线条极其漂亮,身躯精悍而不粗犷,是她从前到现在最喜欢的模样。
可华灯看着, 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 那布料之下, 马上就会让她遭殃。
她缩回手,不想再碰。
然而没用,他轻轻一使劲, 便又将她的手拽了回来, 发出命令:“继续。”
她的手贴住了布料边缘。
继续就继续,她有什么好怕的!
华灯眼一闭心一横,直接伸手一扯,与此同时别过脸,并不很想面对某些东西。
只是那最不听话的,到底还是落到了她掌心。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 瞄向沈昼的脸。
即便这种时刻,即便被人掌控在手,他也还是低垂眼眸,眉宇间波澜不惊。
倘若不是掌心传来的动静和温度,激得她差点丢掉,可能她真的要被骗过去。
华灯从未觉得房间里的暖炉这么旺过。
火光映在她脸颊,烧得她几欲醺醺然。
沈昼的手压在她肩膀上,身子倾下,俯近了她,用一种例行公事般的语气询问:“华灯,可以吗?”
华灯要骂人了。
你问归问,你另一只手是怎么个意思?还给她拒绝的空间吗?
那只手轻车熟路,搅起她的战栗,她的确无法拒绝了,再拒绝她自己也难受。
可是忽然,到嘴边的“好”字停顿了一下,她莫名很想知道,拒绝了沈昼会怎样?
事实证明,作死是人类的天性。
她喘息着,揽住他的脖子,眨掉眼角的泪珠,满脸无辜地说:“不可以……乖乖。”
沈昼姿势不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嚣张地看了回去。
一只粗粝的大手扣住她后腰,她被带着往上,几乎与他脸贴脸,鼻尖蹭鼻尖。
他什么也没说,凝视她的眸子深不见底,幽暗如风暴迫近。
华灯缩了缩肩膀,故意做出怯懦的姿态,楚楚可怜地问:“你要强迫我吗?”
沈昼一口咬住她脖颈。
牙齿碾磨在她的肌肤上,微微刺痛,更多的是酥痒。
良久,华灯听到他喉咙里滚出的几个字:“你觉得呢?”
华灯笑吟吟抱住他的脑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沈昼一言不发,压着她,倒在了案几上。
华灯轻呼一声,仰面倒下去的时候,手胡乱挣扎,打翻了剩下那碟朱罗果。
鲜红的朱罗果被她摁在手下,她想要起身,却已动弹不得。
纱裙的碎片飘落地面。
呼吸缠绕,温度相传。
华灯的眼睛闭上又睁开。
她一低头就能看见,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掌。
他和一万年前苍白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皮肤接近麦色,指间软玉似的白几乎要溢出来,更衬得那一点红鲜明刺目。
打翻的朱罗果被她紧绷的手掌碾碎,又被她无力地松开,反反复复。
她迷糊地想,真是太浪费了,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她才吃了没几个。
马上她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沈昼已然熟悉该怎么做。
他撩起她软腻的声音,咬着她耳朵,一遍遍问——
“华灯,为什么不可以?”
“华灯,你不想要我吗?”
“华灯,换成别人你会愿意吗?”
华灯头晕脑胀,昏昏然回应他:“我哪有……是你一直,不肯听我解释……”
他停下了,头从她身前抬起,逼视她的眼:“好,我听你说。”
华灯推不开他,便由着他维持这个姿势,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断断续续,将那段时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她抚摸他的发丝,笨拙地安抚,“我不想让你担心的,可那时候你非让我留下……”
沈昼摩挲她左手中指的动作一顿,捏了捏那枚戒指,轻声打断她:“这戒指里有我的剑意,你知道。”
华灯:“嗯?”
他冷静地说:“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
华灯:“???”
杀谁?我杀你自己?!
“我杀了他,你怎么办?”她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竟不似玩笑,“而且我杀得了吗?你那时候已经很强了。”
沈昼默然不应,忽然扳住她的肩,将她调转了方向。
华灯跪伏于榻上,他从背后覆上来,一同贴紧她的,还有那擦过她大腿的可恶的家伙。
她浑身一个激灵。
她含着泪光的眸,回头去望他:“沈昼……”
被她叫住的人沉默了下,伸手盖住她眼帘:“华灯,别这么看我。”
紧接着一动。两人都发出一声闷哼。
互相填补,互相撕扯。清晰的触感令她呼吸屏住,心跳急速加快。
他并没有蛮横地罔顾她意愿,他只是折磨她。
一次次路过,又一次次离开。
华灯指甲攥进掌心,她想要骂沈昼,骂他是个不合格的保镖。
保镖应该听从雇主的话,而不是这样过分地顶撞她,顶撞了几次三番,教她咬牙切齿,教她只能抽泣。
不知不觉,雪又下大了。
“华灯,可以吗?”他又问。
华灯就是不肯松口。
他轻笑一声,不疾不徐。
遭受折磨的可怜鬼那么脆弱,根本受不起冲击,很快就哭得一塌糊涂,向他求饶。
然而华灯本人不是,她下唇咬出印子,仍然没说一个好字。
终于沈昼微微叹息,指腹启开她的唇,避免她咬疼自己,锢着她的双臂缓缓收紧,低哑道:“华灯,你还要我怎样?”
华灯这才哼了一声,扬起下巴说:“沈昼,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时候,真的很讨厌。”
沈昼若有似无地笑道:“我怎么讨厌了?”
