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2 / 2)

🎁美女直播

接着向前倾身,忽然抱了上去,左手轻轻揽着他的肩膀,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碰到江赫脖颈,让他浑身僵直。

“拥抱。”安蔓在他耳边说,她的呼吸又轻又热,语气轻快。

她再次握住他的手,不是简单贴附,而是一根根拉开他的手指,十指相握,触碰间仿佛有电流闪过,令人微微战栗,带着微妙的禁忌感,“然后是肩膀。”

安蔓手指微微落下,碰到他的肩膀,硬挺制服,别这金色肩章,手感颇佳,厚实的布料下是淡淡的体温,和江赫坚实清晰的心跳,“肩膀。”

然后下滑,左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前臂贴附。”

“够吗?”

安蔓在他耳边开口,声音又轻又软,急声询问,“感觉不适吗?这样还好,拥抱是五分钟,不适的话,要减少吗。如果不反感的话,要不要就这样顺势再进行下一步?”

江赫一言不发,任由她触碰、说话。

“怎么了?”

安蔓关切问,“不舒服吗,肚子痛吗?还是怎么——”

“闭嘴。”江赫咬牙切齿说。

正好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不重不轻,规律缓慢。

三下之后,门外传来韶景戈和缓的声音,“请问,现在方便让我进来吗?”

“放开。”江赫冷峻道,“让他滚。”

“韶会长可能有什么急事呢?”

安蔓松开他,退后了一点,憋住笑容,差点吹了个口哨。

她一脸天真无邪,然后对着门喊,“进来吧。”

韶景戈进来的时候,不禁挑了挑眉,发现医务室内气氛微妙,安蔓坐在床上,笑容明亮,身体前倾,是依偎信赖的姿态。

江赫坐在一边,姿势微微佝偻,制服外套微微遮住他大腿,脸色出奇地难看。

他硬了。

第27章 第27章梦

27.

韶景戈来自韶家,和他的弟弟一起,是家族仅有的两个小辈,两人出生在邵家低潮期,险些被挤下神坛。但自他们诞生起韶家逐渐重回巅峰,是名副其实的一双金童。

他也穿制服,不同于江赫那种锋锐严谨,反而有种散漫随意感,衬衫马甲外套。胸口别着一个可爱的白兔水晶胸针,绅士白兔帽,黑色豆豆眼,居然显得有几分可爱。

“我来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对刚才马术课发生的事,例行公事一下。”

韶景戈从容不迫,彬彬有礼,询问江赫道,“请问,我可以对你的女朋友问几个问题吗。”

江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随你。”

韶景戈接到许可,转头,在另一边坐下,对着安蔓微微一笑,“安蔓小姐,你好,请问叶倩和你是什么关系呢?我听说你们以前是朋友。”

他身姿高挑,和其他几人一样,即使坐下,也需要安蔓抬头。

安蔓仰头看着他雾气朦胧,俯视的灰色瞳孔:“我们从前是,但早就闹翻了。”

韶景戈换了一个问题,“这是她第一次对你实行欺凌吗?”

安蔓摇了摇头,照实回答:“不。她扔过一回我的东西,我报告过,监理那应该还有记录。”

“好的,下一个问题,你的伤口严重吗?”

安蔓听到这里,停了一下,“这影响对她的处罚吗?”

韶景戈迎着她的目光,表情温和。

他唇红齿白,气质优雅随和,姿态得体沉着,“具体处罚你不需要担心,叶倩大庭广众下仍不收手,情况恶劣,只会从重处理。但我听崔英朗说你断了腿,所以特地来了解一下情况。”

“没有,只是扭伤。”

安蔓收回目光,不与他对视,“具体你可以询问医生。”

她有种别扭的怪异感。

韶景戈在这些事上,虽然不能算是罪魁祸首,但也绝不算那种温和大好人。

但他表现的太……太置身事外了,太正常。回想起来,事情从第一天开始,就很奇怪。

风纪会会长正好空闲,刚好路过,刚好救下被欺负了的她。

第一次见面时若有若无的感觉没错,他对她有某种超乎寻常的关注。他的言行举止、态度、倾向,透出赤裸裸的不协感。

就像此刻,他目光不算露骨,但是毫不遮掩,兴致盎然,当着“男朋友”的面,在她的身上缓慢扫过。

“你会骑马?”

韶景戈打开手机,按了几下,找到被人发到网上的视频,点开,上面播放着她骑马躲开的时刻,画质高清,一举一动纤毫毕现,“你看起来挺擅长骑马的。”

他的目光扫过皮肤,让人有种不适感,仿佛皮肤被眼神舔过。

安蔓垂着眼睛,“可能是情急下,爆发了。”

韶景戈微微一笑,称赞道,“看来你对骑马很有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那种场景下爆发的。”

安蔓附和:“还好,”

韶景戈摇了摇头,很感兴趣道:“可惜,阿赫不喜欢骑马。如果你有兴趣深度学习,可以联系我,我帮你介绍老师。”

“谢谢你。”安蔓不接话茬。

“等你用上了,再谢不迟。”

韶景戈站起来,十分识趣,见她状态一般便结束了问话,姿态彬彬有礼,挑不出错,“受伤的人身体素质下降,疾病往往趁虚而入。安蔓小姐,最近流感盛行,请注意身体。”

安蔓同样很有礼貌,按捺住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谢谢。”

韶景戈对她含笑点头,询问完毕,转头,对着坐在一边、不置一词的江赫开口,“阿赫,我听说不久后有一场针对安蔓小姐的专门测试?”

江赫:“是。”

韶景戈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我猜你们有可能还不知道流程,安蔓小姐如果想要留下来,不被退学,除了通过考试外,还要达成一个条件。”

韶景戈的目光,如蛇一般在她的肌肤上缓慢爬过,和煦如阳,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通过一次校内投票。”

他话没说完,点到为止。

安蔓被他看的浑身不适,“什么意思。”

韶景戈将手按在胸口,微微弯腰,彬彬有礼地告别,姿态优雅,笑容完美,“具体情况我发给你了,有点困难。不过既然你是阿赫女朋友,那也是自己人,我当然会帮你的。”

他彬彬有礼,对着江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出门外,还礼貌地关上门,留下一句邀请,“等你好了来找我吧。”

医务室的门被再次关上,外面浅浅投射入的暖阳,被大门彻底截断。门内门外分割为两个世界,仿佛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最后一句话。

安蔓皱眉,略感不适。

韶景戈给她的感觉,像是热带森林里的灰色森蚺。

当他注视她的时候,让她有种被蟒蛇暗中盯上的微妙悚然感。

“……”

安蔓收回目光,很快不再关注门口,想起来一件事。

她坐在床上,江赫坐在床边。

两人都没说话,不约而同保持了某种沉默。

“……”

安蔓看了看时间,数了一会儿医务室的床位数,室内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将手放在床边,攥成拳头,举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

她转过头,看着江赫英俊冷漠的脸,和翡翠绿的眼睛,尽量不把目光落在奇怪的地方。

安蔓柔声道,“需不需要……”

江赫浑身寒意森森,“蠢货,闭嘴。”

他伸手捂住额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这里丢尽了,“什么都别说。”

安蔓柔和道,“别生气啊,这是好事,说明你身体功能正常。”

江赫的目光更加阴冷,森然注视,一字一句,“你是不是学不会闭嘴?”

冲动已经下去了,但他的感觉比刚刚更糟。

韶景戈出现的时候,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后续韶景戈在质询安蔓的时候,他也并不慌张,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面对自己的难堪中。

江赫信守承诺,许下约定,就会遵守。

既然答应了安蔓,在治疗的这段时间就不会贸然毁约,所以每天都要忍耐,她发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也会偶尔看看。

所以在接到崔英朗威胁时,考虑了一下,还是来看她了,毕竟答应过要一直看着她。

江赫现在前所未有地了解这个人。

和以前那个富裕、礼貌、美丽、优雅、聪慧的形象大相径庭。她学业并不好,基础十分糟糕,智力正常,但总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蠢,花样百出地出错。

她不打扮、不梳妆,素面朝天,在学校也不穿制服——考虑她现在的处境,二等的银色制服确实不再适合她,所以干脆穿起常服,和周围格格不入。

礼节学的很差,很没有等级意识,有点自我,略带任性,即使有时是在告白,眼神深情款款,也藏不住偶尔流出的一丝恶劣。

看他的目光明明是仰视,却偏偏没有那种崇敬感,反而有种微妙的疏离、隔阂,与世隔绝旁观者的冷淡。

江赫调查她,排查不利因素,调查出来的结果是安蔓与江家竞争无关,和私生子无关。她接近他没有收取任何利益,似乎只是纯粹想要告白。

他看安蔓最近的日程、报告,活动照片,了解她的行程,知晓她的举止,对事的应对方式,看的太详细、太深。深到让他自己有些许不适。

安蔓摇了摇头,态度温温道,“我不介意的,你别赌气。”

江赫厌恶道,“蠢货,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江赫的感觉无比糟糕,甚至耻辱。

他很不喜欢安蔓冲他告白,缠着他、说爱上了他,然后纠缠不休。也不喜欢把单纯的治疗关系变搞复杂,加上一些情感、依赖、背叛和隐私泄露。

但现在,比这些加起来更糟糕的事出现了。

他对安蔓产生了欲望。

如果这时,安蔓漂亮、性感、打扮艳丽,可以理解为生理性冲动。

如果她现在,学识渊博,温柔体贴,自律好学,可以理解为由衷欣赏。

但是她现在狼狈、窘迫,头发凌乱,衣服还沾着草,一只脚裹得臃肿难看,没有任何符合美艳性感。

她道德感低下、品行恶劣,也没有任何值得欣赏的地方。

他对着这样的她产生了欲望。

这种感觉让他前所未有地恶心。

“没关系的。”

崔英朗那里受到影响,没能成功套上狗绳。

现在换个人,安蔓也不介意,“我喜欢你,不论什么情况我都喜欢你,也愿意配合你。刚刚那种情况说明你对我,也不是全无感觉,对吗?”

