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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散我只想属于你

江稚收回目光,笑得意味深长:“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他身上穿的全套衣服,还是出门前,她一件件给他挑的。

里面搭的衬衫原本挑了白色,在帮他系扣子的过程中,亲得有点过火,不仅被她抓出团团褶皱,衣摆还湿得一塌糊涂,无法再穿。

只好另挑了件和她礼服裙同色系的淡蓝衬衫,由他握着她微颤的手将扣子一粒粒系上,衣摆塞进……

不免又多耽搁了些时间,出门太晚,她抵达酒店时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

江稚收回游离的心神,不免好笑。

故意穿情侣衫,然后和她出现在同个场合,某位程先生显然是有所预谋。

“既已清楚他的身份,就该有自知之明,他那样的家世背景,岂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许铭安不在跟前,吕丽连演都懒得演了,“做人还是得务实点,我看吴总就很好,配你绰绰有余。”

“既然你这么中意吴总,我又怎可夺人所好?”

江稚别有深意地弯唇一笑,“还是留做你的女婿备选吧,相信肯定有机会用得上的。”

吕丽听了这番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话,不禁怒从心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又想到迫切需要吴总那笔投资,解燃眉之急,她深呼吸往下压了压火气。

“听阿姨一句劝,只靠你自己,不可能找得到比吴总更好的男人。你要是能牢牢把他抓住……”

“所以你要教我怎么牢牢抓住男人的技巧吗?”江稚讥诮地打断她,“就像当年你抓住了许铭安,然后带着你的女儿强行加入我们家一样?”

吕丽冷不防被戳中痛处,张了张嘴,无可辩驳。

当年她使的那些手段确实不太光彩,别看如今风光,背地里脊梁骨还时常遭人戳戳点点。

受不住眼前年轻女孩审视般

的嘲讽目光,吕丽匆忙转身走开。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压不住,众人热议的话题无非是:

平时千请万请都请不到的权贵之客怎么会赏脸出现在这小小订婚宴上?!

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宋雅南默默地喝了口香槟,嘴角比Ak还要难压。

我去谁懂啊!

这种!!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说的感觉!!!

程总是为了谁而来?又是为什么来?

啧,多简单的问题不是。

怕老婆受欺负,来给她撑腰呗。

宋雅南憋得都快爆炸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猜得中正确答案!

有人进行合理猜测:

程氏和方氏近来合作紧密,他是看在这份情面上,估计来露个面就走了。

即便只是露面,这份无上荣光也值得吹嘘好一阵子了。

大家虽然有些看不上方耀父亲满脸红光,卑躬屈膝的谄媚样,但心里还是羡慕的。

谁都知道要是能结交上那位,将来能得到的资源和好处……简直无法估量!

羡慕过了头,难免发酸:

“不知道方家今天这是烧的什么高香,居然有这么大面子能把人请来?”

“估计祖坟都冒青烟了吧。”

……

也有心思活络的跑来跟蒋定非贺喜:“蒋总,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一二啊。”

蒋定非听着恭维,没往心里去,作为知情人,她越发庆幸之前拿出极大诚意和江稚冰释前嫌且达成了合作。

否则,以那位的护短劲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方菱也隐约有所猜测,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起先她以为他只是看上江稚的美色,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可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严重低估了江稚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分量。

许婉宁更是连未婚夫都忘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盯住人群中那道长身而立的峻挺身影。

以前她只在某次晚宴上看过他一眼,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遥不可及。

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会亲自前来参加她的订婚宴!

简直跟在做梦一样。

被这般特殊优待,足以满足任何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许婉宁不免飘飘然。

倒是旁边的方耀,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直到主持人开始cue流程,请来宾们入席就坐,这场大规模的攀交情活动才得以意犹未尽地暂告一段落。

盛情难却,程与淮被邀请到主桌入座。

以方耀父亲为首的方家人,个个言笑晏晏,殷勤地围着他转。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在说,他只偶尔回应一两句。

几乎全场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天啊怎么从来没有人跟我说他长得这么帅!!”

“你以为他那个层级,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

江稚甚至听到有女生跃跃欲试想上前跟他要联系方式。

同伴怂恿:“快去快去,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紫裙女生犹豫:“万一被拒绝了,好丢人的呀。”

“怕啥,就算被他拒绝,也算是说上话了。”

……

江稚挑眉,给某人发了条微信。

“程总这么高调,今晚以后不知又会招来多少桃花?”

想起之前信誓旦旦说过“他的桃花来一朵她掐一朵,来两朵她就掐一双!势必全程守护他的清白,谁都别想染|指”,结果她却监守自盗了。

嘿嘿。

江稚忍不住轻笑出声,望向主桌,见他正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很快,她就收到回复。

男朋友:“我已在江小姐手下成了残花败柳,哪还能入得了别人眼。”

江稚:“???”

等等,手下?残花败柳?

出门前她确实用手帮他……

许是发完才觉得这条信息太不正经,两秒后他就撤回了。

换成:

“可我只想属于你。”

江稚耳根微热,这人现在越来越擅长甜言蜜语了,尤其是某些时候……

漫天星辰流转,高朋满座,笑语欢声。

彼此视线再次隔空相对,便再也挪不开。

眼神似在晚风中热吻。

台上,主持人宣布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方耀身穿燕尾服,手捧玫瑰花束,深情款款地跟许婉宁告白,然后向她求婚。

尽管他没有单膝下跪,许婉宁依然感动得落了泪,哽咽着说:“能够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事。”

接下来,两人按照流程交换戒指,签订婚书,按下手印。

主持人高声恭贺他们喜结良缘,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请两位准新人共同切开蛋糕,甜心蜜意,幸福美满!”

“下面,有请女方代表上台致辞。”

许铭安整了整着装,正准备登台发言,却被保安拦住了。

什么情况?!

“你们眼瞎了?我就是女方家长!”

他颐指气使道,“赶紧让开!”

保安充耳不闻,高大身躯挡得滴水不漏。

江稚提着裙摆越过正在愤怒跳脚和保安理论的许铭安,朝高台走去。

提前候在台边的蒋定非给她搭了把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稚稳稳地走上舞台,居高临下,目光锁定在最显眼位置,某道辨识度极高的挺拔身影,绽开清浅笑容。

其实她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可有他在,她会更安心。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是江稚。”

江稚握着麦克风,仪态从容不迫,“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今天趁这个机会……”

许铭安被保安拦在台下,不知她想干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稚!”他怒瞪着眼,吼得青筋暴起,“你赶紧给我下来!”

江稚看都没看他一眼。

“想必大家之前都有所耳闻我和这位准新郎的‘精彩’故事,也曾在茶余饭后当做笑谈。”

议论私语声又起,被她公然点到名的方耀脸色微变。

主桌的方家人这才反应过来,江稚今晚来者不善,是来砸场子的。

方耀父亲生怕她莽撞无礼的行为惹得贵客不快,连忙低眉垂眼道歉:“程总,让您见笑了。”

又迅速撇清关系:“程总,您恐怕有所不知,台上这位是许铭安和前妻的女儿。她自小父母离异,长于单亲家庭,也难怪这么没有教养……”

他急于解释,全然没发现面前这位贵客骤然沉下脸,神情转为冷若冰霜。

“是吗?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程与淮反客为主,不咸不淡道,“方董不妨坐下来,等着看一场好戏。”

啊这,哪里……有趣了?

方耀父亲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本来他是要上台去阻止这场闹剧的,此时却云里雾里地坐回了原位。

好一会儿,人还在懵逼中。

等着看好戏?