华灯把他的罪行一股脑抖落出来。
什么跟她玩牌出老千,什么扔掉她新买的玉簪,非要自己送她,尤其是她经脉疼痛的时候,他态度极其恶劣。
“我都疼成那样了,你还让我求你,你真的太过分了!”她委屈巴巴地说。
沈昼挑眉,意味不明地哦了声,听上去颇显冷淡。
华灯更来气了,忍着腿心的不适,勾起嘴角说:“你现在不是难受吗?”
她挑衅道:“那你求我呀。”
沈昼低笑一声,悠悠地说:“是他不好,为什么要罚我?”
华灯说:“我不管,反正你自作自受。”
沈昼说:“你的想法很好,可惜我说了要给你惩罚,如果你想听我求你,改天我会做的。”
不过今天……
他的手点在她眉心,注入一丝法力。
华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又好像没有。
直到那根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擦过她下颌、脖子、锁骨,缓缓前行。
分明是轻微的接触,却如有电流涌过,脊椎都软了下去。
她想起来了,他在合欢宗学的法术。
他居然还没有忘!
“沈昼,你混蛋……”
“更混蛋的在后面。”
男人不为所动,比上次更加过分,掐住了她。
华灯抖如筛糠,双瞳失焦。
他是真的用了力,掐住那本该细心呵护之处。
华灯哭着挣扎,打他咬他。
他没有安抚她,虽然松开手,却只是换了种惩罚的方式。
手腕一翻,巴掌落下来,不轻不重,恰恰好打在她毫无戒备的地方。
华灯脑子一懵。
酸涩的快慰似溅入油锅的冷水,将她炸成一团乱麻。
她许久才从空白中回神,起初是不敢置信,随后便羞愤欲死。
他怎么敢!
她要杀了沈昼!
可她的哭骂非但没能让他停下,反而又接着落下两声。
都在同一个地方,让那变得更为脆弱。
室内温度升高,雪水融化愈发快了。
沈昼湿漉漉的手指擦过她嘴唇,笑着说:“华灯,这对你好像是种奖励,对吗?”
华灯眼尾红透了,骂他:“不是……你再敢……我……”
她又听到了清晰的一声,和火炉里燃烧的噼啪声响恰好重合。
她咬住手指,无法自抑。
她才不会……对这种事……
都怪沈昼的法术!都是他的错!
那在她心里无恶不赦的混账,此时反倒温柔了起来,一边用手安抚她,一边极其缱绻地问:“可以吗,华灯?”
华灯嗓子发哑:“可以、可以……真的可以……”
他故意问:“可以什么?”
“什么都可以……沈昼,别玩了……”
“我听不懂,可以什么?”
华灯啜泣几声,回头,在他耳边如愿说出他想听的话。
沈昼亲吻她,微微一笑,钳住她下巴,使她不得不低头。
“华灯,看着。”
于是她看着。
看着他是怎么驱使那家伙,犹如寻找巢穴的野兽,占据领地。
其实根本不用看,光靠感受就足够清楚。
她曾经任意把玩和逗弄的小家伙,变成了她所陌生的模样,凶残到令她瑟瑟发抖。
他不是想要剁掉吗?
他倒是剁掉啊!
才只一个开端,她就觉得要满了。
怎么可能全都……
会死人的吧。
可她确实,看着小家伙一点点进入巢穴,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好乖啊,华灯。”沈昼摸着她的脸颊,低声亲昵地说。
吞没了大半,没有再继续,咬得太紧了,他怕她不舒服。
然而华灯误会了他的意思,她以为惩罚到此结束。
她想要挣脱他,向前逃离。
殊不知这一举动正好触怒了他。
他最不能容忍她的逃离。
腰间那只手猛地将她向后一按!
连最后的怜惜都没有。
华灯骤然失声,哭泣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她大脑一片空白,噼里啪啦炸开烟花。
沈昼紧紧抱住她。
他们亲密无间。
过了好半天,华灯才找回声音。
他似乎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只模糊听得他问:“痛吗?”