江赫面露嘲讽,刻薄道:“你以为你这种下贱的出身,配和我结婚?”

“我没有说要结婚。”

安蔓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深情眼神:“不结婚,当情人也可以啊,上床又不要领证。”

江赫冷笑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站起,皮制手套羞辱性地拍了拍她的脸,“就凭你?你不配。”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愿意去学。毕竟我也没有经验。”

安蔓也不生气,抬起脸,目光专注,脸色雪白,甚至有几分奉献自我的不顾一切感,“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人?学习成绩好的?性感迷人的?我可以演出来。”

江赫闭上眼睛,胸口起伏了一下,“有病,”

“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他不再搭理,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安蔓看着他的背影,开口大声问,“我们下一次治疗约在什么时候呢?”

江赫头也没回,“没有下一次了。”

医务室的门再次关上。

“哈哈!”安蔓彻底憋不住了笑容,“哈哈!系统你看他那个表情!”

系统唯唯诺诺,“啊,啊,表情怎么了。”

安蔓:“很有意思。”

江赫的个性非常高傲。

他冷漠,自我,有强烈的防备心,对内对外要求都非常高,禁欲高冷,不近人情,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

厌恶原主,因为原

主的欺骗。厌恶她,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符合他的审美。

江赫看她的表情,时常带上忍耐,以及很多的难以忍受。安蔓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接受贵族教育,言谈举止,必然不符合标准。

但是越不舒服,越会在意。

越在意,越难受,恶性循环。

这种可恶至极、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上等人。

非常讨厌,也非常适合崩溃。

安蔓喃喃自语,“我真的很想看他哭着求我。”.

几分钟后,门外又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这次是一个微弱的女声,敲了门后,小心翼翼地在外开口,“你好,请问是安蔓小姐吗?我可以进来吗?”

安蔓收敛了表情,扬声道,“进来。”

打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手足无措的特招生,她脸色羞怯,对她不好意思一笑,“你好,我是和你同一年级、哲学系的女生,江级长让我来照顾你。”

安蔓放轻声音,“请问他是什么时候拜托你的。”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眼神温顺,羞怯如羔羊,从身后拿出一架轮椅,“一个小时前吧,本来应该来早一点的,但我去仓库找了一会轮椅,不小心花费的时间多了一点。”

一个小时前,大概是马术课,她刚刚摔下来之后没多久。那时候江赫还没恼怒。

安蔓轻声说,“麻烦你了。”

女生不好意思看着她,她看着比安蔓瘦弱,实际上力气不小,双手揽过她的身体,不算吃力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轮椅上,最后站在后面,向前推动。

她是个普通特招生,因为人比较聪明,脑子灵活,有时间会帮江级长做事,收取报酬,但这次的事情太特殊了

安蔓长得冷淡好看,但声名狼藉,又是被崔少爷抱走,又是江级长关系不明,所有人都在猜她什么时候完蛋。

安蔓被她推行一路,忽然开口,很感兴趣问,“你是江级长的朋友吗?”

女生赶紧摇头,“不是的,我怎么配呢。”

安蔓换了个说法,“那你是他的下属吗?”

女生不好意思,“应该算吧。”

安蔓笑了笑,“江级长平时是不是对你们很严厉。”

女生结结巴巴,不敢说实话,“其实、其实还好吧。”

她不敢和安蔓说话、对视。

出医务室开始,开始就有人在盯着她、拍照、窃窃私语,各种奇异、追逐、跃跃欲试的目光。

女生手足无措、不敢久留,迅速把安蔓推到寝室,告辞说,“到了,我先走了。”

“别急啊。”安蔓叫住她。

那张白皙的脸上,笑容分外冷感,恍惚间似乎带上了几分恶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江赫走出浴室,白色浴巾围住下.半身,他没戴眼镜,绿色的眼睛仿佛被水洗过一般,通透碧绿,水珠顺着腹肌向下流淌,没入浴巾,氤湿一块白色布料,有一种冷淡的性感。

他踩着羊毛地毯,表情冷峻傲慢,皮肤如同白色石膏,肌肉轮廓分明,攻击性十足。

江赫擦着头发,走到一边,拿起震动的电话,“什么事。”

“……你是说安蔓和你加了联系方式,然后问了你如何打停课申请?”

江赫才想起这件事,他让人找了轮椅,去将行动不便的安蔓带回寝室。

现在,这人蹬鼻子上脸,提出了新要求。

女生的声音有点不安,“是、是的,安蔓小姐似乎是准备申请停课一月。然后她想请我帮她带三餐,给我报酬。”

“报酬?”

女生惴惴不安,“是的,她还和我订了每次帮她打报告、带饭、买东西的报酬。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她非常热情,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用管她。”

江赫厌恶皱眉,挂掉电话。

他握着毛巾,又想起安蔓,他已经决定废掉那个没用的合约。

之前尝试了所有的治疗方法,都不起效,最后在私人医生的建议下,才会勉为其难,才去试验那种荒谬的治疗法,现在看来完全无用。

他联系助理,让人将酬劳按次打到安蔓卡里。

完成之后,手机又颤动了几下,有人发来信息。

[安蔓:江级长,其实你今天说的话我很生气,虽然我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说话,这次就算了。不过最后,你让人来送我回去,我很开心。]

[安蔓:江级长,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我在论坛上搜了一下,有人说你喜欢性感女郎,有人说你喜欢好学生类型,我决定都试试,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类型。]

[安蔓:你喜欢哪种?]

安蔓发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性感的短裙,黑丝,收腰,胸口别的很低,微微弯腰,可以露出大片风光。

一张是水手服,紧身白色上衣,绿色领结,绿色短裙,短的令人注目,大概只到大腿。

江赫手指抖了一下,闭上眼睛,怒意勃发。

简直是厚颜无耻!

他胸口起伏几下,立刻给助理打去电话,“去联系医生,更换新的治疗方案。”

然后手指点动屏幕,目光冰冷,毫不犹豫,将人拉进黑名单中。

真恶心!.

江赫收拾好东西,处理完一天事务,按时睡觉,决定将耻辱的一天抛在脑后。

结果在入睡后没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房门自动打开,有人按开吊灯,赤足踩着地毯,在明亮的灯光下走了进来。

是安蔓,她穿着紧身白色上衣,绿色领结,翠绿的格纹裙只能堪堪遮住大腿和屁股。

衣服太紧,裙子太短,不堪入目。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安蔓搂着他的肩膀,坐在他大腿上,胸口紧贴着他的肌肉,裙摆微微掀起。

声音楚楚可怜,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吗?”

她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裙子颜色,和他的眼睛一样。

江赫手指微抖,按住她赤裸的肩膀,想要推开,感觉浑身一阵一阵的热气在往头上冒,“滚。”

“为什么要拒绝我。”安蔓在耳边笑,“反正这是梦,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半夜,3:05。

啪。

卧室的灯被开启,江赫剧烈呼吸,睁开眼睛。

窗外繁星点点,夜色正深,半敞的绿色窗帘外,滚动着浓郁、厚重的墨色。

灯光驱散了睡意,江赫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把安蔓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TEL里面跳出最新消息。

[安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骗子。

江赫扔开手机。

他喘息着,难以接受地闭上眼睛,一只手伸进被子,另一只手覆在眼前,小臂凸起明显的筋络,青筋盘缠隆起。

第28章 第28章双子

28.

次日。

江家主宅坐落在市中心,在这片寸金寸土的区域,占据了一大块土地。古董摆件,青铜雕塑,墙面浮雕,以及烛台式壁灯,显得整个宅子美轮美奂,充斥着雅而不俗的昂贵气质。

长形餐桌上陈列着丰富的早点,来来往往的佣人上着早餐,却无一人说话,也无一人出错,皆动作轻手轻脚,送完之后自觉退出。

江赫用着早餐,心不在焉,姿态冷淡。

昨天的回忆糟糕透顶,更别提那场春梦,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灾难,糟糕的地方不仅在于做梦的内容,还有对象。

安蔓。

江赫一想起这两字,心中顿时蔓延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负面情绪。

对这个名字最开始的印象,十分浅淡,同选一门课的优秀女生,性格好,成绩优,能够勉强成为朋友。接着这种印象陡然破碎,变得鲜明,深刻,栩栩如生起来。

一个爱说谎的骗子,演技丰富,想要在他这里博取同情心或者更多的感情,表面上看起来素淡清冷,但主动、热烈、谎话连篇。

对这样的人产生欲望,令江赫倍感排斥。

助理端着电脑,在旁边汇报今天日程,“……江淮盛少爷已经病愈出院,并将于两周后举行

生日会,邀请了许多校友,和韶、崔三位少爷。”

“你挑个礼物,不用太贵。”

助理继续汇报,“……早上医院那边打来了电话,询问关于是否更换治疗方案的事。如果确定更换,请问需要我去向安小姐收回合同吗?”