什么好戏??

主桌有话事权的方家人干瞪眼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着“看好戏”。

方耀便只能孤军奋战。

“稚稚,我知道我们当初……”

他刻意略过“分手”不提,含糊道,“闹得很不愉快,你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咱们私底下解决好吗?”

“是啊姐姐。”许婉宁也回过神来了,“因为某些误会,你一直以来都对我心存芥蒂,可今天是我人生中特别重要的日子,请你不要为了出气就毁掉它,好不好?”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卑微得不能再卑微。

两人夫唱妇随,有些不明真相的宾客轻易就被迷惑,纷纷将矛头对准了江稚。

有说她用心险恶,故意挑人家大喜日子来闹事不厚道,肯定会损福报遭报应的。

有说她对方耀余情未了,因爱生恨的。

也有指责她忘恩负义的:

“以前方耀还出来为你说好话,维护你的名声呢。”

“人品真是高下立见啊。”

……

程与淮眼风淡淡扫过去,记住了每个说话人的脸。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江稚站在风口浪尖,直面流言蜚语。

大部分人只会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的,无论事实如何。

静静地等他们表演完,她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原本循环播放着方耀和许婉宁甜蜜恩爱视频的高清大屏突然变换,跳出PPT画面。

全屏显示着一张照片。

方耀搂着个浓妆艳抹的陌生女人,举止亲密。

大家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懂江稚放出这种照片是什么意思。

“保安!”

只有当事人方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气急败坏嚷道,“保安呢?!还不快把她请下去!”

保安们早就收到蒋定非授意,正尽职尽责地维持着秩序,严密把守舞台四周,以免无关人员跑上台。

江稚完全不受干扰:“据方耀先生所说,我曾和他有过半年的恋爱关系。”

屏幕又跳出一张表格,简单明了。

她用激光笔圈出上面的时间:“从2021年12月开始,到2022年5月份结束。”

某些眼尖的人留意到旁边备注的“恋爱”两字是打上双引号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方耀先生还对外声称,在恋爱期间,我三心二意,脚踏两船。”

江稚直视台下,眉眼中透出几分清冷,“事实并非如此。”

屏幕上照片又一张张接连跳出来。

男主角方耀是固定出镜的,被他或亲或搂或口口的女人却是环肥燕瘦,个个都不相同。

有几位男士品出些不寻常的味儿来了,面面相觑。

这位不是某会所公主?那位不是圈里知名的交际花?

他们还曾是她们的床上客……

等照片放完,江稚才出声解释:“这些照片都是所谓恋爱期间拍下的。”

每张上面都用红色加粗的字体标出时间,最新一张,甚至是上周。

“方耀先生在这半年间,仍和数位女性保持不可描述的亲密关系。”

老底都被揭到这份上了,方耀还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大声质疑:“大家不要相信她,照片全是合成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理性的看客:

“如果照片实属合成,江稚这样公然造谣诽谤,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笑死,方耀还说前女友长得丑呢,结果人家却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他的鬼话还能信?!”

许婉宁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最新照片。

别人可能不清楚真实情况,可她无法自欺欺人。

那天方耀刚跟她求婚成功,当晚就跑别的女人床上去了?!

他甚至还戴着婚戒!

许婉宁的异样反应无疑间接佐证了江稚的指控,舆论风向发生明显逆转。

“看样子江稚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原来脚踏两船的人竟是方耀!”

“岂止两船,蜈蚣都没他会劈腿好吗?”

“贼喊捉贼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一帮方耀的狐朋狗友们则是“仗义执言”,齐齐声讨江稚:

“就只准你见异思迁,不允许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做人可不要太双标,呵呵。”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出轨在先,阿耀被你伤得体无完肤,心灰意冷之下才跑去外面找消遣。”

……

江稚当然清楚,男人在维护同类这件事上向来是团结一致,不留余力的。

她又放出新的证据。

21年12月到22年5月,她每个月都有回国的航班记录,固定回苏州老家看望病重的爷爷。

而在此期间,方耀的行程却无苏州和斯德哥尔摩。

这意味着,从“恋情”开始直到结束,他们在生活中毫无交集。

“请问方耀先生,”江稚声线如淬清霜,带着锋芒和攻击性,咄咄逼人,“这半年里,我们是在用脑电波谈恋爱吗?!”

话声落地,举众哗然。

“卧槽,所以连恋爱半年都是假的?!”

“方耀嘴里还有半句真话吗?”

宋雅南趁机煽风点火:“先是虚构恋情,然后散布女方出轨谣言,侮辱诽谤,接着又伪装成受害者博取好名声,姐妹们你们不觉得这男人太可怕了吗?!”

“可不是,谁被他缠上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稚实惨,平白无故被渣男泼脏水,还背负了这么久的骂名。”

先前那些为方耀出头说话的男人们却集体沉默了。

方菱则是面露错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哥哥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江稚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听说方耀先生还在朋友圈秀过恩爱,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还有印象?”

“有有有!”那个甜美的紫裙女生举起手,“姐姐你那张照片太美啦!很难没有印象!”

江稚展颜朝她笑了笑:“谢谢。”

下一秒,方耀那条秀恩爱的朋友圈照片就出现在大屏幕上。

底下发表时间显示:

2022年3月19日下午7:45

这张截图是蒋定非提供的,调查取证过程中她也提供了很多援助。

“听说这天是方耀先生的生日,而当时作为他女朋友的我,非常贤惠地亲自为他做了一桌子菜。”

“可我怎么记得,”江稚略作停顿,话锋一转,“这一天,我并不在国内。”

第72章 去共度美好夜晚

“可我怎么记得,”江稚略作停顿,话锋一转,“这一天,我并不在国内。”

22年3月19日,她在伦敦,也和此时一样站在高台上。

不过,是在领奖。

她非常幸运地获得了一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

当时台下坐着近百位各行各业的大佬,他们出身名门,毕业于世界超一流名校,掌控着全球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的顶级资源,其中有几位还是诺奖得主。

他们的肤色、种族和国籍各异,白种人居多,也有黑种人,也有的是亚裔……

但他们有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男人。

她作为全场唯一的女性,独自站在领奖台上,分别用中英文自我介绍:

“我是来自中国的江稚……”

那年她二十二岁,还未经历过被命运随手一拨,便跌入九死一生的绝望险境,不懂得收敛锋芒。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发表完获奖感言,她安静地目视台下的观众。

“我不是第一个站上这个领奖台的女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顶级资源是有限的,且绝大部分自带男性属性,女性只有非常努力,非常出色,甚至得靠争靠

抢靠厮杀才有资格上桌,从他们手里分得一杯羹。

但只要“她们”在上面有一席之地,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说完这句话,她走下台,几秒后才有掌声响起,稀稀拉拉。

鼓掌的只有前排几位男士和诺奖得主们。

于是,她放下奖杯和证书,放下所有的荣誉,高高地举起双手,用力为自己鼓掌。

视野尽头,忽然出现一个长相清俊,卓尔不群,和她有着同样肤色的年轻男人。

他也站了起来,甚至颇有绅士风度地稍侧过身,朝着她的方向,为她鼓掌。

是那个,她在斯京街头一见钟情的男人,也是她单方面定义的……

“艳遇”。

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站着。

她无比坚信,这一次,他一定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因为,斯京街头初遇时,他没有为她停留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里既有鼓励,也有不加掩饰的欣赏。

江稚回过神,再次对上那双和回忆里一模一样的深邃眼眸。

除了欣赏,他眼中还多出了满满的爱意和纵容。

无论她站得多高,他永远都会为她托底。

此时此刻,江稚心神澄明,无畏无惧。

一个人站成了一座森林,任何风雨都无法摧毁。

“2022年3月19日,我在伦敦领奖的消息上过国际新闻,有据可查。”

当方耀以狭隘短浅的眼界和见识,将“她”围困在厨房的方寸之地,以贫瘠但傲慢的想象力,将“她”囚于宜室宜家温婉贤惠,专为女性定制的牢笼之中时,她本人正站在最高处摘取胜利果实,受人仰望,闪闪发光。

她的前路,亦是花团锦簇,光明开阔。

大屏幕弹出最后一张照片,奶牛猫举着块“谢谢观看”的木牌,滚来滚去,颇为调皮。

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作为收尾,反差感直接拉满,好几个女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稚郑重声明:“以上所有资料都是在警方的协助下,通过合法途径获得。”

“今晚,当着大家的面,我要正式澄清,所谓我和方耀先生恋爱半年,脚踏两船的谣言,纯属他的个人臆想!”