她神志不清,片刻,迟缓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痛。
她的体质根本感受不到痛,或者说所有的疼痛都会转化为另一种快意。
但是说完这句话,她的大脑就一下清醒了,尤其是听到沈昼咬着她的后颈发出的笑声时,她瞬间意识到不妙。
“痛,很痛!你等等——”
可是沈昼不会再等了。
他抛掉克制,撕碎了伪装。
他仍然要她看着,要她睁大眼,瞧那家伙进进出出,不知疲倦。
华灯曾在森林里,见过野兽掠夺领地。
一如现在。大约所有野兽都是这般。
它途径山涧带起的水花,它撕咬猎物创造的声音,它越来越狰狞的外表,越来越失控的速度。
简直称得上凶残。
窗外的雪下大了。
华灯纤长的脖颈仰起,失神地凝望天空,她两手攀在窗沿上,身体一下下向前,每次快要脱离掌控,就会被一把拽回去,拽到最深处。
雪花落在她的肌肤上。
她感受到不到丝毫凉意,血液沸腾,身体如在燃烧,她的泪水与雪花融为一体。
她像是走在云巅,脚下只有一条白线,摇摇欲坠,不知哪里是出口,也不知该如何解脱。
只有沈昼能赐予她切断白线的痛快。
所以她撒着娇,求着饶,他貌似不忍,发了力,让这白线断裂,让她坠落。
她坠落了许久许久,一时间什么都忘记。
可是当她以为找到出口,可以稍作缓息时,她竟万般惊恐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出去。
他还是原来那样。
他在等待她,等待惩罚的继续。
华灯根本逃不掉。
她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被他修长的手指挑起,随即这只手落下,划过她腹前垂落的长发。
摁住那依稀的轮廓,发狠用力。
华灯尖叫出来。
他便无声地笑了,带有某种近乎偏执的迷恋,仿佛终于满足般,发出一声喟叹:
“华灯,我在里面。”
第78章 七天七夜
华灯整个人像浸在水里。
脸上是汗是泪, 已经分不清了。
大约是怕她不舒服,他将她抱起来,放到了身上。
面对面, 于是她又看见了他的脸。
他眸光幽沉,喉结滚动, 看上去在隐忍。
华灯希望他多忍一点。
可是这世间,希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华灯很快便清楚她要付的代价是什么了。
他没有动, 而他的元神溜了过来, 叩入她的识海。
他说:“我想看看, 那三个月你们都做了什么。”
华灯:“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最后的音调化作了破碎的一声。
指甲在他胸膛留下泛红的抓痕, 华灯浑身颤抖, 被迫承受他的元神。
他看到了一切。
她对他笑,与他谈天说地。她也会为他买衣裳,而那该死的家伙只有最后才穿了一次, 甚至还弄脏了。
她也会故意唤他小名惹他恼怒, 教他玩叶子牌, 虽然他根本不会参与这种游戏。
“你告诉他,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沈昼缓缓说,声线压得极低, “可你从没告诉过我。”
华灯哪有力气说话, 直到那股战栗过去,才颤颤巍巍地回:“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沈昼确实早就知道了。
“但你从没告诉过我。”他又说。
华灯无奈,还不是系统不让她说,她只好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沈昼收敛眉眼,一言不发。
她遇到任何人,他都可以一剑杀掉。
可那偏偏是他自己。
活在过去的他自己!
那时系统迟迟找不回她, 他真想撕破这虚空追寻她而去,可他不能保证,天道不会趁此机会切断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天道排斥这些外来的客人,只有他在,才能为她镇住天道。
同样他也从系统口中知晓,她无意再度穿越,她只是想见到过去的自己一面,所以她的失踪,一定是过去的他做了什么。
没人比他更了解过去的自己,也没人比他更憎恶那家伙。
一个废物,还敢觊觎华灯。
见他满脸不快,华灯调笑道:“这有什么?反正都是你,我离开了也是去陪你嘛。”
沈昼笑了一下,他的神色变得和缓,好像真的认可她的话。
正当华灯松了口气时,掐住她腰肢的大掌猛地用力,她猝不及防,被他带着向上,又重重落下。
那正是她所最不能承受之处。
他的手指曾触碰过,可怕的滋味直至现在都还记得。
他必定也记得。
他分明知道她最怕他碰这里,他一直知道,都故意避开。
唯有此时,才赐予她最强烈的冲击,令她神智皆失,凭他胡作非为。
华灯如漂泊的船客,被他这个不负责的船长带着,频繁地颠簸。
而他稳稳坐着,这一幕仿佛变成她在主动,她在掠取。
天知道她有多想停下。
沈昼就用这副姿态,这副貌似冷酷却染上喑哑的嗓音,逼问她:“你也想让他这么对你吗?”
“什——哈啊!”
又一次颠簸,他的手从腰后,来到她小腹前。
“如果这里是他的,你也会喜欢吗?”
“不、不喜欢……”
华灯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无力分析他的语气是好是坏,断断续续回答。
沈昼却说:“为什么不喜欢?”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华灯感受到某种危险:“不是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喜欢吗?”
华灯:“……”
感受到他手掌的移动,华灯顾不得咒骂,连忙道:“喜欢!喜欢!”
“你不诚实。”沈昼捏着她的后颈。
华灯受不了了,她瞪着他,恨恨地道:“那你说要怎样?”
沈昼说:“不要喜欢,也不要不喜欢。”
华灯想给他一锤。
什么薛定谔的喜欢!我看你就是想弄死我!
沈昼爱怜地抚摸她的脸颊:“如果是他,不会这么对你。”
华灯:“嗯……?”
沈昼抱着她起来。
“他的话,应该会这样。”
他开始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华灯脑子都懵了,这次的颠簸并不如方才强烈,但更加折磨。
她的腿全无力气,搭在他臂弯上,他掐着她的手掌,力度大到生疼。
“看,他会让你难受,而我不会。”沈昼低头看着她说。
“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个禽兽!”
沈昼笑着停下,等她骂完,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短短几步,她就哭得不成样子,泪水汇聚于某一处,流落至地面。
正当她神智颠倒之时,沈昼居然又把元神放了出来,与她的相融。就在这一瞬间。
华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放到床上的。
他的动作温柔怜惜,似乎那凶猛的家伙是脱离他的管控,才如此蛮横无理。
等华灯回过神时,就发现她在床上跪好了姿势,而他在床下站着。
他说:“你也觉得他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对吧?”
他攥着她的腰:“记住他是怎么对你的,像这样。”
华灯抓着被子往前爬,又被他拖回来。
“记住了,就不要去找他,留在我身边。”
“你……你敢这么对我……”
“嗯,我敢。”
“扣你工资——”不对,他现在没有工资了!
“你这个变态……”
华灯听到他笑了声,好像在说,这就算变态?