江赫动作优雅地用完早餐,听到这个名字,眉头蹙紧,打开手机。

安蔓的账号,昨晚才被他脑子一热,拉出了黑名单。对方应该还没有察觉到,所以没有发来新消息。

屏幕上依旧显示她最后的告白,还有那两张不堪入目的服装照,紧身的白色上衣,绿格纹短裙,绿色领带。

江赫重重闭上眼。

昨天的一幕幕清晰无比,并没有随着睡眠淡忘,反而令他更加反感。

江赫喉间吐出一口热气,睁开眼睛,点击屏幕,再次将之拉入黑名单,“更换治疗方案。”

助理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他上次遇见时还以为是江少爷春心萌动谈恋爱了,没想到只是因为治疗。

江赫少爷这种冷漠的人,简直像是排除了一切人类应有的温情,对异性也没有丝毫的渴望,厌恶任何人的触碰,任何人对他心动只不过是自讨苦吃。

他熟练地按出私人医生的电话,拨打过去,准备将更换治疗方案的事确定下来。就见刚刚否决了这件事的江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再次开口。

“算了。”江赫说,“先别和医院说。”

江赫看着安蔓的账号,又想起昨晚的春梦。

梦境具有遗忘机制,在经过一夜后,已经很淡了,但照片又刺激了他的记忆,让一切不愉快的画面清晰起来。

他蹙着眉,表情十分糟糕,“我再考虑一下。”.

德川大学,特招生302宿舍。

舍友将饭盒放在桌上,转过头,不好意思地对安蔓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打了一点。”

安蔓住在特招生寝室,一个寝室六张床,除了一位因病请假很久的舍友,其他四人对她的态度原本都是闻名已久、敬而远之。

谁敢惹这种腥风血雨、撒谎又装富的骗子大小姐?没把人赶出去就够好了!

何况还是摔伤了腿的,说不定又要把他们指使的团团转,让她们当牛作马地照顾。几个人原本准备看准风向远远躲着,不去欺负也不招惹。

但是这个看起来柔弱肤浅的女生,居然人还不错,出手也大方,主动提出雇佣几个人照顾她并支付报酬后,几个女生立刻心动了。

特招生人均缺钱,虽然学费食宿全免,但是在德川花钱的地方太多。

特招生是六人寝,免费,每人有一块小衣柜,阳台上有洗漱池,可以在那边洗洗衣,在上方晾晒,旁边是饮水机。饮水和洗澡都需要另外花钱。衣服可以手洗,但是用洗衣机的话也需要花,更别提各种杂费。

舍友不好意思地开口,“食堂不让外带,所以我花钱买了一份……就当是我请你了。”

“谢谢。”

饭盒里有面包,牛奶,鸡蛋和烤肠,还有粥,小菜,橙子,肉干,十分丰盛。

安蔓打开饭盒,看了一眼,姿态柔弱,并不颐指气使,了然一笑,“我将酬劳一起转给你。”

舍友收到了钱,对她观感更好,有些难以为情,在旁边停留了一会,开口道,“早上有人在外面徘徊,到处找人打听你的情况,看起来想要进来,被管家骂了一顿赶出去了。”

“有些二三阶级的那些女生,她们的衣服都不一样,太明显了!管家肯定不会让她们进来。男生就更不可能了。”

“好多人花钱,说你整容了,收买人拍你照片,明明一模一样!幸好我们出门的时候把门关上了!”

另一个女生插话,“那些贵族公子小姐们最无聊了,就是想来看热闹,烦人的要死。”

说完了,这人的表情有点懊恼,似乎在纠结安蔓到底算不算“贵族”一份子。

安蔓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有关系。

她没有化妆时,气色一般,嘴唇微白,没有血色,加上紧紧包扎的脚踝,是一种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姿态,脸色虽然虚弱,但是显得十分真诚。

她盖上饭盒,真诚道谢,“谢谢,你们人太好了。”

女生们收钱办事,酬劳不低,还收获了感谢,更过意不去了,忙连声夸她说,“没什么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我猜应该是你昨天骑马的视频传出去了,那一下真的非常帅!”

“我也觉得!”

安蔓一一道谢,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微笑。维护完日常的寝室关系,与她们一一道别,“不用管我了,你们去上课。”

舍友们观感很好地走了,临走时不忘带上门,“再见。”

“我们先走了。”

“有需要打电话给我哦。”

等他们一出门,安蔓的表情淡下来,拿了个面包,咬了一口,一本正经地教导系统,“看到了吧,什么叫维持人际关系的正确方法。”

系统小声说,“这不就是钞能力吗?”

安蔓冷笑一声,“要不是你这个小废物没有任何功能,我至于花钱,至于这么惨吗!”

“对、对不起。”系统又不敢说话了,声音一下子变低了,心虚得要命。

安蔓懒得理它,日常唾弃系统后,神清气爽地打开手机查看余额。

幸好,钱包还能支撑。

虽然余额不多,但原主每个月都有生活费。

此外还有刚刚进账的一笔钱。

安蔓咽下面包,吞了口牛奶,继续查看。

手机一共收到了两个提示。

第一个,是昨晚的消息发送失败通知。

她被江赫拉黑了。

第二个,手机绑定的银行卡收到了一笔钱,汇款账户是江。

对方明显对昨天的事情恼羞成怒,不肯忘怀,受到了巨大刺激,甚至想要解除合同。

安蔓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慢悠悠关掉聊天框,开始吃早饭,没再继续添油加醋。

训狗,还是需要一张一弛。

一次性刺激太过,狗会被吓跑。

安蔓翻动手机,思考了一会,打开了韶景戈的聊天框。

两条鱼的进度停滞,是时候钓一条新的刺激刺激了。

韶景戈这个人,明显对她有所企图,不需要太花心思,刚刚好。

安蔓编辑信息:

[韶会长,我报了一个月的停课申请,但是监理不给我批怎么办,她觉得我过几天就能去上课了QAQ。]

韶景戈回的出乎意料的快,只有一个字:[好。]

安蔓喝完牛奶,咬着吸管,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屏幕,里面没有什么情绪,等待对方下一句回复。

原著里,关于双子的信息是最少的,只说他们性格恶劣,十分乐子人,两方喜好相同,喜欢有趣又漂亮的东西。

两个人在原著里,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韶景荻扮演里面坏蛋、但是本质心地善良的角色。

而韶景戈则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纯好人。因为早出生10分钟成为了哥哥,性格更为稳重,和韶景荻关系很好,对弟弟十分宽容。

一分钟后,手机没收到消息,屏幕暗了下去。

十分钟后,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

[大韶:安蔓小姐,等你脚伤痊愈了之后,来风纪会一趟吧,我正好将投票的事和你说一说。].

一周后,安蔓扭伤的脚踝彻底痊愈。

这周内,停课一个月的申请被迅速批复下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她闭门不出,努力看了整整一周的书。

安蔓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信息爆满,全部99+,有许多人,通过各种方式,对她发出了各式各样的邀请。有邀请她参加马术社团,还有加入德川女子社团,心理研究社

等等,消息纷乱复杂。

直到周一,她才等到自己想看的信息。

在得知她可以正常行动后,韶景戈终于对她发出了邀请。

[大韶:安蔓小姐,听说你的脚伤好了?如果有空,请来风纪会一趟。]

安蔓回复的很快,[好。]

[大韶:请等在宿舍门口,不要走动,我让人来接你。)].

周一,无雪,无太阳。

笼罩在天空上的阴云持久不散。早晨起雾了,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德川,在微风下缓缓流动,远处的景物若隐若现。

高大的樟树落下浓墨似的阴影,雾气朦胧间,一切都显得不再清晰。

一个姿态纤弱的女生站在树下,她应该等了有一会,微微靠着树,利落的灰色衣摆贴着树皮,在朦胧雾气中抬起了被雾气微微沾湿的睫毛,和一双清凌凌的黑色眼睛。

胡智方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这幅场景。

雾气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影子。越走近,画面越清晰,他能听到旁边路人轻微的说话声,低低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是笑话吗?”

“她在干什么,等人?”