江稚掷地有声道,“方耀恶意捏造,无端抹黑,传播不实消息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本人的名誉权和人格尊严!”

她目光锁定方耀,要是换做以前腰没受伤的时候,高低得先给他几巴掌,再打得他站都站不起来。

方耀已然冷汗涔涔,没想到三年前为了维护自尊心随口撒的谎言,会在今天被江稚公然揭穿,回旋镖正中眉心。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倒无关紧要,他最担心的是,自己正值进入集团管理核心的关键期,会不会因此生出什么变故?

江稚仰起脸,直直地看着方耀,眉宇生辉,光彩熠熠。

“等着接收律师函吧。”

等着身败名裂,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蒋定非带头鼓起掌,其他女孩子们也欢呼着拍手。

程与淮往椅后一靠,好整以暇地开始鼓掌,同桌的方家人摸不准他心思,坐立难安。

这手掌,拍还是不拍?

江稚俨然成了全场焦点,没有一个人不看她。

程与淮的视线更是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她。

满场的热烈掌声,以及璀璨星光,齐齐为她加冕。

宋雅南与有荣焉,激动得手都拍红了,江稚稚干得漂亮!

一出场先是美貌碾压,给大家来个震撼,顺便澄清长得丑的谣言,再层层递进,反转,揭开渣男老底,撕碎虚伪面具,快狠准暴锤。

太解气了!

哈哈哈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她是看爽了。

当然,也有人对江稚今晚的做法颇有微词,觉得她拎不清,图一时之快,做事太冲动太不体面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江稚这样公开和她父亲一家撕破脸,又得罪了方家,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是啊,这种丑事关起门来解决不就得了?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某白西装男振振有词:“依我看,女人还是温柔些比较可爱,她这样厉害的,谁敢娶回家啊?”

一群男人颇为赞同地点着头,心照不宣地笑了。

紫裙女生听着他们大放厥词,觉得尤为刺耳,扬声呛道:“赶紧把那副尖嘴猴腮的酸样儿收一收吧,说得好像人家看得上你们似的!”

白西装男忍不住回怼:“说的又不是你,你上赶着破什么防?莫名其妙。”

“麻烦让让。”

一道稍显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西装男回过头,霎时面上堆满谄笑,连腰都不自觉地弯了下去:“程总,真抱歉挡着你的路了。”

他伸出手,语无伦次,“程总您好,我是众悦的钟嘉豪……”

程与淮并未理会,甚至都没正眼瞧他,直接越过他往前走。

众人都以为这位贵客要提前离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径直走向了舞台!

保安们慑于他周身强大的凛冽气场,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

宾客们都看不懂他此举是何用意,甚至连江稚也一头雾水。

他这是……想做什么??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程与淮一步步登上台阶,身姿清越,步态优雅,不疾不徐地走到江稚面前。

订婚宴特约的知名跟拍摄影团队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了台上的两人。

一张漂亮的脸旁边是另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简直是视觉盛宴!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江稚心如擂鼓,隐隐浮现某个猜测:

他该不会,打算将他们的关系宣之于众吧?

全场安静,星河烂漫。

灯光下,男人面部轮廓愈发立体分明,深眸中只映着她一个人。

心里也只有她,全是她。

占得那样满。

他眼尾微弯,笑意倾泻而出,光华夺目,好看极了。

“江小姐,你刚刚在台上特别迷人,深深地吸引了我。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这番话犹如巨石砸入湖中,整个宴会厅爆发出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异常喧闹。

那可是传闻中有权有势,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程与淮。

是出现在任何场合都会被奉为座上宾。

是所有人都上赶着去攀附,争先恐后去逢迎讨好的程与淮。

而就是这么一个受到无数人敬仰的男人,竟然当众放低姿态向江稚主动示好,甚至俯首称臣……

不行了不行了!

宋雅南看得热血沸腾,不停地用手扇风,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长舒一口气后,她瞥了眼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白西装男,和站他旁边一起蛐蛐过江稚的几个男人,他们的表情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变换得不要太精彩。

程总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真是绝杀啊绝杀。

强势地向众人证明,你们这些庸常之辈,当然配不上江稚,只有他才能和她相配。

就问这脸打得疼不疼?!

“请问,”程与淮没得到回应,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以及,”他低头凑近了些,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做出更深层次的邀请,“共度美好夜晚。”

他在众目睽睽下,神色一本正经,却说着暧昧的调|情话语。

这种感觉有着别样的刺激,江稚被撩得面红耳赤,笑吟吟地点头。

“当然。”

她挽上他手臂,双双走下高台。

尽管订婚宴没能顺利进行下去,定时设置的浪漫花瓣雨却如约爆发。

漫天花瓣,纷纷扬扬坠落。

他们挽着手,行走在繁花和星辰之中。

经过许铭安前面时,江稚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提醒道:“希望你能按照约定,周日之前搬离别墅。”

“老公,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搬出去?”

许铭安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脑子嗡嗡作响,总感觉自己好像错失了什么?

可又不知道具体失去了什么。

他精神恍惚,踉跄着往前追了两步。

吕丽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抓回来:“许铭安,你给我说清楚!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铭安仍呆若木鸡,吕丽歇斯底里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许婉宁流着泪,拿起还未切完的蛋糕砸向未婚夫,上面奶油裱花的“百年好合”四个字碎在方耀胸前。

宾客们看完一场又一场的热闹,兴致勃勃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小朋友们则是开心追逐着星光和零星花瓣雨……

世间百态,悲欢难以相通。

江稚挽着对她“一见钟情”的男朋友,踏过红毯,低调退场。

第73章 人我爱你

“我们要去哪儿呀?”

黑色宾利平稳穿行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江稚坐在后座,靠着程与淮肩膀,朝车窗外看去。

一盏盏柔橘色路灯接连闪过,她发现这不是回A市的路。

光影明暗交织间,程与淮低头闻她发间的香气,笑道:“江小姐刚刚不是答应跟我共进晚餐?”

提起这事,江稚还记得当时台下有好几个男的以一副高姿态对她评头论足,说什么她这样厉害,将来谁敢娶之类。

她还没来得及反击,他就出乎意料地走上台,来到她身边,说出了

震惊全场的话——

“江小姐,刚刚你在台上特别迷人,深深地吸引了我……”

江稚心情好极了:“我还以为你会当着大家的面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过,相比直接宣告主权,他这样装作初次见面,对她一见钟情,又高调地当众向她示好臣服,好像更解气。

她那会儿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忘记去看那些男人是什么反应了。

想必会非常精彩吧。

“我倒是想,”程与淮唇边噙着淡笑,语气莫名幽怨,“谁让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名分呢?”