他悠悠地道:“你最好先适应一下。”
华灯适应不了。
她头一回明白,原来人到极致,真的会有坏掉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失去意识几次,她才发觉已经停了下来。
身上湿漉漉的,她迷蒙中伸手摸了摸,不知为何,明明已经远离窗边,她腰肢以下却沾满了雪花。
污浊的雪在她指尖,也在其他地方,顺着腿侧肌肤流下。
华灯的家在扬州,那里不常下雪。
她喜欢雪,所以去药清宗的第一天,就很想看雪,然而见到的次数依然不多。
可现在她知道了,原来雪也是喜欢她的。
那么多雪,全在她身体里融化。
这让她羞耻,又让她满足。
因为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雪的主人。
忽然,她身子抖了一下,睁大眼睛,意识到什么。
“怎么办……”她慌张地去找身旁的人,眉尖微蹙,“你快弄干净。”
沈昼却制止她的动作,他目光落在雪上,愈发幽暗,紧盯不放。
“你不喜欢吗?”他勾起嘴角说道。
华灯拿起他的手贴到脸上,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怀孕。”
沈昼这才转移了视线,望进她眼里:“为什么不想?”
他挑起一点雪水,低沉地问:“不想怀孕还是……不想怀上我的?”
华灯此时慌张极了,完全没注意他话里的情绪,脸颊蹭着他的掌心,泫然欲泣:“我没准备好,我不要怀孩子。”
沈昼说:“谁的都不要?”
华灯莫名其妙,急切地道:“当然啦!”
沈昼微微一笑。他俯下身,亲吻她的小腹:“不会怀孕的,放心。”
他说:“这里只能有我的东西。”
华灯放下一桩心事,就忘了另一重危险,欣喜地问:“真的吗?”
“真的。”沈昼说,“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华灯:“……!”
后来,他的确给了她更多,多到再也装不下。
天快亮的时候,沈昼抱着她来到桌前。
他从背后圈住她,拿出一个杯子:“要喝点水吗?”
“……嗯。”
华灯别扭地动了动,被他拍了拍腿,她感受到来自体内的威胁,声线颤抖地说:“你、你先出去……”
沈昼自顾自拿出两个瓶子:“我这有竹叶酿,还有玉清露,都是你喜欢的,想要哪个?”
华灯恼怒:“你先出去!”
沈昼说:“那就两个都喝。”
他是打定主意不和她分开,华灯没辙,随意拿起一瓶咕噜噜喝下去,他全程看着,很安静,没有动。
历经方才那一遭,华灯才知晓这个人从前有多克制。
那些点到即止,不过是为了取悦她而已。
他应是不知餍足,予取予求,掌控一切,摧毁一切。
见她喝得快,沈昼轻抚她的背,又倒了一杯,递至她嘴边,华灯实在渴了,马上喝下去。
沈昼笑了笑,等水杯被他拿走,华灯发现桌上多了一堆吃食。
他说:“都是你爱吃的。”
华灯扫了眼就知道此话不假,奇怪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昼说:“你消失的那天。”
高级点的乾坤戒,可以保证食物永远停留在放进去的状态,桌上的东西甚至还是热的,更不存在变质变味的可能。
沈昼低声说:“我想等你一睁眼,就能吃到。”
华灯很感动,但她忍不住吐槽:“可我一睁眼也没吃到啊。”
沈昼神色不变,微笑说:“吃到了别的,你不是也很喜欢?”
指腹在她肚子上摩挲,里面的家伙,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华灯忙去找筷子,生怕这一顿又吃不上。
然而筷子被沈昼拿走,他拥住她,一口口喂给她。
两人一问一答。
“好吃吗?”
“……好吃。”
“喜欢吗?”
“喜欢。”
“还走吗?”
“……不走!”打死她也不走了!
华灯有一瞬迟疑,毕竟见证了当年他亲手撕毁雷劫后,伤痕累累的样子,她就决定再也不说让他留下的话。
但如果他偏要留下……算了,华灯咬下一口嘴边的烧鹅腿,放弃思考。
她不知道,当她享用美食的时候,沈昼正在垂眸凝视她。
她光洁的薄背上,铺满了墨黑的长发,发尾拂过凹陷的腰窝,轻轻荡漾。
偏偏她一无所知,回过头,用水波流转的眸来望向他,冲他撒娇说:“沈昼,我想吃那个嘛,你快喂给我。”
沈昼瞥了眼,她指的是一碟红豆糕,离这边太远,在桌角处,她够不到。
他无动于衷:“你自己去拿。”
“那你快出去!”
“可以,你自己来。”
华灯一咬牙,干脆撑着桌沿,努力支起重量起身。
可怜的小家伙就这样被驱逐出巢穴。
再恋巢的野兽,也有离开巢穴的一天,真是无可奈何。
只是出去的通道太狭窄,它被困住了,依依不舍地流连,去勾住它的巢,去撕扯。
巢穴被它舔得满是水渍。
但终于,它还是出去了,仅仅剩一个脑袋卡在里面。
指尖快要碰到红豆糕。
讨厌的家伙也即将离开。
华灯胜利在望。
那里忽然多了一只手。指腹轻轻摁住,那一点脆弱。
华灯顿了顿,努力忽视,继续逃离。
指腹变作了指甲。
他的指甲一向齐整,可再齐整,此刻也显得尖锐起来。
他仿佛只是无意间抽出手,无意地来回剐蹭了两下。
但华灯瞬间脊背一麻,失去力气,跌坐下去。
她自己吃了下去。
全部。
沈昼搂着她笑,可笑声她几乎听不见了,她大脑茫茫然,泪水滚滚坠下。
直到很久以后,她被按在桌边,才恍惚听他问:“你离开了我几天,还记得吗?”
“七、七天?”
“对,七天。”
沈昼轻叹一声,捧起她的发丝,语气无比柔和。
“所以接下来的七天,都是属于我的。”
“等——!!!”