“要不要上去搭话。”

胡智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才发现自己没带相机,遗憾地摇摇头,大踏步走上前,打了一个招呼,“安蔓小姐。”

安蔓漆黑的眼睛转来,瞳色深亮,眼中的光华在天光下微微流转,轻轻点头,“你好。”

胡智方心跳微微加快,在她的目光中恍神一下,玩笑道,“你好,我又来替少爷们跑腿了。本来今天不该我来的,但是韶会长怕其他人你不熟悉,还是叫了我。”

这是假话。

其实真话是——让他来,不会节外生枝。

那个短短的、在马场上被偷拍的视频,不知被谁放在了网上,连同许市发飙,众人簇拥的场景一起,烘托出了一个格外鲜明利落的形象。

再加上被崔英朗当众抱走这件事——当然这段视频里没有,没人敢录——身边的人突然对安蔓格外的感兴趣起来。

即使从前不感兴趣的,几个百无聊赖的k社成员,也忽然像是重新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开始询问。

所有人忽然都知道了,身边有安蔓这么个人,但是没人敢出手。

许市的前车之鉴在那。

这个美丽、冰冷、带刺的猎物,是有毒的。

她和崔英朗关系成谜,没有人敢招惹这个煞星。也和江赫似乎关系良好,现在,还要和韶景戈见面了。

胡智方有点遗憾,他也是想出手的一员,只不过晚了一步,被追逐的漂亮猎物突然大放光彩,被少爷们护住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少爷们厌倦的那一刻。其实,不如说这件事,反倒助长了安蔓的人气。

那群贵族少爷小姐们,共同期待、盼望,她被人厌倦然后跌落下来的那一刻。

“叶倩退学了。”胡智方突然开口。

安蔓抬头看了他一眼,捧读道,“是吗?”

“因为你实际上只受了轻伤,原本她只需要背个处分,最差进一趟风纪会,也就算了。”

胡智方摇了摇头,回忆当时的场景,“但因为你那个视频疯狂被转,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件事,闹大了。安蔓小姐在那个视频里的形象很好,你越好,越显得她卑劣。虽然处理意见还没下来,但她不敢背上处分,自己退学了。”

这人心脏还挺脆弱的。

安蔓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然后呢。”

胡智方看了看她的表情,最后发现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心情有点复杂,“我以为你会觉得开心呢,其实这件事上许市也出了力,不然叶倩不至于这么快退学。”

胡智方观察安蔓的神态,见她听到这个名字后,眼角眉梢都没有丝毫的波动,和听到叶倩的下场时,表情如出一辙。

他真的有点诧异了,“你不好奇许市怎么样了?他好几天没来上学。”

“是吗?”安蔓随口附和。

胡智方好歹和许市朋友一场,见这个反应,忍不住为人说了几句话,“他得罪了崔少爷,暂时回家了。”

虽然崔英朗实际上并没有做,也没有说什么,顶多就是当众羞辱了几句。

但对于这个在贵族学校,掌握生杀大权的金字塔顶端的人士,只需要一句话,就足以将人打落谷底。更何况许市平时嚣张跋扈,欺软怕硬,树敌不少,更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反压他,让他每天都带着伤。

更有甚者,把这件事传到了许家,许家父母暴怒,直接把人抓回家打了一顿,据说打的十分严重,到现在还不能上学。

但即使这样,他还不忘为安蔓出气,让人打压叶倩,私底下警告周围人一圈不准对安蔓出手。

而后委托他转达,小心翼翼的道歉,“他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安蔓步伐平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扬了下嘴角,轻松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志方停下脚步,不免有些齿冷。

安蔓对于许市的遭遇,没有任何同情心。

即使许市,是因为她才两次跟崔英朗对上,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但她毫无感觉,反而笑了。

她对许市的付出无感,甚至厌烦。

她的内心和外表一样,漂亮、冷漠.

“我不送了。”胡智方沉默地将她送到电梯口,“电梯需要内部人员刷卡,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在得到安蔓刚才的回答之后,安静了一点。

安蔓也停下脚步,懒得思考他的心路历程,转而观察起风纪会的外观。

风纪会坐落在德川理事会旁边,拥有一栋独栋的大楼,外面保持了和德川一致的古朴外型,里面则是充满了现代化的建筑,安装了楼层管理系统、自动化照明和电梯调度设施。

内部还有玻璃幕墙,单向可视,从外面经过时,深绿色的玻璃,能够清清楚楚照出经过者的身影。

走廊上没什么人,旁边的办公室门开着,但是没人出来,办公室外跪着一个中年人。

“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能被辞退。我还有家人要养。”中年人穿着教师制服,脸色难堪,跪倒在门口,两只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冲里面连声哀求。

他喃喃着,“全完了。”

“怎么办?”“完了。”“不行。”“不行。”

一边念,一边磕头。

但是里面始终无人理睬。

安蔓看了一会,开口,“这是……?”

胡智方见她发问,好歹提起一点精神,凑过去一看,不以为然道,“哦,这个啊,好像是个老师,猥亵学生被人检举了,证据确凿,正在走程序。上周才来闹了一顿,今天又来了。”

胡智方很烦这种事,厌恶地大声斥责,“跪也没用,这种人渣在这里也是碍眼,不如死了算了。”

中年老师身体颤抖了一下。

“还不快滚,我叫人了!”胡智方给保卫科打电话,不耐烦道,“这里有个人在闹事,还不带走?保安哪去了?”

安蔓终于把这件事,和脑中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联系在一起了。

这本书是复仇文,女主是复仇文女主。

对于坏人自然是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她潜入学校,发现曾经做证父亲贪污的朋友,一位社会学的老师,居然对女学生下手,于是收集了证据,一击必杀。

书里没提下场,只说这个老师性格虚荣,受不了这个打击,饱受重创,恶有恶报。

前坏人.安蔓,“……”老天爷啊。

亲眼见证和故事真的不一样,穿越以来,她都没有见过这个原著女主,几乎要遗忘了。

安蔓抿了抿唇。

她不同情他的遭遇,只是有种微妙的、沉甸甸的不安感。

警卫来的很快,立刻上前驱赶。

“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要逼我。”

那个老师狠狠低着头,咬牙站起来,浑身颤抖地站起,向楼上跑,躲开警卫,一边大喊。

“你们就是想逼死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叮——”

轻微的电梯开合声,在喧闹中响起。

电梯里突然横出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安蔓的脖子,迫使她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手臂结实有力,一道声音在耳边热情洋溢地响起,伴随着热烈的吐息和动作,弄的她一个踉跄,被迫从警卫处移开目光。

“你好啊,公主。”耳边声音哼笑。

安蔓眼睑微颤,

转头正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电梯里的青年唇红齿白。

他灰眼睛,黑卷毛,唇红齿白,有一副极其优越的相貌。

嘴唇咧开,笑得露出两边尖尖的牙齿,激情饱满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还记得你上次骗过我吗!”

安蔓:“……”

安蔓虚伪道,“哈哈,达令你好啊。”

韶景荻从电梯走出,肆无忌惮地和她脸贴着脸,亲亲热热地搂着她的脖子。

他的体温也很高,笑容灿烂,整个人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热情感,像是一只弹射起飞的大白鲨,“如果你能实现上次答应我的承诺,我会更好。”

安蔓假笑,“别开玩笑了达令,我今天是来找你哥哥的。”

韶景荻愉快地笑了起来,制止了她逃跑的动作,不肯松手,像是在抱一个玩偶。

他对着胡智方扬了扬眉,随口道,“人我带走了。”

随后强行搂住安蔓走进电梯,不肯松手,谴责道,“真坏呀,明明还叫我达令,难道不知道我和我哥就是一体的吗?他的就是我的,你要见他就是要见我。”

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应激,本能地泛起哆嗦。

安蔓被韶景荻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晕,“我们说的可能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韶景荻问,“你不是来找韶景戈问投票权的事吗?”

韶景戈给安蔓发过资料。

德川存在一种从几个世纪前保留下来的,公投传统,对于无法用法律、规定审判的情况,可以在一定限度内举行全校公投。

安蔓如果通过考试,需要解决的问题就还剩两点。一,相对确凿的欺骗。

二,证据不足的滥情。

恰好就符合发起投票的情况。

韶景荻勒着她,姿态亲近,动作却毫不停滞,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刷了卡带她往顶层走。

顶层只有一个办公室,正副会长共用。

韶景荻笑眯眯地带着安蔓,向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别紧张啊,我又不会吃人,我是被韶景戈叫下来接你的。他最近感冒了,流行性病毒知道吗?病毒感染导致声带肿胀发炎,不能多说话,你想知道什么,等下我为你翻译。”

韶景荻太热情了。

虽然长得好看,但他本人实在恶劣,即使和韶景荻共用一张脸,却是完全不同的风味。显得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有种完全不在意他人心情的率性。

韶景荻笑眯眯地带她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占据了顶层,整整一楼,面积十分宽敞,到处都是现代化的设施,透明的落地窗视野良好,足以俯瞰整个德川的风景。办公室设计风格,简洁明快,弧形顶,金属灯,柜子里摆满文件和双子合照。

黑色的皮质沙发上,穿着西装的韶景戈正靠在一边,手里端着一杯茶。

听到响动抬起头,看着他们轻笑。

依旧是如沐春风、令人欣然愉悦的笑容。

韶景戈指了指喉咙。

韶景荻放开安蔓,“他说抱歉,暂时不能说话。”

韶景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韶景荻叹气。

韶景荻懒洋洋地走过去,往下一坐,长手长脚,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开。

明明是完全一样的外形,一模一样的脸,完全相同的声音,靠在一起却能看出明显不同,“所以现在轮到我来为你讲解,你知道投票权吧?”