江稚顿时乐不可支,凑近在他下巴亲了口,算作奖励。

程与淮并不满足于此,将她抱坐到腿上,吻住了她的唇。

她也吮住他,同他舌尖相搅。

不知不觉,宾利驶入桐城湾的核心区域,由程氏集团斥巨资筹建的大型商贸综合体还未正式开业,自然也不对外开放,到处静悄悄的。

门岗值班的保安认出车牌,立刻放行。

到达露天停车场后,后座的人许久没有动静,倒是司机下来了,捏着包烟走得远远地去抽。

“怎么办?”

江稚往外挪了挪,故意使坏地在他腰间戳了下,不负责任地提议,“要不,外套脱下来挡一挡?”

谁让他非要抱她坐在他腿上亲,这不,亲出火来了吧。

程与淮低头看了眼,不安分得太明显了,一时半会没法出去见人。

他搂着她,饮鸩止渴地平静了片刻,总算勉强压制住。

两人坐直达电梯来到顶楼的旋转餐厅,里边空间宽敞,却空无一人。

巨大的弧形玻璃窗外,是夜色下的桐城湾,海面幽蓝,泛起银白色微波。

港口泊着一艘游轮,灯光亮在风中,如同萤火闪烁。

周围不见花,空气里却弥漫着好闻的清香,沁人心脾。

落座不久,便有侍者鱼贯而入送上晚餐,全是江稚爱吃的。

除了……

她抿了口杯中饮料,有些嫌弃:“葡萄汁?”

此等良辰美景,烛光晚餐,要是能来点红酒该多完美。

程与淮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她前面:“臻姨说了,不能再让你喝酒。”

江稚心知他是为自己好,嘴上偏要和他抬杠。

“那臻姨有没有跟你说过,纵-欲伤身,应该有所节制?”

住在一起的这些天里,他都不知节制多少回了?!

当然,她也很享受就是了。

过去十来年,程与淮心如止水,对男女之事全无兴趣,即便晨起时偶有反应,也基本都在可控范围内。

可一碰上她,他就有蓬勃的欲。

“怎么,没话可说了?”

程与淮凝眉反思了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我们今晚分房睡吧。”???

江稚才不相信呢。

“你最好说到做到!”

程与淮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举起酒杯和她碰了碰,夸下海口:“一定。”

“那咱们来打个赌呗。”

“行,”他奉陪到底,“怎么赌?”

“就赌我们今晚会不会分房睡。”

江稚狡黠一笑,“如果你输了就陪我睡,要是我输了就陪你睡,怎么样?”

逻辑满分!

程与淮:“……”

“你这是在耍赖。”

“不行吗?”江稚在桌下威胁性地轻踢他的脚。

程与淮笑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纵容。

“不能更行了。”

氛围轻松愉悦,美食也很是可口,边欣赏海景边聊着天,时间悄然流逝。

江稚吃完最后一道甜品:“我们要回去了吗?”

程与淮看了眼腕表:“再等会。”

他起身牵着她走出餐厅,穿过走廊,来到同层的空中花园。

地面铺的全是透明玻璃,底下便是万丈高空。

展台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江稚流连其中,轻抚着花瓣,猜测这里应该就是许氏旗下建筑公司之前负责的空中花园项目,因吕鹏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最后不得不更换承包方。

好在及时发现了隐患,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程与淮默数着腕表的时间,示意她往外看。

一束巨大的金色烟花“砰”地在眼前炸开,天女散花般,瞬间照亮了大片夜空。

“哇!”江稚惊喜地朝前面走了两步。

程与淮来到她身边,站定。

漫天金灿灿光芒,虚笼着她姣好的面容,无比地耀眼夺目。

这一场烟花,只为她盛开。

曾经错过的,他都会补给她。

很快,江稚发现空中花园的玻璃地板下方,也有一簇簇彩色烟花绽放。

非常新奇的观赏视角,人站在高空之上,俯瞰万千烟火,流光溢彩,盛大而浪漫。

程与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束家书,温柔的杏粉色,自带仙气,朵朵开得饱满生动。

她最喜欢的花是“大雾弥漫”,但它已被买断品种,他就算有再大能耐也买不到正版。

家书也很好。

收下他的家书,以后就当他的家人。

程与淮拿着花上前,轻握住她的手,单膝跪在她面前。

其实,下跪并不在他的计划中,许是过于紧张,不由自主地就跪下去了。

这个姿势不错。

他喜欢她在上面,而他抬头仰望她。

就像所有人都仰望着太阳一样。

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太阳。

江稚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他这就打算求婚了???

“稚稚,”程与淮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认真,赤诚而热烈,“我爱你。”

“可能你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相信,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一月,我们仅仅认识四个多月,真正表明心意的时间更是不足一月,此时我擅自说出‘爱’这个字,未免显得轻佻,不够庄重。”

“可是,除了爱,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字词句来准确地形容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对你动的心,当我意识到时,已经爱你无法自拔了。”

而且,这份爱意正与日俱增。

就像n次方一样呈现爆发式增长。

第一次见面,他八岁,她不到三岁。

他正处于人生最低谷,郁郁寡欢,而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当时因父亲意外离世,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只有她心疼地用小手轻摸他的脸。

“与淮哥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个小孩子呀……”

她甚至哭得比他还要伤心,泪水断珠似的,打湿了他上衣。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竟有这么灼烫的热度,足以将一颗冰封雪锁的心洞穿,留下了个隐秘的缺口。

最后,离别时刻来临,她紧紧抱着他不肯放,还想用两颗橙子跟爷爷买下他。

如果能够和她一起长大,他的人生想必会是另一番光景。

而现实是,他们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去年九月,她为了外公遗作,重新回到他身边。

仿佛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

程与淮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迷恋一个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和她在一起。

永远不分开。

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每天都有温暖阳光照耀,时时刻刻充满了期待和欢喜。

那些有她相伴的日子,他才像真正地存在着。

……

江稚捧着花束,百感交集,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她俯身扑进他怀里,双臂环紧他的腰,哽咽着回应,“我也爱你。”

家书被他们压在胸前,承受了两种同样剧烈的心跳,花瓣颤动不止。

空中花园的四周,以及玻璃下方,无数金色烟花怦然绽开。

桐城湾海面上也倒映着星辉熠熠。

他们仿佛置身银河。

隔着家书,激烈地拥吻在一起。

晚上十点多,两人搭乘停泊在桐城湾港口的游轮经由西子江回到A市金月湾住处。

门刚撞上,江稚便被抵到门后。

男人仅以一手轻易禁锢住她双腕,按到头顶上方。

她只能仰起头,迎接他骤然而降的热吻。

他亲得急切,又不失温柔。

先是轻咬,一遍遍润湿后,舌尖抵入。

江稚配合着他循序渐进的节奏,浑身像过了电般,酥麻感千丝万缕地扩散开。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小猫咪,躲在暗处,好奇张望。

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全程猫猫问号脸。

亲得差不多了,程与淮松开她的手,将她托住,直接抱起来,往屋里走。

她手里的包包,脚上的拖鞋都挂不住,一起掉落地板。

无人在意。

也没有人想起去开灯,客厅里一片黑暗,视觉受限,加上又安静,呼吸声和心跳声尤为清晰,分不清是谁的。

沙发明明很宽敞,他偏要和她挤在角落,堆着叠着,挨得这样近,像是要嵌入彼此。

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颈后,指腹反复轻拭那块柔嫩皮肤。

江稚感觉痒,轻笑着缩肩躲了下。

毫无防备,被他含住耳垂。

濡湿的吻从耳畔,蔓延到颈间,最后落在锁骨上。

密密麻麻。

周围的温度迅速攀升,好似有一朵朵桃花正在盛开,香气浓郁。

江稚眼睛适应了黑暗,也稍微看清他的轮廓。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她脸烫得不行,却故作镇定,虚张声势,指尖从他眉心,滑向高挺的鼻梁,落到唇心,轻轻按压。

在他要张开唇咬住她之前,快速撤离。

雪花咬着小鱼玩具自个儿在桌边玩,滚来滚去,时不时瞥向他们,举起小爪子在空气里乱抓。

好生气!