华灯浑身颤栗。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余光望向窗外,天际方白,第一日,才将将过去一半。
沉沦之间,他声音如他的吻一般,密密麻麻落下。
“华灯。”
“华灯。”
“华灯。华灯。华灯。华灯。华灯。华灯。华灯。华灯……”
他叫她的名字,千次,万次,无数次。
“不准离开我。”
“不准抛下我。”
“不准背叛我。”
“……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轻忽几近呢喃,华灯尚未听清,就再度湮没于汹涌的情潮中。
第79章 他的选择
从前沈昼说过很多次要杀她, 华灯都没有当真。
可这一回,华灯觉得,他是真的要弄死自己。
譬如现在, 她被他抱着,抵在汤池的池壁上。水雾袅袅, 波纹以两人为中心,一圈圈荡漾开。
华灯根本不知道这是第几天。
也许是第七天, 也许不是。
起初, 他们在断云殿里, 在桌边, 窗前, 床上。有几次她挣扎的时候, 拽住床帐,床帐被拖曳而下,铺在她身后, 于一次次蹂躏中裂成了布条。
后来, 她记不清了。似乎是她一直喊热, 快要窒息,他便停了窗外的雪,抱着她出去。
他总是不肯和她分开, 华灯最怕他抱起她走动的时候, 因为他不会牢牢托住她,而是常常将她提起,又放任她坠落。
身体的重力让她无力抗拒,每一次下来,她都怀疑会不会死掉。
那滋味太难捱了,没等走到殿外, 她就咬着他的肩,迎来一阵痉挛。
那时他也停了下来,明明呼吸都加重不少,喉结不住滚动,偏偏面上不显,只是微蹙眉头道:“华灯,放松点,你让我走不动路了。”
华灯软绵绵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捉住她的手腕,偏头亲吻她的掌心,藏起目光里的戏谑,将她放到了法术凝结的云朵上。
他俯下身,额头贴额头,为她渡来灵力。
华灯被柔软的云朵包裹,仰头看着湛蓝的天,有种轻飘飘的不切实际感。
他的灵力让她迅速地恢复了,于是她记得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凉风拂过身体的温度,记得他握住她的足踝,将她的两条腿压下来,她在云朵里越陷越深。
她察觉他喜欢这个姿势。因为他越来越不克制,越来越放纵。
大约是因为这样,他能看清一切,她的脸,她的颤动。
不过他还是像以往一样,问她:“可以吗,华灯?”
华灯说不上来。
她知道如果她说不行,他就不会继续,可她不忍心随意拒绝他。况且这个时候,他眼底翻滚的情绪,喉咙里溢出的喘声,下颌滴落的汗珠。
这都让她深切意识到,他的确因她破戒,疯狂地迷恋着她。
所以她闭上眼,不去看这个令她极度羞耻的姿势,轻声说:“可以。”
她想得很好,但她忽视了一点。
沈昼每次询问她,固然是不希望她难受,毕竟他没什么经验。然而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缺乏常人的思维。
假如华灯愿意给他一剑,他会让这疤痕永远地保存下来。同样地,他也希望在华灯身上留下痕迹。
最好从头到脚,全都是。
何况她说可以。
握住她足踝的手指收紧,沈昼笑了一声。
从这一秒开始,华灯就后悔了。
后面他的行为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简直是要把她揉碎,拆吃入腹。
而且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他从合欢宗那鬼地方学到的法术根本就不止一个,是很多、很多个!
华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可怜,没有一处不被洗礼。
就算这样,他还总是将她翻来覆去,提出更多要求:
“华灯,我想听你的声音。”
“华灯,你为什么不说喜欢我了?”
“华灯,看着我,吻我。”
“华灯,还好你回来了,不然一万年前的我迟早也会这么对你。他会比我更过分,他会从早到晚留在你的身体里,会将你藏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你们。他会用法术保留你现在的感觉,让你每天都处于极乐当中,一刻不停地哭泣……嗯?我没有想这么做,我比他懂事多了,对吧?”
“你反应好大,是因为你想到他了吗?你在想象他这么对你?还是说你想体验这门法术?……呵,我一提到他你就紧张,需要我用分身术把他变出来吗?我当然做得到,他本来就是我——”
“我没说什么。我不会和他一样。”
他腾出一只手,深入软白的云彩里。
低下头,牙齿轻碰,他含糊地说:“他会让这里流出真正的……然后喝下去,但是你看,我没有。”
另一只手同样轻车熟路,分开花瓣,抹去露珠。
“他会把这里咬坏,那样你就太可怜了……什么?不要咬?我没有,我怎么舍得这么对你,我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他只是怕她不舒服,稍微安抚一下而已。
她果然不停叫起他的名字,她喜欢这么对她。
沈昼愉悦地让她解脱。
他没有错过这一刻她的模样。
她涣散的眼眸,脸上的散发,无意识间伸出的舌尖,昂起的脖颈,紧绷的腰肢,还有那吞没他的地方,一抖一抖,锢着他无法离开。
他凝眸盯着,眼里的黑色越来越浓。
为什么不能吃掉?