安蔓点了点头,“知道。”

在考试通过后,学校会发起一场投票,虽然说是“公投”,但实际上学校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拥有投票权。

“唔,虽然你现在名声不怎么样,但没办法,如果你想留下必须尽可能地争取到更多的票数,也不多,超过50%的赞同票就行。”

韶景荻专心致志地说,“下周有个宴会,大部分拥有投票权的人都会去,所以韶景戈的建议是,你最好出现在那场宴会里。”

安蔓考虑了一下,抬起头,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泛着暗软的光,声音轻柔,“我需要做什么吗?”

“唔……”

韶景荻露出思考的表现,忽然不再说话,他此刻的神态与韶景戈有些相似,“这个嘛……”

韶景荻根本不需要观察兄长的表情,完全心随意动,脱口而出。

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双生默契,韶景戈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他觉得有趣的韶景戈同样如此觉得。

譬如现在,韶景荻就觉得十分有趣,仿佛遇上了一个漂亮、精致的玩具娃娃。

有趣、生动、美丽。

符合审美,又好玩,又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太有意思了,怎么能忍住不出手?

安蔓看向这对兄弟。

韶景荻在思考,一言不发,而他的兄长在旁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修长的手指搭在紫砂壶茶杯上,光明正大地注视她。

这种注视,让她有种打从心底的不适感。

韶景戈端着茶,目光沉默而直白。

灰雾般的眼睛注视她,在灯光下眼睛颜色暗沉,毛骨悚然感,一簇一簇地冒出来。

就像是一条,擅长等待、蛰伏的蛇。

熬过深冬,一击必杀。

安蔓忍耐住那种皮肤冒鸡皮疙瘩的感觉。

她清清淡淡问,“请问韶会长想指点我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韶景戈的眼睛钉在她身上,没有开口,韶景荻慢悠悠地回神,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地开口。

“他说你真漂亮。”

安蔓一愣。

韶景戈低头,微微吹拂茶水,轻啜一口。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韶景荻歪了歪头说,“顺带一提,我和韶景戈心意相通,想法是一样的。我也觉得你很漂亮。”

韶景戈放下杯子。

“世界上没有人同你并列,也没人高于你。而我想称颂你的那些话都显得无能①。”

韶景荻那双和韶景戈极其相似,灰雾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微微一笑,斯斯文文回答她关于宴会的提问。

“他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出现在那里。”

“——砰!”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安蔓收回目光,遮掩住表情,转头看着窗外想要分散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不适,结果向下一看,身体猛然僵住。

刚刚跪在办公室门口的中年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顶楼,从上面跳楼了。溅起一地血糊。

第29章 第29章购物

29.

下面一阵惊叫。

警卫们从楼上急冲下来,迅速赶到现场,将楼底团团围住,封锁四周,一边挡住过于血腥的画面,一边安抚路过的学生。

“别看。”

“校医马上就来。”

“已经报警了。”

风纪会的成员以学生为主,但也有许多专职人员,一楼几个办公室的大门敞开,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们,从门内陆陆续续地走出。

为首的一位是个年轻的女生,隔着雨点远远站着,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德川出事了,请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另一位是个年长的男生,看着现场倒吸了一口冷气,拿出手机拍照,抱怨道,“又给我们找事了!警卫真不靠谱,怎么让人爬到楼上去了。我就说应该封楼的,明天起闲人一概不许过来!”

“先叫校医过来看看,说不定有救呢。”另一个开口道,“还有那个尖叫的学生,怎么跑这边来了。把医药费报销了,让他自己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他们极快地镇住现场。

一群人交谈、行动,忙忙碌碌,距离顶楼极远,远远看去

就像是一群履行职责的勤劳工蚁。

远处传来了鸣笛声,有人拉开了封锁线,驱赶无关人员。

安蔓的心脏怦怦乱跳。

浓重的不安感担心化为铅块,沉甸甸地滑入胃部,肠胃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楼底的血色让她浑身发抖,突然间呼吸变紧,空气又闷又热,但是视线却无法移开,仿佛被什么牵动着,死死地钉在楼底。

“嘘。”眼前忽然一暗,“不要看。”

有人站在身后,以环绕的姿态,从后面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然后微微用力,让安蔓靠在他肌肉柔软的胸口。

安蔓眼前漆黑,身体发颤。视野受限,听力和其它的感官更加活跃起来。她能够感觉到覆盖在脸上的手,温度炽热,修长有力。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应该有健身的习惯,肌肉发达,心跳沉稳,身高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光是站在身后,就能将她整个身体覆盖,让人有种本能的抗拒感。

“被吓到了。”韶景荻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怜爱,“真可怜啊,公主。”

安蔓咬紧牙齿,定在原地几秒,刚想推开,手举起了一点,再次放下。

“我好害怕……”她发抖地开口,内心极为冷静地剖析。

这个跳楼的男人,畏罪自杀,死有余辜。她会感到恐惧,一方面是联想到上辈子的重病,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奄奄一息的看着生命流逝的场景。另一方面是畏惧和这个男人一样,遵循原著的脚步踏上结局。

但这完全是无用、多余的害怕。

她已经改变了命运。

——不过,现在是个好机会。

“好可怕……”安蔓平静地放任了自己的恐惧。

她肌肉紧张,微微出汗,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地僵立原地。

“嘘,不用担心,小可怜。”韶景荻的声音充满怜爱,“休息一下吧。”

他捂着她的眼睛,按住肩膀,轻轻用力,让她一步步向后倒退,踩着柔软的地毯,绕过盆栽和矮桌。

安蔓闭眼,黑暗中小腿碰到了柔软的沙发,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大腿,她顺着力度坐下,然后感觉到旁边韶景戈温热的身体。

随后右侧一软,韶景荻在旁边大剌剌坐下,将她按倒在膝盖上。接着另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那是韶景戈的手,手指微冷,带着淡淡的凉意,堵着了楼下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救护车警报声、和人群纷乱嘈杂的喧闹。

安蔓身体僵硬,心脏怦怦乱跳。

她的脸颊没有血色,展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状态,因为紧张出了一点汗,发尾微微潮湿,紧贴着白雪纤细的脖颈。

可能是害怕,因为刚刚的事受到刺激,所以安蔓并没有反抗,微微发抖着,皮肤敏感,碰到哪里,哪里就浮出鸡皮疙瘩,十分有意思。

韶景荻好奇地垂下眼睛,手下的身体受到了惊吓、很害怕,浑身战栗,心跳声随着肌肤贴近的地方一下下清晰跳动。脆弱而鲜活。

韶景荻总是容易迷上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有时候是死物,有时候是活物。比如家里养的小狗,崔英朗饲养的小猫,比如窗台上因为太过虚弱、被同批出生的兄弟挤下枝头的幼鸟。当他发现的时候,幼鸟跌在窗台饿了很久,声音已经很虚弱了,只能发出柔嫩的啾啾声。

但捧在手心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它清晰的心跳。幼小、鲜活、脆弱的生命,脆弱得只要一伸手,就能扼断它艰难挣扎、断断续续的呼吸,几乎让人不知所措。

韶景荻捧着它,用旧毛衣做了一个窝。给它喂水,水从鸟喙里淌了出来,喂小米,小米毫发无损地留在它的喙里。它什么也不吃,呼吸越来越弱,最后还是韶景戈当机立断,叫来了家庭医生,开车把它送去了宠物医院。

幼鸟在医生手里,状态渐渐好起来,慢慢开始进食,偶尔扑闪翅膀。可惜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太久,它摔伤太严重,最后也没救回来。

韶景荻当时的感觉,和现在十分相似,有种好奇和不知所措感。这是他第一次对兄长以外的人感兴趣,从前的兴趣只局限于死物和非人的生物。

安蔓活蹦乱跳骗人,紧张躲避崔英朗的时候很有意思。这副恐惧害怕,蜷缩脆弱的姿态也很有趣。

韶景荻心跳微微加快,有些兴奋,弯了弯嘴角,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手指轻轻抚摸安蔓的头顶,“她真漂亮,我喜欢她,哥哥。”

“你也喜欢,对吧?”

韶景戈的皮肤雪白,带着隐约不健康的气色,他得了流感,虽然已经痊愈,但是细看下,皮肤苍白的脸颊上浮着病态的红晕。

韶景戈笑了一下,他今天没有说一个字,所有话都由韶景荻代劳,但是从未反驳过一句。

——他们拥有同样的癖好,面对有趣的玩具,也应有同样的反应。

外面的声音渐渐止息,事件处理的很快,没有扩大影响。

有人清理了现场,将所有无关人士都清开,喧闹声平静许多,警笛声还在响,不过声音也低了下。

随着时间流逝,安蔓的呼吸声渐渐平静,心跳声也恢复正常,似乎终于意识到现状,开始微微挣扎。

韶景荻见她试图挣脱,估量了一下,松开手,低下头,笑眯眯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安蔓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韶景戈的膝盖上。

兄弟俩一边一个,亲亲密密靠着她。

特别是韶景荻,靠的离她尤为近,脖子抻长,和她面贴着面,“还害怕吗?”