怎么还不来陪它玩呀?!

江稚心里也好似有只柔软的猫爪在挠啊挠。

半晌后,她的手又沿着他腰线,歪歪斜斜地往下游走,遇到阻碍才停住。

隔着布料去感受他。

如此地清晰而具体。

没几秒,就被他抓住了手,强行挪放到沙发边缘。

十指交扣,牢牢控紧。

不准她再乱动。

男人失去了惯来的冷静,声线里浸着喑哑,呼出的热息几乎要把她融化。

“稚稚,不要再考验我的忍耐力。”

他表情分明正经得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正饱受本能的折磨,只不过是在极力克制罢了。

他所有反应,都在她掌控之中。

江稚乖巧地“哦”了声。

“你说的,”她明知故问,“是不要这样吗?”

程与淮喉结轻滚,当即闷哼了声。

她浅蓝色的裙摆湖水般荡漾着涌向他,眼神纯情中,又隐隐透着媚。

“可我怎么感觉,”江稚越发肆无忌惮,故意捉弄似地收紧手指,又意有所指道,“他好像很喜欢?”

程与淮闭了闭眼,微微往后仰,艰难地和她拉开了点距离。

这时,丢在门口包包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打破一室安静。

这个时间,想也知道是许铭安打来的电话。

江稚本来不想去管,随便它响到自动挂断,可她知道许铭安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只好去拿手机,等了几秒,那边却再没有动静。

许铭安大概是,怕打扰到他们?

毕竟他们从酒店携手离席,走得很是引人遐思。

江稚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放到桌面,重新回到沙发。

男人气息急促,欲盖弥彰地正襟危坐着,可衬衫皱巴巴的,衣摆也潦草散乱在外面。

略显狼狈。

既然他退,那她就进。

想要征服他。

江稚单膝压着沙发,抵住他肩膀,将人往后一推,然后强势地坐上去。

她正好坐在那儿。

“不是说,要共度美好夜晚?”

程与淮几乎无法动弹,稍偏了偏头,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不去看她。

不能看她,一眼都不行……

下一秒,却被她扳正脸,抬起下巴,被迫正面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

他的睫毛既长又浓密,在眼睑处印落阴影,仿佛黑色蝴蝶轻颤着翅膀。

江稚严严实实地镇压着他,一步步挑战他极限。

“都这样了,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她的动作有多恶劣,表情就有多无辜、无害。

程与淮深吸一口气,仍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和自制力,徒劳地做困兽之斗。

他眸色幽沉,眼神却迷乱。

“会不会,太快了?”

他没想过在今晚就……

“也不要太快。”

昏暗中,江稚眼波流转,故意曲解他话意。

她认真思考了下,“怎么也得达到标准时长吧。”

第74章 尽只能和我用

“也不要太快,怎么也得达到标准时长吧。”

江稚说完,就被男人凶狠地堵住嘴唇,惩罚性般吻得喘不过气来。

他掌握了主动权,连亲带咬,又揉又戳,攻势猛烈。

她连连失守,不争气地败下阵来,软声求饶。

可根本不管用。

程与淮忍无可忍,动了真格,今晚不打算再放过她。

在彻底失控前,他抱着她站起身,来到橱柜前,伸手去拉抽屉。

上了锁,拉不开。

又随手按亮一盏壁灯,光泽柔和,并不刺眼。

但他还是习惯性在她眼前挡了挡,等她适应光亮后才挪开。

男人手臂结实有力,江稚被他稳稳托抱着,安全感十足。

她仰起头,发现他耳朵连同脖颈那块铺了大面积红晕,皮肤的热度更是惊人,就跟醉酒了一样。

可他晚餐时明明喝的也是葡萄汁。

程与淮找到一串钥匙,心浮气躁的缘故,对不太准插孔,试了几次才成功开锁,拉出抽屉。

江稚转过头,看清里面放着的两盒东西,才想起之前买水果糖不小心买成了安全,套,当时她以公平起见为由还提议一人分一盒,结果他直接把两盒套都没收了,还锁进抽屉里……

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防护用品也是现成的了。

程与淮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块,将两个花里胡哨的小盒子拿出来摆好。

“喜欢哪种味道?”他问她,声音很低,在说悄悄话似的。

江稚红着脸,视线快速从上面掠过。

草莓味是超大超薄,橙子味是立体颗粒,极致享受。

好难选……

箭已搭在弦上,程与淮耐心告罄,干脆替她做了选择。

不用选,两种都试试。

他捞起两个小盒子塞进裤兜,抱着她从露台抄近路去主卧。

“只能和我用。”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稚却听懂了,他以为她之前想分走一盒是跟别人用?

“……哦。”

除了他,她还能跟谁用?

走入主卧,江稚突然喊停:“等等,我先洗个澡。”

程与淮便改道进了浴室,把她放下后,关上门,转身出去了。

江稚猜他应该是去客卧浴室冲澡。

对于今晚要发生的事,他们都很郑重对待。

浅蓝色长裙离了身,她打开花洒,水流温热细密,每一寸肌肤都得到润泽,缓缓舒展开来。

沐浴露的香气在浴室里弥漫。

水雾氤氲,江稚止不住地心神荡漾,一会儿忐忑紧张,一会儿又满怀期待,捧着滚烫的脸,轻轻拍。

矜持,矜持。

稍稍冷静下来,她想到某个问题。

她是他直接从客厅抱进来的,忘记拿睡衣了……

问题不大,到时直接裹浴巾好了。

磨砂玻璃门外忽然出现一道颀长身影。

江稚有些惊讶,他没去洗澡吗?还是说,已经洗完了?

这么快?

男人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门。

“睡衣给你拿进去?”

他们也太心有灵犀了吧!

“好呀。”

江稚没想太多,简单冲掉泡沫,边应着声边走过去,拉开了门,可她伸出去的手并没有接到睡衣,而是被他握住。

接着,他不由分说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不知看到什么,男人眸色骤然深沉,呼吸也明显变重了。

“要不要帮忙?”

她身上的沐浴露泡沫还没冲洗干净。

江稚耳朵里都是如雷的心跳声,以致反应慢了半拍。

帮什么忙?