他想要吃掉。
如果华灯同意就好了,他只会干她同意的事。
……
最后,华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辗转到魔教的地盘。好像晕过去后再醒来,就发现是陌生的环境,她哑着嗓子问他在哪,他说是在抚仙殿。
华灯从前一直想问这个魔教的名字,此刻也全然忘记。今日他们所处的不是那间密室,而是真正的汤池,池水温热,冲洗掉她的酸涩。
她的腿被架在他肩上,予以他方便。
他又给她渡了一次灵力,不久后就停下了,他抹去她的泪水,说:“七天了。”
华灯:“……”
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是几天都无所谓,快让她休息吧!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沈昼退了出去。
他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很快被池水冲刷干净,他淡淡地看着,好像有点不满,但没说什么。
华灯被他抱到了岸边,垂腿坐着,而他并没有上来,站在水池里,垂眸盯了片刻,伸出手指。
华灯抬脚踢了踢他:“说好了七天,你不准再来!”
她太松懈了,甚至没有发现,这个动作有多么危险。
沈昼平静地“嗯”了声,眼神却没有错开。这里的唇微微翕动,分明是思念他的。
他忍不住,要给她一点奖励。
当柔软的触感传来时,华灯脑子空白一瞬,才意识到是他的嘴唇。
他埋头下来,尽职尽责,完成善后工作。
“不……”
华灯咬住唇,想要叫停,可这次他不同以往,温柔到可怕,她无法抵挡。
只是她真的受不住了。
她的神经如同拉到极致的风筝线,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其崩溃。
这几天她都没有完全崩溃过,因为沈昼会及时停下一段时间,给她渡灵力,喂丹药,让她稍作缓息。
唯有这一刻,她产生了恐慌。
他俯身亲吻她的唇,舌尖划过。
华灯立刻惊叫:“你不准——沈昼……沈昼你快……”
他说:“快什么?”
快停下!
“快……!”
他根本没打算让她回答,只要她出声,就不紧不慢卷住,拂开,细致地描摹与吮吻,让她说不成话。
他一点也不激进,但愈是这样绵密的柔情,愈令她感到风暴迫近的危险。
华灯企图抓住他的脑袋,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拼命摇头,有什么在渐渐崩塌。
不行,停下,快停下。
她又要、又要……
然而他真的停了下来。
华灯却在这时一怔,缓缓眨了下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腿不受她控制,轻轻磨蹭。
宛如一种催促。
沈昼感受到了,他笑了出来,在鼻尖碰了几下,让她抖得更加厉害后,冷不丁予以致命一击。
舌头从上到下刷过去的瞬间,那根风筝线彻底地断了。
已经无法形容。
华灯无法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视野一片模糊,她也看不清沈昼的样子。
但她觉得,应该是很糟糕,相当的糟糕。
不然沈昼的呼吸不会变得急促,蓦然从水里站起,将她打横抱住,又把她的脸摁向胸膛,不去看她现在的样子。
他一向喜欢看着她,这时反倒不看了。
华灯躺到床上的时候,后知后觉,原来她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她以为自己发不出声音,其实不然,她用那仿佛被捣碎了的嗓音,不停地叫着他。
难怪他抱着她的手,快要将她掐断了。
不过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只想马上睡觉。
等她慢吞吞扯起被子,闭上眼之时,她听到沈昼哼笑了声,捏着她的脸说:“华灯,你故意的吧。”
华灯用被子蒙住头,假装睡着了。
马上这假装就变成真的,她睡得极沉,简直像这辈子都没睡过觉。
沈昼看了会,伸手替她将被子拉下,俯身吻了吻她额头,随即起身离开了。
抚仙殿有他的剑阵,未经允许靠近者,即刻斩杀,不必担心她的安全。
*
今泽收到传迅后,即刻赶往断云殿。
天含山是九州灵气最充沛之地,万年前沈昼曾于此处悟道,他牵引天机,同时影响了地脉,造就这份宝地。
他身体因力量波动而出现瓦解之兆时,便会来此地靠阵法修复。
在华家那些天,他半夜时常外出,就是来这里疗伤。
这一天,今泽又在这见到他,丝毫没有意外。
为了寻找华灯,他的傀儡术几乎牵连整个九州,负担之大可以想见。
今泽踏入大殿之内,殿中昏暗,沈昼坐于阴影中,低头在打磨什么。
他没有在意,直截了当道:“你该渡劫了。”
唯有渡劫,才能制止他身体的崩溃。
沈昼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说:“我知道,我会去渡劫。”
今泽收紧了手掌,明知答案,他还是脱口而出:“然后呢?”
沈昼毫无犹豫地接上:“帮她扫清天底下的障碍,带她回扬州,她喜欢那里。”
“我是问你怎么办?!”
“我陪着她。”
沉默,漫长的沉默。
今泽阴冷地道:“沈昼,你背叛了自己。”
沈昼笑了笑,他打磨的东西似乎完成了,轻轻一吹,抬起来端详。
借助门口映来的微弱的光,今泽总算看清这是什么,不禁毛骨悚然。
沈昼将之收起,起身,从容离去。
今泽对着他的背影道:“渡劫之后,要么你封印了法力去死,去轮回;要么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日复一日地下跌,就像当年撕毁天劫之后一样,变成一个废人。”
“你一万年的努力,十三世不得善终,全都白费了!这就是你选择的路吗?你背叛了你的道!”
一万年前,他与天道两次搏斗,一次胜利,一次不知为何,沦为了平局。
天道杀不死他,因为一旦他死了,他神魂中的力量便会爆发,带着天道同归于尽。
所以天道违逆法则,打破了修仙者不得转世的规矩,送他进入轮回,以轮回削弱他的力量。
为了应对天道的安排,沈昼每一次突破渡劫,会直接放出所有力量,升至渡劫巅峰,然后以烈天了结性命,将修为重新封印。
他非但没有变弱,反而越来越强。只差两世,他就能斩杀天道,并且是活着斩杀天道。
“你要从头开始吗?你要再等一万年,把你的人性、你的一切全都消磨,像怪物一样活着吗?!”