安蔓眼皮抖了抖,直起腰,想要后退一点。

结果身后正是韶景戈,对方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有意无意,正好拦住了她的退路。

“……”

韶景荻觉得她这样的表情也很有意思,安蔓像个冷漠、漂亮的洋娃娃——没有打扮,朴素版,但是这样也很好看。

他笑眯眯地看着安蔓,单手支着下巴,咧开嘴角,贴心安慰,“没关系,外面那个人是自己做的坏事,做贼心虚。”

“……”

前坏人.安蔓默了默。

如果那个老师按照正常程序走,最后会被开除,然后交给警察。在这种顶级学府被开除,丑闻会迅速传遍整个社交圈,即使受害者愿意原谅,不走法律程序,羞辱和丑闻也将伴随他一辈子,刻骨铭心。

如果走法律程序,可能还有牢狱之灾,他承受不住失去一切,被人唾弃的后果,选择了这个结局。

“你是应激了吗?难道从前遇到了什么事吗?”

韶景荻饶有兴致,看着她的表情问,“你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不用担心,对不对?”

安蔓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觉得现在的姿势,有点不太合适吧。”

韶景荻花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指的是什么事。

韶景戈和他说过,江赫之前似乎春心萌动,交了一个女朋友,还带在身边,为了女朋友和崔英朗起了冲突,闹得不可开交。

“这样不太好吧。”安蔓的声音轻轻柔柔,她动了动手指,试图站起来。

她面对着他,背后是韶景戈。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韶景戈同样低头,伸手按着她的肩膀,目光和他如出一辙,同样略带兴味,只不过更加收敛。

他微微靠在一边,面带微笑,平静看着他们对话。

韶景荻的表情变得苦恼了一点,真诚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啊。你为什么不能同时做我和江赫的女朋友呢?”

他想了想,“哦,可能还有我哥,我和我哥所有东西都是共享的,但是得问一下他的意见。不过他现在哑巴了,你可能得等等。”

安蔓:“……??”

她被狠狠震撼了!

但此时过去翻阅过的无数小说、漫画忽然发挥了作用。大脑不合时宜地想起:兄弟、四人、禁断……

安蔓拉回思路,微微喘着气,撩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面色苍白如纸:“虽然我和江级长,最近吵架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只要他不和我分手,我就一直是他女朋友。”

所以说分手就行了吗?

韶景荻捉到关键词,眉毛挑了一下,灿烂一笑,毫不尴尬,“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吗?”

他热心肠开口,“严不严重啊,需不需要我和我哥给你们调节一下。”

安蔓漆黑的眼中带着一丝疲倦,平静道,“他想

和我分手。”

韶景荻:“哇。”

安蔓:“但是我不想。”

韶景荻义愤填膺:“太坏了!居然跟你吵架,我帮你气气他怎么样?”

“你不是要去那个宴会吗?更好了。你以我们女朋友的名义去,好不好?”

韶景荻笑眯眯地看着她,露出宛如鲨鱼一般、尖锐雪亮的牙齿:“你还不知道那个宴会是什么吧,那是江赫那个杂种哥哥的生日宴会。”

“会不会不太好。”安蔓不安地低下头,试图站起,又被韶景荻坚定地按住。

“你去了才好呢!”韶景荻笑嘻嘻地说,“私生子能是什么好东西,天天跟他争权。我们一起把它搞砸了,江赫才会开心。”

他露出了灿烂到极致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安蔓的下巴,细细打量,“不过你这样去不行,虽然也很好看,但是想要一举倾倒所有人,让大部分有投票权的人为你着迷,可能还差点什么。”

虽然是个私生子的生日宴,但是大部分拥有投票权的人,包括他、韶景荻、崔英朗和江赫都会去。

安蔓要做的,是让他们产生倾向。

韶景荻注视着安蔓,捻起她一缕柔韧光滑的发丝,“虽然你未修边幅也很好看。”

安蔓的脸上,皮肤莹白,缺乏气色,嘴唇也淡,带着明显的不健康感,眼下甚至带着一点熬夜后的疲倦,“但还是需要改变一点。”

安蔓一愣:“什么。”

“衣服也需要换一下。”

韶景突然来了兴趣,上上下下看着她的脸,想起来安蔓那个装富的操作,他并不觉得被骗,只觉得十分有趣。

“我忘了,你现在应该买不起衣服了。”

他兴致勃勃地拍板,“但没关系,我有钱,正好补偿一下你今天受的惊吓~我们去买衣服吧。”.

商场。

奢侈品店。

销售顾问今天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命令直接从上面下达,说是有两位很重要的客人需要接待。

客人是韶家的一对双生子,一位性格恶劣,一位性格温和。性格不同,但两人的眼光如出一辙地挑剔,商场老板急急忙忙地在奢侈品区尽心清场,空出一大片区域只服务他们几人,力求让人满意。

商场门口缓缓停下一辆加长版的豪华跑车,泊车小弟跑去开门,从上面下来两男一女。分别是一对长相帅气的兄弟,和一位清冷漂亮的小姐。

兄弟一左一右地把女生夹在中间,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看的让人脸红心热。

兄弟中更为活泼的人,仿佛有多动症一样,一会嗅嗅她的头发,一会捏捏她的脸,一会儿挑剔她的脸色,说过几天让她去做一个健康检查。

另一个更为沉稳内敛,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含笑看着他们。

倒是那位小姐的脸色,有点不自在,似乎几次想要挣脱开,又被两人亲密地揽住。

商场经理热情接待,迎了上去,被其中一个少爷抬手挥退了,“人少点,烦。”

韶景荻言出必行,在风纪会话一出口,就起了兴致,立刻让人联系了车,直接将安蔓拉上车,和兄长一起来了商场。

他赶走了经理,转头打量安蔓,思考道,“首先,你需要买点衣服。”

安蔓不安道,“不用。”

韶景荻歪了歪头,“不买衣服,你怎么参加宴会。和以前一样,租吗?”

安蔓对冤大头欣然接受,不过为了保持人设,还是放慢了脚步,勉勉强强道,“我没说要去参加……”

韶景荻摸着下巴,跳过她的回答,对销售顾问说,“去礼服店。”.

三人被引至等候区。周围清场过,需要服务的顾客只有三位。舒缓的小提琴音乐在周围回荡,香味令人舒心,服务员上了香槟,点心和巧克力,接着呈上纸质名册。

韶景荻和韶景戈一左一右,将安蔓夹在中间。

他举起手说,“给我来杯咖啡。”然后点了几件,“和这个。”

销售顾问连忙上前,“我们这里,有和这位小姐身形相似的人,可以代替小姐去试衣服。”

随后,三个和安蔓身形相似的人,分别试了一套衣服。

第一套,是一条绿色绸缎裙,大裙摆,质地轻盈,布料光滑柔软,裙摆上缀着亮片和珠饰。

墨绿的裙摆,在灯光下缓缓流动的光泽。

第二条,粉色人鱼姬,薄如蝉翼,轻巧的蕾丝和薄纱刺绣,裙摆颜色渐变,由浅到深的粉,给人一种梦幻浪漫感。

第三条,是蝴蝶缎面紫裙,油画紫,抹胸裙。这条裙子的配饰最为简单,没有那些复杂的配饰,但是照旧美的惊人。

韶景荻挑剔地打量:“你喜欢哪一条?”

安蔓十分欣赏他这样的冤大头,假惺惺推辞:“这样不好吧,我有男朋友,你给我买衣服,不适合。”

这对兄弟简直神经病!!

韶景荻并不太把她当人,更像对一个手办,或者说可以打扮的BJD娃娃,他对她起了兴趣,但是不够多,也不够深。

他热心肠地表示要帮忙,帮助方法,是安蔓去了服装店。心血来潮地要包办,她参加宴会时的装扮。

似乎有点怜弱的情结,不同于平日里的那种玩弄、戏耍心态,但对于弱者,有着微薄而高高在上的怜悯。

在原著里,他和崔英朗类似,也将人的界限划分清晰。他和韶景戈是一边,然后是可以平视的强者,然后是弱者。

韶景荻兴致勃勃,“哪儿不适合了?我说了,给你压压惊嘛!”

他觉得非常有趣,韶景荻其实挺喜欢饲养动物的。虽然打扮过他的狗,给崔英朗的猫剃了头,还为病弱的小鸟用衣服筑巢,但还从没养过人。

他又没有和江赫抢人,只是忽然有了兴趣,来打扮打扮被江赫养得很糟糕的人,玩一下灰姑娘变公主的游戏。

韶景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觉得三条都挺好看的,粉色的礼裙,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气质,绿色的稳重高雅,紫色的唯美。

“那就全要了。”韶景荻拍板,“继续。”

安蔓轻轻摇头,“不行的。”

“没有东西是免费的,如果我收了,该怎么回报你们?”

销售顾问开始以为,这是哥哥欣慰看着弟弟和女朋友打闹,看着看着察觉到有点不对劲——怎么会有哥哥和弟弟一起给人选衣服的!!