程与淮沉默地摘下袖扣,搁在洗手台上,又慢条斯理卷起衬衫衣袖。

然后带着她回到花洒下,耐心细致地帮她冲掉泡沫。

他神情自若,动作绅士。

浴室原本空间很大,多了一个他,显得尤为逼仄。

他的存在感太强烈了。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只有水流温柔冲洗着她。

江稚脸颊红透,密布羞色,不经意地撞入他眸中。

男人眼神比窗外夜色还要浓稠。

他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目光如有实质般,带着侵略性,一寸寸逡巡而下。

江稚被他看得浑身自在,双脚微微蜷缩着,趾甲像一颗颗粉色贝壳。

他目光又自下而上。

第一遍赏的是全景,只囫囵看了个大致,第二遍就看得仔细了,一处不落,流连忘返。

浑不在意,飞溅的水花打湿了他衬衫和长裤。

淡蓝色衬衫湿了水,呈现出更深层次的湛蓝,随着胸腔不规律的起伏,生动得像微风吹拂下的湖水。

江稚想起前年夏天,她曾经和朋友一起在天蒙蒙亮时分,开车进入森林,不小心迷了路,误入林深处,惊喜地遇见了一泓蓝色湖泊。

那种清澈透亮的幽蓝,美得直击灵魂,空濛得仿若一场梦境,连路过的风都忍不住停留。

她和朋友躺在草地上,好不惬意地吹着风,谈天说笑。

私自将这片湖独占了半天。

她再没有遇见过比那还要漂亮的湖泊。

泡沫冲洗干净后,程与淮拿了条毛巾,帮她从头到脚擦干水珠,穿好睡衣后,他哑着声问:

是要出去到床上等他,还是继续留在里面?

江稚想着不能吃亏,又羞于回答,只轻晃了下他手臂。

程与淮喉咙微紧,溢出一声低笑,往洗手台面垫了块干净浴巾,抱着她坐上去。

开始当着她的面,一粒粒解衬衫扣子……

他并不介意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

江稚眸光潋滟,没有任何阻碍地看清楚了他的全部。

她目眩神迷,仿佛坐在一团火中。

灯光是浅橙色,被热浪晕开,朦胧得如同淙淙月光。

水流声淅淅沥沥,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江稚看一会,羞两会,忍不住再看,再羞……

浑然不觉,水声停了。

程与淮草草擦了擦水珠,直接抱起她,走到主卧,轻放到床上。

窗帘没拉,外面是A市繁华的夜景,万家灯火亮在料峭冬夜里。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并不在外界视角能窥视到的范围。

男人坐在床边,正背对她,微弓着腰,从小盒子里拿出一枚东西,撕开塑料包装。

江稚平躺着,从后面欣赏他,宽肩窄腰,黄金比例,肌理线条紧实漂亮。

水珠没有完全擦干,橘黄灯光下,皮肤像染了一层蜜色。

好性、感。

见他捣鼓了许久都没动静,她以为他是没经验不会用。

结果居然是小雨衣迟寸不合适,无论草莓味还是橙子味,都偏小了。

哈哈哈怎么会这样?!

江稚懵了下,忍不住笑了。

程与淮费了许多工夫都没穿戴成功,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神色难耐,又略显无奈。

“其实,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

师从国际知名钢琴大师,还拿过不少奖项,后来忙于学业便荒废了。???

这种时候,为什么突然提到钢琴?

江稚看向他的手,白皙修劲,骨节分明,弹钢琴一定很好看。

她无暇思考:“所以呢?”

“好些年没弹琴了,不知道指法有没有生疏?”

江稚云里雾里,余光瞥见他将修长的手指穿进草莓味的小雨衣里。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她第一反应是逃,没逃掉,被他握住脚踝,拖了回去。

他如黑夜般迅速倾覆而来。

江稚感觉好像整个人被丢进桐城湾,在海水里浮浮沉沉,怎么都落不到实处。

潮水只涨不落,汹涌地拍打着礁石。

她心跳快疯了,嗓音细碎,断断续续,几不成句。

任凭摆布。

波涛汹涌,水涨船高,尽管他行的水路,仍前进艰难。

程与淮又去亲她,和她脸挨着脸,说了很多昏话哄她放松。

慢慢地适应。

应该只用一根手指的。

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砸着窗户。雨声恰好掩盖住了另一道奇异的水声,斑驳水痕印在玻璃窗上,一道道地重叠,最后汇成了溪流。

他一撤离,溪水随后漫灌而出。

……

江稚望着天花板平复呼吸,眸底蒙着雾气,久久不散。

他小时候的钢琴一定学得很好,指法了得。

她捂住脸,自己真是……好没出息。

太没出息了。

程与淮处理掉大汗淋漓功成身退的小雨衣,进浴室洗净手,又出门去了。

两分钟后他带回来大半杯温水,体贴地喂她喝下。

江稚嗓子干哑极了,久旱逢甘霖,半杯水全喝光,勉强补充水分。

床单已完全不能用,程与淮利落换好新的,重新把她抱上去,自己也躺到旁边。

江稚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清了清嗓子:“你输了。”

他们晚餐时打赌今晚会不会分房睡。

“嗯,我输了。”程与淮认输得很痛快,在她额头亲了亲,“睡吧,晚安。”

江稚浑身乏力,是真累坏了,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

夜已深,整座城市逐渐陷入沉睡。

屋里的两人相拥而眠,呼吸匀和。

窗外,大雨仍下个不停。

***

同居生活格外甜蜜,程与淮每天按时上下班,甚至偶尔还会早退。

有时他需要留在公司加班,江稚就会开车去接他。

大多数傍晚,他都会带着一束花准时回到家,仍必做三件事,洗手、换衣服,亲她。

次序可随意调整。

晚饭是分工合作做的,他负责煮,她来理论指导。

吃完饭,他去书房处理工作,她坐在对面上网课,或者改论文,确保对方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一旦目光有交集,他便会越过书桌来吻她,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和真夫妻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她也挺纳闷,他为什么迟迟不执行最后一步……

该不会打算留到结婚以后?

另外,鱼缸里的那对亲吻鱼还是互相不搭理,江稚却因常陪着小雪花一起看鱼,初步建立了交情。

渐渐地,小奶猫放下了戒备,还会主动叼着玩具来找她玩。

甚至非常友好地帮她舔毛,可她的头发太长了,舔得小猫咪气喘吁吁,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始怀疑喵生了。

她和雪花处好关系后,征得腼腼的同意,把它从澄园接了回来。

腼腼这家伙喜欢跟小狸花干架,对小雪花却很是爱护,后者也爱黏着它。

两位小朋友同吃同睡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相处得比想象中还要融洽。

江稚正陪着它们玩,宋雅南刚好打来电话。

一接通,宋雅南喜滋滋地告诉她:“自从你当众澄清谣言,撕开渣男真面目后,在圈里的口碑实现了大反转,大家还津津乐道你和程总的花边新闻……”

江稚听着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八卦,忍俊不禁。

“嗐,方耀这狗东西都被扒了个底儿掉,又渣又脏的,许婉宁居然还是不离不弃,完全没有要悔婚

的意思。”

江稚并不意外,两家联姻,利益牵扯得太深了,哪这么容易切割?

以许婉宁忍不了半分委屈的性子,关起门来肯定没少闹。

许铭安焦头烂额,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她,请求将搬家时间推迟到春节后。

宋雅南又叹了口气:“方耀除了声名狼藉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江稚听蒋定非说,方氏董事会那帮老头还是力挺方耀按照原计划进入集团核心管理层,毕竟再怎么样也是方家独苗儿。

宋雅南:“没办法,谁让世界是个巨大的爱丁堡呢。”

就像她堂姐,明明各方面能力都比堂哥突出不少,更适合当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可就因为生来是女生,上升之路遥遥,还处处受到压制。

江稚也略感无奈,她能力范围内能做的都做了,再说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谁知没过两天,某个消息便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方耀在温泉会所被警察带走,说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还潜规则男下属……

报应来得太快,连江稚都有些傻眼了。

很显然,这是某位程总的手笔。

他之前倒一点都没跟她透露。

江稚上完网课,闲着没事,打算出去逛逛。

出门前,她收到一条陌生本地号码发来的短信:

“江小姐,我是梁婧,方便见个面吗?”