沈昼步伐稳健,片刻不停。
今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以为你对她很重要吗?”他咬牙说,“你当初不是也愿意为了家人和朋友去死,可你对他们来说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沈昼的脚步终于有所停留,他转过身,今泽已准备好迎接他的处罚。
他第一次对沈昼出言不逊,沈昼就是这样让他跪下,然后一根根碾碎他的手指,直至他低头道歉。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沈昼居然只是说了句:“你这脾气,竟然也是今家的人。”
今泽愣了愣,他抿住嘴角,缓声问:“……我到底是谁?”
“你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沈昼说,“当一个人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叛了自己,你明白吗?”
今泽呆呆的没有回答。
沈昼再度转身,负手离去。
走至门口时,他留下最后一句:“所以,背叛是人生必要的一环,这并不可怕。”
今泽目送他消失,心想,他今日貌似心情很好,明明前几天还是副大开杀戒的模样。
他差点以为紫阳宫能一统九州了。
等等。
今泽猛然抬头。
他为什么心情不错?
第80章 日暮时分
浴池水雾萦绕, 华灯懒洋洋趴在池边,两手支着下巴,让温热的水流洗去一身疲乏。
她睡了一天一夜。
自她记事起, 从未睡过这么长的觉。醒来时简直不知今夕何夕,还是被沈昼抱到这里, 泡进汤池才清醒些许。
但她一见到沈昼就两腿发软,不, 浑身发软, 所以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把他赶了出去。
他当时挑眉笑了笑, 倒没强留下来, 帮她拿来要换的衣物就离开了。
“唉。”
华灯转了个身, 背靠池壁, 两肘撑在岸上,头疼地叹了一声。
根本不用镜子,一低头就能看清她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她一个金丹期医修, 圣体外加木灵根, 堪称buff叠满, 那些痕迹早该消除,可是竟然没有。
视线所及,锁骨上布满红痕, 下面的部位更是斑斑点点, 令人羞于直视。他是怎么折磨这里,华灯到现在都还记得。
该死的家伙!
腰上是他掐得太狠,撞得太狠,华灯现在一动就酸,跟快散架似的。
再往下便愈发惨不忍睹。齿痕,吻痕, 手指掐出来的痕迹。她记得恍惚灯影下,他看向她的眼神,就算是她也有一瞬害怕。
每当这些痕迹消失或减退,他就会显得不快,然后加倍地从她身上讨回来。
而现在,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这些痕迹全留下了。
华灯一拳锤在水面,小声嘀咕:“怎么跟狗一样。”
浴池有温养身体的效果,华灯泡得差不多,就上到地面,她走了两步,轻轻咬了下唇,脸上划过一抹别扭。
明明都过去一天一夜,她竟产生一种他还在里面的错觉。毕竟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从背后环住她,逼着她往前走。
她不想承认,没有他在,居然先萌发的是一丝不适应。
真是想什么什么到,她刚心不在焉拾起衣服,另一只手就突然出现,替她接过衣物,亲自为她穿上。
他的视线划过她身上的痕迹,无波无澜,但华灯知道,他是在检查它们有没有消失。
结果自然是没有。
所以他没做多余的举动,仅仅是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抱着她回到房间,让她坐到床上。
他握住她左脚的脚踝,将她一只腿抬起。
华灯吓得赶紧往里缩。
沈昼轻笑了声,拉她回来:“怕什么,我没想弄你。”
他的保证毫无信用度可言,华灯的脚踩在他膝头,脚趾不安地蜷缩:“你做什么?”
“送你样东西。”他说着,变出一串脚链,戴到华灯脚腕。
凝视片刻,他微微颔首,道:“发带的回礼。”
他手掌摩挲的位置往上,一直到华灯腿根处,全是他留下的印记。
好像他当时太放纵了,仗着她被折腾得不轻,满口答应着“好”、“可以”、“喜欢”,有些肆无忌惮了。
不过那种时候,他很难克制自己不去占有她,况且他已经很收敛了。
才这样华灯就哭唧唧骂他变态,倘若他真的做起来,恐怕她再也不会理他,所以那些想法只能埋在心里,永远不暴露出来。
华灯哪清楚他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收回腿,端详多出来的脚链。
这竟然不是珠宝,而是骨头。精心打磨过的骨珠一共十枚,瞧上去像人的指骨。至于是谁的,从哪来的,她不愿多想,想多了难免做噩梦。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她伸手扯了下,纹丝不动,显然他打定主意,要挂在她身上。
如果说防御法器,她已经有了那枚戒指,何必再多此一举?