她震撼地听着几个人混乱的关系,接到指示,赶紧让人又换上几条新的礼裙,一字排开。

韶景荻挥挥手,让人把礼服打包起来,接着换上第二批展示:“不用回报,我开心就好。”

他刚要继续挑选,忽然旁边进来一个店员,咳嗽了几声,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韶景荻挑了一下眉,将名册交给兄长,站起身,摇摇手指,“你们继续挑,我出去一下。”

接着,店内安静下来。

桌上摆着香槟、巧克力、还有各色精致点心。

这片区域,只剩下安蔓和韶景戈。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气氛却沉寂的十分明显。不知道是因为韶景戈身上那种优越的气质,还是因为他暂时无法开口。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就连销售顾问,说话声音也变得轻,紧张地等候一边。

这个作为兄长的大少爷,比弟弟更有压力。

他穿着黑色制服,彬彬有礼,雪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一只手端着高脚杯,翻阅着膝盖上的名册。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修长的手指,在其中一条上点了点,递给销售顾问。

接着拿起珠宝册子,动作不疾不徐,翻阅了一会,然后又指定了一整套的项链、耳饰、鞋子。

全部定好了,才递给旁边等候的服务生。

顾问连同服务生,连忙吁出一口长气,赶紧去一边调配,接

着恭请安蔓,“小姐,去换衣服吧。”

安蔓却并没有动。

韶景戈完全没有交流的打算,直到现在才转过身,侧了侧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安蔓露出一个勉强先笑容,重申自己刚刚的观点,“这样不好吧,毕竟我有男朋友……”

韶景戈转过头,不再看她,开始按手机。

安蔓呼吸哽了一下,韶景戈给人的感觉让人更加不适,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韶景荻的所作所为,他完全没有制止,反而十分纵容。

他优雅地端坐在一边,端着香槟。

在她拒绝后无视了她。

手机震动一下。

安蔓低头。

[大韶:不用感到负担,韶景荻每年扔在水里的钱,足以把这个商场买下来,就当是陪他开心了。]

[如果你还是不喜欢的话,请不要拒绝他,等宴会之后,再把东西还给他,就当是陪他过家家了^_^。]

安蔓抬起头,看见韶景戈对她微笑,举起香槟,轻轻致礼。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更衣室。

刚刚进入没多久,还没换衣服。就听到身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崔英朗].

韶景荻迈步走出礼服店,走了一会,拐进另一家奢侈品店里。

店员们一脸惊恐,纷纷让开一条路,低语道,“崔少爷来了。”

崔英朗黑色冲锋衣,步伐散漫,正在停在架子前挑选物品。他用挑大白菜的姿态,随手拎起几个贵到令人咋舌的奢侈品包,往后一扔,旁边的店员就急急忙忙的接住。

韶景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巧啊,阿朗,你怎么也来了?”

崔英朗挑了几个东西,勉强抬了抬头,分给他一丝注意力,烦躁道,“我家老太婆生日,烦人的要死,还是买点东西回去应付下。你来干什么?”

“这是我家的商场啊。有人跟我告状你欺男罢女,所以特地来看看。”

韶景荻说完了,突然想起什么,笑眯眯问,“阿朗,过几天江家那个杂种的生日会你去吗?”

崔英朗三下五除二地挑好了东西,全部扔给店员,让他去结账。他对于家里的事烦的要命,但是为了避免自找麻烦,还是亲手挑了礼物。

选完之后,才扭头瞥他一眼,哼了一声:“去吧,挺有意思的,难得能看江赫笑话。”

江淮盛,江家明面上的私生子,比江赫大两岁,今年大四,深受江父信赖,已经初步接手工作。

过几天,就是他毕业前最后一次生日宴。前三年他都丝毫不出风头,老老实实地龟缩在自己的角落,避开江赫可能出现的任何场所,所以之前毫无风声。唯独今年频频出现在新闻报纸上,还向所有人大肆发了生日会的请帖,而这代表了一个方向。

江家要认回这个私生子。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崔英朗好歹和江赫一起长大,最近还吵了架,有了旧怨,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个非常难得的、可以嘲笑人的机会。

韶景荻又追问:“你打算带女伴去吗?”

崔英朗:“问这个做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崔英朗就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江赫那个家伙,以前从来不带女伴。但安蔓又不是真摔断了腿,那点扭伤按照时间算早好了。

假如江赫要承认身份,肯定会趁着这次机会,带她出席。

崔英朗立刻心情糟糕起来,敷衍完韶景荻,提着礼物走出商场,表情恶劣地打开TEL。

上次发的腹肌照,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打开手机,发过去一个[?]。

安蔓现在倒是立刻回了:[怎么了。]

崔英朗莫名有点恼怒,查看照片,确认是发送成功了的,打去电话,冷笑道,“你什么都不想说?”

“有想说的。”安蔓说,“之前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她语气柔柔,有点为难,“好看,可以再给我发一张吗?”

她说话的声音,和上次在医务室一模一样,崔英朗几乎能够想象出她的神态来。

雪润的脸,苍白的唇,唇上翻涌出的糜烂血色。

安蔓当时就是用这种语调,轻轻柔柔,故作为难,装模作样地诱惑他,搞的他差点晕头转向地亲上去!

居然让他再发一张。

不知廉耻的东西!

崔英朗脸上升起一股热气,心中厌恶又好笑,嘲弄这人不知所谓,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他捏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嗤笑,

“可以,先给我发你的。”

第30章 第30章调情

30.

对面没说话。

崔英朗对着手机冷笑,“怎么了,不敢吗?就这点胆子还敢跟我调情。”

安蔓走入更衣室,准备换衣服。

她脱下了外套,挂在一边,听到声音,温温柔柔回复,“我也想发啊,但是没人给我拍。”

崔英朗呵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么没人,你不是有个亲亲男朋友吗?”

说完自己也觉得怪了,这话说的,难道要江赫亲手给女朋友拍那种照片,然后交给安蔓,让她发过来吗?

崔英朗想到这里,不由酸倒牙齿,脸都皱了起来,虽然想报复江赫,但他倒没那么口味清奇,有那么独特的爱好。

手机震动一下,安蔓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崔英朗挑了挑眉,点开照片。

安蔓站在更衣室里,头发披散,落在肩上,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垂下,照出她只穿了一层薄薄底裙的婀娜身影。

白色底裙十分宽大,完全衬托不出身体的曲线,从脖子遮到小腿,在灯光下只露出她雪白的手臂,和穿着白色短袜的纤细脚踝。

崔英朗看了一眼,照片里,安蔓握着手机,举高了对镜自拍,脸甚至也是挡住的。他忍不住讽刺道,“真搞笑,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

“没人帮我拍。”

安蔓的声音透着一点委屈,她发完了照片,绑起头发,低落地说,“我和江赫,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

崔英朗下意识反驳,“谁问你这个了!”

他的心情十分怪异,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还有点好奇,感觉一不小心过度了解了江赫的私生活。

品了品,又觉得哪里不对,诧异道,“你这种拜金女,遇到了江赫这种金龟婿,居然不赶快吊着他,到现在什么进展都没有?”

安蔓说:“是啊,我也觉得纳闷,怎么会什么进展都没有呢。”

她似乎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要勾引你啊,崔少爷。”

崔英朗不搭理她拙劣的勾引,提着礼物,站在商场外,走向等候自己的轿车,冷笑道,“别在我这搔首弄姿!你现在在干什么。”

安蔓说:“买衣服,好难挑哦。”

崔英朗阴阳怪气:“你还要挑?你这张脸,不是穿什么都好看?快给我发过来。”

“可以啊,你想我拍哪里?”

安蔓娇声娇气,态度十分良好,不仅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非常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我跟你拍同样的部位,好不好?”

“当然是同样的部位,你还想再糊弄我吗?”

崔英朗嘲讽一笑,又觉得不对,他发的是一张腹肌照,裸露了上半身、只穿了运动裤。这放在男生身上,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换作是女生,换作是安蔓。

要是她发一样的,岂不是也要发一张不穿上衣的……

安蔓用那张冷冷淡淡,精致雪白的脸,给他发一张,那种淫.乱的照片?

崔英朗被呛到了,他的私家车停在路边等候着。但他站在车门边,脸色红红绿绿,一动不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英俊的脸庞涨红了,拳头攥紧,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有些疑惑崔英朗怎么站在路边,停着不进来,伸出头问:“少爷……”

崔英朗恼怒:“闭嘴!”

安蔓被吓了一跳,楚楚可怜抱怨,“好凶啊,崔少爷。”

崔英朗吐出一口气,伸手撩起头发,手心贴在脸上,给脸降温,但他手也热,脸也热,贴在一起,反倒雪上加霜,只能忍耐着暴躁道:“不是说你!”

司机也被吓了一跳,

连忙缩回了头,坐在副驾上老老实实,不敢说话了。

安蔓叹了一口气,接受了他的解释,轻轻说:“崔少爷,可以先给我发一张你的吗,上次你给我发的,我都保存下来了。”

她轻声细语,声音细细柔柔的,带着一点笑意,呼吸声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崔英朗眼前莫名浮现,照片上的场景,她穿着打底的薄裙,脚上穿着白色短袜,踩在更衣室的地上,咬着唇,唇上涌出嫣红的血色。

表情欲拒还迎,像上次一样,搂住他的肩膀,满脸拒绝,一边咬唇抗拒,一边勾引他。

“你身材这么好,平时应该经常锻炼吧,肌肉真不错。这句话,在俱乐部的时候我就想说的。”

安蔓似乎在想象着:“你力气好大啊,手臂练的真好,感觉能单手把我抱起来举重。”

崔英朗耳朵通红,脑袋却想起更不健康的东西,说什么举重!她那个语气!是在说举重吗!