梁婧找她会是什么事?

江稚将地点定在程氏集团商厦附近的咖啡馆,到时顺便接男朋友下班。

她提前十分钟到,没想到梁婧来得比她还要早。

江稚点了杯榛果拿铁,梁婧只要了一杯温水。

“江小姐,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当面跟你澄清一个误会。”

江稚喝了口咖啡,愿闻其详。

“那封泄露你和程总是合约关系的邮件不是我发的。”

梁婧已自请调去新加坡分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她算是看清了,彻底斩断不切实际的幻想,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没什么比事业重要。

江稚点点头:“嗯,我知道不是你。”

发那封邮件的人是程明朗妈妈。

梁婧看她反应平淡,内心不由得波澜渐起。

“对了,我无意中得知一个关于程总的秘密。”

江稚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但我不会告诉你。”梁婧语气畅快。

“从此刻起,这个秘密就会变成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地雷,让你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江稚面露浅笑,并不接招。

暗自琢磨:

梁婧所说的秘密,和之前程明朗妈妈跟她说的,会是同一个吗?

“希望你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江小姐,好心奉劝你一句,趁他现在还爱你,最好把能抓住的牢牢抓在手里!”

“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根本靠不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只有金钱利益才是实打实的。”

江稚知道这全是她的肺腑之言,真诚道谢。

“我和他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为了金钱名利。”

“梁小姐,祝你往后平安顺遂,前途似锦。”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梁婧拿起包往门外走,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表情难掩动容。

她好像,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江稚气定神闲坐在原位,目送梁婧离去,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等时间差不多,她买了单离开咖啡馆,到公司接程与淮下班。

第75章 皆她是命运额外赠送他的礼物

晚高峰堵车,两人在外面吃完私房菜才回去,一到家,腼腼和小雪花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围在脚边蹭来蹭去。

腼腼可能是感应到江稚在为它准备生日惊喜,近两天精神格外亢奋,走哪跟哪,特别黏人,还带着小雪花到处拆家。

江稚弯腰抱起腼腼:“我们邀请小狸花一起来为你庆祝生日,好不好?”

腼腼扭动身体,不停拿脑袋蹭她,各种撒娇。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

江稚按照惯例摊开手,腼腼傲娇地举起爪爪和她击掌。

算是达成共识了。

小狸花猫生性|爱自由,只在崇山一带活动,轻易请不动它出山,生日派对的地点便定在了澄园后山长乐亭。

程明朗已经提前布置好场地,氛围感必备的鲜花气球和猫玩具,彩色横幅在风中飘荡,上面用非常卡哇伊的字体写着:

腼腼小公主生日快乐!!!

五年前的今天,江稚回国陪爷爷过完春节,折返斯京,在住处院子里发现了一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趴在雪地上的奶牛猫。

她赶紧把它送去宠物医院治疗,等伤愈后又接回家,正式收养了它,并把相遇那天2月7日定为它生日。

巨幅背景布上贴满了照片,腼腼独照居多,记录它五年来的成长点滴,其次是和江稚的合照,也有跟程明朗的,甚至……

程与淮目光淡淡地从角落那张两人一猫的庆生合照上扫过。

江稚抱着腼腼,程明朗站她旁边,歪头对着镜头比耶,笑得很开心。

看起来就像一家三口似的。

他不由得深眸微敛。

“好啦,朋友们都到齐了。”江稚轻快地拍拍手,“我宣布,生日派对正式开始!”

她端出亲手做的千层蛋糕,主食罐头打底,一层层铺上冻干、猫条、鸡胸肉和虾仁碎,顶端再适量撒些猫薄荷,周围还放了小鱼形状的猫饼干点缀。

美味蛋糕一现身,小狸花就迫不及待地围坐了上去,两眼放光。

小雪花紧随其后,舔着嘴巴,同样垂涎不已。

江稚给腼腼穿好围兜,戴上生日帽,在心里默念:

“宝宝,生日快乐哦。”

“愿你平安健康,每天都开开心心,交到喜欢的好朋友,可以不必太乖巧,但也不要打那么多架,别让自己受伤。”

“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希望我们以后还能相伴很多很多年。”

许完愿,她顺便吹掉蜡烛。

程与淮在桌下轻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

彼此相视一笑。

程明朗情绪价值拉满,欢呼着唱起了生日歌。

可三只小馋猫根本不在乎这些虚礼,争先恐后凑上去享用蛋糕,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

程明朗坚持唱完最后一句“祝腼腼生日快乐”,一转头,就看见江稚靠在他哥肩上,说说笑笑,亲密耳语。

好啊,准备那么多猫粮都不够,居然还给他喂狗粮!

经冬的山林依然青绿,微风吹拂,叶声窸窣。

和煦阳光照耀着古朴的漆红石柱,光影摇曳间,他们相互依偎着,浓情蜜意,岁月静好。

程明朗屏息凝神,悄悄拿出相机,快速按下快门。

将这美好的瞬间定格成永恒。

小馋猫们分食完蛋糕,心满意足,生日派对圆满结束,程与淮有事去了公司,江稚和程明朗收拾完场地,带着猫来到主院花厅。

老太太知道今天是腼腼生日,特地准备了长命小金锁,亲自为它戴上。

去年年初,明朗把它从瑞典带回来,它瘦得不成样子,如今倒是胖了不少,毛发都有光亮了,神采奕奕的。

老太太格外慈爱地抚摸着腼腼脑袋:“又长大一岁了,以后都要好好的啊,无病无灾,无忧无虑。”

江稚笑着替腼腼道谢。

之前程与淮给她

发过信息,告知合约提前解除,他已向奶奶坦明了他们的真实关系。

其实并没有。

所以,奶奶从始至终都不知实情。

江稚无意让她忧心,也没打算说破。

在花厅用过午饭,待到下午两点多,老太太精神疲乏去午休了,江稚回到南院。

晴苑的冷管家已在客厅等候许久,说是二夫人要见她。

对方态度傲慢,江稚也就不必顾忌什么情面了,无所谓道:“既然是你家二夫人要见我,就让她来这儿见。”

冷管家走了半小时左右,舒晴终于姗姗来迟,估计是被个年轻小辈拂了面子,脸色说不上好看。

她向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此时倒是难得对江稚高看两眼。

“江小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您谬赞了。”江稚礼节性笑笑。

“是不是程与淮跟你说了什么,江小姐才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江稚摇头:“他从来没跟我提过你。”

这是事实。

“他当然不敢提起我。”舒晴冷笑了声,“回国这些天,他一直找人监视我,不允许我接近你,江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害怕我把他的秘密告诉你,让你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江稚眉心微蹙,怎么又是秘密?

“他爸爸是他害死的!”舒晴神情激动,“那年他才八岁,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歹毒!如果不是他,我的晋远怎么会死……”

江稚面不改色,暗自震惊。

难怪,难怪……

原来他小时候还经历过这种事。

“明明是他害死了他爸,这么多年来他却丝毫没有愧疚,也从不自责。和这样一个冷血无情,极度自私的男人在一起,难道你不害怕吗?!”

江稚对舒晴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太好,阴森空洞,死气沉沉,总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此刻更是深刻地感受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准确来说,是不太正常。

想必至今还困在丈夫猝然而逝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稚尽量不刺激她,放缓声音:“舒女士,请您冷静些。”

舒晴恨意浓烈:“他这样的杀人凶手就该永远待在地狱,永远都不配得到幸福!”