沈昼只说:“你以后会知道的,先戴着。”
华灯“哦”了声,这东西不碍事,也没什么重量,戴着就戴着。
见她满脸信赖,沈昼禁不住,凑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而后单手将她抱起,放到梳妆台前坐下。
华灯对此见怪不怪。
前几天频繁神交,她从中窥见了少许她昏睡期间的日常。他并非日夜将她放到棺材里,而是白天抱她出来,像这样为她梳洗换衣,晚上再与她同眠棺材之中。
也是神交之后她才知道,他的神识一直在她周围,从未离去。
他曾经想杀她是真的。
现在想每时每刻看着她,也是真的。
等华灯收拾妥当,沈昼就把她抱到了另一间宫殿门口。一路上不少人经过,华灯不好意思,要他放自己下来,他却说:“都是傀儡,没人会记得。”
华灯只好作罢。
她回来后,他的傀儡术便取消了大半,无人记得发生过的事。唯有魔教的地盘,凡是有可能靠近华灯的,都处于他操控之下。
来到宫殿门口,沈昼将她放下,说:“你不是想找苏意轻吗?她和裴见明都在里面。”
华灯点了点头,冲他挥手:“那你忙去吧,我今天想和意轻出去玩。”
沈昼盯了她须臾,淡淡地说:“好。”
华灯转身去敲门,她其实有点忐忑,更多的是愧疚,毕竟因为她,苏意轻和裴见明才受了无妄之灾。
正当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好道歉措辞以及赔礼时,门开了。
一股浓郁的麻辣火锅味窜了出来。
华灯:“……”
苏意轻满嘴流油,惊喜道:“灯宝,你总算回来了!”
身后的裴见明冒出脑袋,同样嘴巴红红的:“我去,我去!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他和苏意轻不一样,苏意轻吃香喝辣,他被迫承受了搜魂术不说,还得蹭苏意轻才有的吃。
华灯:“你们……呃,还好吗?”
苏意轻:“挺好的啊,这里还没人缠着我,我都不想回去了!”
裴见明呵呵一笑,咬牙道:“是啊,挺好的。”
华灯这就放心了,她对裴见明说:“你想走可以走了,这几天不好意思,你去华家的商铺,那里会有人给你十万灵石。”
裴见明:“!”
华灯又转向苏意轻:“我们也出去吧,在这待着好无聊啊。”
苏意轻满口应好,于是三人都很满意。
华灯和苏意轻御剑离开,找了个繁华的城镇逛街吃茶。
两人在茶馆坐下,华灯说:“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云鸣玉,没问题吗?”
苏意轻坚决摇头:“就算谈恋爱也要有个人空间,他缠得我快喘不过气,我每天多看谁两眼他都要问句为什么。”
华灯好奇:“那你一般怎么回答?”
苏意轻:“因为那人长得好看啊,还能为什么!”
华灯:“……”
苏意轻:“而且他太纯情了,他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敢做,没意思。”
华灯默不作声。
苏意轻“咦”了一声。
以前这种时候,华灯不应该回答:“还是什么都不做好!”
再一看,明明到了夏日,她小姐妹居然包得严严实实,从脖子到脚纹丝不露,跟过冬似的。嗯……不对劲。
她一本正经道:“华灯啊,你这是怎么个事?”
华灯装傻:“什么啊?”
苏意轻一脸“我懂”:“毕竟你穿的是那种书嘛,可以理解,听说你们的书里都是一夜七次,生活有望啊!”
华灯默了默,小心翼翼地问:“那能一次七天的算什么?”
苏意轻:“……?”
姐妹,姐妹。
苏意轻肃然起敬,伸手拍她的肩膀:“算你有福气,丫头。”
华灯耳根一红,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哈哈……”
苏意轻:“唉,羡慕。”
华灯脸红:“羡慕什么啊?我现在都被软禁起来了,他不许我离开他的神识范围,我根本没有自由。”
苏意轻愣了下:“可我们都御剑出来几十里了,他的神识范围是多大?”
华灯认真思索:“好像没听他提起过,几百里应该有吧,难道能有几千里?几万里不太可能吧。”
苏意轻:“?”
这不就是九州的范围吗!
她觉得还是她更不自由一些。
两人说说笑笑,一下午飞快过去。
这座城镇是凡人聚居,不受修士法术影响,恰逢夏季多雨,等到傍晚,华灯就听见窗边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之声。
她低头看了眼传讯碟,说:“沈昼要来接我,你——”
苏意轻惊恐道:“我突然好想我男朋友,我先去找他了,我们下次再见吧!”
“……行。”
华灯眼看着她御剑飞远,一路破开雨幕而去。
想了想,她走下茶馆,跑到不远处的摊位前,买了把素色油纸伞。
刚付好钱,拿着伞转身,便见沈昼站在前面,原本冷淡的神情,对上她的笑容就恢复成她所熟悉的模样。
他说:“买伞送给谁?”
华灯抿唇一笑,把伞塞到他手中:“送给你,你要吗?”
沈昼没犹豫:“要。”
他撑开伞,将她拢到伞下,伞沿微微倾斜,但她没用法术,衣袖还是不可避免打湿些许。
他皱了皱眉,华灯却阻止他施法的动作,笑着说:“就这样吧,也挺好的不是吗?”
周围人来来往往,有急匆匆避雨的,也有像他们一样,撑伞悠哉漫步的。他们站在其中,看不出是修士,倒似平常的……夫妻。
他沉默卸去自己身上的法术,淋着雨,将她揽得更近一些,带她往前走,说:“是,这样也很好。”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形成薄薄的水帘,自动将他们与人群隔绝开,嘈杂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拉得极远,安静到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沈昼迁就她蹦蹦跳跳的步伐,不疾不徐,路过某家铺子,她还跑去买了盒当地特产的糖果。
日暮将落,炊烟升起,这明明是每天都会有的景象,不知为何,竟恍如隔世。
“来,张嘴。”
她的声音传来时,沈昼下意识张开嘴。
糖果入口,其实没什么味道,只有极淡的一点酸甜。
华灯两眼弯弯:“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听说这里的烤鹅很有名,我想吃了。”
沈昼应道:“好,若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华灯笑着点头。
她心里默默数着,离契书结束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月左右。
希望这一个月里,他们拥有的,都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