他的身形渐渐佝偻,下颚绷紧,嘴角弧度拉平,催促道,“瞎说什么,快发给我!”

“不发。”

安蔓讨价还价:“你来我往,你再发给我一张,我就给你发。”

崔英朗脸色阴沉,浮现出不耐烦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厌烦,单手按在车门上,打开,坐了进去:“你是什么东西,在这跟我做生意来了!真好笑。”

他关上车门说了几句,结果对面都没有回应,也没有声音,拿下手机一看,忍不住气笑了,安蔓居然把他电话挂了!

打开TEL,安蔓发来一条语音,轻柔的恳求。

“我真的很想看嘛,你就发给我吧~”

崔英朗重重地按住额头,实在不想陪她玩什么无聊的游戏,交换什么乱七八糟的照片,明明可以线下见面,这是在干什么,裸.聊吗!

他又打过去电话,正在通话中响了半天,三分钟后,对面还是没接。

崔英朗打开TEL,又发过去一个问号,等了几分钟,安蔓居然又不回了。他货真价实气笑了,怒上心头,表情更加阴沉,想将人揪出来打一顿。

他烦躁拧眉,实在好奇安蔓会给他发什么照片,忍住怒火,打开相册开始挑选。他对自己的脸和身材十分自信,手机里有不少自拍,现在却苛刻地选了半天,这张状态不好,这张光线太暗,这张角度不行。

挑挑拣拣,终于选出了一张完美的照片,照片他身姿高峻,体格完美,裸露出金蜜色的肌肉,皮肤流淌着细小的水珠,鼓胀的肌肉带着运动后的张力,有种极具攻击性的性感。

崔英朗哼了一下,把照片发过去,对着屏幕,打出一句话。

[崔英朗:发给你了,满意了吧。].

狗东西,慢慢等吧。

安蔓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将人抛在脑后,慢悠悠脱掉裙子,把它挂好,接着穿上韶景戈选的衣服。

他选的是一条长礼服,以浓郁的酒红为主调,高腰线,一字肩,云雾般的红纱从肩膀覆盖下来,一直蔓至裙摆,仿佛一只垂落的玫瑰。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将她的脸颊熏出微微血色。

安蔓换好衣服,然后戴上宝石项链、珍珠耳坠,穿上高跟鞋,适应了一下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销售顾问在门前反复踱步,见她出来,急急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刚刚花了那么多时间,我差点进去找你——”

她忽然僵住,盯着她一动不动。

安蔓穿不习惯高跟鞋,不动声色地调整一下姿势,“韶少爷还在等我吗?”

销售顾问呆呆地盯着她,摇晃了一下脑袋,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是、是的。”

安蔓点了点头,准备去见另一个冤大头。她提起裙摆,款款走向等候区,黑发垂在身后,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款步走了进去。

韶景荻没有回来,等候区只有韶景戈。

他现在看书,姿态舒适,穿着深蓝西裤的两条长腿微微交叉,膝盖上放着一本杂志。

韶景戈修长的手指按着书页,目光专注,翻过一页,动作漫不经心,带着一种八风不动的从容俊雅。

安蔓停在他面前,开口说:“韶会长。”

韶景戈不紧不慢,伸出手指,将杂志合上,随后才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安蔓,微微一愣。

安蔓提起裙摆,给他展示了一下:“韶会长,你觉得怎么样?”

“……”

“……”

安蔓:“……”

神经病啊,为什么不说话了!

太让人尴尬了,搞得她像自作多情一样!

安蔓食指僵了一下,依旧保持着挺拔优雅的姿态,动作翩然轻柔,“抱歉啊,我忘记你暂时不方便说话了,韶会长。”

韶景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目光凝滞,比之前的更露骨,也更让人不适。

安蔓被视线扫过的地方热了起来。

她不确定韶景戈的目光能不能算惊艳,他的反应太平淡了,而且这条裙子十分保守,一字肩,只露出修长的颈部和肩线,和裙摆下穿着高跟鞋的小腿。

销售顾问不知道为什么,拖延了半天,终于从旁边跑过来,清了清嗓子,张嘴就是不要钱的夸奖,“真漂亮啊,小姐,你穿这条裙子太漂亮了,我从没有看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大约是为了销量,有可能是察觉到了沉默的氛围,她开始卖力夸奖,“纱网上的刺绣,这个细腻的线条,还有这种云雾般轻盈的质感,将您的美貌衬托的太好了,我感觉这条裙子天生就是为你而生,美到惊心动魄。”

安蔓站在他面前,扯着裙摆,“你觉得怎么样?可以打字告诉我。”

韶景戈的反应淡淡。

他突然移开目光,态度平平无奇地听着这些推销词,姿态依旧从容,只是手指不再翻动杂志。

“……虽然这条裙子比刚才三条加起来还贵,但简直和您是天作之合。”顾问依旧滔滔不绝。

韶景戈不置一词,微微颔首,依旧没有看她。

安蔓没有弄懂他的姿态。

销售顾问就欢天喜地笑了起来,在旁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我懂了,这条也要。”

她高高兴兴,见韶景戈不准备再看,拉着安蔓,走到更衣室边,示意她换衣服,“小姐,让我为您包起来吧。”

安蔓:“……”

她匪夷所思,换掉衣服,换好常服,将礼服和首饰交给服务员去打包,走了出来。

韶景戈恢复了刚刚的姿势,依旧在轻描淡写看着杂志,只是杂志的页面,还停留在刚刚那页。

旁边的韶景荻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见到她出来眼前一亮,看见身上的衣服,目光又暗下来了,满脸抱怨,“怎么就换回去,我都没看呢。”

安蔓的目光在韶景戈的身上扫过,真的没搞懂他的意思。

可恶啊,到底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安蔓从韶景戈身边移开目光,不管这个人,转头专注的看着双生子中更为友好的弟弟。

她垂头,露出示弱的姿态:“对不起,去那种宴会我还是有点慌……能不能让我带个女伴,有熟人在我可能会好一点。而、而且,她可以帮我化妆。”

韶景荻笑眯眯看着她,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

栗纯原生家庭一般,虽然有钱,但不是富豪,即使能考上德川,但因为身份较低,过得并不好,攀上了身份高她一等的校花,情况才变得好起来。

谁知道天降横祸,她的靠山是假的,幸好她冷静割席,跟着其他人一起,该骂的骂,没有受到任何牵扯,但也回到原来那种让人难受的处境。

虽然知道没可能,但是栗纯心里总是存在着一点念头,万一安蔓翻身了,所以时刻关注着她。

没想到,这天在上完课后,她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对面的声音有点耳熟,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请问,是栗纯小姐吗?。”

“是的。”栗纯说,“你是谁?”

“我是韶景

荻,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然后对面挂断了电话,在这个禁车的校园里,一辆挂着通行证的黑车停在她面前,将她接到了风纪会。

栗纯匪夷所思,虽然心存盼望,但没想到真的等到安蔓发达的这一天!

风纪会一楼,休息室。

风纪会的大楼静悄悄的,底楼设置了警戒线,警卫轮班值守,无人靠近。早上的血迹被保洁清洗,已经变得颜色极淡,淡的看不出痕迹。一有人想要靠近,就会被喝止。

休息门关着,里面只坐着两个女生。

栗纯还有点不安,再次确定:“真的吗,我真的能跟着一起去吗?那种宴会不是需要收到邀请函才能去吗,这也可以把我带上吗?”

江家私生子的生日会,即使不被承认,也不是她这种层次能去的,更何况听说这次宴会的档次不同,不仅广派请帖,还有许多大人物要来。这意味着江淮盛这个私生子要被江家认亲,和江赫正面对上。

邀请函已经炒上了几十万的价格,就这个还有价无市。

安蔓:“是的。”

栗纯有点激动,感觉像是被天降馅饼砸中,忍了又忍,忍不住尖叫道:“你是怎么和风纪会的会长勾搭上了,你真的不怕死吗你?不知道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吗!你真不怕死!天呐。”

安蔓靠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下,“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干!”栗纯亢奋了,“好朋友,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跟班!苟富贵无相忘!”

安蔓脑子转动,“那你帮我做一件事。”

韶景荻只把她当成玩具。

兴趣像是一阵风,并不持久。韶景戈嘴巴哑了,心思也难测。

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不可取。

生日会这么重要的节点,就应该利用起来,还有许市那种废物,虽然应该报废了,但还是能勉强废物利用一下,“帮我联系一个人。”

“只要别让我去死就行。”

栗纯精神抖擞,满口答应,又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在那天宴会的时候帮安蔓化妆。她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安蔓的脸,撩起她的黑发,“你多久没护理了,头发都要干枯了。”

看着看着有点疑惑,忍不住用力擦了擦眼睛,“你整容了吗,怎么感觉变漂亮了……好像也没变啊。难道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你变成熟了吗?”

然后她发现了安蔓眼下青黑,若隐若现,带着淡淡的疲惫,是熬夜过后的状态,不由痛心疾首道,“怎么有黑眼圈啊,是去学习了吗!这么漂亮的脸怎么能去学习呢!”

栗纯痛心疾首后,又开始期待。搬来椅子坐下,对着安蔓的脸比划。

“交给我吧。”她热血沸腾,“我要把你打扮成,让所有人看一眼就神魂颠倒的样子!”