江稚眼神微冷,一语道破:“如果你是想挑拨离间的话,那么我想你找错人了,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相信。”

“还有,他会幸福的。我一定会让他幸福。”

舒晴瞪着她,咬牙切齿:“那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江稚研究过不少心理学书籍,诚心建议:“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她这种症状,显然病得不轻。

“你们等着吧,报应很快就会来了!”

舒晴没讨着好,愤怒离去。

黄昏时分,程与淮回到南院,一进门林管家就把舒晴来过的事告诉了他。

他找遍屋里,没找到江稚。

“她在哪儿?”

林管家:“好像往后山去了。”

此时,江稚正和程明朗在后山果园摘草莓,正当季节,昼夜温差大,草莓甜度高,香气浓,口感极好。

而且有好多她没见过的品种,白草莓建德白露,橙草莓淡雪,还有颜色接近深黑的玄玉和黑珍珠等。

江稚在草莓园里走来走去,边摘边吃,嘴唇吃得红润润的。

落日熔金,整座山林笼罩着橘色柔光,远远地,她看到男人从小路尽头走过来,逆着光,英俊面容隔了层薄雾般,看不太清楚。

程明朗这盏大灯泡非常自觉地提着一篮子草莓一溜烟儿消失了。

程与淮步履带风,略显急切,匆匆踏过暮色,来到她近前。

“就这么想我呀?”江稚迎上去,忍不住调侃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她直接挑了个洗净的黑草莓塞进他嘴里:“甜吗?”

“嗯。”程与淮心绪复杂,随意嚼了两口咽下,没尝出什么味。

半晌后,才黯声问:“她找你,说了什么?”

江稚知道他说的“她”是谁,答非所问:“就聊了几分钟。”

“你,”程与淮站在明暗交界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没有什么想问我吗?”

来的路上,他每分每秒都觉得不安。

如果她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秘密,会怎么看他,又会怎样想他?

江稚默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牢牢守着,无法与别人分享的秘密。

她也有。

即使再亲密,他们仍保有各自独立的精神世界。

“相比耳朵和眼睛,我更相信我的心。”

江稚牵起他的手,轻按在心脏位置,“我的心很清楚,你真正是什么样的人。”

晚风徐来,倦鸟归林。

程与淮心间陡然震颤,软软地塌陷下去,乍现隐秘的欢喜。

有生以来,她是唯一一个这般坚定维护他,无条件信任他的人。

小时候,也是她……

那些充斥胸口的焦灼不安瞬间被涤荡干净,悬在半空的一颗心也已被妥善接住,他如释重负般,用力抱住了她。

像是要烙印进身体里。

程与淮从未想过,自己会从一个小五岁的女孩身上得到安全感,以及……归属感。

也许是前半生过得有些苦,她是命运额外赠送给他的糖果。

***

隔天,年二十八。

江稚按计划飞回斯京,江女士也已经结束巡演,近半年没见的母女俩能赶得上一起吃年夜饭。

程与淮送她去机场,由忠叔负责开车。

昨晚没怎么胡闹,躺在床上抱着彼此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就是不聊即将到来的离别。

说不了几句话,就会默契地亲到一块,难舍难分。

后半夜程与淮基本没怎么睡,想了很多很多。

确诊轻度分离焦虑症那会儿,说实话他没有太多实感,或者说在可控范围内,被强制性忽略了。

直到真正的分别时刻来临,那种整颗心都好像被掏空的窒闷感,让他难以喘息。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

江稚笑着轻晃了晃从出家门时就一直被他握着的手。

她眼里也有浓浓的不舍。

周围人来人往,聒噪不已。

程与淮低下头亲她,分外温柔缱绻。

所有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个吻里了。

最后,他强迫自己松开了手。

“落地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机场那边安排了司机接你,到家也要打电话,每天视频……”

这些话他已经叮嘱过好几遍了。

江稚心底闷闷的,漫上些许感伤。

她轻掐了下他的脸,语气也故作轻快:“知道啦知道啦,你好啰嗦哦。”

鼻尖泛酸,江稚深深呼吸,肺腑间溢满他独有的清冽气息。

她接过行李箱:“我真的要走了。”

往前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笑靥如花,朝他挥手告别。

“程与淮,再见。”

程与淮心口莫名紧了下,又将人拉回来,牢牢地拥在怀中。

想结婚的念头再一次坚定。

也许依然留不住她,但他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一起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目送她走远,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经过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江稚顺利抵达斯德哥尔摩,落地第一件事就是跟男朋友报平安。

她又累又困,到家脱掉外套,就裹着毯子扑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醒来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充上电重新开机,他们的通话居然持续了三个半小时,直到电量耗尽才挂断。

虽然分隔异地,两人每天都会通过语音或视频通话,分享各自的生活。

除夕年夜饭,大年初一全家族祭祖,初二和初三人情往来应酬,是程与淮必不可缺席的。

而江稚也和江女士度过了称得上愉快的春节,年夜饭是她们一起准备的,饭后母女俩还分工合作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

大年初一,邀请贝贝、中餐馆老板娘母女和留学生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吃大餐,江女士还饶有兴致地弹琴为大家助兴。

没有他在身边管着她,她很自觉地以葡萄汁代酒。

贝贝惊叹不已,现在斯京居然也能买到这么好喝的葡萄汁了?!

她笑眯眯地说是啊。

这是他们的秘密。

壁炉里的木柴熊熊燃烧,朋友们跟着音乐随性跳起舞来,她安静坐在他们中间,被热闹和笑声环绕。

很想很想他。

宾主尽欢,大家陆续离去。

考虑到Jason教授不太爱凑热闹,又是孤家寡人,赶在天黑前她给他送去亲手烤制的面包,以及一个Q版的小金龙刺绣香包。

毕竟今年是龙年嘛,应应景。

年初二,江女士外出访友,她哪儿也没去,就待在家里睡觉、看书,改论文。

……

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视频通话,虽然看得见抱不着,至少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思念。

有时忙得没空说话,哪怕只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也觉得心安。

中午,江稚趁天气好洗完头发,慵懒地趴在床上,手机弹出视频邀请,她划开接通。

画面里,男人坐在沙发上,穿着蓝灰色家居服,姿态闲适。

“你这么早就忙完啦。”

程与淮听着她甜软的嗓音,只觉疲倦全消,低低地“嗯”了声:“今晚和几位朋友有私人聚餐。”

他提前离席了,心心念念回家和她视频。

“改天带你去见见他们。”

有个朋友也是从事酒店行业的,管理经验丰富。

“好啊。”

见他肩膀上冒出来一黑一白两颗猫脑袋,江稚从床上坐起身,隔着屏幕轻点了点。

“腼腼,小雪花,我的宝贝儿!”

她连连隔空飞吻:“好想你们啊。”

两只猫也不约而同地伸出爪爪想来摸屏幕里的她。

程与淮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闻言幽深了几分。

“只是想它们吗?”

不是吧,某人现在连猫的醋都吃上了?

江稚眉间缀满喜色,绽开大大的笑颜:“昨天我去了趟医院。”

程与淮语调忽然一紧:“是不是腰伤又复发了?”

“不是。”江稚摇摇头,表情苦恼极了,“医生说我得了相思病。”

程与淮弯起唇角,抵额微微失笑。

“对了,医生还说,”她眸光闪烁,一本正经道,“这种病需要睡在八块腹肌上才能治愈。”

第76章 知她好像爱了他很久很久

大年初五,也是情人节。

下午,天色擦黑,江稚参加完小组活动,步行回到住处所在的街区。

迎面闻到浓郁的香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钻进路边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